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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这件事,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还不能受到广泛认同,尤其是对邵大帅来说,跟过他的女人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离婚是一件相当丢面子的事。而哪怕他再喜欢芈兮,也从来没有动过想要娶她的念头。
因此邵一沣刚提出这个建议,他立即眉毛倒竖,大声斥他:“胡闹!”
邵一沣只盯着闻樱看,闻樱却也摇了摇头。
如果离婚,邵一沣也就罢了,她不可能再有机会接触到小虎。他眼下不过十来岁,她不放心把他一个人留在大帅府,即便她很快会离开,但是另一个“她”还在。
所以,要离婚也不是现在。
邵一沣在提议的时候,就曾想过这些障碍,看她果然被邵廷玉牵绊,不爽地挑了下眉。
好在他提出这个要求,还有另一个目的。
因为把离婚的事摆到了台面上,邵阁天意识到这次的事,儿子是完全站在闻樱那一边的,这无疑又一次提醒他做下的荒唐事。他不得不做出一个姿态来给众人看,只得暂退一步,任儿子去“处罚”芈兮。
也算是给闻樱出了一口气。
唯有芈兮在众人争议的时候低着头,背上是鞭伤带来的刺痛,而她勾了勾嘴角,不知道在想什么。
*
婚没有离成,任务却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亲情线和爱情线都已经走完,闻樱同样从光源图中看出,小虎和邵一沣确实都落到了她的阵营没有错,芈兮代表的蔷薇花图案上,只有邵阁天一个,其它的光点不足以与自己相争。
可就在她试图重回123言情空间的时候,却发现空间没有向她打开。
前两次,只要她完成任务后,进入一个无人的封闭空间,脑海里一动念头,就能回到那个地方,但这一次,她多番尝试,仍然没有看到熟悉的数据空间。
难道是又一次和人任务重合了?
但记得上一个世界的任务结束后,她虽没有经历空间,也在生出念头时,直接跳到了下一个世界。还是说这是空间的又一个bug?
无论如何,空间没有对她开启,她就没有办法离开这个世界,只能在这里继续生活。
但闻樱万万也没想到,这一等,就等了整整七年!
七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小孩子而言,每天都可以发觉新鲜的事物,打开新世界的大门,所以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对衣食无忧的成人来说,只是将一天的日子周而复始地过下去,等回过头才发现,竟已经过了这么久。
在七年里她想了很多,其中考虑最多的就是为什么空间不再对自己开放。
后来,经过多方面的分析,她记起了21所说的完成任务的条件,是她获取的信仰之力超过芈兮,如果从结果推导过程,她回不到空间,即她没有完成任务,也就是说她的信仰之力,还不足以压制芈兮,甚至有可能比不过她……
那么光源图上的显示又该怎么解释?
她直觉问题出在芈兮身上,她是自己所遇到过的最难缠棘手的堕落神使。一般来说,按照21曾经告诉她的话,神使因为擅自扣留了奉献主神的信仰之力,选择滞留在某个世界,所以无法来到另一个世界,而是会在她滞留的世界轮回转世,就像上一个世界的宋汐。
可听芈兮的讲述来看,她似乎仍然经历了很多不同的世界。
如果她能打破这个规则,那么在光源图上做手脚,也并非不可能。
只是这份猜测没有任何的真凭实据,她也不可能从芈兮那里得到答案,所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在这期间,21不曾出现为她解惑,只能由她自己推断摸索。好在经历了两次任务,她早已磨练出了耐心。
这天,空气阴沉沉地将要下雨,她刚令莹草将晒的被褥收好,就听见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罗副官来了……”闻樱刚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便见对方神色不大好看。
邵一沣的副官罗诚匆匆走进来,谢过佣人递上来的水杯,毕恭毕敬地对闻樱道:“少帅命我告之太太,今日大帅要回来用餐,还请太太避一避。”
“出什么事了?”
