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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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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右最终也没能同意丁喜来的请求。

    他耐心道:“你是灵剑阁的少阁主,我可什么都不是,哪有你认我做老大的道理?”

    丁喜来道:“晓公子千万别这么说,你要是什么都不是,那我是什么?”

    叶右道:“灵剑阁的少阁主。”

    丁喜来:“……”

    丁喜来整个人都有点不好,觉得这事要完。

    他知道这时得想个办法,但脑子太笨,混乱下闪过的念头竟然是豪气地割破手腕倒一碗血喝了,可紧接着意识到这太乱七八糟,想喝血也不是这么搞的,那该怎么办?

    闻人恒看他一眼,插了句嘴,告诉他们师弟的身子还没恢复,需要休息,这便客气地逐客了。

    丁喜来不敢在他面前放肆,魏江越则满腹心事,知道现在不适合开口,便和丁喜来走了,然后头也不回地进了客房。被扔下的丁喜来沉默一瞬,看向任少天,欲哭无泪。

    任少天带着自家少爷回屋,说道:“他说得在理。”

    丁喜来道:“什么?”

    任少天道:“少爷是灵剑阁的少阁主。”

    丁喜来哭了:“出生又不是我能选的,为什么要歧视我?”

    任少天无奈,告诉少爷不是歧视,而是灵剑阁是江湖两大势力之一,非同小可,少爷是阁主独子,将来肯定要继承灵剑阁的。

    丁喜来不理解:“所以呢?”

    任少天问道:“若阁主突然找了一个老大,要做人家小弟,少爷怎么想?”

    丁喜来想也不想道:“我会觉得老爹疯了。”

    任少天笑道:“少爷也是一样的。”

    “别开玩笑了,我和我爹能一样么?”丁喜来道,“我要是有我爹的本事,早就霸气了。”

    任少天道:“少爷现在开始努力也不晚。”

    “但你家少爷笨啊,”丁喜来特别沉痛,见他还要开口,拍拍肩,“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说我代表着灵剑阁,不能轻易认别人当老大,那你说我怎么做?继续当个纨绔倒是行,可小钟不在,以后没人陪我玩啊。”

    他想起小钟,又想到下一次见面可能会有的情况,叹了一口气,慢吞吞爬上床窝着。

    任少天看着他的小后背,说道:“不然这事少爷问问阁主的意思,若阁主同意,晓公子想必不会再拒绝。”

    丁喜来不放心地问:“我爹会不会弄死我?”

    任少天笑了笑,没有回答。

    丁喜来这次彻底顿悟,心想连他自己都觉得老爹会怒,也难怪晓公子没收他,这确实有些草率。他思考一下,翻身下床,抹把脸,大义凛然地冲出去一把推开了老爹的门。

    丁阁主这时刚刚上楼,听见动静冷淡地看了他一眼。

    丁喜来一瞬间调整好状态:“父亲,您吃完饭了?”

    丁阁主道:“嗯。”

    丁喜来沉稳地迈进门,见他又瞅了自己一眼,麻利地给他倒上一杯茶:“父亲,喝茶。”

    这茶水是中午沏的,不仅只剩一个底,还早已变凉,茶碗里都是残渣。丁喜来满脑子都是晓公子的事,等到递出去才发现糟糕,此刻两个人的目光都在茶杯上。

    丁阁主:“……”

    丁喜来:“……”

    丁喜来正要补救,丁阁主便端起喝了一口,语气仍是那般冷淡:“说罢,什么事。”

    “那什么……咳,”丁喜来道,“我觉得晓公子是个聪明人。”

    丁阁主道:“所以你想跟着他?”

    丁喜来猝不及防:“……什么?”

    丁阁主道:“以为我不知道?”

    丁喜来提着一颗心:“那……”

    丁阁主道:“不行。”

    丁喜来很着急:“他那么聪明……”

    丁阁主打断道:“你若有办法让他收你当义弟,我没意见。”

    丁喜来一怔,问道:“要是不行呢?”

    丁阁主道:“这都办不到,你以后也就不用想着接管灵剑阁了。”

    丁喜来顿时觉得一座山压了下来,但又觉得老爹这主意比他做人家小弟强,深吸一口气,头重脚轻地离开了。任少天收到阁主的视线,便没有跟出去,站着没动。

    丁阁主沉吟了一会儿,问道:“你觉得晓公子待他如何?”

    “不坏,但也不能说太好,只是提点一两句而已,可对少爷的帮助很大,”任少天道,“难得的是少爷肯听他的话,属下认为若晓公子真肯带带少爷,少爷一定能变得更优秀。”

    丁阁主沉默片刻,“嗯”了一声:“看着点他,让他少犯点蠢。”

    任少天忍着笑道声是,退了出去。

    天色很快变暗,胜音城内依然十分热闹。

    晓公子平安归来,众人都觉得很踏实,去酒肆和烟花之地的人也多了起来,侠客们一边喝酒一边讨论,三句不离晓公子,直让旁人听得好奇不已。

    这时被惦记的人已经解开脸上的布条,拿着一本书懒洋洋地躺在师兄的腿上,半天都没翻一页。闻人恒摸了摸他的长发,挑起一缕把玩:“在想什么?”

