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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一五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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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蒹葭等人实在不便在外行走的缘故,伪装过后一般人都不敢认的徐福和龙阳君,便成为了最方便出门的人。桑中等人倍感挫败,他们本是徐福身边的侍从,应该是时时跟着徐福才是,哪怕是遇上打探等事,也本应由他们来做,谁知道如今反倒是主子在外忙着,侍从在府中歇着。

    因蒹葭等人实在不便在外行走的缘故,伪装过后一般人都不敢认的徐福和龙阳君,便成为了最方便出门的人。桑中等人倍感挫败,他们本是徐福身边的侍从,应该是时时跟着徐福才是,哪怕是遇上打探等事,也本应由他们来做,谁知道如今反倒是主子在外忙着,侍从在府中歇着。

    徐福倒是浑然不在意。

    桑中等人虽然无法跟着自己,但他和龙阳君的身后还跟了那俩李信的手下呢,勉强也能他了,何况龙阳君也不是吃素的。

    想到这里,徐福更在意的反倒是,这么多人,就他没有武力值,实在心酸。

    “人又到府外来徘徊了。”龙阳君一边说着一边跨过门槛,走到了徐福的跟前来。

    “谁?”徐福正在想事,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龙阳君露出揶揄的笑容,“熊义的人啊。”

    徐福的脸色顿时便难看了起来。他也不知熊义究竟抽了什么风,那日他们在酒馆相遇后,便派了人前来,先是明里暗里地打探他的消息,到了后头,便更是光明正大地派人盯着这座府邸了。

    “熊义在怀疑我?”

    龙阳君脸上的表情却有些怪异,“……我觉得,似乎并非如此。”

    “若非如此,还能是什么?”

    龙阳君的目光在徐福身上梭巡一遍,“嗯,你可是忘了,那日你我着的都是女装?”

    徐福的脸色顿时难看得如同吃了苍蝇,“你的意思是,他一时想不开,还瞧上我们女装的模样了?”

    “不是我们。”龙阳君凉凉地否定了他的话,“是你。”

    徐福:“……”

    熊义是受刺激受大发了吗?自己这张脸应该是他的仇人吧?他对着自己这张脸除了憎恶之外,难道还能反生出爱意?徐福心底顿时一阵发寒。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想法,当日便有下人来报,说是外头来了个男子,要邀赵姑娘前往。

    嗯,府中下人也都当徐福是姑娘。至于为何徐福会姓赵,因为嬴政姓赵,徐福一时间也想不到其它的姓氏了,就干脆地拿来用了。现在倒是恰好合适,避免了熊义疑心上他的身份。

    “赵姑娘?”那下人见他半天不应,不由得抬起了头来打量他。

    徐福冷着脸斜睨了他一眼,下人只觉得被瞧的那一眼,冷冰冰的,但又让人止不住的心神荡漾,下人只得连忙又将头低了下去,

    徐福当然不会开口说话。他起身跟着那下人往外走。

    龙阳君脸色微变,“你真要去?”

    徐福点了点头。

    他总避着不见,人家回味过来,恐怕真要怀疑他是不是有问题了。有退有进,那才能伪装得住呢。

    桑中面色难看,死死咬着牙,但又不敢说和徐福一同出去的话,他们的脸,熊义都太熟悉了。

    龙阳君紧跟在徐福身后,“我与你一起出去。”

    那下人暗中感叹一声,这姑娘也不知和主子是何关系呢。

    徐福浑然不知自己又被人给乱点鸳鸯谱了,他现在还在面无表情地想着,一会儿要如何拒绝熊义。

    这段路程实在太短,还不等徐福想出个结果,他就已经走到大门口去了。

    熊义听见脚步声,便立即转过了身。

    “赵姑娘。”熊义一见着他便立即露出了笑容。

    但是看着熊义脸上的笑容,徐福却只觉得心中怪异的感觉越加地浓了。

    熊义连他的姓氏都打听清楚了,徐福不得不承认,他和龙阳君的猜想或许是真的。

    “可否有幸邀赵姑娘同行?”

