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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昌侯没想到镇国公家一个庶出子竟然有这般大的威势,悍然杀人之后竟然还敢动手打人,惊得往后退了几步,但想到惨死的儿子,又恨得红了眼:“小畜生,你杀了我儿子又动手伤我夫人,真以为你是张家人就能横着走不成?”
姜佑上下瞧了他几眼,讥诮道:“我们张家人不是你们富昌侯府上的人,自然知道王法为何物。”要说富昌侯家为何敢如此猖狂,这事儿还要怪太.祖皇帝,当初太.祖定下规矩,皇后必须得出自民间,怕外戚专权,这条规矩到姜佑祖父这里才算完全废除,但富昌侯家还是得了实惠,从一农户人家一跃成了皇亲。
富昌侯瞠大了眼睛,气得面色通红,嘴唇抖着却一个字说不出来,上前一步就想动手,却被姜佑身边的两个侍卫给拦住了。他身后的几个豪奴在外面才瞧见自家主子吃亏,忙不管不顾地冲了进来,两边人泾渭分明的对峙起来。
何老听见他一口一个‘小畜生’的骂着当今皇上,听的眼皮子抽搐了几下,对着富昌侯缓缓道:“令公子的事儿老夫听了也甚是遗憾,但人死不能复生,侯爷堵着我何府府门也不是个事儿,不如就卖老夫一个面子,先把人撤出去,如何?”
但凡在官场混迹过的人都知道何老的面子有多值钱,可惜富昌侯是个浑人,用力往他这边啐了口:“呸!叫你一声何老是看在你年纪一把的份上,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你那老脸能比得过我儿子的命吗?!”
他不知想起什么似的,指头都快戳到何老脸上了:“昨天的事儿明明你儿子也有份,凭什么死的只有我儿子,我看就是你们蛇鼠一窝来谋害我儿子的性命!”
何老纵横官场几十年,倒也不至于为这几句辱骂生气,只是微微沉了脸。何长明不卑不亢地道:“侯爷这话可就有些偏颇了,昨日我二弟为了护着自家堂妹什么都没做,便是如此,还被家父责打了一顿赶回老家去,况且我们何家和你们侯府并无仇怨,为何好谋害令公子呢?”他说着面色一冷,拂袖道:“侯爷一来便只问我们何家和张监军的错儿,怎么不问问你那儿子干了什么好事儿!”
姜佑本来稳稳当当地坐在一进院子里,听了这话忍不住瞧了何长明一眼,此人沉稳老练,能堪大用啊。
富昌侯耍横比不过姜佑,斗嘴又斗不过何家父子,面色阴狠了几分,侧头不着痕迹地向外面递了个眼色出去,嘴里高声道:“张东岚,你仗势欺人,谋害我儿性命,今日便以命相抵吧!”
他话音才落,何府外面抬着棺材的几十个豪奴就从棺材底下抽出棍棒长刀来,瞬间围住了何府大门。
何老沉声道:“富昌侯,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悍然围了私宅,还有没有点王法了!”
富昌侯狞笑一声:“我说了,只要你交出张东岚这小子,我立时命人撤走,绝不多留!”
何老当然不可能把姜佑交出去,手一扬正要命人动手,姜佑就从他后面不急不慢地走了出来:“我跟你走之后呢?你想如何?”
富昌侯以为她怕了,冷笑一声道:“既然是羁押至金陵刑部处理。”当然羁押至刑部之前,先想法子虐.打折辱掉她半条命,在打点好刑部上下,让她死在刑部大牢里,才能消他的心头之恨。
姜佑掸了掸袍袂:“你方才不是问我凭什么杀你儿子吗?请王命旗牌出来。”她命底下人抬出个东西来,墨蓝的牌子上刻了个令字,旁边是面小旗:“我是圣上特封的钦差大臣——神武威圣大将军,圣上特赐擅专之权,可斩杀五品以下的官员,我问你,你儿子可有品阶在身?”
何老听了她还给自己似模似样地起了个封号,眼皮子和嘴角一阵乱抽。王命旗牌既出,除了有特赦的何老之外,其他人只能跪下恭迎,富昌侯颤颤地跪在地上,冷汗涔涔而下,声音微颤地道:“我...臣,臣的儿子是白身。”
姜佑一撩袍袂,一脚踏在他肩上,逼得他整个人都趴在地上,才慢慢地收回脚,冷笑道;“你儿子这回煽动流民,欺压良善,当初还在金陵城里闹出过好几桩人命官司,有你这个爹护着才逍遥了这么些年,现在也该到了还债的时候了。”
她看着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富昌侯:“传我...传皇上的旨意,富昌侯家教子不严,纵容袒护儿子犯法,身为勋贵之家,不能为群臣百姓做表率,留之无用,褫夺富昌侯之位,子孙三代不得入仕。”
没了爵位,以他们家这些年结下的仇家,绝对是死路一条。富昌侯惊骇欲绝,慌忙抬头道:“你,你不过是钦差,又不是皇上,没有褫夺爵位之权!”
