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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声声慢·寻寻觅觅》宋·李清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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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便派人走一趟关内侯府,告诉关内侯,卧佛寺上情况有变,让关内侯将慕子儒派上山来。宫里的消息传不到没关系,但是关内侯那边必须及时传到。”不待方林杨离开,冷晴又如是沉声吩咐到。
“是,娘娘!”对于冷晴的吩咐,方林杨依然没有任何质疑,直接拱手抱拳便应下了。如此应罢,方林杨再度迈步便欲离开。
然,又一次,冷晴忽然出声叫住了正欲离开的方林杨,如是沉声吩咐:“还有,那个不辞辛劳地翻山越岭来卧佛寺传消息的宫人,将人活着带到我面前来!”
“是!娘娘!”再一次,对于冷晴的吩咐,方林杨依然没有任何质疑,直接拱手抱拳便应下了。不过这次方林杨没再着急离开,而是恭声问道:“娘娘可还有别的吩咐?”
被方林杨如此询问,冷晴默了一瞬才语气无奈地叹了一声:“没了,你去吧。”
“是,娘娘!属下告退!”朝冷晴拱手抱拳地一揖,方林杨终于大步流星地离去。
目送着方林杨离开后,冷晴这才带着陆雪月进了成亦影所住的那座禅院。
简洁明了的禅院院内,熙熙攘攘的全是来回踱步、面色焦虑的太子府宫女和侍卫。
“昭仪娘娘!”人群中有人看见了踏进院门而来的冷晴,当即快步迎了上去。
有一便有二,当第一个人朝冷晴迎了过去后,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昭仪娘娘”以及越来越多地朝着冷晴围拢过去的宫女和侍卫。
被众人包围在院门口,进退不得,冷晴只得蹙眉问道:“太子妃情况如何了?”
“刚刚青禾姐姐哭晕过去了,给掐了人中,这会儿青禾姐姐已经醒了,还守在娘娘身边呢!”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也不知是哪名宫女回答了冷晴的问话。
“喂喂喂!你们都让一让!让昭仪娘娘过去啊!!”人群中有侍卫的声音高声响起。
“诶!是啊!我说大家都快让让,让昭仪娘娘进去!!”这是不知名侍卫的附和声。
“是啊!都围着昭仪娘娘作甚!你们挡着昭仪娘娘的路了……”
“就是!你们这些小姑娘一点事儿都见不得,这会儿竟都慌了手脚了!”
“别磨磨唧唧的了,赶紧都让开!娘娘那边可还等着昭仪娘娘呢!!”
当越来越多的附和声响起时,围拢在冷晴身边的人群终于让出了一条通路,让冷晴和陆雪月得以继续前行。
待穿过重重人群,走到成亦影居住的那间禅房前,尚未靠近禅房门,冷晴便听见细细碎碎的呻吟声从禅房中传出来。
抬手,推开虚掩着的禅房门,冷晴带着陆雪月进入禅房中。然,才一踏进房门,冷晴就闻到了一股充斥满整间禅房的浓郁的血腥味,熏得冷晴直蹙眉头。
转头,看向房中床铺的方向,随即,冷晴就被入目的景象惊到了——
血!满地都是血!!床上的被褥更是血淋淋一片!!!
而被血染红的床上,发髻散乱、面色苍白的成亦影盖着一条血淋淋的被褥,平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呻吟着……
下一瞬,被那血淋淋的画面惊吓到的冷晴猛然回神,忍不住惊呼一声:“太子妃!!”话音未落,冷晴已经举步朝着床铺的方向跑了过去。
这一次,陆雪月并未跟上冷晴,只因陆雪月已经被那血淋淋的画面吓得走不动路了……
而那厢,跪坐在床边的脚踏上,面色憔悴的青禾闻声转头看来,一见到冷晴,青禾当即就哭了起来:“昭仪娘娘您可算是来了!!”
