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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跑这来了,曲悦那个小丫头呢?”
夏北风看着石头那边宁峰等人,向怀里的狐狸问道。
沈轻歌、宁峰这一伙、许天洋、许天乐、现在连死了的阿泽和妖怪白素都见着了……这么数下来,只有许贺和曲悦不见影子。
许贺那老东西又不知道有什么目的,曲悦不管是落单还是个跟着他,应该都不安全吧。
“你心里就惦记着小姑娘,怎么不问问我伤好了没?”
白素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的说道:“你放心吧,我是不会把你那个宝贝小姑娘扔着不管的,她现在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自己呆着呢。”
“安全?”夏北风惊讶了一下:“这里还有安全的地方?”
“当然有!”
白素伸出爪子玩着身边的花儿,漫不经心的说道:“这里可是巫王住的地方,哪里都不安全巫王大人还怎么住。就像你家院子里摆着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难道卧室里也放?”
“我卧室里确实没有,小天他就……”
夏北风说到一半,忽然闭上了嘴巴,过了一会之后,无奈的叹了口气:“不说这个。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你把曲悦放在巫王卧室了?”
“放在卧室隔壁。那一片有个大家伙,一般没谁敢靠近,我也是有事才去溜达一次,闲着没事从来不往那边去。”
白素玩了一会,终于不耐烦了,一爪子将那朵花抓了下来,放进了嘴里。
“你弟弟跟正常人不能比,你就别拿他当榜样了。”
“我也这么想。”
“不过……倒也说不定。”
白素嚼着花瓣,含糊不清的嘟囔着:“巫王的卧室里面我也没进去过,说不定他老人家就正巧跟你弟弟一个爱好呢!”
“不会那么巧的。”
夏北风一本正经的低头看着白素,又重复了一遍:“不会那么巧的。”
他这话说的声音不大,听着却无比的坚定,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味道。与其说这话是在对白素说的,还不如说是更像在说服自己。
白素叼着半片花瓣,疑惑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它本想再说一句什么,在看到他眼里哀求的目光之后,还是闭上了嘴巴,专心的去玩一边的绿色植物。
宁峰几个人将许天洋放倒之后,就各自带着武器散开在这片小小的空间中,防备着不知会从何而来的敌人。
夏北风抱着白素藏在石头后面,正百无聊赖的摆弄着身边那株细细的植物,忽然感到脚下一空。
他下意识的抓住了身边的藤蔓,在半空中停住了自己的下坠的动作。
白素两只前爪搭在他的袍子上,身上的白毛随风飘动着,长长的尾巴吊在半空,晃来晃去。
它紧紧的闭着眼睛,挪动着爪子费劲的向上爬了两下,才睁开眼睛,望着夏北风的脸。
“别往下看。”
“我知道。”
手上的藤蔓在他下坠的时候,主动在他手腕上绕了两圈。此时他正被细细的藤蔓勒的手腕都要断了,实在是没空搭理别的事情。
师父,我相信你这玩意确实挺结实的,但是也太细了吧,在细一点就可以当钢丝切肉了好吗!
他艰难的抬起头,向上方望了一眼。
之前挡着他的石头已经消失了,连带着地面也消失了一大片。呼啸的寒风从下方吹来,吹起了他宽大的衣摆。
被他藏在衣服里的那小东西紧紧的缠在他的腿上,尾巴卷住了那块名为“天书”的石板,瑟瑟发抖。
在他前方不远处,一个人正挂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吓傻了。
大黑看了他一会儿,又不知怎么想到,鬼使神差的低了一下头。
“别看!”夏北风立刻出声制止了他的动作:“让他们看到你你就完蛋了。”
大黑本来就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睛,听到这话立刻将头抬了起来,仰着脖子不敢看下面的场景。
“你是谁?”他厉声问道:“怎么会在这?‘他们’又是什么东西?”
“他们就是你不想看到的那些东西。”
夏北风摘下了脸上的面具,礼貌的对他笑了一下:“别担心,是我……虽然不能告诉你我为什么在这,总之我对你们没恶意的。”
其实我也想告诉你为什么,可是我真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这啊!
他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迅速的换上了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矜持的点了点头。
“夏兄弟?你还活着啊!”
大黑眯着眼睛辨别了一下,疑惑的问道:“你在这多久了?”
“你们开枪的时候我跟着许天洋来的,刚才一直躲着是因为不知道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夏北风拽动着手上的藤蔓,缓缓的向上爬去:“你自己能上去吗?”
大黑抓在石头上的手已经暴起了清晰的血管,整只手都呈现出了一种诡异的粉红色,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我……”
他艰难地吐出了一个字,缓了口气,才继续说道:“我……应该还能撑一会,爬上去是肯定不可能了,不过峰哥肯定会想办法救我的。”
大概是运气好,地面消失的部位正好停在了宁峰的面前。他们两个站在近在咫尺的深渊之前,先是楞了一下,然后手慢脚乱的开始翻找着绳子救大黑。
“那能不能请你峰哥也帮我一下啊!”