    去哪里?徐福拿怀疑的目光扫视着熊义。他究竟想干什么?

    见徐福不答,熊义就当他同意了,当即便要请徐福上他身后的马车,府中下人立刻上前,问道:“这……您这是要做什么?要带赵姑娘去哪里?”

    熊义见都这样了,对方都始终还不肯开口说话,心中不由暗道。

    莫非是个哑巴?

    想到这里,熊义脸上的表情便更加柔和了。就算无法说话也没关系,越是不说话的模样,便越是像他了。

    熊义落在徐福身上的目光越发诡异,徐福强忍住打哆嗦的冲动,冷冷地看了熊义一眼。熊义的目光实在让他太无所适从了。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竟然从熊义的目光里感觉到了一点儿迷恋。

    迷恋?

    熊义的脑子得多有坑啊,太会迷恋他这张脸!

    而且从前在咸阳的时候,他也没觉得熊义有多么喜欢自己啊,不过就是看上了自己的皮相,心底顶多拿自己当个小玩意儿吧。

    “我就是请赵姑娘一同赏个花。”

    你在逗我?这个时候能赏什么花?赏菊花吗?徐福冷着一张脸,继续用冰冷的目光表达着自己的抗拒。

    熊义像是毫无所觉一般,面上依旧带笑,“赵姑娘,请。”

    龙阳君递了个同情的目光给徐福。他虽然在这儿有宅子,但他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在这儿正面干得过熊义和他背后的信陵君啊。

    徐福也很清楚这一点,他只能暗自咬着牙,上了马车。

    车帘被放下,顿时阻绝了外面的视线。徐福坐稳后便立即闭上了眼,他是真不想看熊义,每当和熊义目光相接的时候,徐福就说不出的尴尬,偏生熊义还并未感觉到。

    熊义并未放弃和徐福说话,他一路都在同徐福说。

    要么问徐福是不是从外地来的,要么便是自说自话地与他讲起邯郸的风土人情。熊义出身不低,教养也并不低,说起这些来都是侃侃而谈,哪怕对面的徐福连个眼神都不给他,他也能半点不尴尬地继续往下说,与当初那个高傲又随性的熊义公子,还是有了极大的差别。

    如今的熊义更像是收敛起了一身的高傲和攻击性,他看上去变得无害了,不过徐福很清楚他这模样,其实是变得更加危险了。

    徐福眯着眼,抗拒去听熊义究竟说了什么,更抗拒去感受熊义放在他身上的目光。抗拒着抗拒着……徐福睡着了。

    熊义滔滔不绝地说了许久,等回过神来,再看徐福,才见他竟然睡着了。

    熊义望着面前姑娘的侧脸。心跳如雷,仿佛下一刻就会破出胸腔。

    多么相似的一张脸啊。

    实在奇妙。

    熊义忍不住抬手捂了捂胸口,目光陡然间变得更加迷醉。既然没徐福,她也可以的吧。这张脸就够了。不会说话更好。没有声音,他光是瞧着脸也不错啊。

    哦,假如将她带到赵政跟前,说不定还会刺激得他勃然大怒呢。

    想到这里,熊义便觉得心情舒畅。

    他忍不住伸手小心地碰了碰对方的面颊。

    入手柔软滑腻。

    “主子。”随从的声音突然在马车外响起,熊义的手一顿,面色难看地直起身子,“何事?”

    “那人说想好了,要见您。”

    “也差不多了。”熊义冷笑一声。

    “那我们还走吗?”随从迟疑着问道,目光隐隐往马车里的徐福瞥去。

    熊义见状,极为不悦地挡在了徐福的跟前,阻绝了那随从的目光,“走吧,回府。”

    随从极为惊讶,“带着她?”

    熊义冷笑道:“主子的事,你也敢过问了?”

    那随从打了个哆嗦,连忙闭了嘴,老老实实地继续赶着车掉了头。因为掉头的缘故,马车里的颠簸大了一些,徐福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他睁开眼抬起头,一眼对上熊义那张脸,徐福还有点懵。

    他刚才竟然睡着了?