“倒不是什么大事。”罗诚顿了下说,“少帅与邵团长意见不合,险些开火,使得大帅大发雷霆,恐怕会殃及太太。”
邵团长指的是邵廷玉,七年时间足以让他在军中如鱼得水,十三岁就领兵作战,作风野蛮强横,只要是被他瞄准的目标,必定会被撕咬下一块肉来,近年来十分得邵阁天得喜爱,直称有他当年的影子,军中大佬也不无称赞,风头甚至压过了邵一沣。
因为邵廷玉给邵一沣带来的威胁,所以两人虽然在闻樱跟前表现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背地里却摩擦不断。
这一次被捅到了邵阁天跟前,想必不是一般的小打小闹。
闻樱没有听从邵一沣的提醒避开,而是令厨房准备了一桌菜,等他父子三人回来。
邵阁天人到中年,虽没变得昏聩,但勇武不胜往昔,私心也渐渐多了起来,因多与芈兮厮混,甚至给她在军中搞了一个什么参谋的职位,即便只是个花瓶摆设,并无实权,仍引起了不少争议。
他最先到,在长桌首位落了座,跟闻樱点点头。每回看见家中小妻子,他总是会产生发憷的感觉,这在当年的荒唐事之后更甚,因此这两年连话都少了。
邵一沣随后即至,脱了军装外套,留里面一件军式衬衫,人愈发英挺不凡,神采焕发。战场上的血腥气全然不闻,仿佛他仍然是笑看声色场中莺歌燕舞的少帅。
看见闻樱没有避开时,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而后又像是拿她没办法,笑摇了摇头。
“母亲。”
闻樱正布碗筷,就听见一声微低的少年嗓音。
她转过身来,看见来人肩头淋了雨,忙拿手帕给他擦雨水,“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知道躲雨?”
邵廷玉只是低着头,用黢黑的眼睛望着她,如愿听到她絮絮叨叨地关怀。
邵廷玉如今已经年已十八,曾经稚嫩的脸庞全然褪去,浓眉压着突出的眉骨,只消一眼看来,其中蕴含的狠戾残酷就能吓得敌人腿肚子发抖。他不像邵一沣读过军校,这是他十岁就接受鲜血洗礼所拥有的气势。
大帅府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父子三人都脾性不小,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
闻樱这才知道,两人不是因为作战意见不合,而是互相推让对象,拒绝联姻。
期间,邵大帅气得拍桌子:“孔家的女儿有哪一点不如你们的意?还由得你们挑三拣四,摆出不情不愿的脸色给我看!”
当然,两人即便要娶,挑的也不是同一个人,孔家同样有许多位小姐,挑一个年岁相当的就是了。
邵廷玉平静地回应:“大哥年近而立未婚,我一个做弟弟,怎好越到前头?”
邵一沣的回答就无赖多了,“商人多铜臭,养出来的姑娘不合我意。我若要娶,也该是娶母亲这样书香门第的女儿,母亲说,是不是?”
闻樱不答,只招呼他们吃菜,三人给面子各夹了一筷,随之面色发苦。
往桌面上一看,这才注意到,一桌的苦瓜炒菜,就连汤都是苦瓜汤。
闻樱擒着筷子又给每人碗里夹了一筷,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给你们下火的,多吃点。”
三人一齐不吭声了,苦大仇深地看着一桌子苦菜,却没一个敢和她发火。
晚饭过后,邵阁天叫上两个儿子到书房里谈话,闻樱看着佣人收拾好了东西,才准备上楼。
期间走过一间小客厅,猛地里头伸出一只手,将她拽了进去。
她被抵在墙上,男人微俯下身,衬衫下隐约露出健硕的身躯,男性气息扑面而来。他在她头顶发丝间落下一吻,旋即又要去亲她的脸,被她一偏头避了过去,他轻笑起来,“还是这么偏心。”
她问:“哪里偏心?”疑惑间把脸转了回来,被他一低头吻个正着。
他只轻咬着她的唇瓣厮磨,很是纵容的姿态,可腰间的手却占有欲极强地将她压向自己,滚烫地呼吸与她交换。在她轻微挣扎时,他已解开她领口的一颗扣子,嘴唇落下来,在她雪白的脖颈间轻咬了一下。
闻樱捶他的肩膀,“邵一沣!”压低了声的薄怒。
男人抬起头,正是她名义上的继子邵一沣。
七年的时间,很多事都不得不超出闻樱的计划和预料。七年前她就已经完成了任务,这么长的时间,如果没有移情别恋,那么就足以让男人的情感发酵到冲出囚笼的地步。
闻樱是真正用心去表演的,甚至放纵自己对角色投入感情,所以对他的一步步接近不会像以前那么排斥,她也需要去维持这段感情。
“真小气。”邵一沣慢慢地替她扣上扣子,捧起她的脸,与她额头相抵,眼中浓郁的情绪仿佛要喷薄而出,“对那小子就是温柔体贴,对我就吝啬小气,我也淋了雨,你怎么不替我擦掉?”
