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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吃好喝像大爷一样的把沈翔供了一天,这家伙却第二天一早用了早饭后就走了,美其名曰要去寻几样稀世药材,吴立武、伍立文听了,自然是感激涕淋,如花却暗中翻着白眼,谁不知道他昨儿晚上出去了一趟,这第二天一早就提出要去寻药,还不是打着幌子去办私事了。
“沈公子,早去早回,我小叔还等着你呢。”
如花说这话时,话里话外的暗示,怎么听怎么看,都让沈翔觉得有些别扭,只不过,他也没心思和一小姑娘较劲,匆匆地点了个头,对吴立武交待了一声,“我开的药吃十天便停了,吃药期间忌饮酒。”
吴立武慌忙应了:“嗳嗳,知道了沈公子,我一定按时喝,一滴都不剩。”
望着接沈翔的马车疾驰而去时,如花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没想出前世有什么事情的,不过,那时才八岁的她,也不可能注意到睿郡王身边的沈翔的,也许他有急事去办了,很快会回来的。
村长吴立山急慌慌地跑了来,看着绝尘而去的马车,心下只是疑惑了一下,便继续朝如花跑过来。
“如花,我来问问,你说要再招些村民进作坊,为啥要等几天才相看人呀?这村里回来的,都各家能干的劳力,到你的作坊里去了,那是一个顶两的。”
如花说:“村长伯伯莫急,咱进屋说。”
伍立文由李良扶着,拄着拐也招呼吴立山,“立山哥,进屋说,喝口茶先顺顺气,瞧你跑的急的。”
如花扶了吴立武进了院子,吴立武想着要回家去,可如花说已对外说了他在这里帮着编东西的,也就别来回的折腾了,就继续住下,在她家院子里请小叔继续编竹垫。
安顿好了吴立武,如花进到屋里,吴立山喝了几口茶,正焦急地追问伍立文,可伍立文微笑着只说是好事,并没有回答他方才的问题,这让吴立山的心更急了。
瞧见如花进来,吴立山立刻起身,向前走了一步,焦急地看着如花。
“如花,莫不是你们要不了那么多人,那我,我回去看看,先紧着家里没粮的人家先去,其他能熬过这一、两月的就让先等等,你看这样行不?”
听到村长用“熬”这个字眼,如花就觉得心涩,上前拉着吴立山叫他坐下,这才缓缓地说道:“村长伯伯,您别急,听我说,我既然说了要招工人进作坊,那自然是一定要招的。你给我说的那些人,我也都记了名列了个单子,听说都是不错的劳力,而且也确实家里困难,这一冬天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的去呢。”
微一停顿,语气更缓和了一些,如花继续说道:“是这样,我瞧着回来的人,多数都病着,身子骨在冷天里泡了冰冷的河水,又去山上采石背石头的,这定是遭了不少的罪呢。怎么着,都得让他们养几天身子吧,要不这马上投入紧张的工作中,是个铁打的也受不了啊。”
吴立山想到自己的两个儿子和二弟的大儿子,回来时都瘦了不只两圈,一双脚又红又肿的,身上背石头留下的全是疤,有些伤口都烂了。还有吴老五家的媳妇,听说这两天醒来的时间都不及一顿饭的时间,还有吴立本家的青子,一双写字的手都快要废了。
“嗯,好,我回去跟大家伙说说去,是该让回来的人好好在家休息几天的,唉,身子亏了,再想补就是有座金山也补不回来呀。”
看吴立山一脸的凄迷,如花又说:“村长伯伯跟大家去说的时候,也给大家传个好消息。”
吴立山抬起头来,问:“有啥好消息?”
“大相寺的大师慈悲为怀,初四要来咱村里看病施药,村长你给大家伙都说说,叫他们初四都到我家粉条作坊旁的那个东西朝向的院子里去,那儿我家会收拾出来请大相寺的医僧坐诊,屋子里会提前烧上火,在里面医僧和病人也不会觉的冷了。”
吴立山张大了嘴,瞪大了眼睛,半晌才颤抖着身子,哆嗦着嘴巴问:“真的?大相寺的师父要来咱村给看病施药?”