姜佑漫不经心地道:“我已经把昨日发生的事儿写成折子呈给皇上和诸位阁老了,你猜他们会不会同意褫夺富昌侯之位呢?”话已经说完,她也懒得再跟他多说废话,脚步一转就要往回走,媳妇还等着她一起吃早饭呢。
富昌侯整个人跪伏在地上,满面绝望地瞧着她,忽然用力攥紧了拳头,面上狠厉起来,抬起头高声道:“张东岚假冒钦差,与何家人狼狈为奸,这王命旗牌是假的,快杀了他,我重重有赏!”
姜佑脚步一顿,侧头诧异地瞧着他,他身后的那些豪奴面面相觑,顿了半晌,还是迟疑着冲了上来。她皱着眉头正要打呼哨,就见何长明扬起手来用力一挥,就见墙上突然出现了几十个拿着劲.弩的弓箭手,他护着何老拉着姜佑快速躲抄手游廊里。
他又是一抬手,四面墙的上的箭矢就像暴雨一般落了下来,没过几瞬院子里就剩富昌侯和他夫人两个活人了,背上还插了几只箭矢,只是不曾伤到要害。
姜佑蹙着眉道:“把人押到刑部去,让李阁老直接给刑部传令。”
何长明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微微笑道:“张监军果然受皇上宠信,不但悍然杀了权贵子弟,动用了王命旗牌,甚至连李阁老也是随意吩咐。下官这次险些伤了富昌侯,还望监军帮下官在皇面前美言几句啊。”
姜佑也抬眼瞧着他:“那是自然。”这就瞧出端倪来了,她真是越来越欣赏何家这位大公子了。“
她埋着四平八稳的步子往内院走,走到半路见左右无人就端不住了,撒欢地往回跑,就见薛元还从容地坐在原处用着早膳,禁不住抱怨道:“你倒是有闲心,前院都快打起来了,多亏了我力挽狂澜,不然早就打到后宅来了,看你到时候往哪跑。”她说完又忍不住把自己个吹嘘了一遍,后悔没带上薛元一起去,不然也能让他看看她霸气的样子。
薛元给她留了两块她爱吃的小米糕:“何家的弓.箭手早早儿地就备上了,皇上就是不去,何家人也能摆得平,你不过是去凑个热闹罢了。”
姜佑不乐意地道:“你老阴阳怪气的干嘛,怎么就不能夸夸我呢?”
孩子没长大的时候总盼着她快点长,等她往独当一面发展了,薛元心里又难免不舒坦,一边盼着她快些长大好跟他长相厮守,一边又想着她还能想原来一样事事赖着自己。他用筷子把小米糕夹成几段方便她入口,轻飘飘地递了个眼神过去:“臣还没说完呢,皇上什么样臣都喜欢,何必这么上赶着显摆自己。”
姜佑向来对他的秋波没辙,心思又被他说穿,咬着软糯的糕点讪笑:“也不能这么说,好歹这事儿是因我而起的,我要是不帮着何家出头,倒显得我不仗义。”
薛元不慌不忙地道:“你自己能拿捏分寸了,该笼络的也要笼络,只要自己不吃亏就好。”一口气说完发现心里有些莫名的惆怅,他拢着大袖捻了颗樱桃逗她:“皇上要吃吗?”
姜佑迟疑着点了点头,美人送水果当然不能不给面子,但这美人的眼神有点不对劲,他把红艳艳的樱桃递到她嘴边,她张嘴接了,还有半颗露在外头,他趁机贴了上来,舌尖狡黠地趁虚而入,细细咂弄着她还带着果香的丁香颗。
红色的樱桃碾碎,艳艳的颜色沾染了两人的双唇,姜佑被吻的微闭了眼,一时喘息不能,鼻端却沁入他身上的淡香。她两手搭着他的肩,犹豫着是推开还是主动占上风,心里还没想好,他就轻咬了一下她的唇瓣,扬身离开了,轻缓地叹了声道:“皇上这点还是数十年如一日,没什么进步啊。”
姜佑见他得了便宜还卖乖,翻了翻眼睛,呵呵两声:“你是要朕找个人练一练吗?”她说完摸着唇瓣啊了一声:“我还有去城外巡逻呢,你这样让我怎么出门啊!”
薛元见不得她对旁的事儿过分关注的样子,两手揽着她,侧头置在她肩上;“那就不去了。”他顺着脖颈一路往下轻咬:“臣留下来陪皇上。”
姜佑急忙推开他:“你别兜搭我,我这可是正事儿。”她看见他玉白的侧脸有些心痒,凑过去亲了一口:“朕挣不来饷银拿什么养媳妇啊,哈哈哈哈哈。”她得意洋洋地调弄了他一句,像是占了天大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