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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遥遥跌跌撞撞地往回走,通向水屋的木栈道长得看不见尽头。
她好想躺到歇会儿,鸡尾酒看似无害,喝多了也上头,现在头晕眼花,浑身无力,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狂跳。
神啊,早知道就不住日落别墅,直接住日出别墅了,东边的近,西边的远。
不行,休息会儿,等下再走。
舟遥遥一屁股歪倒地上。
看来酒真喝多了,口干舌燥,身上热得快烧起来,怎么办,好想跳进海中凉快凉快。
扬帆远从冰箱拿出一瓶水,拧开瓶盖,仰头喝完。
卧室内王妍心抽噎的哭声令他焦躁。
把空瓶扔进垃圾桶,他快步走出水屋。
忽然他脚下一绊,差点朝前栽倒,“什么东西?”,白乎乎的一团,扬帆远弯腰去看,伸手戳了戳。
“干嘛呢,讨厌!”,舟遥遥半睡半醒,艰难地撩开眼皮,看到一张放大的脸,顿时一激灵。
扬帆远无语,哪儿都能瞅见喝醉躺尸的。看在你是同胞的份上,扶你一把。
“起来,怎么能在栈桥上睡,掉进海里,哭都来不及!”
舟遥遥借力站起来,不好意思地说:“谢谢你,我没想睡的,就想歇一会儿”
“所有喝醉的人都这么说!”,扬帆远加重语气,夜里看不清样貌,听声音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小小年纪,心倒挺大。
看她摇摇晃晃地样子,扬帆远不忍心,“你有同住的人吗,打电话叫他来接你”
舟遥遥摆摆手,“我一个人住”,酒精松弛神经的同时,也降低了她的防备心,“不用担心,只要不停地走,走到终点的日落别墅就行!”
话音未落,腿一软,跪倒在地,“啊——好痛”,舟遥遥打着酒嗝,抱住腿呻*吟。
“你没事吧?”,扬帆远快步走过去,蹲下检查女孩的腿,借着蒙蒙的星光,发现她的膝盖红肿一片,搞不好还刺进木屑。
“你这样不行,我送你回去”,扬帆远扶起她。
走了几步,舟遥遥停下。
“怎么了,不舒服?”,扬帆远低头问。
舟遥遥把胳膊从他肩膀抽开,“你太高了,这个姿势,我得踮着脚走路,有点累!”
扬帆远这才意识到他用撑哥们的姿势不太合适。
伸手绕过女孩的腰部,揽住她,轻声询问,“这样呢?”
“可以了”
两具高热状态的躯体贴在一起,走动时,难免摩擦。互相都有些不好意思。
异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不啻折磨。
扬帆远额角滴下汗来,想一把推开女孩,但肌肤熨帖的触觉又让他忍不住靠近。
他在心中唾弃自己。
他皮肤好烫啊,舟遥遥难为情地想,男人都这样吗?哎呀,好像自己的脸也烫得能煮鸡蛋了。
难道是我发烧,所以才觉得别人体温高?
舟遥遥,你胡思乱想什么呢?
为了掩饰,她仰头望天,“我出生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星星,一闪一闪的,比钻石漂亮!”
扬帆远咳嗽一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那是因为马尔代夫靠近赤道,我们能同时看见来自两个半球的群星交相辉映!”
舟遥遥地理学得不好,崇拜地说:“你知道的真多!”
扬帆远脸热,“常识罢了”
壮丽的星空下,两人依偎的身影,投在悠长的木栈桥上。
回到日落别墅,舟遥遥立刻弹开,再次说谢谢。
灯光下,彼此的容貌一览无余,两人都面色潮红。
女孩有一双小鹿般灵动的眼睛,睫毛弯弯,羞涩地垂下。
扬帆远移开视线,本该掉头走掉的他鬼使神差地说:“我可以喝瓶冰水吗,有点渴”
“可以”,舟遥遥忙不迭地点头,“我去给你拿”
舟遥遥拿来两瓶水,“你一瓶,我一瓶,不知道怎么回事,喝完酒,嘴巴干的要命!”
