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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北轻轻吸了吸鼻子,在她周围有股清冽的气息,好像丛林里长在水边的兰花,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气。
这人绝不是洛冈。
“醒了?”声音清冷,却是极熟悉。
小北浑身一震,倏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张令人窒息的笑脸。
“傻了?”周全伸手摸了摸小北的额头,“烧早就退了!”
脸色苍白的小北,嘴唇哆嗦半天说不出话来,眼泪倒是涌的很快,瞬间模糊了视线。
“周大哥!”
两只冰凉的小手攀到周全身上,乱糟糟的小脑袋在他怀里拱来拱去,只听她轻轻叹息道,“我从来就不相信死命的想念一个人,就会在梦里见到那个人。很久以前,我妈妈离开我的那一年,我天天想她,可是她从未入过我的梦。周大哥,你来了真好,就算在梦里我也很高兴。”
周全静静的听着她的牢骚,小丫头怎么进了丛林,路上遇到了什么,又是怎么跟蚂蟥决斗,到后来又怎么从洛冈的手里逃跑,在丛林里全靠着他在缅甸,拼死也要见他一面的意志,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遍之后,才不舍得松开周全,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瞬不眨的盯着他。
周全笑的风轻云淡,英眉之间全是喜色,眼睛里满溢着心疼和宠溺,“看够了?”
“没有!”小北恍惚的摇了摇头,觉得不对劲后,又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
“疼不疼?”
“疼!”
“还敢逞能吗?”
“……”
小北木讷的瞪着他,突然伸手掐了一下周全的脸颊,“疼吗?”
周全被她弄得哭笑不得,捧着她的小脸笑出了声,“小傻瓜,明知道自己力气大,你是准备让我红着脸出去?”
小北慌张的推开他,惊悚的说道,“大……大哥,你……我不是在做梦?”
“傻瓜,如果是做梦的话,是不是太真实了?”
“不对,我刚才说的都是梦话,你千万别当真。”小丫头羞红了脸,慌忙说道。
周全皱了皱眉头,语气薄凉的说道,“别转换概念,梦话也是你的心里话,以后会作为证据写到档案之中。”
“大……大哥!”
苏小北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蠢到家了,竟然被人抓了现行,大白天抱着人家又哭又笑,说些不着调的肉麻话,自己捏好一个把柄,然后拱手送到人家手里,自作孽,不可活。
周全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忍心再捉弄她,惩罚还是要惩罚,不过她说过的话有很多疑点,有时间要好好问个清楚。
“周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啊?”小北选择粗神经,试图用一些话题转移她的尴尬。
“丽娘的爸爸是我在这边的同事。”周全把身后的竹篮子拿过来,里面摆着几样小菜和一罐清粥。
看小北因为吃惊而瞪大眼睛,傻乎乎的样子十分可爱,周全抿着嘴笑道,“你是不是觉得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小北用力点点头。
周全盛出一碗粥递给她,“先尝尝我的手艺,我可是按照家乡的做法给你熬得粥。”
见她仍旧一副不可置信的夸张表情,周全淡淡的笑道,“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也不相信,直到我从你的书包里找到了我送的钢笔。”
小北好不容易收回“o”形嘴,毫无意识的吃了一口周全喂过来的粥,“大哥,我的运气真是太好了。”
“运气?”周全挑了挑眉,坏坏的笑道,“不是缘分吗?”
“咳咳……”小北被粥呛到,咳出来的米粒喷了周全一身,下巴颏上也滑稽的沾着几颗,小北尴尬至极,掏了半天手绢没掏到,赶紧用手给他抹掉,结果给他抹到嘴巴里了。
“啊……?”小北试图用手指给抠出来,玉树临风的周大哥怎能吃别人嘴里的食物残渣?
周全一言不发的站起身,走到门口掸了掸身上,又重新坐到小北身旁。
“快点吃,吃完我们要离开这里。”
“大哥,你……你嘴里还有……”
“我吃了。”
小北眨了眨眼,傻呵呵的给自己找台阶下,“嘿嘿,米粒虽小也是粮食,大哥真是爱惜粮食的模范。”
“闭嘴,赶紧吃!”
小北讪笑,就是再厚脸皮也撑不下去了,把小脸埋进碗里后就没敢抬起来。
吃饱饭后,小北生龙活虎的想站起来,被周全制止,“金婆婆说你的脚不能沾地,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跟他们道别。”
刚才没注意到自己的脚被缠成了大粽子,她还没来得及问周全洛冈的下落,还有走散了的李排长和小张,最关键的是他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不一会儿,金婆婆由她的孙女丽娘给推了进来,后面跟着一男一女,年纪都在三十多岁,男的四方脸,大眼睛,一笑两腮还有酒坑,女人贤惠模样,未语先笑,给人朴实善良的感觉。
“这位是金明学,是我的朋友。”周全并没有说他是自己的同事,小北连忙坐直身体,礼貌的鞠躬感谢,“金大哥好,谢谢你收留我。”说完又对金婆婆和丽娘的妈深鞠一躬,再次感谢她们的热情招待。
“没想到你是周全的学生,说起来都是缘分,他也是我们一家的大恩人,能帮的上忙我也十分高兴。”
寒暄了几句,周全看时间不早就提出告辞,金大嫂赶紧拿出一个背篓让她男人背着,她不会说普通话,就有丽娘翻译,嘱咐小北路上小心脚,千万别沾水。
“大姐姐,婆婆让我把这个给你,以后你要是再在丛林里迷路,就不用怕那些讨厌的虫子了。”
出了高脚楼,丽娘从后面追上来,在小北的脖子套上一个用麻绳栓的小瓶子。小北不明所以,只好回头对站在楼上的婆媳挥手致谢。
“我那天来的时候,村子里一个人都没有,难道这里只有金婆婆三人住?”
坐在牛车上,小北纳闷的看看寨子,依旧是冷冷清清,要不是丽娘她们还站在那里,小北都以为这一切都是幻境。
“这就是苗寨的古怪。”金明学爽朗的大笑,扬了扬手里的皮鞭催促慢吞吞走路的老牛。
“棠达苗寨在这里存在了上百年,你看不到的人其实都在吊脚楼的后面生活,要不是我们着急离开,我就带你参观一下里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