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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翠不安分也没法子,闻妈妈眼睛落在她身上似的, 做什么错什么,走路不得发出声响,行不回头,笑不露齿,极为严苛, 她守门, 屋里的宁樱有吩咐也不准她进屋伺候,二等丫鬟,除了穿着和月例,似和三等丫鬟没什么不同,院子里的下人都是人精,知道她得罪了人,说话隐隐避着她。
好比大家凑到角落里说话,她一走近,她们就没声了, 等她一走,她们又开始窃窃私语, 交头接耳, 这种被人排挤的感觉,让人喉咙梗着一根鱼刺似的难受,宁樱已经是世子夫人了,又主持着中馈,只要国公府不参与抄家砍头的重罪,没人能越过宁樱去,宁樱心下无忧,她们当奴婢的不同,风雨飘摇,一辈子看人脸色过日子,她为自己谋划并无错处。
回到偏院,屋里没人,惊蛰后,黄氏生产日子近了,宁樱和谭慎衍这两日回宁府住了,金桂银桂莹莹跟着去了,闻妈妈管着后院的丫鬟,这会儿不在,国公府富贵,同样是下人住的偏院,比宁府好上许多。
夜幕低垂,走廊的灯笼随风摇曳,外边传来丫鬟的嬉笑声,翠翠端起左侧墙壁衣架下的木盆,定睛一瞧,才惊觉屋子里坐着个人,方才她心事重重,加之屋里没有掌灯,倒是没留意屋里有人。
看清来人的长相后,翠翠面色一白,回眸望了眼敞开的屋门,心里没底,皱着眉头,脸上不解,忐忑道,“白鹭姑娘怎么过来了?”
白鹭是胡氏跟前的红人,不在青竹院待着,来青湖院的偏院做什么?想到这些日子,闻妈妈防她防得紧,如果知道自己和白鹭私下往来,后果不堪设想,想清楚其中利害,她放下手里的木盆,走到床前,屋子里住了四个丫鬟,都是二等,白鹭穿了身玉兰白的褙子,下系着玉色长裙 ,娥眉长眼,脸上略施粉黛,极为平易近人,翠翠不敢大意,又往屋外瞅了眼。
天气渐暖,夜里微风吹拂,仍有些凉,院子里,洒扫的丫鬟收了扫帚,轻声寒暄,白鹭坐在暗处,难怪外边的人没有发现。
白鹭对翠翠脸上的反应还算满意,换做宁樱身侧的丫鬟,怕早就嚷嚷开了,她上下打量两眼翠翠,容貌算不上出挑,好在一双眼还算妩媚动人,眼角眉梢依稀能看出妖娆之色,比不过面如傅粉的宁樱,但有自己的长处。
白鹭站起身,若有所思道,“国公夫人听说你在青湖院处境艰难,有心提携你一回,世子夫人年轻气盛,做事锋芒毕露,眼下为老国公守孝,甚少与京中勋贵走动,外人挑不出错来,可出了孝期,难免要出门赏花赴宴,世子夫人举手投足太过小家碧玉了。”
翠翠不解其意,她眼中,宁樱不似官家小姐从小学诗书礼仪,但大家闺秀的风范宁樱是有的,言行举止比京中贵人半分不差,她谨慎道,“世子夫人早先有六皇妃身边的桂嬷嬷亲自教导,规矩礼数自是不差的,国公夫人不用担心。”
白鹭听翠翠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心下冷笑,这等脑子妄图勾引世子爷,能成功才有鬼了,但她得了胡氏的叮嘱,不好发作,耐着性子解释道,“国公夫人的意思,是抬两个丫鬟伺候世子夫人,平日多多提醒世子夫人,国公夫人守孝三年,许多宴会都不能去,世子夫人在外边丢了脸,众人只会说是国公夫人的错,怀璧其罪,明白吗?”