夏北风努力了一会,发现凭借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是上不去,便开始了厚颜无耻:“你看我们现在共患难了,也算是兄弟吧,是兄弟就帮帮忙啊!”
大黑难以置信的打量了他一遍——他手上粗糙的面具,衣服上挂着的狐狸,还有腿上缠着的那根会发光的不明物体。
简直就像一个移动的奇异物品展览,或者是一个搞行为艺术的疯子。
“不是我说……”
大黑磕磕巴巴的说道:“帮你当然可以,但是你……您,真的用得着我们帮忙吗?”
白素顺着夏北风衣服艰难的爬到了他的肩膀上,终于喘了口气,冲着大黑点了点头。
“用得着,这个废柴根本一点用都没有,或者应该说请你们务必帮我。”
“喂!夏北风仰着头,大声的抗议了一下。
宁峰拎着一卷绳子,冲着大黑扔去。
结果被风吹到了一边。
“狐狸……这只狐狸刚刚说话了。”大黑小声的自言自语了一句,满脸的难以置信。
白素优雅的点了点头。
“是的。”
大黑的表情彻底僵住了。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地转过头,冲着另一边正在努力扔绳子的宁峰和聋子喊道:“峰哥,聋子。你们知道吗,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梦到那只狐狸说话了。”
宁峰抬眼看了一眼挂在半空的夏北风和白素,点了点头,继续低头摆弄起了绳子。
倒是聋子,在听到这话之后,双膝一弯,“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连自己兄弟的命也不顾了,连续不断的冲着夏北风的方向磕着头,嘴里念念有词的说着“狐仙大人保佑”之类的东西。
“可以可以。”
白素甩着尾巴,动作端庄,语气神圣:“本座乃此山中修行的千年白狐。平日里藏身高山,如遇痴男信女诚心拜吾,吾自当礼尚往来,保佑汝等。”
聋子抬起了头,激动地看着它,眼中甚至闪起了泪花。
“本座名为白素,汝且回家立好灵位。逢初一十五备好香火贡品,念吾名号,吾便会知道了。”
“好的好的,弟子记住了。”
聋子忙不迭的答应着,激动地又磕了三个头,才从地上爬起来,帮着一边的宁峰一起捋绳子。
深渊中的风太大,那两人试了许多次,依旧无法将绳子扔过来。
白素蹲在夏北风的肩膀上,动作优雅的舔着自己的尾巴尖,显得悠闲自得。
它身上的毛被风吹得呼呼作响,不断地扫过夏北风的脖子。
“我说……白大仙。”夏北风转过头,艰难的说道:“您就不能想点办法让他们把绳子扔过来吗?我觉得我的手已经失去知觉了,在这么勒下去,回头就要去截肢了你知道吗?”
白素懒洋洋的抬了一下眼皮,瞄了一眼他的手腕。
他手腕上缠着两道细细的藤蔓,已经勒到了肉里。藤蔓的周围渗出鲜红的血丝。
至于那只吊在上面的手,已经泛起了可怕的青紫色。
白素转过头,不怀好意的盯着前方的大黑。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算近也不算远,两个人的胳膊是够不到了,但是别的……
大黑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心里产生了点不祥的预感。
“我应该是可以跳过去,然后把绳子带过来。”白素凑在夏北风的耳边,轻声的说道:“但是你要跟那位哥们商量一下。”
夏北风于是也转头看向了大黑。
大黑被他们俩盯得心里越发的没底,战战兢兢的问道:“您们二位这么看着我,是有什么事吗?”
白素高深莫测的点了点头。
“是有点事。”夏北风友善的朝他笑了一下:“我们想请你帮个忙。你要是帮我们的话就可以出去了,所以这其实也是帮你自己的忙,你看可以吗?”
“你先说帮什么忙?”
