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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神,你是我的相公,是我的夫君,是我澹台君言的男人。”
许闲月在澹台君言进门的那晚,对月神和澹台君言交代:“你二人既然有缘结为夫妻,只盼往后相互扶持,共此一生。”
夫妻一体,若是失了夫君,这位床上的夫人,只怕也不好过吧?
即便这人有过何种过往,于他夫人而言,终归,是相许一生的人。
月神想,若有一天,他失了澹台君言,只怕,是要心死的。
手腕轻转,那短刀毫不留情刺进公孟无情的心口,他全身失去力气,努力瞪大了眼,只看到一个背影,向床边走去,那里,有他的妻……
魂消魄散之际,他隐隐听到一句话,似乎是来自九天的叹息。
“黄泉路遥,人世悲苦,你且,去陪他吧。”
公孟无情至死都不知,他们夫妻究竟为何而死。
将沾血的短刀擦拭干净,月神退出房间,轻轻地关上门,去往下一个方向,寻找下一个将死之人。
目标,公孟家的家主,公孟丘山。
公孟丘山居住的地方在整个公孟家的中心,有三层护卫轮岗把守,月神绕过了外面两层护卫,对最里头那一层,却有些无可奈何,虽然只有四个人,但月神感觉得出,这四人武功皆为不俗,想来,在这公孟家,也算是精英中的精英。
就算在这孟城被奉为一方霸主,公孟丘山行事依旧十分小心。可如此一来,月神就不方便动手了。
绝顶高手,百尺之外可辩蚊蚋之声,对他们而言,生人气息更是难以隐藏。虽然在月神看来,那四人完全称不上绝顶高手,但他并不会刻意小瞧——除去在澹台君言面前,故作自负,他向来公正无偏。
心中谋划许久,他才终于踏出一步。
仅仅是一步,守着东北角的人便已察觉声响,他抽出挂在腰间的刀,开始巡查。
一根飞针急速破空而来,几乎并无声响,那人却灵巧地转身避过,嘴角现出不屑地笑。
下一刻,那笑容开始僵硬,逐渐消弭。
月神的手,抵在他的腰间,掌心,是一把被鲜血染红的短刀。
独属于鲜血的、淡淡的味道在空气中扩散开来,很快,余下几个方向的人觉出不对,此时,月神已经顺着墙身,来到房顶。
下面三人刚刚聚集在先前那人尸身旁,开始寻找刺客的时候,他进入公孟丘山的房间。
偌大的地方,就这一间房中有人的气息,合该他被发现。
好梦正酣,公孟丘山的脸上还带着笑,他年岁虽长,却未蓄须,一张脸白白净净,不像是武林世家的家主,倒像是朝堂中的文官。
人说高手警觉,可毕竟是睡梦中,加上月神身法轻巧,全然没有惊醒公孟无情。
月神叹息,堂堂公孟家的家主,就要这么无声无息地死去了。从腰间抽出月神剑,他想,这样的人物,配得上这样的神兵一送。
哪知,剑才出软鞘,床上的公孟丘山居然大叫一声,从床上惊坐起,大抵,好梦变作噩梦。
正在安抚自己,突然发现房中还有生人气息,他猛然抬起头,就看到了月神。
房中那一盏残灯,照亮他们彼此的脸。
月神手中的剑,格外耀眼。
“来人,来人!”公孟丘山高声疾呼,同时在床上一摸,摸出一把大刀。
虽然身为公孟家的家主,但他的武功并不高强,此时不知来人深浅,当然是求救保命——虽然他隐隐已经想到,既然这人出现在这里,只怕能赶来救他的人,已经……
月神自然不会给他机会,猛然出手,将月神剑挥出,公孟丘山狼狈地用大刀来挡,可惜那大刀却当即被削断,月神剑气势不减,直接切进公孟丘山体内。
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的断刀,又看着月神手中的剑,他用尽此生最后的力气,疾呼:“月……神……”
鲜血从他伤口汩汩流出,他闭上眼,气绝,身亡。
将月神剑沾染的血液擦去,月神脚不沾地,飞身离开,被人看见也无需在意,反正,谁都追不上他。
回到客栈,依旧从窗户回房,却看到房中一片狼藉,原本躺在床上的少年也不见踪影,月神皱眉,打开房门走出去,进入隔壁的花墨耘房间。
偏偏,也无人。
他在房中搜寻许久,才终于找到一张小纸,上面画了幅画:一根骨头断成两截,旁边还放了五个元宝。
月神放下担忧,悄悄地离开客栈,去了公仁医馆。
医馆夜间只留一道小门,月神匆匆冲进去,自顾自走到白日来过的那个房间。
果然,一掀开门帘,他就看花墨耘坐在房间里,那个少年再次躺在床上,而忘师傅,也就是忘前尘,正在围着他忙碌。
“墨耘,怎么了?”
月神话虽短,花墨耘懂得他的意思:“先前睡得好好的,突然就冲出来几个人,撞开我的房门,那几人武功都还不错,我对付他们颇费一般力气,等把他们解决了,我就去找你,才发现你不在,而这个孩子……”
无需花墨耘再多说,月神已经明白,这个可怜的小少年,再次遭受不幸,伤上加伤。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报住这条命……”花墨耘的声音满含担忧,忘前尘听了极其不忿:“呸,在我手里,还怕救不活?”
下一刻,他却自己又加了一句:“只是他这身伤……即便治好,像寻常人一般生活倒无大碍,可习武之事,此生无缘了。”
“无碍。”月神并不在意,“或许,一生无缘武道,反而喜乐无忧。”
“你这小子,现在活的倒是通透。”忘前尘夸赞一句,早先花墨耘来找他,已经说破他的身份,他便无需再隐藏。
月神并未答话,他倚靠在墙边,看着忘前尘的动作。
少年身上插着许多针,大概是用不着了,忘前尘双手齐出,飞快将它们尽数拔出,继而,用缝合的针勾着线替少年缝合伤口。大大小小的伤口,有新添的,有已经缝合过,却又重新拆开的,好端端一个人,看上去皮开肉绽,好不恐怖。
着实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