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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馨觉得整个假期唯一值得期待的,就是顾司炎的归期。时间恰好在她出发去g市之前。所以她几乎着掰着指头数着日子。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支教团中没有取得教师资格证的学生,都需要提前半个月到g市进行统一的培训,这就意味着,顾司炎回国的时候她已经不在a市。
这件事情安馨没有告诉顾司炎,她开始着手办签证,有陈应帮忙,事情进得还算顺利。
出发去g市的那一天,史建东非要送她,她觉得这个时候,还是稍微避嫌比较好,她目前还是他的研究生,被人知道了这一层关系,学校里免不了会有关于史建东滥用职权的流言蜚语。
史建东对这些却是满不在乎,坚持要送,其实也不过是送到火车站集合的地方罢了,安馨觉得实在是没有必要。于是两人从楼上争到楼下,又从客厅争到门口,没完没了。
她把行李箱交给小张,自己背起她的大书包,对史建东道,“真不用送,我怕同学看见你都舍不得走。”
史建东一脸严肃,“少贫嘴,你妈妈不在家,这么大的事我不跟着怎么行。”
“我到了火车站给你回电话不行吗,再说了小张开车比你靠谱。”
“这是谁开车的事吗?儿女出行,做父母的担忧得不得了,你的同学们,谁是没有人送一个人走的?你一个人多凄凉。”
“老师......”
她无奈的声音被一个圆润洪亮的女声打断。
“安馨,出远门?”
是周敏,她坐在车子后座,降下车窗,同安馨说话。显然是刚回到西山,路过安馨家门口,看到她的大包小包了。
“嗯,出发去g市了。”她有点心虚。
周敏下了车,朝她走过来,和史建东问了好,又转过头问她,“这么早,不是九月份才开学吗?”
史建东代替她回答,“得提前过去培训,她倒好,硬是不让我送。”
面对周敏,安馨一如既往的乖巧,“不是的,就送到火车站罢了,我们都要到那集合,担心同学们看见老师......”
周敏了然,“那要不这样,我代替史教授送送安馨,怎么样?正好我也闲着。”
虽然安馨并不觉得同学们看见周敏会没有什么反应,但总比看见史建东要好,于是这个折衷的意见也得到了史建东的应允。
周敏一路上问了许多,她虽然知道安馨研二一整年都是要去支教的,也在心里暗暗替顾司炎着急,然而这两人都是想把婚事暂时放一边的样子,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她也算是想开了,两个孩子都是稳妥的人,既然感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应该也不会再有什么横生的枝节。
虽然她已经如愿让安馨对她以母亲相称,但毕竟还未过门,她现在还没有什么资格和身份去参合他们俩之间的事情,所以一路聊的也不过就是支教需要做什么,小孩子好不好教之类无关痛痒的话题。
刚驶入火车站停车场,就看到学校的大巴车停在非常醒目的位置,周敏吩咐司机开过去。
下了车周敏还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她有事一定要打电话回家,顾司炎不在,她还是能独当一面的,“再不济,还有你公公。”
她这个称呼说的安馨心头微动。
她抓着安馨的手,正色道:“一定要早点回来,家里大门一直开着,千万注意身体,实在不适应就回家,啊。”
一句回家,让安馨忍不住鼻酸,她主动伸手和周敏拥抱,周敏的手一下一下,拍在她背上。
分别之前安馨让周敏对顾司炎保密,周敏疑惑。
安馨:“山不方便就我,我准备去就山了。”
周敏意会,笑得狡黠。
安馨跟着带队的老师走了,同行的有十几个人,法学院就只有安馨一个,她又来的晚,就落单了,独自走在队伍后面。
从a市到g市,坐火车需要一天一夜,安馨从来没有坐过这么长时间的火车,她甚至没有见过火车的内部构造。
检票上车的时候,团里一个女生说要和她换床位,安馨并不知道床位之间有什么差别,爽快地答应了。到了火车上她才有些愁,上铺空间十分狭窄,对于她一个一米七的人来说,真的有些为难,然而答应了别人,也不好再反悔,同行的男生说要和她换,她拒绝了,她都活动不开,更不要说男生了。
火车上信号不好,大家就聊天打牌,有人问安馨,“刚刚送你过来的,是你妈妈吗?”