伍立文在一旁插话说:“是真的,如花不会骗你的立山哥。”
吴立山欣喜若狂地猛点着头,忽地想到银子,就说:“可,咱也不能叫师父们白来瞧病呀,这药钱怎么着也得给的,不能让大师给咱垫了这药材银子。”
如花说:“大师们说了,村民们看自家的情况,多多少少拿点就行,像是黑面、玉米面、豆子、花生啥的,给点就行,就当是付了药材钱了。若是贵重些的药材,那就只能去镇上或县上的药铺去买,这寺里也没有多的。”
“嗳,好啊,好啊,这行,家里有啥拿啥,大师这样说了,那咱也不能亏了大师,我叫他们把家里最好的东西拿了去,这治病救人的事,大家伙可都明白着呢,不能随意给点东西就算数。我这就去,我这就去每家每户说去。太好了,我家的三个娃儿也能去给大师瞧瞧病了。”
如花就问:“几位大哥没事吧?”
吴立山说:“都是冻疮和被石头划的伤。”
如花点头,说道:“村长伯伯,到时候还得请您在一旁给大师帮帮忙,我家这边只能叫李良过去,给大师跑跑腿,村里人去看病时,叫大家互相谦让着些,先紧着病重的瞧,病轻的可以等等,医僧会在村里住两天,大家有三天的时间来瞧病,不必全赶在一起。”
“嗯,好好,我去各家时,也看看各家的情况,划拉个单子,安排每天去一些,这样也不耽误大家的事。”
如花看吴立山安排的不错,“行啊,就照村长伯伯的办法,每天安排一些人去,这样好。”
送走了吴立山,如花又跑去看板粟的采摘情况,因为李强和二河都去颖州府了,伍立文又只能在家里养腿伤,大哥、二哥、志曦他们又都去了学堂,就是李良都先暂时留着照顾伍立文和吴立武,所以,这边后院记数铺沙堆板粟苞果的活就交给了李大喜和李小喜两姐妹。
好在两人虽不识几个字,但记数画的“正”字,她们又干过地里的活,这堆苞果也不是难事。
后院的另一边上,是如花请奶奶崔氏帮着找来的二十个岁数大些的爷爷、奶奶辈的,叫他们坐在小凳上剥板粟,剥出来的板粟都铺在一块地上晾晒着,然后装麻袋先放在库房里去,便于给订货的人售卖。剥下来的苞果壳就是带刺的皮儿都也堆在了一边,只要晒干了,就能填到炕里去当柴火烧。
“二小姐,这板粟怕是有上万斤了。”李小喜正堆好了一堆苞果,见到如花过来,便对如花笑呵呵地说着。
如花看了下,一座座一米高的苞果堆都盖了秸杆儿,像一个个小型的粮仓一样。“嗯,一百二十多亩,一亩按二百斤算的话,就得能摘来板粟两万四千多斤呢。”
“哇,两万多,乖乖,这么多呢?”
如花心想:这还是按低的算的,上一世板粟亩产量好的要有五百到六百多斤的呢,她这可是按上一世的三分之一亩产量算的。
“山上的人下来时,跟他们说说,让他们抓紧着采摘,我怕万一哪天下了雪,这地上掉的苞果都泡烂了。”
李大喜答应着,“嗳,知道了,一会儿他们来时,就跟他们说。”
“好,我去那边看看剥板粟的情况,午时前你们回去一个人,帮着你娘把饭做了。”
“好。”
如花又跑到了另一边上,看着二十个老爷爷、老奶奶们,有两个负责抬了剥好的板粟去铺平了晾晒,有两个把毛刺儿外壳背了去另一边堆成了堆,剩下的十六个都在剥板粟。
所有人如花都发了一双工作手套。
“哟,如花来了,没去县里啊?”
问话的是冬娃子的奶奶,崔氏给如花请来的这些爷爷奶奶们,其实岁数有些差距,就像冬娃子的奶奶,其实不过是四十多不到五十,年龄最大的快七十了,可农家的人,干惯了农活的,如花这点子活计,对他们这些爷爷奶奶辈的,还是不算个啥的。主要是想着也能帮衬一下这些老人家,要不然,家里的日子都的太苦了。
“嗳,冬娃奶奶,我今儿不去县里。”
二婶婆也在这里面干着剥板粟的活计,看到如花,就招手,“如花,过来,到二婶婆这儿来,二婶婆问你个事。”
如花走了过去,蹲下来,问:“二婶婆,啥事啊?”