“一个小忙,很简单的,真的。帮完了然后我们就能出去了,你看怎么样。”
夏北风笑的越发的友善了,大黑却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看了一眼另一边还在不断努力的宁峰和聋子。
太奇怪了,一定是有什么阴谋。
不能答应不能答应不能答应……
他听到了自己直觉这样说着。
抓着石头的手上已经崩断了两枚指甲,细细的血流顺着他的手背淌下,已经滴到了肩膀上。
“如果不危险的话……”他小心翼翼的对夏北风说道。
“不危险不危险,你都不用动。”
“行吧。”他吐了一口气,悲壮的闭上了眼睛,大声的问道:“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呆在那别动就行。”夏北风轻声的说道:“别动……别动……也别睁眼睛,别害怕,一下子就好了。”
他一边说一边抓住了绕在手腕上的藤蔓,将自己向荡秋千一般晃荡了起来。
下方吹上来的风带动着他的身体,增大了他晃动的幅度。
大黑紧张的闭着眼睛,听着耳边一下一下的风声,心脏跳的飞快。
他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即将要倒霉了。
十几秒以后,在夏北风又一次晃到最高点的时候,白素蹬着他的肩膀,冲着大黑的方向跳了过去。
狐狸本来就是擅长跳跃的动物,再加上又下方的风帮忙,它轻轻松松的跳到了大黑的面前。
没错,是面、前、
它四只蹄子踩在了大黑的脸上,将他当成了一个用来借力的跳板,再一次向深渊的尽头跃去。
大黑只觉得有个什么东西重重的落在了他的脸上。就像中学时看到的,冲着脑袋砸过来的篮球一般,
将他砸的有那么几秒的失神,才慢慢的感受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
他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刚刚夏北风要告诉他闭眼睛了。
这要是不闭眼睛,我现在故意已经瞎了吧。
白素稳稳的落在了宁峰的面前,冲着他扬了扬头。
“绳子。”
它冷冰冰的说道。
聋子立刻双手奉上绳子,激动的看着它一身雪白的皮毛,眼中闪烁着泪花。
“我能……”他期待的吐出了两个字。
“不能摸。”白素漠然的说道。
大黑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夏北风。
“我很抱歉。”夏北风诚恳的低下了头:“可是你能再闭一下眼睛吗,那玩意还要回来一下。”
大黑脸上横着一片清晰的抓痕,殷红的血丝正顺着抓痕向外涌出,迅速的聚成了一串血珠,顺着侧脸淌下。
他回头看了一眼叼着绳子,蹲在深渊边缘的白素,绝望的闭上眼睛,仰起了头。
白素又是一跃而起,再一次踩着他的脸,跳回了夏北风的肩膀上。
等到两人重新回到地面上时,大黑整张脸都已经布满了鲜血,一行鲜血顺着他的脖子淌下,跟他肩膀上的那串血珠顺利会合。
“你这个……”夏北风摸出了一包纸巾,递给大黑:“你现在这样子,直接拿出去拍恐怖片肯定能吓死人。”
大黑盯着一张血肉模糊的脸,眼神麻木的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了纸巾。
白素蹲在夏北风的肩膀上,仰着头望着头顶的宝石,仿佛这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们给他点水。”夏北风转头看着宁峰:“这么干擦对伤口不好。”
宁峰翻出了一瓶酒精,按着大黑的脸帮他擦血。
大黑疼的直咬牙,心底甚至产生了一种生无可恋的错觉。
本来长得就丑,现在脸上还留了这么一串疤,估计再也娶不到媳妇了吧。
他悲哀的想着,甚至觉得脸上的疼痛没那么疼了。
“你那个狐狸。”大黑仰着头,小心翼翼的问道:“没有狂犬病吧。”
白素猛地收回了目光,紧紧的盯着大黑的脸,白花花的爪子上探出了尖锐的指甲。
“别抓我肩膀。”夏北风冷漠的看了它一眼,转头对大黑笑了笑:“没有,你放心吧。”
“大仙怎么可能有狂犬病!”聋子在一边激动的喊道:“居然用这种话侮辱大仙,你真是个不可救药的俗人。”
“我就是随便问问。”大黑郁闷的说道:“我脸都抓花了,还不准问问啊!”
“问是可以。”夏北风苦笑了一下:“你要是不担心以后没事出门就摔跤,吃饭有沙子,买东西丢钱包这样的小事。真的随便问问也没关系。”
“不会吧。”大黑无奈的哀嚎道:“这么小心眼!”
“谁知道?”夏北风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接过聋子递过来的水,喝了两口。
“大仙才不会那么小气。”聋子严肃的说道:“不过你小子居然不信大仙。还敢出言不逊,就该遭报应,出事了也是自己活该!”
大黑用看神经病一般的眼神斜了聋子一眼,干脆闭上了嘴巴。
白素低着头梳理了一阵子身上的毛,踱着步子走近了倒在一边的许天洋。
“这小子,还有点意思。”白素伸出爪子拍了拍许天洋的脸,给他下了这样一个结论:“脑子挺聪明,干点正经事的话日子过得应该还不错,可是为什么就想不开,非要搀和到这边来呢?”
“可能是觉得好玩吧,这世上总有这么多人想不开。”
夏北风也遗憾的看了许天洋一眼。
他们的对话引得剩下的三人也向许天洋看去。
许天洋在众人的注视下呼吸平缓,毫无动作。
“都这么长时间了,他也该醒了吧。”大黑颇为奇怪的看着躺在地上的许天洋:“我记得我当时用的力气不大啊!”
夏北风和宁峰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咳咳。”聋子清了清嗓子,凑到了大黑的耳边,小声的说道:“小兔崽子早醒了,就是在那装晕,不用管他就好了。”
大黑看了看踩在许天洋胸口蹦跶的十分欢快的白素,又看了一眼身边的三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是——”
“嘘——”夏北风伸出食指做了个安静的动作,眨了眨眼睛。
“哎哟,渴死了。”大黑伸了个懒腰,冲着聋子伸出了一只手:“聋子,给我来点水。”
聋子将水壶递给了他。
白素伸出爪子勾起了许天洋衣服上的的一根线头,尖锐的爪子尖在他的身上划来划去。
许天洋依旧闭着眼睛,脸上的肌肉却出现了细微的变化。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