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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今帝王,无论性子多么温和,一旦坐上了龙椅那也是皇上,是皇上就该有至高无上的权威,权威这东西,没尝到滋味,也就算了,一旦尝到了滋味,再放下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小皇帝做了十四年的皇帝,随着心智的成熟,皇帝的威严也日益外露,谁又能真的保证小皇帝会心甘情愿的放弃这一切呢?
古往今来多少帝王生前不是想着退位让贤,做个游山玩水的闲散王爷,可真的有几人这么做过了。
面对权势,帝王再阔达,那也是个人,是人就免不了有自己的想法。
正是明白这一点,众人才很清楚杨峥的这一番交代。
成国公朱勇性子急躁,这会儿走上前来,大声道:“你说吧,杨大人想让我们怎么做,不会是发动叛乱吧?这个老臣可不敢,咱们老朱家世代忠良,上阵杀敌是一把好手,谋反的事是万万不会做的。”
朱勇话音一落,其他武将也跟着附和。
于谦笑道:“国公爷把杨大人看成什么人了,以杨大人今时今日的地位,就算谋反成功又能如何,最多不过是做个首辅,退一步说,杨大人若真有这个意思,草吉祥等人的叛乱岂不是最好的机会,大人稍微松懈些,结果会如何,诸位都是明白人,不用我多说了吧?”
“就是,杨大人一心为国,这些年那件事不是为大明考虑的,就是翰林院的那帮西洋老师那也是为了让大明的读书人多长点见识?这样的人,又岂会要我们干谋反的勾当。”一帮从翰林院来的学生顿纷纷为心中的首辅大人解释。
朱勇一看自己的言辞引起了公愤,忙笑道:“朱某也是随口说说,当不得真的,朱某多年跟着杨大人南争北战,还不知杨大人的人品么?”
翰林院的众人似乎没打算就这么放过朱勇,侍讲曹鼐冷哼了声,一脸的不悦道:“这等大事,国公爷不可信口胡言,殊不知祸从口出的道理。”
朱勇自知理亏,红着脸那还敢多言,怯怯的道:“曹大人说的是,朱某鲁莽了。”
好在众人知晓朱勇性子,埋怨了几句,也没人当真。
眼看夜色差不多了,张辅便问道:“杨小弟有什么要求,于大人不妨与我等说个明白,今日来这儿的也不是外人,用不着避讳。”
于谦点了点头,道:“这个卑职知晓,大人的意思其实很简单,咱们的皇上性子温和,容易动摇,烦请诸位老臣帮着督促督促。”
张辅嗯了声,道:“杨大人所言极是,我等身为朝廷元老是该给提点提点了。”
成国公笑着道:“只要不谋反,什么事朱某都原意干,这事儿就交给我好了。朱某一定让皇上记着他说过的话。”
“靠你一个人怕是不够,依我看在场的诸位都有这个责任。”说完的是襄城伯李珍,这老头也不是有意无意的彰显自己的老臣的身份,刻意冲着身后的同僚点了点头。
“可不是,这种事哪能少得了我们。”最先反应过来的平乡伯陈怀,跟着附和。
有这么两个人一提点,泰宁侯陈赢、驸马都督井源、遂安伯陈埙、修武伯沈荣也都回过神来,这种事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却最能彰显功勋。
这次的北京保卫战虽说武将立功不少,但主要的功勋还是杨峥,于谦、张翼等人,他们这帮老臣除了朱勇有领头之功之外,其他人也只夸上了战马,追随杨峥跟草吉祥的人马厮杀了一场。
但这事人多一多,战果上也不明显,就显得没什么分量了。
如今再不趁机表现表现,怎么着脸上也挂不住,况且这事儿一旦凑成,那可是铁板钉钉上的功勋,作为这帮老臣当然不会轻易的放过。
这么一提点,回过神可就不是那么几个了,刑部右侍郎丁铉、工部右侍郎主永和、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邓栗、翰林院侍读学士张益、通政司左通政龚全安、太常寺少卿黄养正、戴庆祖、王一居、太仆寺少卿刘容、尚宝少卿凌铸也嚷着要参与。
眼看众人七嘴八舌,吵闹不已。
张辅与于谦对望了一眼,面上涌出几分难色。
张辅冷哼了声,道:“这还没上战场呢,就争成了这样,还像话么?”
张辅历事四朝,连姻帝室,与“三杨“、蹇义、夏元吉等同心辅政,促成“仁宣之治“,在一旁老臣之中威望极高,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场面立即变得安静下来。
张辅道:“这事儿可大可小,杨大人既让我等规劝,那是相信我等,我等更该谨慎对待方不负杨大人所托。”
于谦道:“国公爷说得不错,诸位都是朝中老臣,也知晓皇上的性子,杨大人便是担心诸位为了争这点好处反而把大事给忘了,所以来的时,特意嘱托过卑职,若诸位大人听后可静心,则大事可成,若诸位吵吵闹闹,争权夺利,此事便不可为。”
这几句话说得众人面上一热。
泰宁侯陈赢、驸马都督井源、遂安伯陈埙、修武伯沈荣彼此看了一眼,面露愧疚之色。
成国公道:“那你说怎么办,朱某怎么干就是了。什么功劳不功劳的,朱某不在乎,朱某今日来就没想过功勋。”
于谦赞道:“国公爷说得好,有国公爷这番话此事可成也?”
当下将张辅、朱勇拉到跟前计议一番,那个该说什么,那个该办什么事商量停当,反复斟酌再也找不出漏洞,众人才各自落了座。
此时已经凌晨时分了。
于谦一脸疲倦的道:“一切就看诸位了。”
“于大人请放心,我等必是按照大人的安排做?怎么着也该把这事儿做好了。”成国公拍了拍胸脯道。
于谦也不多言,按照杨峥的计划,他还要做的事情很多。
顾不得眼皮打架,强打着精神出了门,门前的轿夫立马迎了上来,按照他的性子,他是不想坐这个轿子,但眼下顾不得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