安馨第一反应想说不是,但是她想到自己现在已经是顾家人,又想起临别时周敏的情真意切,点点头,“是。”
几人面面相觑,那个和安馨换了床位的女生惊讶道:“哇,你家庭条件很不错啊,为什么要去支教啊?”
他们是看到了,周敏的大奔。
安馨不知道怎么回答,有很多人问过她这个问题,她大多时候都笑笑不回答,除了胡菲和顾司炎,似乎还没有人真的理解过她的那一抹笑容。
她这回也还是笑,说了最常见的答案,“为了保博嘛。”
那女生点点头,“我也是。”
互相自我介绍以后,大家都更熟悉了些,聊起了一些共同认识的老师和同学,还有学校里的一些趣事,安馨本来还担心说着说着会与自己有关,就一直不怎么说话,安安静静地听。
但是没有,他们的小天线,似乎还没有自己长。安馨庆幸,他们和她一样,应该都不逛学校论坛。
后来他们开始打牌,安馨爬到上铺躺着,稍微仰头就会碰到车厢顶,于是她只好侧着身,拿起手机,给顾司炎发短信。信号并不好,所以她就一直盯着那个正在发送的圈圈,转啊转。
“顾叔叔我和孟连出去看电影会很晚,视频和电话都明天再补吧。”
安馨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她是被火车上卖盒饭的声音吵醒的,她起来简单洗漱了一下,买了盒饭吃。同行的几人都在吃泡面,于文琪,就是那个和她换床位的女生看了一眼安馨,“火车上的盒饭很坑的,你也买。”
二十五块,她觉得在这种特殊的销售地,还算合理,“还好啊。”
可能是因为不仅要对顾司炎说谎,还要接着圆谎,导致她心情一直不佳,再加上火车上太闷她确实不太习惯,她说话都有些无力。
于文琪却忽然阴阳怪气起来,“哎,你这样娇生惯养的女孩子,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乡下生活,一年诶。”
大家都觉得她的话有些带刺了,气氛瞬间尴尬,安馨是真的不太愿意说话,拿着食盒自顾自在旁边吃饭。
她下来以后就不愿意再爬到狭窄的上铺,索性就坐在边上看他们打牌,时间过的还算快,傍晚的时候他们抵达g市。
火车刚停下来她就接到顾司炎的电话,许是终于有了信号,然而现在环境嘈杂,她还是不能接,只能给他回了短信,说在忙,一会儿回复。
回复完她心情更低落了,从未对他说过谎,即使没有什么恶意,还是然她觉得憋的喘不过气来。
有大巴车过来接他们,到安排好的酒店入住,是条件很一般的政府招待所,他们都要在市里参加培训,就在这个酒店住半个月。
标准间,要拼房住。安馨和于文琪分到了一组。她隐约感觉于文琪对她似乎不太友好,还期待着于文琪提出反对意见,好重新安排。
出乎意料的是,于文琪没有反对,还十分满意的样子,率先拿了房卡就走在前头。
安馨一到房间,就给顾司炎回电话。
“怎么没有信号?”顾司炎开门见山,语气很是着急。
“我......刚刚在火车上。”她在他面前,说不来一点谎话。
“火车?去哪里?为什么昨天没有告诉我?出发前没有告诉我?”
他语气听着有些上火,安馨撇撇嘴,老实交代了来龙去脉。
顾司炎安安静静地听,即使她说得吞吞吐吐的,他也不插话,也不催促,等她没了声音,他问:“说完了?”
安馨一听这语气,就觉得事态不太好,“说完了。”
顾司炎果然生气了,劈头盖脸就□□了一番,“这有什么好隐瞒的?说好的大小事都报备,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居然现在才知道,安馨你翅膀硬了?火车,24小时?出了什么状况谁来赔给我一个安馨,你说!”