翠翠心下大骇,白鹭的话直白露骨,她想装聋作哑都不行,宁樱生得好看,身段窈窕,丰盈有致,艳丽无俦,有这样的正妻陪伴,服侍谭慎衍的丫鬟得长何等姿容?翠翠没被富贵冲昏头脑,她想往上爬是真,但想尽心尽力伺候宁樱,让宁樱看到她的好,主动开口让她去伺候谭慎衍,不入流的法子行不通,没有宁樱首肯,谭慎衍不敢纳妾。
这便是当家主母的好了,管着后宅,谁都越不过她去,如果她胆敢使下三滥的法子爬上谭慎衍的床,不等宁樱开口闻妈妈就私底下把她处置了,这不是翠翠要的。
念及此,她恭敬的低下头,字正腔圆道,“国公夫人担心了,世子夫人各方面都是好的,谨言慎行,不会出岔子的。”翠翠在宁樱身边伺候,外边对宁樱的看法多少清楚些,都说宁樱小小年纪,娴静端庄,不像一般人家出来的。
宁府不过三品官,宁樱能得众人这等称赞实属不易,尤其,老国公死后,宁樱刚管家,府里井井有条,待人接物亲疏有道,比宁府的老夫人都还要厉害些,翠翠哪敢小瞧了宁樱去?
她生平,遇见过最厉害的就是宁老夫人了,老夫人雍容华贵,仪态万方,宁樱不如老夫人端着架子,但一言一行却毫不逊色,胸有沟壑,处事更面面俱到,两相比较,老夫人反倒有些倚老卖老了。
至于胡氏,听说出身寒门小户,规矩礼仪不见得比宁樱好。翠翠心里拎得清得失,不会与虎为皮,她想翻身,有自己的法子。
白鹭听出翠翠话里的意思,脸上没有丝毫不快,斜眼倪了翠翠一眼,“是吗?如此的话,倒是国公夫人瞎操心了,回去我好劝劝国公夫人,只是,服侍世子爷的人选估计得重新商量了,本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国公夫人先提携你们,算了,便宜了青水院的两个丫鬟。”
翠翠低着头,听到最后一句,脸上疑云更甚,但白鹭已走出门,奇怪的是没有惊动外边的丫鬟,胡氏毕竟是继母,下人们嘴上不说,心里跟明镜似的,对青竹院讳莫如深,翠翠好奇,跟着白鹭出门,见她顺着右侧屋檐走,迟疑了会儿,慢慢跟上。
天黑了,丫鬟回了屋,倒没发现她和白鹭,又或许发现了,以为是两个丫鬟,没有过问。
跟踪白鹭,翠翠才发现,青竹院除了正门和角门,还有一处假山连着外边,白鹭提着裙摆,穿过假山石缝,不见人影,翠翠咬牙,继续跟上,此处没有掌灯,看不真切,翠翠只有扶着身侧石壁,循着前边的脚步声走去,慢慢,视野前方露出白光,白鹭站在假山口,光细细碎碎,翠翠一怔,不敢再往前,侧着耳朵,听白鹭和人说话。
“服侍好世子爷,世子夫人善妒,世子爷最近宠她,国公夫人不好插手世子爷房里的事儿,靠你们自己的本事了,你们哄得世子爷向世子夫人开口,国公夫人自然站在站在你们身后。”白鹭声音清脆,口齿清晰,翠翠觉得不对劲,听白鹭的意思,对方好像和谭慎衍珠胎暗结了。
翠翠的位子,看不清前边的情形,只听响起女子风风韵韵的嗓音,“奴婢二人清楚,世子爷来的次数不多,对奴婢们却也满意,只是......到时候还请国公夫人帮奴婢姐妹二人说说话,入了世子爷屋子,奴婢姐妹定会好生伺候国公夫人的。”
女子绵言细语,婉转悠扬,光听着声儿,就知其容貌不俗,翠翠脸色微变,剩下的话听不下去了,转过身,快速退了回去,回到屋里,声细细琢磨白鹭和对方的谈话,想到谭慎衍对宁樱有求必应,百般宠溺,隐隐觉得不对。
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办才好。她想直接告诉闻妈妈,怕闻妈妈不信她,反而认为她挑拨世子爷和世子夫人的感情,弄得她里外不是人,眼下,世子夫人不在府里,算着日子,约莫要等太太生产后才回来了,也不知,那二人会想什么法子逼世子爷。
翠翠心情复杂,而另一边,晚膳后,宁樱洗漱后靠在美人榻上,翻着早前谭慎衍翻的《采诗集》,她提不起兴趣,但春闱后,皇上宴请文武百官,官家家眷也要入宫,听谭慎衍说来,内里会有番波涛暗涌,皇后娘娘年轻时乃京城有名的才女,诗词歌赋,俱在考察之列,青岩侯府升为武国公府,晋升快,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出丑,为了应付宫宴,她得做首诗,不彰显自己才华横溢,也别太丢脸。
宁樱不知做到哪种程度算丢脸,只是,这作诗不像作画,起先能临摹,掌握了绘画的视角布局,自己下笔,没有九分像,整体模样出不了偏差,天上飞的鸟,无论如何都画不成水里游的鱼,然而这作诗,宁樱真不会。
翻了几页,抬眉问旁边的金桂,“世子爷回屋睡了?”
