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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昭趴在床上,痛不欲生。这是他第一次正经八百地挨家法。虽然凌墨手里的藤条已经各种高高抬起、轻轻落下,不过云昭依旧是觉得疼痛难忍。
未穿越前,云昭记忆里最深最惨痛的是那次因为打架被跆拳道学校的校长打,屁股肿了两天。但是比起这次的狂风暴雨来,那次的疼痛简直就是毛毛细雨了。
云昭从不知道柔韧的藤条抽到皮肉上会是如此无法忍耐地痛,最主要的是,这种疼痛一下就怕了,却还要咬紧牙关忍过二十下,而且动不得,躲不得。
不过经过这次打,云昭对孟啸松的印象完全改观。凌墨打小孟时,藤条带着风声直接抽进肉里,藤条离开时,必定是起一条指宽的檩子,由白到红再到酱紫,云昭跪在旁侧,没等打到他,只看着小孟挨打,眼泪就不知不觉落下来了。
而小孟却是恁地硬气,只咬牙忍耐,一声不吭,更不曾求饶,直到云昭落泪,小孟才有些慌张,一边忍痛,一边劝慰云昭道:“别哭,别哭,我没事儿。”
云昭是有些心疼小孟,但更多的则是对自己将要挨打的恐惧。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把握做到如小孟那般,能不哭不求的挨完他那二十下藤条的。
杜云轩看得很郁闷,吩咐凌墨:“你仔细数着,昭儿若掉一滴眼泪,你就多抽小孟十下。”
云昭吓得忙用手拭泪,小孟也是吓得连连认错:“小孟错了,不该推诿塞责,还妄图拉旁人下水。”
凌墨听了,手里的藤条落下来的就更狠,一连三下,都抽在同一道檩子上,痛得小孟也哆嗦了,再不敢多半句话。
不过凌墨到底还是心软,抽了小孟四十下便停手,虽说其实云昭真得已经有好几滴眼泪落到了地上。
云轩倒是也没再要求加罚小孟,只是边喝茶边等着凌墨罚过云昭,他好去做别的事情。
云昭吓得战战兢兢,只不想褪衣,觉得衣服虽薄,却也是能挡着疼痛的,总比那藤条直接抽在肉上要强。
凌墨拎着藤条只等了一小会儿,就明白了云昭的意思,他不等云轩发话,直接按低了云昭的腰,伸手将他的长袍撩上去,藤条就抽在了云昭的腰臀之上。
随着“啪”一声响,就是云昭“啊”地一声惨叫,吓了云轩和小孟一跳。凌墨自然也吓了一跳,他虽然没觉得自己用力,但想来还是打痛了云昭,否则他怎会叫得这般大声。
不过云昭腰臀之上的伤势立刻驳斥了所有人的担心,只是一道略红的檩子,甚至都没有肿得太高,似云轩或小孟这种见惯伤痕的人来说,立时便知道凌墨力道的深浅。
云轩倒是没计较,只是吩咐凌墨:“速速执罚。”
凌墨欠身应是,看了一眼小孟,小孟心领神会,顾不得自己的伤痛,对云轩求道:“昭儿体弱,怕是受不得脊杖,请大哥开恩,杖臀吧。”
云昭还沉浸在腰间那一下的疼痛里没缓过来,就听小孟求情要让他“杖臀”,云昭立时便觉得脸颊发烧,正想出言反对,小孟已经过来按跪了云昭,顺手拽开他的盘扣,褪下裤子来:“打吧!”
云昭懵懂之中,刚刚反应过来,凌墨手里的藤条已经准确地落到了他翘起的臀峰上。
“啪”地一声,尖锐的疼痛传来,云昭又是惨叫出声,手脚便待挣扎,小孟一手按了云昭,对云轩道:“大哥就饶昭儿这一次,小孟愿再奉三月薪俸捐赠禁军粮饷。”
云轩虽然觉得云昭确实该教训,但是云昭的贤夫小孟也确实够诚意,所以便点头应允了,并不计较云昭受罚的规矩或是凌墨有意放水,随随便便打过二十下完事。
但是云昭依旧是觉得生不如死。小孟给云昭提了裤子,抱起他来时,云昭还痛得瑟瑟发抖。
“没事了,已经打过了。”小孟轻声哄慰云昭,不顾自己背脊之上火辣辣地疼痛,硬着将云昭抱回两人的院子,放到床上,自己才一头倒在云昭旁边,哎呦呼痛。
风归和风来,小孟的亲卫船儿、浆儿都忙着端水拿药,伺候自己的主子,云昭却是不肯让任何人近前,只趴在那里掉眼泪。
小孟趴近云昭身边,在他耳朵旁轻轻吹气:“昭儿别哭,一会儿我帮你亲亲,就不疼了。”
“滚。”云昭带着眼泪哽咽道。
小孟继续赖皮赖脸:“才二十下板子,就哭成泪人了,以后那一百大板可怎么挨?”