这厢,冷晴没有理会青禾的哭诉,而是兀自扑到床前,俯身趴在床头的位置忧心忡忡地看着闭目躺在床上的成亦影,忧心忡忡地唤了一声:“太子妃……”
然,冷晴的声音落下后,闭目躺在床上的成亦影虽依然呻吟不休,却没有睁眼看冷晴。
跪坐在床前的青禾见状,当即就急了,哭哭啼啼地朝躺在床上的成亦影一叠声地唤道:“娘娘!昭仪娘娘来了!娘娘您睁眼看看啊!娘娘……”
在青禾一叠声的呼唤下,闭目躺在床上呻吟不休的成亦影终于缓缓睁开眼,侧头,朝着趴在她床头的冷晴有气无力地唤了一声:“冷姑娘……”
听见成亦影唤她,冷晴当即忙不迭地应道:“我在这儿!太子妃我在这儿!”
那厢,但见躺在床上的成亦影目不转睛地看着冷晴,几乎一字一顿、有气无力地如此说着:“他们……都说……仲卿……薨了……”
“没有的事,太子妃别听他们瞎说!太子殿下怎么可能会薨了!”不等成亦影将话说完,冷晴就语气急切地打断了成亦影的话。
然,面对冷晴的竭力否认,成亦影却是缓缓摇头道:“真的……是……真的……两天前……梓檀突感心悸……他们说……仲卿……是两天前的半夜……薨的……”
耳听着成亦影如此言说,冷晴一时间也找不到更好的话去反驳了。沉吟一瞬,冷晴只能语带劝慰地如是道:“太子妃,您现在不能过多忧思,就算是为了您腹中的孩子,太子妃也要好好地啊!”
那厢,躺在床上的成亦影闭目缓缓摇头,有气无力地断断续续道:“好……好不了了……仲卿……没了……梓檀……也……无法……独活……”
“太子妃!!”一听成亦影这话,冷晴当时就急了。语气急切地喊了一声后,但闻冷晴如是好言劝慰道:“您别说胡话!您若是都没了生念,那孩子怎么办?到时候孩子生下来可就是没爹没娘的孩子了!太子妃您忍心吗??”
冷晴虽说的在情在理,可成亦影却仿佛听不进去一般,兀自缓缓摇头道:“孩子……本就是……为了……仲卿……才想……生下……如今……仲卿……没了……孩子……”
耳听着成亦影这番话越说越不对劲,冷晴心中当时就打了个激灵,唯恐成亦影接下来会说出什么骇人听闻的话来……
思及此,冷晴当机立断开口打断了成亦影的话:“正因为太子殿下不在了,所以太子妃腹中的孩子才更显重要!!那是太子殿下的骨血啊!!是太子殿下生命的延续啊!!太子殿下虽殁了,可是孩子还在,这就是太子殿下曾活过的最好的证明啊!!太子妃!您现在是一时间接受不了太子殿下的死讯,所以有些想不开。太子妃,您不能钻牛角尖啊!”
为了打消成亦影心中那些恐怖的想法,冷晴简直是说的口干舌燥,最终却只换来成亦影一句有气无力的:“冷姑娘……”
心中知晓成亦影现在的状况根本受不得刺激,是以听见成亦影唤她,冷晴当即就忙不迭地应道:“太子妃,您说,我都听着呢!”
这厢,冷晴应答声才落下,那厢,就听得躺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冷晴的成亦影如是断断续续道:“倘若……梓檀……去追寻……殿下了……孩子……托付……给你……”
“……太子妃,孩子还没生下来呢!您不能如此消极!这样对生产不利的!”短暂的沉默了一瞬,冷晴如是叹息出声。
而那厢,回以冷晴的,是成亦影越来越有气无力以及断续不成句的话语:“梓檀……清楚……生命……流逝……感觉得到……”
听出了成亦影说话的气息越来越弱,冷晴心思电转间也不敢再和成亦影继续说话了,只能转移话题地说道:“我们现在不说这个,我已经让秋韵去找可以给太子妃接生的人了,太子妃再撑一下,再撑一下!”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流逝着……
随同时间一起流逝的,还有成亦影的生命力……
“昭仪娘娘,人带来了!人带来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秋韵的呼喊声忽地由远及近地传进了一直守在成亦影床头、不敢离开半步的冷晴耳中。
对于冷晴而言,此时秋韵的声音简直就犹如那天籁之音!!