扬帆远接过来,笑笑,慢条斯理地喝水。
舟遥遥不知中了什么邪,老盯着人家的脖子看,他仰头喝水时,喉结一动,性感得要命。
她忙摇头,男色惑人,要把持住啊!
“你先喝着,我去冲个澡,出了一身汗,好热!”,她慌乱转身。
“小心你的膝盖,洗的时候最好避开,等下记得上药”
“唔,好的”
扬帆远起身想走,却发现无处可去。
回去怎么面对王妍心。
弄成如今尴尬的局面,真不知道怪谁!
舟遥遥快速洗了个战斗澡,把自己擦干,走出浴室。
左右看了看,好心人已经不在了。
明天再正式道谢吧,都是中国人,料想不难找。
她找出急救箱,坐到床上,察看伤处,破皮的面积挺大。
呼呼吹了两口气,自我催眠,“不疼,不疼,抹药就好了!”
用棉棒沾消毒液擦伤口,蛰得她直着嗓子叫出来。
“怎么这么疼?”
站在门外的扬帆远听到屋内传来的惨叫声,折返飞奔而来。
“出什么事了?”
舟遥遥看着来人,捏着棉棒,泪水涟涟,“我涂药了,痛感没减轻,反而更疼了!”
“你等着”,扬帆远转身走进盥洗室,找了条干净毛巾,用热水烫过,拧干水,走出来,坐到床边。
“你膝盖上有木刺,不清创,就擦药,当然痛!”
嘴上虽不假辞色,替舟遥遥擦药水的动作却很轻柔,唯恐弄疼了她。
舟遥遥嗫嚅,“谢谢你”
“你今晚说了无数遍,省省吧”
“哦”
用热毛巾捂了会儿膝盖,扬帆远低头为她挑刺。
也许是舒服的缘故,舟遥遥眼皮越来越重,体内的邪火有增无减,找不到出口,“睡一觉就好了”,她安慰自己,合上双眼。
“好了,注意不要沾水”,扬帆远抬头。
她斜倚着松软的靠枕,黑漆漆的头发粘在白皙的脸上,对视觉形成强烈的冲击。嫣红的嘴巴无意识地半张着,露出洁白的贝齿。
扬帆远喉结动了动,口渴的感觉又来了。
他凝视着女孩的睡姿,心脏似要挣脱胸腔。
舔舔嘴唇,他告诫自己,“赶紧走,立刻,马上!”
可他的腿却背叛了他的意志,眼睛也违抗指令,看向女孩修长的脖子,目光停在她微微起伏的胸部。顿时感到头晕眼花,脉搏激烈跳动。
他的手颤微微的探向女孩细腻的耳珠,脑子中的那条线嗡的挣断了。
他俯下身,埋在女孩的肩窝,细嗅那充盈着无处不在的气息,不是香水味,是一种清淡的甜丝丝的味道。
吻细密温柔地落下。
舟遥遥像跌进一张网中,无力挣扎。
她仿佛在热带雨林跋涉,枝叶肥厚,水滴沉重。
热、闷,她急切地渴求。
忽然身体深处被痛楚击中,舟遥遥蜷缩着,躲避着,动作迟滞,“不要,别……”,她啜泣着哀求。
然后是漫长轻柔地抚慰,有人在她耳边说:“别怕,会好的”,霸道地命令她,“抱紧我!”
舟遥遥被卷入狂躁的大海,她如攀住援木似的,紧紧搂住身上汗湿的躯体,被这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带入深深的海中。
她感觉自己变成海底的一束水草,柔韧摆动起舞。
那只手激起她的未知的渴望,似安慰,又似索求,是雷电,是骤雨,是狂暴,纠缠着她,带她走向奔流的浪潮,又深深地跌落,化为深涧中的一滴水珠。
海上的月光,静静地照进室内,两个交缠的影子投在纱帐上。
扬帆远觉自己疯了,理智溃败,放出心中的野兽,他不知餍足地和陌生人缠绵,像末日般的激情和野火,快要把他烧干。
汗水自他额角滴落,女孩晕红的容颜蛊惑着他低头,将亲吻深深地烙印在她的唇上,撬起齿关,唇舌相依。
月色如水,长夜将尽。
身体的不适把舟遥遥从旖旎的梦境中唤醒,她略微动了动,身体像被卡车碾压过,鸡尾酒喝醉的后遗症这么大?以后可不敢喝了。
她蹬腿伸懒腰,等等,踢到啥了?用脚蹭了蹭,妈呀,她捂住嘴,猛地坐起身,不敢相信地看着躺在她身边的男人。
什么状况?