二婶婆脸上像是笑开了花一样,上次带着一家人来招工,虽说是和杏儿吵了一架,差点被人冤枉和那三个使坏的人是一伙的,可最终两个儿媳、一个孙女、一个孙子都安排在了作坊里作工,一下子家里每月就能有不少于四两的银子,二婶婆如今看如花,怎么看都觉得这姑娘讨喜,见到如花那是欢喜的不得了。
二婶婆向左右周围瞧瞧了,神秘地压低了声音,冲如花说道:“如花,你看,你两个堂伯伯都回来了,唉,可怜啊,服了两个半月的徭役,成天干那么重的活,两个总共才拿回来一千百个大钱,还有两百多被那黑心的工头给昧了去。听说你这作坊里还要招工?你看能不能把两个堂伯伯都招了去,要不这一家子人,都不知道到哪儿去讨饭吃呢。”
如花眨了眨眼睛,奇怪地看着二婶婆,说道:“二婶婆,这两个堂伯娘还有一个堂姐姐、一个堂哥都在作坊里干活了的呀,这四个人一个月至少能拿四两多银子呢,咋的二婶婆还能说出去外面讨饭吃的话来?”
二婶婆老脸一红,有些尴尬地说:“这不是知道你们作坊里缺人手,想着大家都是一家子人,给你们帮忙去呢嘛,你堂伯伯不是外人,你花钱招别人作工,还不如让你二个堂伯伯去给你干活。再说了,要不是当年你二堂伯伯让着你爹,这会子就不是你家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了。”
如花“哦”的一声,忽然大声地说道:“啊?二婶婆你说啥?要我换了别人把二个堂伯伯安排进作坊,哎呀,那哪行呢,这次招工前我就跟村长讲明的,作坊里是优先招咱村的人,可每家都得照顾到,这好多家可是连一个人都没进作坊呢,你家都招进去四个了,还有现在,二婶婆你也来这儿打短工挣着钱呢。您还是想想别人,把机会给那些更需要这份工的人家吧,好不好啊,二婶婆,我知道您最有善心的人了。”
如花的声音太清脆,这下子不少耳不聋的爷爷、奶奶都听到了如花的话,看向二婶婆,二婶婆张着嘴,难堪地连手里的苞果都扔在了地上都不自知,还下意识地剥着。
“哎,我说他吴二婶呀,你家都进作坊四个人了,你这还往里面塞人呢,你咋不瞧瞧别人家,这一大家子连一个都没能进作坊的,那可有多少张嘴巴等着吃饭呢。”
看如花也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二婶婆真是心塞到极点,红着脸说道:“你这孩子咋胡咋呼呢,我是替你四爷爷家问呢。”
如花“哦”了一声,说:“是我听错了?我就说嘛,二婶婆最是心善的人了。”
和几个爷爷、奶奶瞎扯了一会儿闲话,如花马上又去了爷爷家,叫上二伯和志森两父子,带着她,赶了两辆牛车去了马家屯村。
马燕儿替马羊儿捎话来了,说是水泥粉烧出来有个一千斤的样子,叫如花闲了就拉回去。
到了马家屯村,直接去了村子里头马羊儿烧窑的地方,马羊儿正好在外面,瞧见如花来了,忙迎了上来。
“如花,你来了。”
“嗯,马姐夫,听你说烧了一千斤呢?这么短时间,可真不少啊。”
马羊儿擦了擦脸上的灰,说道:“烧出经验来了,这后面就烧的顺手了,这窑就没停,想着多烧些,我媳妇也来帮了忙,这不就烧出来这么多了。”
“嗯,那真是辛苦了,我今儿就全部拉走,按说好的,我把钱给你付了,今年就算了,先不烧制了,等明年,只要你这窑烧开了,你就给我把水泥粉烧上,我可全指着这东西盖作坊呢。”
马羊儿接过银子,喜不自胜地放到嘴里用牙咬了一口,看如花瞪着大眼睛瞧他,马羊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说:“自打能干活挣钱,我可是第一次拿到这么多的银子,嗯,所以,稀罕呢。呵呵!”
如花笑笑,说:“蓝儿姐呢?咋不见她?”
