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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鬼,也不会像女鬼那样砸碎玻璃而从四层楼飞落,但我不趁机除掉她一定会后患无穷,因为这是放虎归山。
我和田甜顾不上乘坐电梯,顺着安全通道一路跌跌撞撞地跑下去,但好不容易追到楼下,女鬼却早不见踪影了,我气得直翻白眼。我和田甜相互搀扶着,蹲在地上猛喘粗气,感觉五脏六腑都翻腾了个遍。
我脸色煞白,恶鬼接踵而至,这是预谋还是巧合?默默地了望着傍晚的夕阳,那是一抹残红斜斜地挂在天边,远处有两个高大的烟筒直冲天际,升起的两股黑烟歪歪扭扭地盘旋而上,仿佛深不见底的魔窟。
田甜见我脸色不对劲,以为我吓坏了,满脸关切地说,天宁——你没事吧?都看了半天了,什么都别想了,女鬼不是被你打跑了吗?
我收回心神,看了一眼田甜说,女鬼是拘魂老太的徒弟,竟然不惜冒充一名员工而混迹其间,为什么会藏匿在你的公司呢?最后的结果看着似乎跟我有直接关系,但这种巧合是不是太勉强了?我总觉得女鬼另有目的,应该是执行什么任务或者在等待什么时机,否则用不着如此默默无闻地潜伏。
田甜想逗我开心,但怎么也提不起兴致,只好笑得很勉强说,你的意思问题出在我这边?不可能吧,我就是一介女流之辈,无非就是开个公司而已,这似乎跟妖魔鬼怪搭不上什么边吧?会不会她知道你和我的关系,提前埋伏好,想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但没想到你抢先一步发现他们的阴谋呢?
我摇摇头说,太牵强附会。女鬼是不认识我的,因为彼此从未谋面,最多在她师傅那里见过我的画像,她受了重伤,最先想到的是如何逃命,但跑到楼下非但没跑,反而对我说她是拘魂老太的徒弟,要知道拘魂老太跟青乌传人势不两立,她自报家门就不怕我追杀?一般的鬼只要不是十恶不赦,我都会手下留情,唯独拘魂老太除外,这一点女鬼是心知肚明的。
公司的人员基本都下班了,通往大门的马路很冷清,我俩慢腾腾地走着,彼此想着一些心事。早上拦我的俩保安还在,没等我们走到门口呢,俩人毕恭毕敬地对田甜说,田董事长好!
看田甜拉着我的胳膊显得很亲密,没搞懂我俩的关系,怔怔地看着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也没当回事,抬腿就想往前走,俩人伸手就把我拦住了,而且一脸的严肃。我也愣了一下,随即好像明白了什么,赶紧从钱包拿出身份证递过去,一脸的无奈说道,你们公司挺严的,来的早查身份证,走的晚还要查。
俩保安猛地对我鞠了一个躬,吓得我忙不迭地后退一步,好像跟见鬼似地。
田甜见我的样子好笑,笑得花枝乱颤,半个头都几乎趴在我背上,弄得我还不太好意思。保安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对我敬礼说,正董事长好!
声音无比洪亮,幸好四下无人。
我大惑不解地问,你俩帅哥怎么喊我为“正董事长”?
其中一个年龄稍微大一点的支支吾吾地说道,这个不难理解,“田董事长”我们已经喊习惯了,凭你俩的关系,男女朋友也好,俩口子也罢,喊声“正董事长”也没什么错。
这个解释虽然荒诞,但不失为最好的解释,我几乎快笑喷了,田甜的脸唰得红到了脖子埂,狠狠地盯了俩保安一眼,但只能吃个哑巴亏,根本无法作出合理解释。
俩保安挺尴尬的,有点下不了台阶,我打圆场说,这个称呼挺好的,我完全可以接受,但其他的只能保持沉默。
出了大门,田甜狠狠地跺了我一脚说,刚才你为什么不解释一下咱俩的关系?
