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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苏氏之痛(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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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颜宝回了自己房间后,又听绿巧说了后续,说是侯爷回府后,安姨娘跑到侯爷面前一通求情,却遭到侯爷的一番痛斥。

    绿巧幸灾乐祸道:“姑娘您是不知道,这位安姨娘以前仗着得宠没少给咱们夫人使绊子,这回看她还敢在侯爷面前说夫人的不是,三小姐闯下那样的大祸,连侯爷都被尤将军和李御史责问了,甚至夫人也被害得让人给挤下了水,安姨娘还敢告状说咱夫人罚重了三小姐,这回可好,侯爷又给她罚去庄子里了。”

    说是又,那是因为六年前这位三小姐也被夫人罚到偏远的小城里去,回来后性子收敛了不少,谁知这回为了不嫁那宋家公子,竟想出了那样的招数,活该被罚!

    就在绿巧和烟蓝陪着颜宝说笑的时候,苏氏带着唐嬷嬷来到兰芳园,颜宝忙迎上前去:“义母,您怎么这么晚还过来?”

    苏氏将房间打量了一下,才点头道:“我就是过来看看,你可还住得习惯?”

    “还好,我四处奔波习惯了,住哪都一样。”

    苏氏拉着她坐到桌边,叹口气道:“今儿让你看笑话了,深宅大院里就这么点破事。”

    “怎么会。”说实话,大宅门里这种勾心斗角的事多了去,她也挺烦这个的。

    “好了,今天咱不说这些扫兴的话了,这天儿怪热的,我给你带了一盏冰镇莲子汤来。”苏氏转头从丫鬟手中端过精致的瓷碗,颜宝三两口吞肚子里,看得苏氏掩嘴直笑。

    颜宝有些尴尬,手里的小瓷碗口儿浅浅,也盛不了多少汤,让她学那些千金小姐小口小口抿的做派她也做不来。

    “我就喜欢咱宝儿的真性情,我跟你说呀,我做姑娘那会儿也跳脱得跟个小子似的,我娘可头疼坏……”苏氏跟颜宝聊得正欢,绿巧却领了个小丫鬟进来。

    “禀夫人,老爷回了湘园,让奴婢来请夫人回去。”小丫鬟面带一丝忐忑。

    苏氏微微沉了脸:“你回去跟老爷说,我今儿刚认了个闺女,正想跟她好好亲香亲香,今晚就不回湘园了。”

    小丫鬟一脸为难:“夫人……”

    “还不快去!”苏氏冷了声。

    “是。”苏氏毕竟在后宅积威日久,小丫鬟哪里敢反驳,急急忙忙退下去。

    待小丫鬟离开,苏氏眼眸一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天色不早了,你好好歇着,我先回去了。”

    “好,义母慢走。”颜宝将她送出园子。

    “绿巧,义母与侯爷感情如何?”颜宝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毕竟暂时要在侯府生活,有些事多了解一下没坏处。

    绿巧轻叹:“府里的老人说,当初夫人嫁过来时,老爷对夫人是十分爱重的,不过后来夫人膝下一直无子,老夫人便让侯爷纳妾,夫人当年性子也烈,闹过几回,渐渐的也就……”这是府里人尽皆知的事,侯爷虽然还是敬重夫人,却不怎么去湘园歇息了。

    颜宝又问了些关于侯府的事,不过她都是挑些能知道的,绿巧自然一一为她解答。

    转眼来到侯府已一月有余,之前想着先把环境熟悉熟悉再出去外头逛逛,谁料她一提出门,苏氏就叫上一大堆丫鬟婆子小厮护卫陪护左右,还要乘马车,呼啦啦一堆的人,她还怎么找人去。

    不过据说大户人家的小姐出门都是这个排场,颜宝只得作罢,这一呆就是一个月,都快窝出毛病来了。

    这天是宁王府举办的菊宴,安乐侯府不出意外地接到了请帖,苏氏又给她送来了新裙子新首饰,准备带她和杨妍儿出门。

    这一个月来,平均每隔个三五天的苏氏都要让人给她做几件新衣裳,送一两件精致的首饰过来,府里没有人不知道她极受夫人看重。

    看着颜宝又是一身的新衣服新首饰,杨妍儿心里直冒酸水,不过作为一向被压迫的对象,她也只能在心里偷偷羡慕嫉妒恨着,因为颜宝身上穿的没有一样是府里头出的银子,都是苏氏用的自己的嫁妆,可着劲儿给那个外来人做。

    之前苏氏给颜宝做了几次新衣裳送了新首饰时,她因为心里那一点子嫉妒曾偷偷向祖母透漏此事,谁料祖母兴师动众地跑来质问时,却发现人家压根就没动公中的银子,反倒叫苏氏不阴不阳地刺了回去。