“你真要我替你擦,就乖乖当我的亲儿子,不要做这种逾矩的事来。”
闻樱轻喘着气,微嗔地看他。她皮肤莹白如玉,此刻双颊染上犹如红霞一般的绯色,丹凤眼儿娇媚地微阖,着实令人动情。
他忍不住在她后颈摩挲,嗓音低哑,“宝贝这么美,我怎么忍得住。”
从很久前开始,他私底下就不再叫她“母亲”了,但这么称呼她却还是头一回。
“别拿那些不三不四地称呼来叫我。”她眉尖一蹙,像个刻板的老太太,“又是哪个歌舞厅里学来的话?少来污我的耳朵。”
他却喜欢极了她这副刻板的模样,这说明,她只是他一人珍藏的宝贝。
“好好好,我知道了,下不为例。”他立刻笑着投降。
闻樱没有管他玩世不恭的做派,已经在想别的事了,试探性地开口,“大帅说的那位孔小姐……”
“怎么?”
“你确实到了成婚的年纪……”
她话说一半,他脸上挂的笑容显而易见的冷下来,“你想让我娶她?”
闻樱犹豫了下,“小虎年龄还小,看他的样子也不喜欢孔家的小姐。”
邵一沣的眼神陡然暗沉下来,盯着她看,仿佛她再多说一个字,他就要做出连自己都不能想象的事了。
“所以呢?要我为了你‘亲儿子’牺牲吗?”他话里陡然一刺,
她顿了一下,眉眼软化下来,抬手抚摸他的脸庞,“你啊,就是性子太急。”
她这样的姿态非常难得,哪怕她是真心想让他娶那所谓的孔小姐,他也不想计较了。
“你放心吧,你‘亲儿子’没你想象的那么单纯,他不想娶,没人敢嫁。”末了,他握住她的手,在手背上亲了一下,“我也一样。”
*
闻樱之所以提起孔小姐,倒不是真的让邵一沣娶对方,毕竟他如今心在自己身上,冒然把另一个女孩儿推入火坑的事她还做不到。
她只是想浇一盆冷水,暂时冷冷他的情绪罢了。她总担心再这么待下去,会发生更多难以预料的事。
回到卧房,她按下了灯的开关,房间里“啪”一声亮起。
转过身时,被坐在窗台上的人影吓了一跳!
“小虎?”她看清了人后,问道:“怎么来我房里了……你从窗户里爬进来的?”
邵廷玉正组装着手里的一把枪,即便没有灯光,单凭感觉,他亦灵活而快速地将所有的零部件安归原位,骨节分明的手指穿梭其间,快速的节奏里仿佛含有一种奇妙的韵律。
他晃了晃两条腿,还跟年少时一般,头也不抬地喊,“母亲来。”
“真是的……”闻樱拿他没办法,想起他晚上没吃几口饭,就从梳妆台那儿拿了一块饼干,顺手喂到他嘴巴里。
他眼睛还盯着手里的枪,却很习惯地咬住了饼干。
闻樱见他快要吃完了,正想把手抽回来,指尖却猝不及防被含住舔了一下。
她心头忽地跳了一下,抬眼去看,邵廷玉仍然专心致志地玩着手里的枪,仿佛刚刚只是一习惯性的一咬。
因为随后就被他手中富有韵律美感的动作吸引,闻樱没有发觉他耳后根微微地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