云昭吓了一跳:“我为什么要挨一百大板?”
小孟抬着下巴冲软榻那里睡得香甜的杜星决努嘴:“最少一百大板,许是更多。”
云昭愣住了。“风归去给决儿盖上被子,别凉着。”小孟吩咐风归。
风归应了一声,又蹑手蹑脚走过去,给杜星决盖被子。小孟抻着脖子看得想笑:“那小东西睡得沉着呢,你家四少爷这样哭天抹泪地他都没醒。”
云昭抬手,“啪”地给小孟后脑勺一巴掌:“你才哭天抹泪地呢。”
小孟揉揉头:“我家昭儿怎么这么不抗打啊,以后可怎么过日子哦。”
云昭咬了咬唇道:“我也不知为何会这样,便是五哥再轻轻地打,我也觉得痛楚非常。”
云昭以前也挨过大哥的巴掌的,虽然也痛,却也觉得能够忍受过去,但是今儿挨打时,却是觉得完全不能忍受,仿佛全身的神经都聚集在被打的地方,痛彻心扉。
小孟很是心疼:“那现在还疼吗?听说有些人是比一般人耐不得痛的,难道我家昭儿就是如此?”
“疼。”云昭刚才只是打了小孟一巴掌,却是觉得手心也疼得火烧火燎的。
怎么会这样,难道和小孟圆房之后,自己的痛觉变得分外敏感了不成?
“我帮你上药吧。”小孟示意风归把治疗外伤的药膏拿过来。
“这药膏不好用。”云昭直觉就是这药膏作用不大,忽然想起自己空间里那一排排的药架上,第二排那醒目的超级紫荆止疼膏来。
小孟觉得还好:“这是朝廷中最好的紫荆外伤膏了,用了总有些效果的。”
云昭嗤之以鼻:“那也比不过我空间里的超级紫荆止疼膏。”
对哦,你的空间里。小孟眼睛一亮:“你们都退出去吧,把决儿也抱出去。”
云昭觉得小孟似乎蠢蠢欲动:“你少来,我疼着呢。”
“忍一下,我们去拿你的超级紫荆止疼膏来。”小孟劝。
“不行,啊,我疼,别碰。”云昭小声叫。
“那你选吧,只疼一盏茶的功夫就再也不疼,还是这样一直忍着疼到明天早上,许是到明天晚上你还疼呢。”小孟又开始骗云昭。
云昭考虑了三秒钟,又上当受骗了:“你轻点……”
小孟难掩得意的笑容:“我轻点……”
秋清羽服下解药后,就有些后悔。那一碗黑乎乎地东西喝下去,他就开始反胃,然后就要腹泻。
“加了鞭草之后,药性更为剧烈,可药到病除,但也易损伤身体,非似秋大侠这等武功高手,还是不宜使用。”杜云逸一边观察秋清羽的反应,一边对沈小茹道。
沈小茹连连点头,用羞涩而崇拜的目光看着杜云逸:“三少爷真是医术高超,小茹多谢三少爷指教。”
秋清羽郁闷,你们是在拿我试药吗……靠……有点儿憋不住了……
“后边有茅厕。”杜云逸低声道。
秋清羽足尖点地,如风而过。
“秋大侠去哪里?”沈小茹惊问。
“更衣。”杜云逸浅笑。
秋清羽鼻子都气歪了。
半个时辰后,沈小茹煮好了第二碗药。
杜云逸扬声喊秋清羽:“秋大侠,你还好吗?”