“火车挺安全的......”没底气,声音很小。
“你还说?”说着他那边传来翻页的声音,然后他继续说:“你把地址发给我,我马上过去,后天能到。”
安馨就是担心他这样,才不愿意告诉他实话的,这下连忙阻止道:“不用过来的,我现在在市里,要呆半个月,没有什么问题,你赶紧把事情办完再回来看我,也是一样的。”
“这怎么能一样?我得过去看你安顿好了没有。”
她只能装可怜,“司炎,我是来支教,不是度假,你如此一来,让同学怎么看我?搞特殊吗?不急这几天,好不好?我一定乖乖等你回来。”
这算是软硬兼施了,顾司炎的口风才稍微松下来,安馨答应以后每天都报备行程,真正做到事无巨细。
挂断电话,于文琪从洗手间出来,边擦头发边问她:“男朋友?”
“不是。”
确实不是,是丈夫。
于文琪撇撇嘴,“我在里面听你说话语气好像很温柔,以为你在给男朋友打电话,原来不是啊,那是暧昧对象?”
安馨实在不喜欢她的说话方式,冷冷道:“也不是,”说着起身朝洗手间走,“我先洗个澡。”
中断了话题。
于文琪在她身后,冲她翻了个白眼。
接下来几天安馨都格外后悔没有在住宿安排出来的当时就提出异议,她和于文琪真的话不投机半句多,于文琪喜欢晚睡,还喜欢带着其他的同学到房间里来打牌、抽烟、甚至喝酒。
安馨实在想不到这样的人居然要去支教,但也没有办法,这个时候提出自己住,无疑是给老师找麻烦,她也不喜欢搞什么特殊化,于是能忍则忍。
这天晚上,她又带着两个隔壁房间的女生过来打牌,那两个女生倒是不抽烟也不喝酒,打牌只是解闷,其实如果光是打牌,安馨是一点意见都没有的。
电视一直是开着的,于文琪喜欢看娱乐报道,每天都锁台边看边吐槽。现下她就一边打牌,一边听电视。
安馨在边上玩手机,百无聊赖。忽然大家的注意力都被电视吸引了。
“m台当家女主播晨露与顾氏总裁顾司炎恋情疑似曝光,男方欧洲探班,两人同进同出……”
安馨的手机,掉落在枕边。
另外三人的视线重新回到牌局上,一边打,一边讨论着这个新闻。
“晨露确实长得挺好看的,怎么又是勾搭上富商了呢,能不能来点新鲜的?”
“我觉得主持人挺好的啊,至少有才。”
“勾搭上顾司炎,她还做什么主持人,我要是攀上这种男人,梦里都会偷着乐。”
“顾司炎确实啊,简直人形春.药,赔钱睡我我也愿意啊。”
“赔钱睡?人家看得上你?估计这晨露也就是昙花一现,顾司炎这样的男人,也不知道睡过多少嫩模多少明星了,看得上你?”
“也是,也不知道这晨露,是出道前爬上顾司炎的床,还是通过梁菲才勾搭上的?”
“这就不知道了,估计那功夫了得,拴住了顾司炎,这个男人几乎零绯闻啊,这怎么就让放出来了?”
“哈哈哈估计是。我觉得啊......”
“你们胡说!”
她们聊得起劲,完全没有注意到安馨的表情已经越来越冷冽,这厢被她一句话冷不丁截住了话,都有些吃惊,朝她这边看过来。
安馨也看着她们。
几日相处下来,她们都觉得安馨温婉大方,在于文琪看起来,她是有些好欺负的类型,而如今安馨看着她们的眼神,着实像是变了一个人,让人忍不住一颤。
于文琪首先反应过来,冷哼一声,“呵,安馨你激动个什么劲儿啊又不是说你男人。”
“他就是我男人!”