舟遥遥掀开被单,快哭了,她什么也没穿。
抱着一丝侥幸,她往男人身下看。
这次是真哭了,一脚踹过去。
扬帆远睡眼惺忪地坐起来,等他看到一脸惊恐的女孩,模糊回想起昨晚的情景,脸红的瞬间,也明白了此刻的状况。
舟遥遥夺过被子,裹住身体,“喂,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走了吗?”
扬帆远理亏,“我帮你清理伤口,你忘了吗?”
“那又怎么样,清理完就该走啊,你怎么能睡在陌生女孩的床上?”,舟遥遥控诉,“你的行为构成了强*奸!”
扬帆远暗暗较劲夺被子,一边夺,一边否认指控,“我觉得你用词严重了,你和我属于酒后事故,意识不清醒时做的事,怎么能随便定性!”
舟遥遥目瞪口呆,怎么有如此无耻的人,“随便?随便的人是你吧?这是我的水屋,我的卧室,我的床,大言不惭地睁眼说瞎话,真让人无言以对!”
同样的话他也说过,扬帆远头疼,眼前的状况超出了他的认知,说来荒唐,互相不认识,连一夜情的基础都不具备的两个陌生人上了床。
这算什么?
舟遥遥也暗自懊恼,这算什么?强*奸、诱*奸?、顺*奸?迷糊中发生的事告诉警察,警察会管吗?
屋内私密性高,没装摄像头,而且是她邀请他进来的,就算找酒店说理,酒店恐怕也不会理赔,反正怎么都说不清楚了,自认倒霉吧!
一夜之间从女孩变成了女人,舟遥遥相当郁闷。
扬帆远也感到束手无策,想劝慰她,刚伸出手,发现两人都光着身体,又收回了手。
两人各据一角,对峙着。
“喂,你没病吧?”,舟遥遥瓮声瓮气地问。
“什么?”,直觉不是什么好听话,扬帆远轻轻皱眉。
舟遥遥装出强硬的模样,“我是问你没那种病吧,传染病!”
扬帆远额头的青筋跳了跳,咬牙,“我健康得很!”
“那谁说得清,谁知道你有没有隐瞒”,舟遥遥望天翻白眼。
“合着你就说得清?”,扬帆远反唇相讥。
“我当然说得清”,舟遥遥冷笑,朝床单中央努努嘴,“咱俩之间谁清白那不是一目了然的事吗?”
一尘不染的白色床单上,一小片血迹,醒目而刺眼,提醒扬帆远自己对女孩做过的事。
他狠狠地闭了闭眼,静默良久,说:“对不起,我会尽力弥补你,我……我可以负责,只要你愿意”
舟遥遥脱口而出,“我不愿意——”,之后呆了呆,小声解释,“我是成年人,不需要别人负责。再说咱们谁也不认识谁,就当,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回国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扬帆远掀开被子下床,舟遥遥赶紧捂住眼睛,嘴上喊,“你干嘛呀,能不能预告下,光天化日,你这样光着身子真的没问题吗?”
舟遥遥竖起耳朵,除了穿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房间内静得落针可闻。
“你怎么不说话?”
扬帆远穿好衣服,从床头柜拿出纸笔,写下自己在国内的住址和私人手机号。
“这是我国内的联系方式,你收好,不管怎么说是我的错,你回国后,想通了,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补偿你!”
舟遥遥抿嘴不语,她想,除非身体有恙,否则不会和你有瓜葛的,我还没谈过恋爱,怎么可能为了这个原因就把自己一辈子搭进去,那种封建思想要不得。
然而还是感觉对不起未来的他。
忧伤呼啸而来,舟遥遥缩进被窝,装鸵鸟。
昨夜的核级事故把她的大脑炸成一片焦土,狼烟四起,兵荒马乱。
思维断线,忘记吧,她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