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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接通了，她并没有说话，握着电话的手发紧。
“你什么时候回来？”没想他开口却是这样一句话，宋清卿愣了许久，硬是没有接上来。
那边不知道在做什么，只听见他凉凉的嗓音：“宋宋。蠹”
宋清卿靠在门上，抬头看天上的月亮，低低的说：“我等会儿就回去，你来接我好不好。髹”
有一瞬的静默，她的手又紧了紧，才听到那边沉沉的笑声：“好。”
她进屋问了地址，编了信息发送过去，看皓皓被一堆大人围在中间。
又说了一会儿话，直到孙季延过来，车子停在门外的路灯下，宋清卿牵了皓皓出去，一干师兄弟在她身后要送。
宋清卿摆手：“行了行了，到这里就好了，以后皓皓还麻烦你们照顾了，但是也别看在我的面子上下轻了手，该怎样还是要怎样的。”
“好，自然是你一句话的事。”几人又推搡着，孙季延瞧见她，自己下了车，朝他们走来。
他唤：“宋宋，好了么。”
手很自然的搂住她，宋清卿笑着：“师兄，他是孙季延。”
就算她不说，她也知道，他们不会陌生的。
果然，有几个玩得好的师兄弟脸色不太好，顿时阴沉下来，宋清卿一叹：“师兄，你们知道我的性格，既然做了决定的事情，我自然是不会后悔的。”
“清卿。”有人喊她，六子在一旁搭口：“好了，现在天也不早了，既然师姐都那么说了，我们师兄弟自然是会好好地祝福的，也会不遗余力的教好我的小皓皓的。”
至此，他们方知这个孩子是谁。
“谢谢你们。”宋清卿十分诚恳的道谢，孙季延却是淡淡的说：“走吧。”
直到他们的车子从视野里离开，站在门口的几个人才肯回去，头顶上月亮很亮，周围都是冷冷的云。
到了家，皓皓也睡着了，孙季延将他抱回房间盖好被子，期间她一直跟在身边，想搭手帮忙可是他似乎不用，忙完了自己到沙发上坐着。
宋清卿也跟了出去。
茶几上摊开了一些文件，应该是没有处理完的，烟灰缸里有一些烟灰，还有喝了一半的浓茶放在手边。
宋清卿低着头，主动开口：“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嗯？”只哼出一个单音节，抬头看她，眸子里平静无澜。
“我说视频，下午和我有关的视频。”她挣扎了一下，决定坦白从宽，“当时也就是那样，当然打人也不是我的本意。”
他笑了：“我知道。”
“对不起，我不想给皓皓带来不好的影响，对不起。”见他笑，她反而更加惶恐了，连忙解释：“我只是觉得他应去尝试一些他没有尝试过得东西。”
他眼底笑意愈发浓盛：“宋宋，你怕我？”
废话，这不明显的么，宋清卿诚惶诚恐的点头：“对，我怕你揍我。”
“过来。”他招手，宋清卿犹豫：“你先保证不动手。”
“我保证。”
于是她才慢悠悠挪了过去，屁股才沾上沙发，孙季延手一动，她立刻弹得老远，他好笑的看她：“我这个人说话算数。”
那好吧。
“宋宋，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他说，一只手撘在她背后的沙发上，“这个视频只是路人传到网上的，沈遥已经找了关系将它删掉了。”
“可是……”她还有不安，“迟早会被扒出来的，我自己无所谓，只是皓皓他还小，他不应该承受大人的错误。”
“没关系，不会有那一天的，我保证。”他忽而又笑了，扯着她的发梢玩：“你还是尽快回公司把，苏楠最近看不见你心情都不好。”
“……”
她突发奇想：“老板，你说，假如我和苏楠打一架的话，谁赢？”
孙季延毫不犹豫：“你。”
宋清卿顿时眼睛一亮：“真的？”