她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
如果别人说出这句话,她们肯定是瞬间爆笑的,可安馨,总给人一种猜不透的感觉,很神秘,就是那种,入得市井,上得庙堂的那种人。
所以此话一出三人都有些愣了。
然而顾司炎......还是飘渺了些。
“安馨原来你不追娱乐明星,你追商界明星啊。”隔壁房间的女生笑说。
然后三人也不再敢聊这个话题,专心打牌。
其实于文琪是有些迷惑的,安馨每天都会和一个男人视频聊天,或者打很长时间的电话,听着就十分亲密,她每次问起她又不愿意多说的样子,她至今不知道对方是谁,和安馨是什么关系。
难道说这顾司炎还真的和安馨有什么?那也太玄幻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以后,安馨拿起手机,翻看微博,果然这个事情被炒得很热,最关键的是,当事人晨露还发了一条模棱两可的微博,暧昧不明。
“慕尼黑的下午茶,两个人一起分享,才最有滋味。”配图是一些提拉米苏和咖啡。
评论都在问对方是不是顾司炎,然而没有什么回应。
安馨微微皱眉,输入一个评论。
没一会儿她的手机就震个不停,她却失去了性质,懒得再看,收拾衣服去洗澡。
顾司炎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国内媒体该做的已经都做过了,许是见顾氏没有做出什么反应,才更佳肆无忌惮地报道、渲染。他们不知道这个新闻的主角,与他们有七个小时的时差。
林谢汇报处理结果的时候都有些战战兢兢,因为顾司炎的脸色实在是黑得可怕。
公关部的人汇报说,本来顾总就没有过什么□□,他们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因为没有收到顾总的指示,不敢妄自作判断,并且他们认为,再这个关键时刻,顾氏集团增加一些曝光量是好事。
顾司炎没听完,就狠狠拍了桌子,“好事?如果不是安馨信任,我现在就算是把整个顾氏送给梁菲,她也绝对不会让我再接近安馨一步!”
“公关部该换人了,你让人力资源部的着手安排。”
林谢恭敬道:“是。”
正要出去,又被顾司炎叫回来,“让法务部去联系m电视台,让他们仔细着点,至于那个晨什么,别给梁菲节目添堵,等她录完梁菲这个节目,能滚多远滚多远。”
林谢感觉,他都有些腿软。
安馨刷到母亲大人的官方微博,心里那个得意,瞧,顾叔叔,你欠我一个人情。
微博发布不到十分钟,点赞评论转发都一路飘红。
微博内容是梁菲与其赞助商顾氏集团的总裁在慕尼黑共进晚餐,相谈甚欢。
这是不肖女安馨,一哭二闹三上吊,逼迫母上大人做的。
这回顾司炎那边的反应就很快了。顾氏集团官微第一时间转发了梁菲工作室的微博。但是是以顾司炎个人的口吻——蒙您欣赏,司炎感激不尽。
梁菲的微博,澄清了顾司炎探班晨露的事,这分明是探班梁菲,晨露只是路人,却这么巧被拍下来,还进行大肆渲染,有网友猜测这是晨露的经济公司可以为之,炒红晨露,然而梁菲女神似乎并不打算配合。
顾司炎这一句简短的回应,才是最值得推敲的。
顾氏集团是梁菲的赞助商,要说感谢欣赏,也应该是梁菲感谢顾氏集团的欣赏,顾氏集团没有示微的必要。而且这句明显是带有个人说话口吻,应该是顾司炎个人的意思,那么蒙您欣赏,指的是什么呢?
有网友实力推理,扒出了梁菲在前两期节目里透露的一些信息,准女婿是知名房地产商,还年轻,这几个标签都与顾司炎吻合,并且梁菲在节目中曾不吝夸赞——准女婿很优秀。
所以顾司炎十有*就是梁菲口中的准女婿,顾司炎这句话,是在感谢丈母娘的赏识。
这一条实力分析被顶到了热门评论第一条,点赞数已经过万,大多数人都觉得这个推理毫无破绽,简直就是情景重现,事实印刻。
随之而来的效应,就是tiffiny,再一次进入网友的视线,碧海港湾项链山也被旧事重提,甚至有人悬赏,扒出tiffny奖励一万块。
“这个女人上辈子一定拯救了全宇宙。”
“如果是我我要向全世界炫耀我就是那个女人,她躲什么躲!”