大脑尚未作出反应,冷晴就已经张口急声朝门外招呼道:“快将人带进来!!”
这厢,冷晴话才出口,下一瞬,额间布满薄汗的秋韵就带着一名衣衫朴素、年约三十岁上下、相貌清秀的妇人踏进了禅房的房门。
初时听见秋韵说“人带来了”时,冷晴是十分高兴的,只是,当冷晴看见秋韵身后竟只跟着那一名相貌清秀的妇人,再没有多余的人了时,站在成亦影床头前的冷晴当即就蹙起了眉头,如是问道:“怎么只有一个人?”
听闻冷晴此问,秋韵当即朝冷晴行礼解释道:“回昭仪娘娘的话,今日上山进香的多是些男子,女子虽有,可年纪看起来比奴婢还要小。奴婢找了许久也只看见这位大嫂怀中抱着婴孩儿,看起来也像是生过孩子的……奴婢当时问过这位大嫂,她说已经生过两个孩子了,所以奴婢就将人请了来。”
如此朝冷晴解释过后,秋韵又看向跟在她身边的那名相貌清秀的妇人,如是低声提醒:“这位大嫂,这位就是我之前在路上时与你说过的昭仪娘娘,还不快些拜见娘娘?”
“啊啊?!哦!是是!民妇刘春香……”跟在秋韵身后的那名相貌清秀的妇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后,当即就欲朝冷晴跪下叩头。
然,不等刘春香跪下去,冷晴就抬手拦住了刘春香:“不必多礼了。”话音一转,但闻冷晴如此朝刘春香问道:“你会接生吗?”
那厢,跪了一半的刘春香闻言,老老实实地站直了身子,虽目不转睛地看着冷晴,私底下却明显有些局促不安地搓着手地答道:“民妇的婆婆生前就是接生婆,民妇看过婆婆给人接生,所以会一点……”
耳听着刘春香的话,不待刘春香将话说完,冷晴就蹙眉叹道:“没办法了,就你了!”话音一转间,冷晴如是朝秋韵吩咐道:“秋韵,你速去厨房那边看看秋水和秋雨准备得如何了?该用沸水煮过的东西让她们千万不能漏了!还有沸水,烧得越多越好。对了!还有补血的汤药,不……把带来的所有补药都煮了!”
“是,昭仪娘娘!”没有丝毫的犹豫迟疑,秋韵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旋即就转身朝着禅房外跑去。
禅房内,站在成亦影床头前的冷晴蹙眉看着站在禅房门口,形容局促不安的刘春香,冷晴如是招呼对方:“你别傻站着了,快过来看看太子妃!!”
刘春香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后,忙不迭地应道:“啊?哦!是是!”
一边应着话,刘春香一边抬脚朝着房中唯一的那张木床走去。
待走到床前了,刘春香当时就愣住了,半晌儿后,刘春香才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地惊呼道:“哎哟我的老天爷哟!怎么出了这么多血啊!!”
站在一旁的冷晴闻言,很是无奈地接话道:“大姐,你别喊了,快些看看太子妃腹中的孩子怎么样了?太子妃的羊水破了有一阵儿了,现在孩子能生出来吗?”
“诶诶!容民妇先看看啊……”冷晴话才出口,刘春香就忙不迭地应了起来。
如此应罢,刘春香也不再局促了,当即就伸手掀开了盖在成亦影下身的那截被子,而后又掀开了成亦影那血淋淋的底裙开始查看起来……
不一会儿功夫,刘春香就将成亦影的底裙盖了回去,随后一边帮成亦影盖好被子,一边忧心忡忡地朝站在床边的冷晴说道:“这不行啊,民妇瞧着这位娘娘的骨盆实在是太小了,尤其是这羊水破了这许久了也才张了这么点口子,这只怕是……只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