“嗯。”
“为什么，是不是觉得我比较能打。”
“你脸皮比较厚。”
“……”
原本以为视频的事情会让孙季延发一通火，可是他似乎就没放在心上，连赵程萦的事情都带了过去，宋清卿根本就忘记了这茬。
起了一个大早，宋清卿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从孙家父子面前走过，拍着脸颊眼睛都没有睡醒，脚上拖鞋吧嗒吧嗒的想。
“早啊。”刚起床，声音带了点鼻音。
“十点了。”皓皓说。
宋清卿歉意一笑，没看到歉意在哪：“哦，挺早的。”
“儿子，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孙季延正端着杯子喝牛奶，动作斯文。
嘁，这次她朝天花板翻白眼，自己进了浴室收拾一通，出来的时候又是人模人样了。
宋清卿挨过一段十分艰苦的日子，所以她挑食的毛病早就改得透彻了，抓着面包往嘴里塞，懒得和他们计较那么多。
“宋清卿，你能不能注意一下你的吃相。”孙季延难得的皱眉，满满的嫌弃。
宋清卿嘴角翘起一边，咬了一口面包在嘴里，“我爹都放弃把我培养成一个名媛了，老板你说这话估计也就是对牛弹琴罢了。”
嘴巴吧唧吧唧：“改不了。”
“皓皓，你可别学。”孙季延并没有搭理他，转头教育儿子：“知道了没有？”
“知道了。”皓皓飞快的扫了她一眼，心中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吃完早饭，宋清卿顺道蹭车，本来想在离公司比较远的地方下车，没料孙季延直接将车子开进车库，倒是不像以前那样。
他说：“没必要那么麻烦，反正迟早都是要知道的，让她们有些八卦聊聊也不至于生活那么无聊，罗伊对我的八卦还是挺上心的。”
钥匙随手就给了前台，宋清卿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唯唯诺诺：“嗯嗯，老板教育得对。”
前台是个小姑娘，给她们问了好，随即不知道窃窃私语说些什么，宋清卿总觉得背后有人盯着，觉得有些刺，可能是昨天的视频给她带来太大的震撼了。
总有做贼心虚的感觉。
上楼，电脑还没有打开，罗伊就凑过来了：“诶，宋姐，苏楠这段时间一直往办公室跑，不是对总裁有意思就是对你有意思。”
宋清卿眉一挑：“她对我挺有意思的，对了，这个苏楠，到底是什么来头啊，小罗你知道么？”
孙季延说，罗伊对他的八卦感兴趣，也是，才刚从大学里毕业出来的姑娘，有的是朝气。
“名校毕业，嗯……”罗伊目光在宋清卿身上扫了一圈，“苏经理年纪应该比你大不少，反正早更就对了。”
说的跟没说一样。
宋清卿一脸颓败的抽出来一份文件夹，罗伊忽然说：“怎么说呢，我曾经碰见她和那个赵小姐一起吃过饭，看起来关系不错。”
咦，宋清卿抓住重点：“你是说，她和赵程萦有一腿，哦不……是认识。”
“应该吧。”罗伊耸耸肩，显然对苏楠不感兴趣，倒是猎奇的目光往她身上飘：“宋姐，听楼下的小姑娘说今天你和总裁一起进来的。”
“顺路，”宋清卿说，翻开文件看了一行字没看下去，“算了，我先出去一趟，总裁找我的话你顶着哈。”
没等她同意，自己先跑了。
马路对面有一家奶茶店，她念书的时候散漫惯了，纪律于她而言只是写在纸上的字而已，盛夏，地面都冒着热气。
咖啡厅里十分安静，有拿电脑打字的白领，也有拿几本书在看的文艺青年，宋清卿过去点了一杯冷饮，挑了一个角落坐。
透过玻璃，对面一切尽收眼底。
冷饮只啜了几口，她就接到了宋承景的来电。
“清卿，你在哪里，我有事情要和你说。”听起来有些严肃，宋清卿也难得正经了一回：“在公司上班，怎么了？”