“来个技术流再扒一次a大安姓女生吧,我捐一百块。”
“想睡顾司炎。”
“你今天睡到顾司炎了吗?还不起来奋斗。”
安馨如今觉得,微博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然而不管网上把她夸得天花乱坠,还是形容得多么神秘,她已经准备成为一个,清贫的人民教师。
而这个人民教师,翘了培训课,出现在慕尼黑的大街上。
她没有带行李,背着一个小包就上了飞机,等她下了车,站在酒店门口的时候,她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九个小时,她跨越整个大陆,来到他身边,她感觉自己甚至已经能嗅到他的气息,近在咫尺。
顾司炎一直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总觉得要有事情发生,致使他今日起得格外早,酒店的早餐已经吃了将近两个月,种类再繁多也已经腻了,他决定自己出去觅食,顺便散散步呼吸呼吸清晨清新的空气,调整调整他最近有些压抑的情绪。
走出酒店门,他往右走,眼角的视线闪过一个身影,他整个人都顿住了,回头,发现只是出租车驶过,什么都没有。
近日好像总是这样,时不时的眼前就闪过她的身影,她的笑脸。真的是相思成灾了。
过两日,即使这边事情办不完,也该回去了。
手机里她的最新一条信息,还是她睡前给他发的,晚安,后面习惯性的带一个颜文字表情符,跟她一样可爱。他不禁想,这个点,她在干什么?国内现在应该是下午三点,她的培训课还没有结束,应该在认真听课,一伙是开小差,忽然就想检验一下。
于是他少有的,主动编辑短信。写了好几条,都觉得别扭,他实在是不擅长聊天。最后还是只打了几个字。
“上课无聊吗?”
那边回复很快,却没有回答他。
“你在哪里?”
看来真的在开小差。
“在吃早餐。”
“酒店餐厅吗?”
“在外面。”
“外面哪里?”
安馨少有这样刨根问底,顾司炎觉得有些奇怪,还没等他回复,她的短信又进来了。
“你什么时候回酒店?”
顾司炎忽然有一种莫名的预感,没有什么缘由,只是直觉,他也不管他的预感有没有根据,把小费一留,他迅速地离开餐厅,他点的早餐,甚至还没有上。
来的时候是打着散步的念头,一直走,也没有注意到底走了多久,他打了个车回酒店,一路都在催促司机快一些,再快一些。他有些责怪自己,为什么走了那么远,车子都要行驶这么久,他刚刚走过去不知道花了多长时间,如果他的直觉准确,那他心心念念的人,在酒店空等了他多长时间?
越想越焦急,车子停在酒店前,没等司机找零他已经飞奔上楼。
安馨靠在他门前,有些乏了,坐了那么久的飞机,本就浑身酸痛,还以为能立马扑进他怀里,谁曾想居然扑了空,她站在这里太久,有路过的服务生提醒她可以到楼下去等,她却不愿。
发短信过去问他什么时候才回酒店,却没有了答复,她想他可能在吃东西,或许在忙别的什么事情,站得也累了,就蹲在墙角玩手机。
顾司炎一出电梯,脚步顿住了,他看到的是这样一个画面。
他的心肝宝贝,蹲坐在他房门前,手上拿着手机,有气无力地刷,眼皮好像快要打架了,还是一直盯着手机。像极了被遗弃的小孩,执着的等着接他归去的消息。
他感觉他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捣了一下,疼痛感渐渐蔓延至四肢百骸。
安馨像是有感应,猛地抬头,看见了拐角的顾司炎。
她一下子就没了刚刚颓靡不振的样子,笑得很灿烂,“你回来啦!”声音很是激动,她一边说一边站起来,但是蹲得太久,脚麻了,站起来一时没站稳,顾司炎飞快地走过来,先是扶住了她,然后一把抱起她,刷卡,进门。
安馨搂着他的脖子,抬头看他,他的下额,他的嘴巴,他的鼻子,他的眼睛,他的眉毛,他的额头。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但是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看见。
顾司炎把她轻轻放在床上,给她揉着刚刚蹲麻了的腿,力道温和,很舒服。慢慢地她就缓过来了,可是顾司炎仍旧不看她,只是一直在忙活,给她换鞋子,给她倒水,就是不看她,也不同她说话。
她千里迢迢,只为看他一眼,听他说句话,他却一副并不领情的样子。
“司炎,你不想我吗?”