在宁府,回娘家的女儿姑爷不能同房,她住在桃园,谭慎衍住前院去了。
金桂知道宁樱不喜这些,回禀道,“约莫没呢,晚膳后,听说大少爷找世子爷有事儿,去书房了,小姐找世子爷有事?”
宁樱摇头,谭慎衍一武将,作诗肯定不会,照理说她们为老国公守孝,宫宴的事儿不用参加,好比去年晋府的赏花宴,她和谭慎衍便没去,今年不知怎么了,宫里下了帖子,不去不好。
宁伯瑾如果在的话,让宁伯瑾提前做好,蒙混过关就成,让她自己作诗,宁樱哪儿想得出来,,提及宁伯瑾,宁樱不免叹气,北塞阴冷,宁伯瑾离开数月没有消息回来,走之前说黄氏生产前赶回来,如今怕是不能了。
听宁樱对着书叹气,金桂好笑,“小姐不喜欢看这类书就算了,奴婢瞧着世子爷不是没有法子的,您和世子爷说说,世子爷会应的。”
谭慎衍在外边肃冷,不苟言笑,回到青湖院却又像换了个人,金桂想到偶尔她进屋,谭慎衍搂着宁樱,温和含笑的样子,任外边谁看了都不敢相信,那是在外手段狠毒,令人风声鹤唳的谭尚书。
宁樱撇嘴,谭慎衍扔这本书给她本就不安好意,她如何能随了他的意,瞅着窗棂倾泻一地的月色,摆手道,“罢了,我还是自己琢磨吧。”
她的身份,不管做什么都是丢脸的。
金桂失笑,看宁樱搁下书,金桂问道,“小姐可是要歇息了?”
宁樱点了点头,黄氏随时都会生,她休息好了,才能照顾黄氏。
谁知,她刚躺下,外边陡然喧闹起来,紧接着金桂进了屋,声音急切,“小姐,太太发作了,约莫是要生了,产婆过去了,秋水吩咐厨房烧水呢。”说着话,快速点燃灯。
宁樱已手脚麻利下床,取了床头架子上的衣衫往身上套,让金桂领人去院子里守着,别出了岔子,老夫人死了,谁知府里有没有人看黄氏不爽,暗中对付她。
金桂朝外边喊了声,银桂回应着出去了,金桂服侍宁樱穿好衣衫,随意盘了个圆髻,主仆两这才往梧桐院走。
梧桐院这会儿有些乱,黄氏去产房了,秋水在里边陪着,静思院的宁静兰她们听到风声赶了过来,宁樱眼神一凛,吩咐不准她们进院子,竹姨娘死了,宁静兰懂得蛰伏,内里什么性子不可知,妇人生孩子凶险,宁樱如何敢让宁静兰进院子?