心里隐隐约约觉得是自己的事情有了眉目。
“哦，”听起来有些失望，但还是说：“我就想问问你你觉得我应不应该结婚。”
“咳咳……咳咳。”直接呛了一下，宋清卿抹了一把嘴角，捂着嘴巴闷闷的咳，宋承景在那边卖萌：“宋清卿，你受内伤了么？”
那时候她是真的很想问候他大爷的。
“没事，没事。”宋清卿扯了一张纸巾擦嘴，将手上的唾沫也抹干净了，才捏着眉心无奈的说：“小叔，你知道不知道你……真的是，太贱了。”
“没有吧。”宋承景夸张一笑：“好啦，我听宋城说了前段时间你被绑架了，你怎么一回来就那么多事情。”
“嗯嗯。”她极其敷衍的附和：“我就是回来惹是生非的。”
“得，我告诉你啊，你让我帮忙查得事情，我还是会继续查下去的，我一直没有问你，你为什么忽然会调查赵东军，我知道你想查嫂子的事情，可是……这好像没什么联系。”
“小叔，谢谢你了。”
她只是道谢，并没有多做解释。
宋承景叹了一口气：“丫头，你不要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扛着，孙季延也不见得对你完全没情意……”
“好了，先挂了。”
果断的摁掉电话，她机械一般端起杯子啜了一口，真凉啊，牙齿都忍不住颤了一下，从喉咙里一直到胃里都能感觉到那股冷意的存在。
没有喝完，她去付了账，店主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给她找钱的时候只有硬币了，十分歉意的将钢镚儿递到她手里，连连道歉。
宋清卿笑了一下：“没事儿。”
她伸手接过，几枚硬币放在手里沉甸甸的，没走几步就从手缝里掉下来，骨碌碌的在地上滚得很远。
宋清卿跑过去捡，硬币滚在一双锃亮的皮鞋边停住了，头顶瞬间覆了一片阴影。
“先生，麻烦挪一挪脚。”她说，还没有抬头去看，头顶是淡淡的声音：“宋清卿。”
哦，是唐聿。
“先把脚拿开。”她比较执着，唐聿挪开一步，看她将那枚硬币捡到手心里放着，自言自语一样：“唉，没钱的时候，这个多值钱啊。”
唐聿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宋宋，”唐聿淡漠着嗓子开口，“你的脚伤好得怎么样了？”
宋清卿将那些硬币揣兜里：“好了。”
唐聿抬脚似乎想踩下去证实一下，她躲开好几步，眼里都是愤怒：“你怎么也那么欠。”
也，唐聿皱了皱眉，但还是不信：“来，跳几个给我看看。”
“脑子有泡破了吧。”宋清卿皱眉，拿眼角瞅他：“唐聿，我现在没空和你玩游戏，你别妨碍我。”
“我没和你玩游戏，昨天孙季延应该看到了那视频，怎么样，动手了还是动口了？”他很恶劣的笑了，“宋清卿，你心情不好。”
宋清卿觉得他是被害妄想症晚期了。
懒得理他。
唐聿手是抄在胸前的，忍不住先笑起来：“唉，你真是……一点也不可爱。”
“有话就说，晒太阳晒得。”她有了一些不耐烦，但是控制得很好，唐聿啧啧摇头：“你这样可不好。”
“嗯？”宋清卿又皱起眉头，唐聿笑出声：“孙季延因为赵程萦大半夜撇下你，然后你第二天在公车上就整出这么一出，看着火药味挺浓的哈。”
宋清卿闭嘴，只是看他还有什么幺蛾子。
身边来来往往许多人，身后车水马龙，她居然有一瞬的分心。
“宋宋，你是不是在查一些东西。”唐聿十分自信，眉梢都溢出来笑，看宋清卿眉心不经意的拧起来，他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唐聿提醒她：“你要知道，你可以查别人，别人也可以查你。”
“谁？”她忽然就警惕起来。