委屈的声音,许是太久没有说话,有些颤,听着像极了在哭。
顾司炎坐在她旁边,轻轻叹了一口气,将她拥入怀中,“想,想到时常出现幻觉,我怕这次还是幻觉。”
安馨伸手回抱他,感觉他的手臂越收越紧,她的骨头都有些疼了。
顾司炎感觉,这个拥抱,像是隔了一个世纪。
“你看,我在这里了。”
顾司炎缓缓抬起她的下巴,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的唇瓣。
慕尼黑的这个早晨格外动人。
半个月后。
a市机场出口被记者围得水泄不通,所有人都在猜是不是在等某个明星。顾司炎出现在众人视线不过一秒钟,就迅速地被记者包围了。
林谢感觉很头大,这个行程的保密问题,估计他就得承担不少责任。
但是顾司炎看起来心情好像反倒不错,即使记者碰到他了也没有发飙。
“顾总请问顾氏是不是成功收购了mkc?”
“顾氏什么时候正式公布这则消息?”
“顾总您和安志怀之女是不是情侣关系?”
“顾总请问您是不是即将于梁菲之女tiffiny结婚?”
问题铺天盖地,记者七嘴八舌,林谢想,现在的娱记也关心商场上的事情了?倒是会委婉的提问。林谢和几个同事一路护送顾司炎走出机场,记者紧追不舍,本以为今天又是无功而返,顾司炎却停下来,说了四个字:婚期在即。
孟连现在就连逛商场,都听到有人讨论安馨,她感觉,整个城市都在翘首期盼顾司炎和安馨的婚礼。原因自然是,神秘的tiffiny。
而现在这个神秘的tiffiny,在g市一个小乡镇里,给孩子们上美术课。
这是她正式上课的第四天了,在慕尼黑呆了两天,时差还没完全倒过来,她已经被催促回来开学了。
她觉得乡下的日子过得很舒心,网络差一些,信号差一些,但是空气好很多,水质好很多,人情也好很多。
她不是每天都有课,空闲的时间她就用来陪小孩子们打球,甚至有学生邀请她放学一起去捉泥鳅,这专属于南方农村孩子的游戏,安馨玩得不亦乐乎,即使溅得一身泥,也不觉得脏。
下了课安馨和学生们一起在食堂吃饭,食堂的小电视里在放着新闻,一个学生拿了遥控器在调台,忽然安馨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赶忙让学生调了回去。
屏幕里,顾司炎冲着镜头,难得的没有摆脸色,她看到他的嘴角甚至有一点上扬的幅度。
他的声音还是低低沉沉的,让人迷醉。
他说:婚期在即。
安馨在一群小孩子中间,忽然泪如雨下,可怜小孩不知老师为何哭泣,着急忙慌的去叫别的老师,好巧不巧就是于文琪。于是第二天整个学校的老师都知道了,安馨迷恋顾氏集团的顾总,听到他要结婚的消息悲痛欲绝。
安馨对这样的传言,哭笑不得,也懒得理会。
日子平平淡淡的过去,安馨开始适应和享受这种慢节奏的生活,每天几乎都可以睡到自然醒,她教授的课程大都在下午。所以周一她呗于文琪叫起来的时候,是及其不情愿的。
“赶紧的,就差你了,今天小学揭牌你不知道吗?”
“对啊,我们现在住的楼,还有教学楼,都是人赞助的,以后设施什么的夜都能换,今天挂牌,你快起来吧。”
这样的大事,她都不知道,大概真的每天出了上课,就知道跟学生瞎玩了,于是简单洗漱,出门。
怪不得周末她看到有工人在挂彩旗,虽然她觉得五颜六色挺土气的,但不可否认的是,很喜庆。还没走到广场,就已经听到音乐声,小学办什么活动都是这几首进行曲,她都能哼哼了。
她走到教室坐的区域,于文琪拉着她在她身边坐下了,一段时间的相处,于文琪也不再阴阳怪气的跟她说话了,只是每每总用那句“他就是我男人”来调侃安馨,还搞得人尽皆知,安馨刚开始还觉得不好意思,后来也就习惯了。
旁边有老师在聊今天的仪式。
“为什么这么神秘,现在还不让我们知道挂什么牌。”
“我那天看到红布下是希望小学没错。”
“那有什么好神神秘秘的。”
安馨正专心听着,于文琪撞撞她,“诶,我听说今天可能有大人物要来,因为小方他们昨天才乡政府门口看见豪车了。”
她说着说着有些激动,“最近乡里最大的事,不就是我们小学挂牌么?你说会不会我们小学就是某个高富帅投建的?”