往前的西屋收拾一番做了产房,宁樱掀开帘子,惊觉屋子里没人,旁边耳房传来黄氏的声音,片刻的功夫,秋水扶着黄氏出来,见着她,秋水笑道,“小姐来了,太太肚子发作,说什么都要沐浴番,奴婢拦不过。”
黄氏气色有些白,满头青丝散落在肩头,身上穿了身干净宽松的长衫,朝宁樱招手,“你别担心,前两日小太医把脉不是说没什么事儿吗,你出去守着,待会就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了。”
话完,肚子又是阵痛,黄氏微微弯着腰,让秋水扶她躺下,备好剪刀,木盆,替黄氏检查了番,道,“口子开了,太太待会听老妇的话,小姐快出去吧。”
宁樱不肯,上前守着黄氏,见秋水拿了张干净的巾子塞到黄氏嘴里,宁樱心下不安,更是不肯走了。
谭慎衍和宁成昭在书房说话,听了丫鬟的禀报匆匆来了梧桐院,大房二房收到消息都来了,谭慎衍得知宁樱在里边,幽暗的目光垂了下去,秦氏怔了下,也走了进去,嘴里念叨着,“三弟妹生孩子,小六进屋做什么,生孩子凶险,别吓着小六了。”
进了屋里,秦氏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人没出来,紧接着,传来黄氏的喊声,宁成昭面臊,婶婶生孩子,他们当侄子当女婿的守着不太合适,转身看向谭慎衍,他站在院子里,树上的灯笼在他清冷的脸上投下一圈阴影,身形笔直,岿然不动,宁成昭想起宁樱在屋里,以谭慎衍对宁樱的情分,宁樱不走,他是不会离开的。
这般想着,他也没动。
大房来的是宁静芳,为老夫人守孝,她的亲事搁下,整日在院子里绣花练字,不曾抱怨过,宁成昭转身和宁静芳说话,宁静芳有问必答,顺便问起刘菲菲的身子,刘菲菲比黄氏晚些,叔侄同一年,在京城不算少见,却也不多。
一个时辰后,屋里传来声婴儿的啼哭,以及秦氏尖锐的惊呼,“呀,真是个带把的,三弟有后了呢,瞧瞧着脸蛋,长得和小六小时候一模一样呢,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
宁成昭羞愧不已,黄氏生宁樱得知是个女孩,宁府上下无人重视,秦氏自恃生了四个儿子,眼里看不起黄氏,怎么知道刚生下来的宁樱长什么这样子?黄氏说这些话脸不红心不跳,他却不好意思,顿了顿,才想起打赏下人。
却被身后的一道女声抢了先,“三叔三婶喜得贵子,赏,每人赏五百钱。”
刘菲菲身侧的婆子言笑晏晏道,“知道大少奶奶慷慨,出门时老奴备着呢。”
宁成昭看刘菲菲也来了,蹙了蹙眉,上前扶着她,刘菲菲肚子圆滚滚的,过些日子也要生了,来的路上,宁成昭特意叮嘱下人不得扰了刘菲菲休息,没想到,她还是听到了风声。
“你月份大了,怎么过来了?”
院子里人多,被宁成昭扶着,刘菲菲面色微红,道,“三婶生产,理应过来瞧瞧,奈何方才我肚子不舒服,歇了会儿才过来。”
宁成昭担忧更甚,手搭在她肚子上,“哪儿不舒服?”