我说打是亲骂是爱,你就使劲跺吧你。我怎么解释?是不是俩口子先不解释,你抱我的胳膊那么紧,我说咱俩不是男女关系,人家信吗?“正董事长”都喊出来了,他们心里还不知道想什么呢。
田甜眼珠子一转,忽然再次抱住了我的胳膊说,正董事长你好,我想请我吃火锅。
我说你昨天就在吃这个,烫得舌头“呜呜”得连说话都说不清楚,你就不怕吃上火了?
我抬头看见对面有一幢楼,跟我们的办公楼对立着,六层上挂了一个大牌子“肯得基”,外面一层全是玻璃幕墙,居高临下能看清四周的景色,我顺眼看了一眼北面方位,站在玻璃幕墙后面,老北墙和老池塘应该是一览无余的。我忽然有了个想法,指着肯得基说,今天吃点快餐吧,我有点饿了。
田甜觉得我帮了大忙,怎么也得好好犒劳我一下,但没想到我对吃的不挑剔,想想也是,吃什么根本不重要,关键是心情。她的脸色绯红,羞羞答答地说,真没看出来,你挺会挑地方的——傍晚时分的肯德基就是谈情说爱的天堂。
死丫头倒是挺会联想的。我有点生气说,你到底走不走?不吃肯德基我就回门头沟吃泡面!
不等她追上来,我一个人走进了大楼,身后的田甜愣住了,没想到我今天的脾气这么大,但她很快就赶上来,估计想明白了,我一天竟然遇到三次鬼,谁的心情也不会太好,更何况我是最需要安慰的人,心里烦得要命。
六楼很宽大,但这个时候没几个客人,果然都是成双成对的年轻人,或许这个位置比较偏,知道的人还不多吧。找了一张俩人小桌子,我和田甜面对面地坐下来,桌子紧靠着玻璃幕墙,我们歪着头就能看清那堵倒塌的石墙和后面的水塘,天没有完全黑下来,也没指望那边会有什么动静。
每人一份套餐,外加两份薯条,听着悠扬的萨克斯曲子,我心里的烦恼漫漫地烟消云散。田甜很识趣,低着头吃东西,这个时候没有再烦我,她的性子一直很单纯,能够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我心里莫名的愧疚,对着田甜说,哪个,田甜董事长对不起,我刚才心情烦躁,态度比较恶劣,正式向你道歉。
田甜噗嗤就笑了,说没事的,这句道歉的话你早晚会说的,我早有心理准备,没这两下子还当什么董事长,我这双眼睛就是火眼金睛——
我说“嗨嗨”,得瑟什么呀,说你胖你还喘上了,知不知道你老人家一个“早上六点”,我几乎一整天都跟鬼在一起?要不是你,我能这么不顺吗?
田甜举着可乐说,为了我的错误和你的大度,我俩干一杯如何?这叫一笑泯恩仇。
我俩说说闹闹了半天,我忽然指着外面说,田甜你们这个公司就在下面,你看看是不是缺点什么或者什么地方不太协调?