他不说话，存心吊她胃口，宋清卿等了一会儿，眼睛都快翻白了唐聿也没说出半个字。
“好，你不说，我猜。”她一笑，捏着手腕开始数：“嗯，想知道我在国外干了什么的，除了孙季延就是赵程萦，想知道我以前的事情，估计现在也就只有你。”
她眼睛笑得像一枚弯月：“你们三个，我猜得对不对。”
唐聿不说话，不承认不默认。
“算了，你不说就算，赵程萦……”宋清卿淡淡的勾着嘴角：“硬碰硬她从我这里根本就拿不到什么好处，玩阴的……好吧，或许她胜一筹把。”
有些无奈，但是这的确像是事实，尤其是在孙季延明知道她和赵程萦不对头的情况下还在大半夜出去了，对她扯谎。
许多事情，真的不是一厢情愿就能按着自己的意愿去发展的。
“认输了？”唐聿笑她，随即自己慢悠悠的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今天接到一个电话说要和我合作，帮我得到你。”
宋清卿脸色一变，果然是她。
攥紧成拳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着淡淡的青色。
唐聿叹了一口气，却是语气恶劣：“没办法，宋清卿，我是真的想得到你，所以我答应她了。”
她脸上顿时惊恐，呆在那里。
他就像一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满意的炫耀自己的成果一样，贴着她的脸颊说：“宋宋，你不要忘记了，我是唐家人，本来就站在孙季延的对面。”
声音很低，很低，低得她心里凉了一截。
“唐聿，你不会的。”故作镇静，可是微微颤抖的手指却出卖了他的情绪，唐聿极其怜悯的看她一眼：“宋宋，我会。”
说完，指腹在她脸上划了一下，扬着笑：“我说到做到，既然她赵程萦想玩你们，我肯定是奉陪的。”
“唐聿，你别逼我。”她说，“我当你是朋友。”
眼里有一些哀求，可是他像是看不见一样，手上用力，狠狠按下去：“我要的从来都只是你而已，要不然我万水千山的回来做什么。”
宋清卿吃痛，却咬着唇忍着。
最后不欢而散，她心事重重的回到了公司，对着电脑却敲不出来一个字，满脑子都是唐聿说过的话，罗伊喊了好几声她都没有反应。
“宋清卿，上班时间你是在走神么？”男人低沉而清冷的声音见她唤回现实。
宋清卿一怔，却是孙季延。
罗伊对她耸肩，表示已经提醒她很多次了。
立刻换了语气：“不是，对不起总裁。”
她按了按太阳穴，孙季延倒是没有为难她，只是说：“给我泡杯茶，送办公室。”
“好。”
她起身，拿了自己的茶杯就走，罗伊张着嘴巴，好想给自己塞一个鸡蛋。
孙季延问：“她这样多久了？”
罗伊眼睛眨了一眨，还是掩饰不住自己的吃惊，有些结巴：“呃呃……下午回来就一直这样了。”
“知道了，你去忙吧。”
罗伊连忙从桌子上拿了孙季延的杯子小跑过去，觉得宋清卿估计要被削一顿了，居然当着总裁的面对工作那么消极，简直不能忍了，
“宋姐，”罗伊一把夺过她正要倒水的杯子，宋清卿茫然：“你干什么？”
“这才是总裁的杯子。”
“哦，”她笑了一笑，换了杯子。
罗伊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皱眉，她下午到底是遭遇什么了，一回来就这样子傻愣愣的。
宋清卿也没敲门，直接就进去了，茶杯放在书桌上，可是孙季延似乎没有要喝的意思。
“你怎么回事？”他问，“从我下午见到你就这样子失魂落魄的。”
“没，”宋清卿否认，想了想，才找了一个托词：“小叔给我打电话说了一事情，想得出神了。”
“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