“吃饱了饭,他踢我呢,没事儿了。”
语声落下,西屋的帘子掀开,秦氏抱着孩子,笑吟吟站在门口,谭慎衍大步迎了上去,不是抱孩子,而是问宁樱,秦氏指着里边道,“待会就出来了,三房有后了,算起来,排行十一呢,不知三弟走之前取的什么小名。”
谭慎衍没回秦氏的话,目光悠悠的盯着帘子,好一会儿,才看宁樱从里边出来,她发髻有些乱了,头上的玉钗歪歪扭扭,胸前的衣襟褶皱不堪,素净的脸上,杏眼美目,闪着耀眼的光,似乎没想到他在门外,见着自己,有一瞬的怔神,随即,咧着嘴笑了起来,笑容明丽,如乍现的昙花,她说道,“世子,我有弟弟了,往后,我可是有靠山的人呢。”
谭慎衍跟着笑了笑了起来,上前拉了她的手,可能紧张黄氏的缘故,她的手心冒着汗,风大,谭慎衍担心她冷着,轻轻搓着她的手,笑道,“是啊,你有弟弟了,往后可以在京城横着走了。”
本就是好看之人,谭慎衍这一笑,如三月里的春风,消融了成山的积雪,便是秦氏也看得愣住了,不怪她诧异,秦氏见过谭慎衍笑,但笑里藏刀,阴晴不定,看着无端让人脊背生凉,何时像现在这般和颜悦色过。
黄氏得了孩子,小名十一,是宁伯瑾走之前定下的,依着排名乃十一少爷,倒也没人说什么,生孩子凶险,孩子乖巧,黄氏没受什么罪,因着在孝期,十一的洗三没有大半,只请了走得近的亲家,大房和柳府闹掰了,并没给柳府下帖子,刘家身份低,看刘菲菲的面子上,给刘家下了帖子,加之宁静雅的夫家苏家和宁樱她们,人不多。
宁樱为十一备的是一套足金的项圈,还有一箱子小孩子的玩意,但看刘府下人抬着两箱子东西进门,宁樱嘴角抽搐了两下,她倒是忘记刘足金的做派了。
刘足金巴结上武国公府,苦于没机会和谭慎衍见面,洗三礼上,总算得以见到丰神俊逸,芝兰玉树的谭慎衍,珠圆玉润的脸上,笑得堆起了菊花,“早听说刑部尚书英雄神武,年纪轻轻胆识过人,果不其然,果不其然。”
谭慎衍态度不冷不热,刘足金是个自来熟的,丝毫不觉得生气,一个劲的往谭慎衍跟前凑,谄媚之情溢于言表。
宁樱和刘菲菲宁静雅一众女眷聚在梧桐院的正厅,听刘菲菲身边的婆子绘声绘色说起前边的情形,刘菲菲哭笑不得,朝宁樱解释道,“我爹久仰谭世子大名,今日见着,不好好诉说衷肠不会罢休的,但愿不要惹恼了世子才好。”
诉说衷肠,宁樱被刘菲菲的措词逗得失笑,愁眉不展的宁静芳也笑了起来,宁静雅嫁人的时候宁樱不在府里,宁静雅和宁樱并不怎么亲近,早先宁静芳和宁樱剑拔弩张,没想到两人冰释前嫌,关好得跟亲姐妹似的。
她毕竟在后宅周旋过几年,见识自然要多些,对宁静芳亲近宁樱乐见其成,被退亲,宁静芳名声不太好了,若能和宁樱维持关系,往后不管嫁给谁,有宁樱这个当姐姐的照看着,比靠宁府更稳妥。
世道对女子不同,女子在夫家受了委屈,娘家出面不可能凌驾于利益之上,姐妹惺惺相惜,互相扶持,遇着事情有个商量的人,更好。
因而,她笑道,“听说谭世子和六妹妹感情好,先笼络住六妹妹,不怕谭世子生气。”
照理说,她们该称呼谭慎衍一声妹夫,但谭慎衍身份在那儿摆着,她们不敢乱喊,府里多称呼谭慎衍为世子。
一时之间,把话题转移到宁樱身上,几人更是起哄,宁樱面皮薄,脸上的红晕没有消退过,看宁静芳眼里闪过丝羡慕,宁樱想起她的亲事来,问道,“你的亲事,大伯母怎么打算的?”