安馨歪头想了想,“富是肯定,高帅我看悬。”
“其实我也这么认为,我只是想一想罢了。”
仪式开始,无非就是各种领导讲话,从来都是无聊至极,安馨偷偷在下面玩着手机,网络不是很快她也就聊聊微信,微博很难刷开图,她索性放弃。
孟连忽然给她发了无数个惊叹号,于此同时419的微信群了震个不停,她连忙关了静音,先点开419的群。
胖胖:“天呐,馨馨你快看微博!”
舒淇:“看见你家顾老板,我觉得我以后找不到老公了。”
小豆:“安馨学姐,嫁了吧,不要犹豫。”
胖胖:“有什么可犹豫的我的妈呀!”
完全无厘头,看孟连,还是一堆惊叹号,中间夹着三个字,看微博。
怎么都叫她看微博,难道是她那个神秘的第二人格tiffiny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点开微博,有一个来自互相关注的人的艾特。点开。
卡住了,安馨抬头看一眼台上,换了个领导,继续讲话。低头,微博已经打开,安馨感觉整个人都失去了支撑点,仿佛云游在天际。
顾司炎v:我遇到一个大慈大善的女孩,她心里装着那些与她没有任何关系的人,却从不与人说。她总是默默在做,也许没有大手笔,但足够细致认真。她面上什么都不甚在意,心里广纳大千世界。不争不显,知世故,而不世故。我以你的心愿为聘,你可愿以你一生相许?隔壁屯屯花。
有配图,但是网络太差看不到,即使网络好,她也已经没有心思点进去。
台上在讲什么,安馨听不到了,她只听见自己的心跳,仿佛要跳脱出来,她的手也没有一丝力气,感觉手掌中小小的手机,似有千斤重。她愣了好久,不知所措,手机闭幕许久没有触碰自动黑屏了,她还盯着屏幕。
忽然身边的于文琪撞撞她,险些把手机撞掉,安馨回复一些清明,转过头来看她。
只见于文琪呆呆地看着台上,手也指着前方示意安馨赶紧看。
转头,一瞬间,四目相对。
他在人群中,早就找到了她。
顾司炎在一群领导的簇拥下,走上台,他神色淡定从容,旁边的领导却表现得格外激动。
“谢谢顾总,能亲自来给安馨希望小学揭牌,今天的仪式也是安馨希望小学基金会的启动仪式,原始基金来自顾司炎个人,今后安馨希望小学基金会将致力于希望小学的硬件和软件的改善,最大的突破是成立支教大学生专项资金,鼓励更多的大学生积极投入支教事业中,为我国缩小城乡教育差距做力所能及的贡献!”
“下面请顾总和青少年发展基金会秘书长一起为安馨希望小学基金会揭牌!”
青基会秘书长,电石火花之间,安馨想起,在潘文恒和罗校长住的酒店,因为林谢特意介绍,她曾于这位秘书长有过一面之缘,难道那时候,顾司炎已经在办这个事了么?
相比其他的老师,安馨的表现绝对称得上从容。她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不动,看着台上的人。
“顾先生来说几句吧。”
中国仪式上的这一套,在哪里都不会变。她料想顾司炎是不会给面子的,他从不喜欢这些没有用的繁文缛节。
他却接过话筒,甚至清了清嗓子,开始说话,刚开口,安馨就听到周围的吸气声。
“我做这些,自然不是因为,我是个善人,我只是想要,帮我爱的人,做她想做的事,我有这个能力,就去做了,没有什么特别值得称道的。我只想问,我的爱人,你开心吗?”
一片寂静。
安馨不察,有泪滴在手背,温温热热的,暖了一片。
她在人群里,重重的点头,她想大声告诉他,她开心,但是发不出一点声音,泪已梗住了喉。
——我何德何能,得你全心全意。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