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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小误会冰消雪融,大席面海天盛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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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寒知他要问这个,一点也不惊讶,听了只是微微而笑。
深心里,他当然是不喜刘备。对于刘备喜欢来暗的,种种行径,其实还深有反感。
但,他绝不想因自己的好恶,去影响赵云的判断,做主赵云的人生,帮他选择前路。
他比任何人都要关心赵云的前途和命运,但不管赵云怎么看待,他拥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一切都要遵从赵云自己的心意。
越俎代庖,强行干扰赵云选择,就因为他对自己无限的信任,便去替他决定后路,这事祁寒做不出来,也自认为没有这个资格。
他最多,只能给点建议罢了。
祁寒笑道:“陈宫的确拿住了曹操的细作,我亲眼所见。刘备应该确实跟曹操有约在先,要一齐对付吕布,攻伐徐州。你与曹操既有血海深仇,刘曹又有联盟,短时间内,便不可再投奔刘备。否则便是助纣为虐,将徐州拱手让给曹操。就算刘备是与曹操虚与委蛇,你要投刘备……”他沉吟了一下,“也要等帮吕布退却了曹操之后。”
眼下曹操虽吃了败仗,但与吕布实力悬殊,他攻打徐州之心不死,很快便会整顿军队,卷土重来。
曹操向来是这种越挫越勇的个性。就算刚打完了败仗,掉头又撵杀过去也有的。
更何况,在历史上,他攻打徐州也不是一蹴而就的,约莫花了两三个月,才生生嚼下了吕布这块硬骨头。
祁寒之所以反感刘备,是因为觉得他人品有瑕疵,怕赵云在他那不得重用,又因门第出身之见,将堂堂一代帅将之才当做保镖使,令赵云一世明珠蒙尘。
但这次刘备与曹操暗中联盟,虽然瞒了赵云,却也无可厚非,毕竟赵云与曹操有仇,刘备不好直接说这件事。大局上看,也挑不出什么茂名。赵云并不会因此觉得刘备人品有污。是以,若要真正绝了赵云投刘之心,只怕还要徐徐观之,从旁提点。
赵云听了祁寒的话,沉吟了一阵,深以为然。
点头道:“我近日便留在郯城了。曹贼既要攻打徐州,这点挫折不会令他死心。等卷土再来,局势必更加危急。我会助吕布御敌。”
祁寒道:“便是这样。你我回去再书信一封,托请张燕调派一拨人马过来襄助。”
赵云自然无有异议,应了下来。
心中仅有的一点误会也解了开来,赵云看向祁寒的目光越发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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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场得胜,凯旋而归,对男人而言,那感觉是非常不同的。
祁寒跨马与赵云并辔缓行,后方旌旗如云,铁光映着落日,蹄声、甲胄声、步兵脚步声纷纭,铿锵错落。放眼望去,双目所极,乃是衰黄原野,古汉城池。颢然无边,似寻不到涯际,他抬起眸,望了一眼高空浩淼的天际。
远处浑黄的城墙,矗在漫天火烧般的落日余晖之下,雄壮而苍凉。
祁寒猛然觉得胸臆间涌起一股豪气,长声一啸,拍马奔驰起来。
烈烈罡风,自袍披下飞过,将他随意扎挽的长发宕起,颈边那领雪白的裘绒,在风中跳跃翩跹,好似一堆雪攒的精灵,挨着他的脸蹿来荡去。
赵云知他心情疏畅,被他策马骋欢的样子触动,亦将连日阴悒抛开,胸中郁气一荡,光风如霁。
玉雪龙长嘶一声,洒开蹄子,朝红马追去。
两人一路纵马欢呼,一直跑到城墙根下,进城后,见流车走卒,人-流熙攘,祁寒只觉眼眶微热,一阵激动,恍若隔世。
明明市廛的人并不多,但未经烽火侵扰,倒让他生出天下太平,黎庶安乐之感。
一群十四五岁花红柳绿的少女结伴而行,像是大户人家的丫鬟。看到骑着高头大马的祁赵二人,纷纷驻足围观,追着马匹,红扑扑的脸上溢满喜悦歆羡。和现代追星的姑娘有些近似。那些莺莺燕燕的叽喳声并不刺耳,姑娘们伸手将竹篮里的花果扔了过来,每每要砸到祁寒头上,便被赵云轻描淡写地挡开。
祁寒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起来,霎时想到了掷果盈车的典故。
这种事,竟然还真的有。
他这一笑,姑娘们更是一阵人仰马翻。