    这次宁王府菊宴,她都没能穿上一件新的衣裳戴上一样新头面。

    宁王沐殷是先皇第五子,当年一众皇子中硕果仅存的一位王爷,当年争夺帝位,这位庸碌闲散的王爷并未参与,这才得以保命,如今仍是一位闲散王爷。

    宁王府在最靠近皇城的泮水苑,据说这里曾是前朝有名的爱菊成痴的墨菊公主居所,墨菊公主极受皇帝宠爱,赐的这座公主府占地面积广,琼楼玉宇飞檐斗拱,端庄大气却又不失雅致,圣上将泮水苑赐给宁王时,宁王异常欣喜,自此每年的菊宴就花落宁王府。

    颜宝前世没少游览苏州园林颐和园之类的古代建筑,但还是对宁王府的精致投以赞叹,杨妍儿今年刚满十三岁,先前也偶有出席一些闺阁千金举办的赏花会诗会之类的小宴会,不过苏氏一直因无子在一众贵妇中颇有些自卑,不怎么参加这类宴会,若有帖子也一向推了,所以杨妍儿还从未参加过这等高大上的宴会呢,这回苏氏能带她们来参加菊宴,还是托了颜宝的福。

    前头苏氏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各种菊花盛绽的园子道:“那里就是卉芳园,卉芳园的菊花可是京城一绝,今天的宴会就在卉芳园举行。”

    见颜宝一副淡然模样,苏氏不由暗自点头,同时心里也微微惊讶,她之前也曾调查过无澜一家的生活状况,按说他们是在那等偏僻穷困的小村子里长大的,像宁王府这样的排场当是没见过的,不想她却表现得这般镇定,真不像是乡野里出来的孩子。

    不过想起她在府里的表现,虽然诸多深宅内的规矩都不懂,但她本身一举一动都透着娴雅贵气,甚至她送了许多罕见的衣裳首饰给她,却也不见她有半分小家子气,反而作为侯府姑娘教养的杨婧儿和杨妍儿可比她差得远了。

    三人领着丫鬟婆子走到卉芳园路口时,就听一声尖细的女声响起:“哟,这位不是安乐侯夫人吗,今儿怎么得空来参加菊宴了,身子骨可是好了?”

    杨妍儿有些紧张地后退了两步,这人是威武侯夫人李氏,跟苏氏算是一块长大的,嫁的家世也相当,据说两人打小就不合,自从苏氏嫁给了杨凭后,多年没有生养,这威武侯夫人就没少明里暗里笑话她。

    近几年苏氏不怎么喜欢出席宴会,总是以身子不好推脱了,所以这会儿李氏才这般讽刺她。

    另一边,颜宝也低声问了绿巧,这丫头人机灵嘴巴又会说话,所以她多是带着绿巧出门,烟蓝木讷一些,好在做事十分勤勉,人又忠心。

    绿巧是苏氏后来提拔起来的二等丫鬟,以前也曾跟苏氏出过门,自然知道这位李氏跟自家夫人不对付,便小声地跟颜宝说了。

    苏氏脸色微沉,也不搭理李氏,这人她十分了解,你搭理她一句,她能说出更多难听的话来。

    “哎,怎么心虚了,哟,今儿还带了两位如花似玉的姐儿出来呐,不知是侯府哪位姨娘所出,真个儿标致,呵呵,小姑娘几岁了,许人了没?”李氏见苏氏不搭理她,索性伸手拉住最后面的杨妍儿顺嘴夸了几句,顺便再戳戳苏氏的痛处。

    杨妍儿走也不是留更不是,不过小姑娘也爱听好听话,听李氏这么夸她,抿了抿嘴小声应道:“十、十三了,还没许人。”

    李氏愣了一下,旋即捂嘴笑了:“哎哟哟,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十三可不小了,苏倩啊,你这嫡母可做得……哎,没事,夫人我最是喜欢做媒了,赶明儿我给你问个好人家。”

    苏倩顿时怒了:“李春晴,你到底有完没完!妍儿,还不过来!”

    杨妍儿还没见过苏倩这般盛怒的一面,顿时吓懵了,急急甩开李氏的手走到颜宝身边,眼眶微微红了。

    颜宝十分无语,这样的猪队友,难怪苏氏宁愿不出门也不肯带上她。

    “义母,狗咬了人咱可不能再咬回来啊。”说罢上前笑吟吟地扶住了苏氏,“走吧,我看那么可热闹了,咱们也过去瞧瞧。”

    苏氏先是一愣,旋即笑了:“好,咱们走,你说得对,人岂能与畜生一般见识。”

    “你你你,你敢骂我畜生!”李氏大怒,“一个不会生蛋的母鸡罢了,还敢出来显摆,苏倩,你还要不要脸皮了!”

    颜宝只觉得手心一紧,苏氏的眸中已是一片暗沉。

    她不由怒了,放下苏氏的手,回头走向满脸鄙夷的李氏,面上含笑:“这位夫人,敢问您下了几个蛋?”

    “三……你才下蛋呢,小姑娘家家的嘴巴这般厉害,小心将来嫁不出去!”李氏恨恨道,她可没忘记刚刚就是这个小姑娘不声不响地将了她一军。

    颜宝摇摇头:“我嫁不嫁得出去不打紧,反倒是娶了你这样的泼妇,我看威远侯却是可怜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