虽说守孝,柳氏若挑中了合适人家,双方达成共识,待宁静芳出了孝期上门提亲也是可以的,只是,宁静芳守孝一年,柳氏她们守孝三年,宁静芳即使出嫁,也不可能大肆操办了。
宁静芳想云淡风轻的揭过这个话题,但听说柳家成和陆琪成亲,二人蜜里调油,感情极好,她心里就觉得难受,山盟海誓,浓情蜜意如过往云烟,说没就没了。
“我没事儿,一切等出了孝期再说吧。”嘴上说着,脸上的笑却怎么都维持不住了。
刘菲菲常常和宁静芳聊天,知道宁静芳难受的症结所在,人都是这样子,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起初以为是宁静芳弃了这门亲事,待柳家成转身对陆琪嘘寒问暖,忘记往日的情分,换做谁,只怕声都难以释怀。
若柳家成为宁静芳要死要活,宁静芳说不准就看开了,恋人分手,谁先释怀就赢了,宁静芳原本是赢的那人,在柳家成的薄情寡义下,她输了。
刘菲菲劝道,“你也别耿耿于怀了,待会去三叔的书阁找几本书翻翻,保管你大彻大悟。”
听刘菲菲说起书阁,宁静芳脸色微红,嗔怪的看了刘菲菲一眼,“大嫂尽看那些书,小心对肚子里的侄子不好。”
宁樱抬起头,看三人都红了脸,神色略显迷茫,刘菲菲敛目,被宁樱脸上的惊讶弄得愈发红了脸,打趣宁樱道,“你若好奇,待会去书阁转转,里边的书应有尽有,保管有你喜欢的。”
宁樱摇头,忽而想起早先宁静芸看得书来,心领神会,她没料到宁静芳也知道,毕竟是女子,提及一些事儿抹不开面子,转而又说起其他,宁静芳的亲事没有着落,柳氏守孝不能频频抛头露面,对方的家世品行只有靠宁静雅打听,宁静雅问宁静芳准备挑个什么样子的男子,宁静芳沉吟许久,倒也不害羞了,说对方品行端正就好。
宁樱和刘菲菲在边上听着,两人相视无言,宁静芳的事儿,她们无能为力。
黄氏得了儿子,吴妈妈伺候黄氏做月子,奶娘是早就安排好的,不会出乱子,宁樱抱着十一去产房看黄氏,黄氏刚睡醒,看宁樱抱孩子姿势有模有样,不由得心下好奇,奶娘跟在后边,称赞宁樱抱孩子的姿势的熟稔,乍眼瞧着,以为抱过孩子的。
宁樱抱着十一的身子一僵,低头瞅了眼怀里的十一,十一皮肤细腻滑嫩,此时睡得正香,她目光一柔,不甚在意道,“在蜀州的时候,看庄子上的人这么抱孩子,没有多想,奶娘,我这样可会让十一不舒服?”
奶娘抿唇笑道,“孩子就是这么抱的,小孩子脖子软,小姐一只手托着小少爷脖子,一只手换着他身子,刚刚好。”
黄氏只当是姐弟心性,有些事情,看一眼就会了,她生宁静芸那会不也是这样?倒没有往深处想,问宁樱道,“外边还好吧?”
她坐月子,没法抱十一出去,来的客人不多,她满足了。
“娘别担心,好着呢,大嫂爹为人风趣,前边笑声不断,后边有二伯母照料着,都是自家亲戚,出不了乱子,娘身子可好些了?”宁樱抱着十一坐下,让黄氏看十一,“二伯母说十一像我,祖父说像父亲小时候。”
黄氏的目光落在一双儿女身上,眉梢染上了喜悦,轻声道,“刚生下来的孩子哪看得出像谁,孩子一天一个样,往后才知道像谁,我有吴妈妈和秋水,你和慎衍回去别惦记我,听吴妈妈说,你父亲快回来了。”
宁伯瑾离开前说好尽量在孩子出生前赶回来,耽误了些日子,洗三赶不上,十一的满月该是来得及的。
宁樱点头,十一太小,吃了睡睡了吃,乖巧得很,宁樱抱着他,心情十分奇妙,上辈子,她和谭慎衍没有孩子,外边闲言碎语多,她和谭慎衍商量从谭家族里抱养了个孩子过来,那户人家嫡子多,只生不养,孩子成群,大多性子养歪了,她以为谭慎衍不会答应,忐忑不安的和谭慎衍说过继孩子的事儿,谭慎衍没立即回答她,低头沉默,过了两日,外边一位妇人接见,把温儿给了她,温儿差不多六个月大,有些认人,但在她怀里却不哭不闹,懂事得紧,宁樱不懂得如何抱小孩,是温儿母亲葛氏不厌其烦的教她,联系一下午,才懂得如何调整姿势让温儿舒服些。