祁寒瞥到赵云缨盔上的雪绦上,被中意他的姑娘扔挂上了一颗毛绒绒的银柳花,赵云却浑然不觉,板着一张脸冷若冰山写满生人莫近,不由暗笑到不行。
斜晖照在赵云脸上,将他的眼瞳映成漂亮的赭褐色,竟有些深不见底的感觉。祁寒心头一悸,抬手将银柳从他盔上摘下,望着他英俊的面容,抿唇揶揄:“遮莫许久不见,你都有许多小粉丝了。”
“小粉丝?”赵云看他一眼,“可是你上次说的那种吃食。”
可惜我不会做啊。
祁寒嘴里有时会蹦新词儿,赵云总是强行记住。
祁寒一愣,旋即笑得打跌,差点撞下马来。
赵云:“……”
心道,莫非我记错了……
二人就这般一路说说笑笑,轻松恣肆,回到了府衙。稍事休整过后,晚间吕布的大宴便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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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州府第许久不曾这么热闹了。
但凡治下有一官半职或有名有望的绅士名流都来与席。
别说吕布通知到的那些人,就是没有一席半位的,也纷纷送来贺礼,礼纲流水般送来,也不知有多少。吕布乐见如此,更命人将消息通传下去,决意大宴三日,要将筵席办得越隆重越好。
吕布风头正盛,恨不能让州郡官员都知晓他的军威。
席面上头,吕布穿着大红西蜀锦袍,看上去精神抖擞,着实喜庆。此战有功之人,皆有表彰。高顺、魏续、宋宪、成廉诸将都赐了许多物什银饷,又吩咐厚葬曹性,将他家眷好生慰抚。泰山四寇都得了官职,被请到靠前的座次。席间觥筹交错,酒肉菜肴,好不欢闹。
祁寒所得赏赐极多。金银细软,丝绢布帛,笔墨纸砚,各式各色不一而足。他并不想要,推辞不受。但吕布哪里肯依?当席便命人将几口朱红镏漆的大木箱子,统统抬到了刺史府中祁寒那个院落,一排箱子一直堆到门口,都快走不动人了。
当然,这些祁寒并不知晓。
他自与赵云坐在一处,静静吃喝。吕布亲自下来携他去上坐,被他拒了。
吕布劝不得他,便一脸受伤,傲娇地坐回上位,只是那双眼睛总是撒刀子一般朝赵云射去。
经过那晚,祁寒其实有了点阴影。并不敢跟吕布太过亲近。
至少在他想清楚前,必须保持距离。
好比某种经常犯浑的大型犬类,你越惯着它,它越是登鼻上脸,不好收拾。
一些谋臣名士见他拒了吕布,还以为此人拿乔,有些功劳便过分狂傲,眼里便有了几分不满。陈宫更是一脸疑惑,时不时看他一眼,似是在思忖些什么。
祁寒对这些浑然不觉,只端着酒杯小酌。
米酒有种淡淡的香味,微甜,很是好喝。比吕布那种风味独特,浓冽醇厚的西北湩酪,还要可口一些。
赵云的兄长赵义也坐在席上,恰在二人对面。入席之时,他还朝祁寒点头致意。
因收了泰山四寇,他们常去琅琊取些海货,此时全副家当都带了过来,席面上就出现了许多平日见不到的美食。咸水鱼,蛏子,虾,蟹,海菜,以及近海山上的瓜果蔬干。不同往日的独案小桌,这日有长案席面相连,整个一海产宴。
虽然口味不及现代,但胜在天然滋养,味道鲜美。
赵云自己不怎么吃,却总是伺候祁寒吃。见到他喜欢吃什么,手里的红牙筷子就往哪伸。态度自然之至,好似理所应当。
祁寒大快朵颐了一顿,腹中有些饱胀之感,便停了筷子,端着酒喝。
赵云便抬手阻他:“喝了不少了。”
祁寒睨他一眼,斜勾唇角一笑。又抿了一口,见赵云眸子一沉,才不声不语将杯放下。
不知为何,有些奇怪。总觉得这次回来,赵云像是变了。却又不知道这是什么兆头。
对面赵义将二人互动看在眼中,眉头微皱。手里的铜觞遮挡住了他半边脸,望向对面的眸光闪了几闪,仰头,喝尽手中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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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喝了些酒,懒得骑马受风,祁寒便留在刺史府中休息。
赵云不放心他,也就陪着,住在原先那个院里。
两人相携走到天井,赵云刚说了声“小心”,祁寒便被脚下的红木箱子绊倒,险些摔个大马趴。
柔软韧匀的身体扑在赵云臂间怀里,后者忍不住便是一阵心动。
祁寒却没有那份绮思,低低咒骂了一句吕布有病,唤来下人挪走箱子,全部摆进闲置的西厢房中。赵云命人去烧热水,搁进自己和祁寒的房间,回房各自洗澡。
临走时,还不忘吩咐祁寒,待洗完了澡,要给他搽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