秋清羽觉得很不好,五脏六腑似乎都空了,有种摇摇欲坠之感,勉强出了茅厕,他依旧觉得自己浑浊不堪。
“寺后那边有个水潭……”杜云逸站在上风向,笑对秋清羽道。
秋清羽来不及瞪杜云逸,足尖再点,又没了踪影。
“不过水极凉。”杜云逸的声音远远传过来。
不是极凉,简直是凉得彻骨,杜云逸,你就不能先说……秋清羽落进水潭内,牙关打颤,只能尽力默运内息,抵抗寒冷。
沈小茹开始熬粥,可是只有一碗。
“秋大侠可以吃了吗?”沈小茹看着那碗放了草药的白粥,顿觉自己其实已是饥肠辘辘。
“是给你吃的。秋大侠不饿,我也不饿。”杜云逸笑道。
沈小茹的头发上有一根蒲草,杜云逸轻弹指风,那蒲草飞落,沈小茹的脸又红了。
秋清羽用内力烘干了衣服,站在庙门处,看见杜云逸含笑翩然,沈小茹巧笑嫣然,忽然就觉得有哪儿又不舒服了。
杜云逸回头看见秋清羽:“恭喜秋大侠,毒素已清,很快就会生龙活虎。”
秋清羽冷冷地道:“我秋清羽是知恩图报之人,你今日救我一命,他日我必还你一命。”
杜云逸微微一笑:“何必见外。”
一辆华丽的篷车疾驰而来。山野之中,忽见如此华丽的篷车,倒是有些诡异。
“小左、小右给三少爷请安。”车辕上两个俊逸的黑衣少年已经跃落下来,对着庙里的翩翩公子跪拜下去。
杜云逸用手轻掩了眉峰:“怎么你们会来?大哥知道了吗?”
“是。”小左头也不抬:“我和小右侍奉三爷不周,来前每人都已领了二十板子,回去后,还要再罚五十。”
“难为你们了。”杜云逸轻叹气,倒是真有些不好意思。
“爷就是不疼我和小左,也该顾念自身安危,日后再出门时,还是多带些侍卫出来的好。”小右轻声埋怨。
秋清羽觉得小右其实是在埋怨自己,不仅没照顾好杜云逸,还得劳累人家少爷照顾自己。
云逸问沈小茹要不要一起坐车回去。沈小茹点点头:“我也出来有一段时间了,该回去看看娘了。”
杜云逸请沈小茹上马车,沈小茹不想进车厢内去坐,只说外面风景好,坐在车辕的高座上。杜云逸也坐在旁边的高座上,让秋清羽去车厢里歇着。
秋清羽实在是乏累,便没有多说,弯腰进了车厢,躺在软榻上,身上似散架了般的疼。
不过他心里却是很放下心来,方才在水潭中浣洗时,他已经看过自己的脸,虽还是有些苍白,但是最起码黑气褪散,又有人模样了。
秋清羽以为自己是堂堂侠士,本该是宠辱不惊、生死不忧,更是视容貌、名利于粪土的,但是现在他发现了,他做不到,不用说其他,单是容貌被毁这一点,都有令他挥剑自刎的冲动,为什么呢?因为杜云逸实在太过俊逸,秋清羽不想和他在一起时,自惭形秽。
杜云逸和沈小茹在低声交谈着什么,偶尔有浅浅的笑声传过来。秋清羽听得十分烦心,实在忍不住轻咳一声。
秋清羽以为自己是声轻咳,却成功打断了杜云逸和沈小茹的谈话。杜云逸对沈小茹道:“我去看看秋大侠。”
杜云逸弯腰进去轿中,沈小茹看着杜云逸淡蓝色的长袍勾勒出的曲线,脸立刻又红了,忙转过头去看风景。她看着杜云逸便会脸红,可是把这辈子脸红的次数都要用尽了。
秋清羽听见杜云逸要进来看他,不由紧张,索性闭上眼睛,假装自己睡着了,方才那一声咳嗽不过是梦中轻咳而已。
“你睡了吗?”杜云逸明知故问。
秋清羽不做声,尽量平整呼吸,假装自己睡熟。
“哪不舒服吗?”杜云逸说着话,坐到软榻上,秋清羽身边,手摸上他的额头。
秋清羽有点儿颤抖,死撑着,就是不做声。
云逸浅浅地笑了,他将自己的唇凑近秋清羽,轻轻地吻上去。秋清羽浑身一震,睁开眼睛,云逸伸手,抚过秋清羽的眉眼,秋清羽闭上了眼睛。
云逸就又低头吻上去。柔软冰凉地唇。秋清羽刷地又睁开了眼睛,杜云逸实在忍不住笑了:“秋大侠,你这是诈尸呢吗?”
秋清羽犹豫了一下,又闭上了眼睛。
杜云逸掀开轿帘,将一件厚厚的披风递给沈小茹:“月色高了,凉吧?”
沈小茹笑着摇摇头:“一点儿也不凉呢,秋大侠好一些了吗?”
杜云逸点点头,又是浅浅笑:“好很多了,等回到家里,再养一养,便什么事情都做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