有了孩子,她舍不得交给奶娘,和金桂摸索着带孩子,那段时日,是她最忙的时候,忙得忘记给谭慎衍纳妾,谭慎衍下衙后就来院子里看温儿,不怎么说话,看了会儿就走,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喜悦还是不喜。
只是后来,她病了,没精神照顾温儿,让金桂去外边打听,给温儿挑个奶娘,谭慎衍没答应,许多人家的孩子四岁启蒙,温儿三岁就被送去家学了,宁樱病得厉害,死前托翠翠照顾温儿,也不知温儿怎么样了。
算起来,如今的葛氏该有六个孩子了吧,温儿是葛氏的第八个孩子,还早着呢。
黄氏听她唉声叹气,不由得好笑,“年纪轻轻,做什么装老气横秋,慎衍对你好,娘心里放心。”
拉回思绪,宁樱脸上扯出个笑,其中的事情无非对黄氏严明,只得说些好笑的事情转移黄氏的注意力,不知道,这辈子,她和谭慎衍会不会有孩子。
华灯初上,街道上张灯结彩,冷风习习,宁樱心事重重,如新月的眉微微蹙着,望着谭慎衍,欲言又止,她若不能生孩子,两人的关系还能像现在这样吗?宁樱感受不到谭慎衍对小孩子的喜欢,但无孝有三无后为大,老侯爷全部的心血都在谭慎衍身上,她生不出孩子,如何有脸占着谭慎衍的嫡妻之位?
谭慎衍靠在车壁上,眼里人影闪烁,他酒量大,没料到今日遇到更海涵的刘足金,喝高了,这会儿脑袋有些沉,见宁樱望着车窗外万家灯火发呆,贞静的脸颊漾着些许轻愁,他约莫知道原因,凑上前,脑袋往她身上一歪,枕在她腿上,道,“十一生得健康,有吴妈妈她们照料不会出岔子,你喜欢孩子,明年我们也要一个。”
今年守孝,万万不能怀孕的。
宁樱思绪万千,心头有些难过,反问道,“你很喜欢孩子?”
谭慎衍摇了摇头,又怕宁樱想多了,轻轻点了点头,“我只喜欢你,但你喜欢孩子,我也喜欢他。”
谭慎衍想,上辈子宁樱跟着他,外边给她的压力一定很大,家世门第不够,进府后肚子迟迟没有动静,他听到些风声,并未当回事,那日,他刚从刑部审问犯人回来,见她坐在花厅里,愁眉不展,手里的茶都凉了,双手仍然紧紧握着茶杯,眼角氤氲着水雾,像是哭过了似的,他以为又有人给她气受了,又气又心疼,本招手让福昌打探下发生了什么事儿,宁樱抬起头来,见着他,立即收了脸上的愁绪,安安静静的扬起一抹笑来,笑得比哭还难看,起身为自己倒了杯茶,暗中打量着自己脸色,十分小心翼翼的说过继孩子的事儿,那会儿她自顾不暇,多个孩子如何照顾得好,可是到嘴的话在看到她泫然欲泣时候又咽了回去。
他没有回答,第二天让福昌打听谭家族里可有合适的人选,他想有了孩子她开心些的话,过继一个也无妨,温儿过继到膝下,宁樱的确开心了段时间,尽心尽力照顾温儿,买了一大堆小玩意放屋里,不辞辛苦,往他身边塞人的事情都忘记了。
他想,早知一个孩子能让两人关系缓解,他一定早早抱养个孩子在她膝下,却不想,没多久的时间,她体内的毒素开始发作,咳嗽,掉发,身形日渐消瘦,他只得把温儿从她身边抱走,让她好好调养,却仍然没能挽回她的命。
有的话,换做上辈子,他带进棺材都不会说的,如今,只想她明白自己的心意。
宁樱一怔,眼眶有些红,手搭在谭慎衍脸上,笑着笑着眼角竟起了水雾,“都说你喝多了,大嫂说她爹喝酒没几人是他的对手,你当他为何那般圆润,大半是喝酒的功劳,胖子喝酒厉害,刘老爷为了应酬,故意养的一身肉。”
说着,手滑至谭慎衍额头,轻轻替他揉着。
铺子外边悬挂的灯笼东摇西晃,光影绰绰,在宁樱头顶投注下一片黑影,谭慎衍睁着眼,眼神迷离,没了平日的锋利,“樱娘,往后你可不能离开了,什么话与我说,我都能做到,只要你高兴。”
宁樱听他越说越远了,她都嫁给他了,还能去哪儿?