    叶右道:“在想他们在想什么。”

    白子难得的一步好棋,结果却被他搅了。纪神医等人安然无恙,邪药王和一群手下失踪,从云生死不明,这事应该已经传到白子的耳里了,白子会有什么反应?

    闻人恒道:“或许咱们可以主动一点。”

    叶右抬眼看他。

    闻人恒道:“乘胜追击。”

    叶右瞬间明白师兄的意思,认真想了想,正要开口,却见师兄一直盯着他,便识时务地把想说的话咽回去,点头道:“好。”

    闻人恒满意地吻他一下,贴着他的嘴唇道:“不错,我还在想你要是敢说这事你来做,我绝对饶不了你。”

    叶右睁眼说瞎话:“我怎么会那么想,当然什么事都得叫上你。”

    闻人恒勾了一把他的下巴,暂时放过了他。

    第二天众人很早就起了。

    叶右这次与他们坐在了同一张桌上,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饭,努力通过动作营造出自己真的很虚弱的感觉。

    慈元方丈几人都没打扰他,直到见他快要吃完,葛帮主才开口:“现在盟主的房子真被烧了,咱们怎么办?”

    叶右问道:“前辈们都是怎么想的?”

    葛帮主道:“我是觉得盟主兴许不是真正的白子,白子另有其人,但也有可能是盟主想让咱们相互猜忌,故意点了自己的房子,你说呢?”

    叶右道:“我的看法不变,还是觉得盟主有同伙。”

    葛帮主道:“除去他儿子被绑有疑、肖先生和浮萍或许不是一个主人,还有别的证据么?”

    叶右道:“没了,但黑子这么多天没动静,如今咱们陷入僵局,不知他会不会下一步棋,咱们不妨等等。”

    众人顿时沉默。

    不少人都想抓着他晃两下,逼问他到底是不是黑子,若真的是,就赶紧把白子供出来,他们好解决掉对方回家啊!

    葛帮主虽然也有些怀疑,但倒是觉得无所谓,因为这人自始至终都在与白子对着干,真是黑子也不会令他惊讶。

    叶右看着他们,明知故问:“怎么了?”

    众人移开目光,告诉他没事。

    叶右问道:“都在想我会不会是黑子?”

    众人忙摆手,没承认。

    谢均明没有顾虑,问道:“那你究竟是不是?”

    众人精神一振,第一次觉得谢均明顺眼。

    叶右道:“不知道,我失忆了。”

    众人:“……”

    谢均明道:“谁知你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

    干得好!

    众人越来越看某人顺眼了。

    叶右在一片紧张的死寂下道:“是真的。”

    谢均明道:“哦。”

    这就完了?

    众人不动声色地看向谢均明,见这货喝了口茶,正色盯住了人家,都觉得是要步步紧逼,结果只听这人道:“我看你挺顺眼的,既然你不清楚来处,不如来我无望宫效力?”

    众人:“……”

    叶右道:“多谢谢宫主抬爱,我还是想跟着师兄。”

    谢均明道:“你日后若改变主意,随时可以来找我,走了宝贝,咱们去听曲。”

    “……”百里长老强迫自己笑了一下,沉默地跟着走了。

    看来这次是彻底结束了,众人一口气卡在当中,简直想把这货剁了。

    他们就不应该对这货抱有希望!

    饭桌又是一片死寂,叶右喝完最后一口粥,擦擦嘴,顶着他们的视线站起身,淡定地与师兄一起离席。不过总在屋里待着实在无趣,不到中午,闻人恒便拉着师弟出门了。

    魏江越一直注意他们的动静,见状便跟出去,最终进了一座茶楼。

    他迈上二楼,敲开雅间的门,发现桌上竟倒了三杯茶,便知道是在等自己,走过去坐下,问道:“你早晨为何没有解释?”

    叶右道:“因为我也觉得我是黑子。”

    魏江越摇头:“有可能是黑子发现你能控制局面,便让你吸引白子的注意。”

    叶右道:“我的记忆其实恢复了。”

    魏江越一时没反应过来,说道:“什么?”

    叶右不答,静静望着他。

    魏江越这才明白他是在履行赌约,深吸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带了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那你是么?”

    叶右轻声道:“或许吧。”

    魏江越不想承认:“不对,你若知道白子是谁,为何不说?”

    为什么呢?

    因为与其逼着白子与他们反目,他更希望看着白子不停地挣扎,最后被他砍去手脚,被逼到穷途末路上。

    叶右的心思转了一圈,说道:“我没证据。”

    魏江越艰难道:“你还是觉得……”

    叶右道:“是,我还是觉得你父亲有嫌疑。”

    他不等这人问,便继续道:“我师父怎么死的,想必你知道,但你不知道的是那个被追杀的侠客在死前给了我一张小条,上面写着你父亲做下的种种,可我没证据。魏二公子,我知道你想弄清真相,我也想知道侠客查的东西是真是假,如今只有你能办到,我给你指一条路,去搜搜你父亲的书房,找仔细一点,里面很可能有暗阁。”

    他每说一句,魏江越便僵一分,到最后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叶右道:“我知道这很不容易,你想好了再决定去不去。”

    魏江越闭了闭眼:“不用,我这就去。”

    他并不是优柔寡断的人,被这么不上不下地吊了太多天、也忐忑了太多天,他受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