田甜看了我一下,她是个聪明人,我既然这么问就一定有道理,但她看了大半天也什么都没看出来。我叹了口气,她是不可能看明白的,不具有我这类人的血统。
我指着北面倒塌的墙壁说,如果这堵墙是完整的,位于里面的公司或者住房就会大吉大利,但这堵墙壁却残破不全,为什么倒塌了?就是为了露出后面那个老池塘,看见那五棵不规则的树没有?这在卦位上叫“五煞”,看见那条路没有,到了池塘就没有了,这叫“五煞断位”,如果池塘里面埋着尸体,这个范围就是养尸地,办公楼的阳气被源源不断地吸收过来“滋养”阴尸,因为池塘就是聚阴之地。
田甜噌地一下站起来,骇然说,那怎么办?北墙倒塌的事反映了好几回,公司安排物业也垒砌了好几回,但每次都会自行倒塌,后来也就没人愿意弄了。
我说你也真够笨的,盖成一溜房子不就完事了?这个位置盖库房是最合适的。
田甜说你有所不知,那个地方我打算盖成仓库,房子盖了一半,请来的工人摔死了两个,我以为是意外事故,赔了点钱才了事,接着又有两个工人从屋顶摔下来了,虽然没死,但一个摔断了胳膊,一个摔断了小腿。我想换一批工人来干,怀疑这帮人是讹人的,但第二天怪事发生了,房子莫名其妙地全倒了,我怀疑是那帮工人得到了风声,故意折磨我的,于是我报警了,但警察说房子倒塌不是人力所为,现场也没有任何人遗留的痕迹,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我沉重地点点头说,死伤的人都是被鬼推下来的,房子也是它们推倒的,这是事实。拘魂老太的徒弟负责监视这个养尸地的安全,躲在员工里很安全,你们的一举一动她看得一清二楚,不管什么原因,这个池塘必须毁坏掉,否则你们的公司会大祸临头。
田甜恍然大悟说,女鬼故意说是拘魂老太的徒弟,实际上想分散你的注意力,觉得她就是为了找你寻仇的,不想让我们知道她在看护养尸地。
肯得基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我跟田甜轮流监视北墙后面的情况,捣毁养尸地越早越好,但不能选择今天,因为我们不知道池塘里面藏着什么尸体,对症下药才是一剂猛药,否则就适得其反了。
今晚有月色,我跟田甜讲一些笑话来打发时间,时间过得挺快,过了十一点,肯得基基本就快没客人了,为了消除尴尬,我们每隔俩小时就点东西吃,吃的喝的也不多,至少证明我们不是来占位子的。恰好半夜店里搞活动,给客人推销一些儿童玩具什么的,也有一些是赠送的,我闲得没事就随便看看,里面竟然有几个小望远镜,虽然是玩具,但也能看清一两白米的距离。
我心中窃喜,看样子是老天爷帮忙。我买了两个颜色的,跟田甜一人一个,权当玩耍。透过望远镜,那边的情况看得更清楚了。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我和田甜沉住气仔细地观察。午夜零时刚过,池塘中倒映着天空的月亮,反射着水光竟然无比明亮。水面本来是平静无波的,这个时候水面忽然划过一条一条的涟漪,水中的月亮显得支零破碎,随后池塘就开始冒泡,显得极为躁动不安。
五棵树的树冠一起弯向池塘,好像被什么力量狠狠地推着,但没坚持多久。地面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几乎看不清池塘附近的景物,我和田甜急得满头大汗,好不容易等到了关键的时候,竟然一下子迷失了视线,这不是百忙活吗?
幸亏这阵风来得快走得更快,我们这才稍微松了口气。空中隐隐约约地起雾了,雪白雪白的雾气从水面开始扩散,缓缓地往办公楼这边飘散,其实我比较清楚,这根本就不是白雾,而是养尸呼吸的阴气,慢慢地笼罩着每个角落。
田甜放下望远镜问我说,公司里没什么人,这些阴气飘过去有什么用呢?湖里没鱼,撒再大的网也是一无所获。
我说,白天活人留下的阳气此时还没有消散,正好给养尸呼吸,另外你们的库房不是还留着人吗?明天去看看他们吧,我估计都快不行了,每天都被吸走阳气,人八成快废了。
这团白雾维持了半个小时光景,就开始扎堆往池塘那边飘过去。水面上猛地蹿出一个老太婆,浑身披着一块黑布,她蜷着身子飘在水面上,那些白雾纷纷扎进她的嘴里,天上的月亮越来越暗淡,仔细看我们吓得不行,一股一股的月光竟然钻进了老太婆的鼻子里,她这是在吸食月光!
我的望远镜“吧哒”一声掉落地上,在木质地板上不停地打着旋转。田甜愕然望着我的反常举动,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我声音颤抖而急促,指着那个方向大声说,她是拘魂老太!
田甜也是大吃一惊说,是你的死敌——拘魂老太!怎么变成养尸了?那我们不死翘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