    他刚才睡着了!

    他竟然当着居心叵测的熊义的面,都能睡着了!

    徐福对自己有些无力。他低下头,隐晦地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袍,连个褶皱都没有。看来熊义并没有禽.兽到等他睡着之后,对他动手动脚。

    熊义见徐福醒了,忙笑道:“不睡了吗?”

    徐福摇头。再睡下去,我被你卖了都不知道。

    幸好他醒来之后,熊义的目光就正常了许多,徐福哪里知道,他睡着的时候,熊义的目光已经变.态得差不多了。发泄完之后,自然就能好好将情绪收住了。

    马车很快就停住了,车帘被掀起,徐福往外看了一眼,似乎是座府邸。

    熊义这才低声道:“因府中临时有事,不得不先回来处理此事。赵姑娘先到我府中歇息吧,这实在是我的过错,赵姑娘定要留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

    徐福还是冷着脸不说话。

    他此时在心里深思熊义将他带回府是什么意思,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急需回府呢?还是熊义暗地里有什么盘算?

    徐福跟着下了马车,无视了熊义伸到跟前来的手。

    若是他真的搭上去了,待到嬴政攻入邯郸那一日,熊义的手掌恐怕就要跟他永远地说再见了。

    二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府。

    有个下人快步小跑着上前来,低声道:“那人在那边坐着了。”我那下人说完,突然注意到熊义身后跟着的徐福,顿时磕巴了一下,像是从未见过这样的美人似的,面露惊诧之色,差点合不上嘴。

    熊义顿时更为不快了,“引路。”

    原本他还想令下人将赵姑娘带到一旁去休息的,但此时见这些人露出的形状,熊义哪里还肯将她独放到一处去?不过一个哑巴,想来也不能做什么,那即便是带过去了,也无所谓。

    如此想着,熊义便临时改了主意,并未让徐福被带到一边去。

    那下人在前头引路,徐福心中一阵莫名其妙。下人口中的“那人”是谁?难道熊义还要带着自己一起过去见那人?熊义的心可真够宽的啊,竟是半分也不防备自己吗?徐福可不知道,熊义心中已然将自己当做一个哑巴了。

    那下人走在前面七拐八拐,不知不觉间,他们便走入了一处亭子中。

    那亭中坐着一名青年男子,男子身量高大,并不似赵国人,他稳坐在那里,穿着一身青衫,身上隐隐冒着煞气。

    待走近了,男子才转过了头来。

    徐福正对上那男子的面容,顿时心中一惊。

    分外俊朗的一张面孔,眼神阴鸷低沉,气势极为浓厚,只是他的面色苍白,像是生病了一般。

    ……是李信。

    李信的目光从熊义身上梭巡而过,最后落在了徐福的脸庞上。

    李信的目光闪了闪,徐福也不知道他认出自己来没有,但是想到他和李信本身交往不多,并不算熟悉,李信也绝不会想到自己会扮女装来此处救他。所以李信应当是认不出他的。这样也好,这样自己就算穿女装也不会担心被认出来而觉得羞耻了。

    徐福心中顿时分外淡定。

    熊义注意到李信打量徐福的目光,心中再度不满了。

    他不知道徐福在咸阳时,是不是也有这么多的目光去瞧他,但此时这些人的目光都令他觉得心中恼怒。熊义不由得将徐福往自己身旁拉了拉,隐隐有些宣誓主权的意思。

    “我想好了。”李信突然开口道。

    徐福心中又是一惊,李信的声音竟然万分嘶哑难听,他的嗓子是受什么伤了吗?

    熊义拉着徐福一同在他对面坐下,“当真想好了?”熊义冷声问,徐福仔细听,还从中听出了点儿嘲弄的味道。

    “若不想好,我怎会命人去叫你?何况我本也没得选了。我只能选活命。”李信冷笑道。

    “聪明人。”熊义笑了笑,“来人,取绢布和笔来,这可便是你的证据了,以后若你要反悔,那就照样得丢命。”

    “我自然不会反悔。”李信坚定道,只是他的目光是冰冷的,并且毫不掩饰自己对熊义的憎恶。

    徐福蓦地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李信似乎因为他的到来,而骤然放松了下来。

    为什么会放松?

