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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知县脸上这才有了些许着急的神色,“哦?竟然有这等事?可有让仵作去验尸?”
“卓武去喊了的,只是现在白师傅院子门口围满了来看热闹的百姓,挤都挤不进去。”卓文说着挠了挠头,“而且他们风言风语的,说白师傅做的是走阴的营生,肯定是没伺候好那个主顾,是被吓死的。”
杨知县闻言摇了摇头,背着手慢悠悠在屋里踱步,“这些无知愚民,子不语怪力乱神尔,怎可如此信口开河?”
“那,老爷,接下来该怎么办?”卓文问了句。
杨知县一指李默,“这不是有小李捕头在么?本官就将此事全权交给他处理了,你们过去看看吧。”
李默傻了眼,全权交给他处理?那县老爷做什么?
杨知县自然看出了李默眼中的愕然,笑得春风拂面,“本官刚读到《海内十洲记》中的西海聚窟州,说里面的神鸟山上有棵很是奇异的返魂树。花叶香飘数百里,制香闻之,可使亡者复活。虽是无稽之谈,却甚是有趣,本官还须多通读几遍。外面的事,就劳烦小李捕头了。”
碰到这么个知县,李默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只要有人的地方,那就有官。
人有千种,官分百类。【】
所谓为官,自然各有各的奔头,各有各的目标。
有贪权的,有好色的,亦有权色两手抓的。
当然,清官好官自然还是有的,只是凤毛麟角,稀罕的很罢了。
可像杨知县这样看书看得正经事都不干的,李默还真是第一次见。
“大人,这样合适吗?”李默终究开口问了句。
杨知县早已经坐在书案后,敷衍的挥挥手,“合适,合适,你家老爹素来都是这样做的。快去快回,把结果跟我报备下就可以了。”
说完,杨知县就埋头扎进书堆里,专注的看起书来。
得,不去拉倒,不想当知县的衙役就不是好捕头!
李默大手一挥,冲卓文道,“走,咱们去看看。”
卓文想必早就习惯了杨知县的行径,二话不说就领着李默出了门。
一路上,卓文简单的跟李默讲了下收尸匠白师傅的情况。
白师傅是钱塘县城唯一的收尸匠,相貌普通,寡言少语。
谁也不知道他的真名叫什么,也早不记得他是何时搬来钱塘的。
只知道但凡谁家有了白事,就必定会去请白师傅来善后。
说话的功夫,他们已经走到了白师傅的院子前。
只见青砖砌成不大的小院,两扇略显陈旧的木门前围了不少人。
不用说,这些都是问询赶来看热闹的百姓,正交头接耳的冲着院子指指点点,是不是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李默和卓文走到跟前,卓文伸手将围在门口的百姓往两边推,“让让,让让,官差办案,别挡道啊!”
众人闪开条路,勉强让李默和卓文走了进去。
小院不大,三间破土房摇摇欲坠,上面盖着些陈旧的茅草。
土房角落里放着辆独轮车,应该就是上次白师傅推绿珠那辆车子。
而白师傅的尸体就半依半靠在独轮车旁,脸上的表情很是惊恐,嘴巴大张着,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情形一样。
李默瞅了两眼,就转身问向卓文,“方才杨知县说让仵作来验尸,你可有唤仵作来。”
卓文点点头,“有有有,前任仵作因为年迈上个月过世了。不知道杨知县又从哪里找了位白胡子老头来当仵作,就住在衙门后院,卓武去请他了。这个点也应该到了。”
李默点点头,验尸什么的,这个必须得专业的来干,他就不充大尾巴狼了。
他正这么想着,卓武就大着嗓门从人群中挤了进来,“让让,让让啊,让仵作进来,别挤,都别挤。等下他手里的验尸针要是扎到谁,你们可别嫌晦气啊!”
李默闻声看去,只见随着卓武这一嗓子喊下去,原本围在门口的人群迅速四散开来,露出条很是宽阔的路来。
然后,慢悠悠走进来位白胡子老头。
看到这位白胡子老头,李默的太阳穴突突突跳个不停。
这不是在镇江开医馆那位沈老么?在苏州遇见他也就算了,怎么哪哪儿都有他啊!
沈老笑眯眯的走进来,自然也看到了站在小院中央的李默,笑眯眯道,“好巧啊,咱们又见面了。”
李默眯起眼睛,笃定道,“你在跟踪我?”
“呵呵呵,”沈老笑着干搓了下手,“瞧瞧这话说的,有道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小老儿又不是嗜好龙阳之人,跟踪你做什么?”
“那为什么我去哪儿都能看到你?”李默才不信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沈老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这证明咱们有缘啊,有缘千里来相会,不是么?”
李默被这句“有缘千里来相会”弄得浑身恶寒不已,得了吧,他才不想跟个老头子“无缘对面手难牵呢”!
“算了算了,你还是先来看下这个人是怎么死的吧?”李默说着指了下坐在地上半靠着独轮车死去的白师傅。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李默决定等下再好好跟沈老叙叙,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处理好白师傅的事情。
“好,待老夫来看看。”沈老说着从背着的布袋里掏出个蓝花碎边的小布包。
打开布包,里面露出十几根闪着银光的银针来。
沈老捉起银针,在白师傅尸体上刺了几下,应该都是刺在了相应的穴位上了。
李默不认识那些穴位名字,就不动声色的默默看着。
很快,被银针刺到的地方就慢慢渗出些许殷红血珠。
沈老凝重的摇头道,“血色映红,凝珠不散,很显然,死者并不是中毒死的。”
李默觉得这个除了瞎子,就没有看不出来的,正想讥讽沈老几句,站在门外的百姓倒是给力,齐声作嘘起哄道,“多明显啊,还用你说?”
“就是,俺都不用扎针,就知道白师傅绝对不是中毒死的。你看看他那个脸扭曲成那个样子,嘴巴长得可以塞下一个拳头,肯定是被吓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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