不知为何,想起心底的怀疑,正了正色,试探道,“世子,你是不是记得什么?”
谭慎衍约莫真的有些喝高了,缓缓阖上了眼睑,不再说话,似是睡着了,呼吸均匀,徒留心情复杂,百感交集的宁樱等着他的答案。
晨光熹微,谭慎衍睁开眼,望着浅蓝色的帘帐有些没回过神,听旁边传来道嬉笑的声音他才恢复了清明,侧过身,宁樱手枕着侧脸,如秋水翦瞳的眸子含笑的望着他。
“醒了?昨晚你答应我的事情你莫忘记了。”宁樱眨着眼,澄澈的眸子里满是狡黠,不由得让人心情大好,谭慎衍手越过她后背搭在她肩头,问道,“我答应你什么事儿了?”
“你说宫宴上女眷作诗之事,你替我想法子遮掩过去,你不会忘记了吧?”宁樱抬手,露出一截光滑的手臂,搓着他胸前的衣衫,三花松江布柔软细腻,最适合做里衣,且不易褶皱,她搓了好几下,才见其起了褶子。
谭慎衍哭笑不得,从小到大,他不是没醉过酒,这种事万万不可能答应宁樱的,打趣道,“你莫趁着我喝醉了趁火打劫,我如何与你说起宫宴作诗的事情来,早先你说你要什么有什么,没有事情求我,你忘记了?”
宁樱怎么可能忘记,但她怎么可能想到宫宴会让家眷作诗,绘画她能露一手,作诗真的不行,谭慎衍拿捏她短处要挟她,她答应谭慎衍,岂不是以后谭慎衍有什么新奇的想法自己都得配合?
男人不能惯,谭慎衍的要求她定然不从。
此时听谭慎衍说起,她只有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胡诌,睁着眼,神色严肃,极力让谭慎衍认可她,“你忘记了,回来后,我看《采诗集》,琢磨作诗的门道,你硬拉着我睡觉,说宫宴上的事情你替我摆平,昨晚我还想呢,你毕竟是武将,舞文弄墨怕是不在行,你却拍着胸脯向我保证,我看你信誓旦旦,夫妻一场,信你一回好了,你可别想赖账,堂堂刑部尚书赖账,传出去不是丢脸吗?”
谭慎衍斜眼凝视着宁樱,如扇的睫毛铺开,眸子黑白分明,认真的望着自己,谭慎衍揉了揉还有些胀痛的额头,忍俊不禁,“拍着胸脯保证,当我三岁孩子呢,我打小不爱拍胸脯,即使拍,也是拍你的。”
话完,手滑至她内衫,故意揉了揉她胸前的丰盈,他晕晕乎乎,不至于醉得不省人事,昨晚发生了何事他大致有记忆,手滑至她柔软的丰盈,拍了下,便感觉其微微颤动着,清晨男人惹不得,他欺身上前,目光变得幽暗,吻住那樱红娇艳的唇瓣,浅尝辄止,复又离开,声音愈发沙哑,“我与你说过,宫宴的事儿帮忙可以,你得满足我,唤一声我听听。”
宁樱恼得踢他,却被他压住了双腿,宁樱故技重施,要拿脚拇指夹他,吃过一次亏,谭慎衍如何让她得逞,低下头,这次有些用力的在她脸上亲了两口,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夹坏了,往后有你好受的。”
话完,手滑至她腰间,再往下,扯下她薄薄的寝裤,手指勾着绳子,身子一沉,埋了进去,“我有的是法子让你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