    下人送上绢布和笔,李信在上写下了一段话,大意便是他今日选择了背叛秦王,他会为熊义潜伏到秦国,杀了王翦,除掉秦国几名大将,若是有本事,他便将秦王身边的徐福也杀了。

    看到这里,徐福不由得道。

    这才对嘛。

    熊义就该是恨他恨不得杀了他才是嘛。

    李信留下这块绢布,若是等他回到秦国后反悔,那么这也依旧会成为他叛国的证据,秦王多疑,见了绢布之后,定然会怀疑他的忠诚,而一旦埋下怀疑的种子,李信迟早都得死。

    所以这便是熊义防止李信反悔而做下的准备。

    待到李信一口气写下之后,熊义脸上的笑容便立即浓厚了起来,他命人收起绢布和笔,道:“我会命人为你煎药,半月后将你送回去。桓齮若是未死,到时候我便会要你亲手杀了他。”

    “亲手?”李信冷笑,“你没脑子吗?要杀桓齮那么多方法,你却要我亲手?若是亲手,那我岂不是便容易被人发现?只有不被人发现,我才能杀更多人吧。”

    熊义怔了怔,虽然不满李信骂自己没脑子,不过他还是笑了笑,冷声道:“很好,看来你已经有这个如何杀了秦国诸将的自觉了。”

    说罢,他注意到李信的目光又往自己身旁的人身上瞥去,熊义皱了皱眉,“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李信却坐在那里动也不动,“我还想要一样东西。”

    “什么?说吧。”想要个什么东西还是很容易满足他的,怕的不是人不满足,而是一个人太过满足因而失去了欲.望,俗话说无欲则刚,只有心怀欲.望的人才是有弱点的人。

    徐福本能地心觉不好,等反应过来。

    果然,李信的手指直直地指向了他。

    “我想要他。”

    熊义的脸色登时变得极为难看,他冷笑道:“做人莫要太过贪心才是。”

    李信笑道:“怎么会?”他双手撑住面前的石桌,身子前倾,那一瞬间,身上的气势竟是盖过了熊义,“难道这女子不是你府中的舞姬吗?哦,就算不是舞姬,我要个女子,不过分吧?”

    此时七国之中,许多出身低下的女子都被视作货物。当初赵姬便是被吕不韦当做礼物,送到了秦异人的身边。所以这样的行为,并不少见。李信的要求的确是无可指摘的。不过一个女人罢了……他要为熊义做的事,与这相比,显然不值一提的。

    但是熊义感觉到自己的尊严被冒犯了。

    好不容易能遇到一个这样的女子,他怎能就此拱手让给李信?那瞬间,熊义看着李信的目光几欲喷出火来。

    “怎么?熊义公子只会要求我,却连这点让步都不肯做出吗?若是此时我要反悔,信陵君会如何看待熊义公子?那赵王又要如何看待熊义公子?”李信突然间耍起了赖。

    熊义咬牙切齿,“你不要你的性命了吗?”

    李信摇头,“我就看上这个女子了,若是不能给我。想来你也没什么诚意,谁知道你会不会后悔杀了我?“

    熊义气得差点喷出血来。

    明明方才还好好的,突然间却转了想法。这会儿熊义又后悔了,他不应当将赵姑娘带来的。赵姑娘容貌出众,也的确少有人能对她的模样不动心。李信实在可恶!

    熊义隐下眼中的阴翳之色。若等到他没了作用那时,看他如何处置此人。

    定要扒皮拆骨。

    而李信已经不打算再与熊义说了,他起身往徐福身旁走去,抬手就想去勾徐福的腰。

    “你做什么?”熊义暴怒,感觉到自己的领地被侵犯。

    ……

    而徐福作为被争抢的对象,脸色已经难看得不能再难看了。

    这两人……

    脑子都被驴踢了吗?

    这种突然变成玛丽苏女主角的感觉,真是糟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