“她家二弟病着,她带了些东西去看,一早就走了,怕是你们出来的时候她已经进村了,你们没碰见。”
如花想了下,蓝儿姐是说过她的两个兄弟都去服徭役了,怕是也是干活伤了的。
“哦,那马姐夫,水泥粉在哪儿呢,我们装了车,就要回了。”
“等等,我叫两个侄子来帮忙,给你们装到车上去。”
马羊儿加上他的两个侄子,还有吴立德和吴志森,五个人把水泥粉一袋袋的装上了两辆牛车,一辆装了五百斤。
离开马家屯村,三个人往大吴村回去的路上,碰到几个人,也是往大吴村去的,听她们说话,如花这才知道是马家屯村和隔壁的几个村子要往镇子上去,如花这才想起来,大吴村是这些村子里离镇子最近的一个村子,而且,属于几个村子的中间,这些村子要去镇上,都得经过大吴村。
如花就问二伯吴立德,“二伯,每天去镇子上的村民多嘛?”
吴立德说:“十里八乡的,每天都有去镇子上办事的,说起来也多着呢,要不然那些有牛车的人每回都能拉着一车的人。”
如花又问:“那这些人都是在镇子上吃饭?”
吴立德说:“那哪能呢,家里富裕些的还能在镇子上随便买着吃点,家里困难的,也就带个黑面窝窝随便垫垫。”
“哦,那还是算了,我想着要是能行的话,咱在面条铺子旁边搭个棚子,卖些吃食,这赶路的人要是吃上一碗热乎乎的东西再赶路,那不是也好些嘛。”
吴立德听了,忙说:“哎呀,这主意好呀,如花你咋又说不行了?”
如花说:“要是村民都为了省钱不来买,那咱摆那个摊子给谁卖啊?”
吴立德笑了,说:“傻孩子,村民买不起,还有镇子上和县上的人啊,还有赶路的人啊,他们也得过这里去镇上或县上呢。”
“哦,对哦,那回去咱们就盘算盘算,看卖点啥。”
吴立德说:“最好是味道好,又热乎的东西。”
如花想了想,说:“我看爷爷家里的很多豌豆,咱就煮灰豆子来卖吧,这是甜食,再做个油炒粉,这是辣的,这两样,想吃甜的吃甜的,想吃辣的吃辣的,主食再来个肉夹馍。”
如花想到上一世西北的名小吃灰豆子,还有陕西的肉夹馍,觉得还真是太想念这些东西的味道了。
志森和吴立德不知道如花说的这些东西是什么,可听着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直咽口水。
“说来也巧了,上次整荒地的时候,碰到有许多蓬草,我让杨大山他们单独挖了坑,烧了不少蓬灰,这煮灰豆子必须得用这个蓬灰呢。嗯,还有那个有名的拉面,有机会了我也得开个铺子做了来卖。”
回到村子,如花叫了几个粉条作坊里的男工人,和吴立德、志森他们一起,把水泥粉都卸下了车,放到了丽人坊作坊后院的屋子里,那儿如花让吴四做了不少木架子,都铺的有木板,为了防水,如花叫所有人把水泥粉都放在木架子上,离地面有二十公分的距离。
然后,如花说干就干,给爷爷吴和邦讲了要在面条铺子边搭个棚子卖吃食的事,立码就画了个草图,叫吴立德找几个村人,砍树,开始搭起了棚子。
晚上的时候,把爷爷一家聚在一起,如花给说了具体要做的事。
“爷爷家里的豌豆还有不少,我觉得做灰豆子不错,油炒粉用的是淀粉,正好作坊里有,肉夹馍嘛,顾名思义,就是把肉夹在烙的饼中,这个需要买面粉和猪肉。还有一些配料,像红枣、白糖、辣椒什么的,都得买一些。爷爷,您看,这做灰豆子、油炒粉和肉夹馍和在路边卖的活计由谁来干?”
吴和邦看了一下坐着一家人,寻思了一下后说道:“现在你小叔有了个编竹垫的活计,再说他现在的情况,恐怕这边就帮不上什么。你大伯和大伯娘在面条铺子,苹儿、梨儿都还在外面,桔子在作坊做工,他们一家也不行。现在家里剩的就是我和你奶奶,还有你二伯一家和东子。你二婶现在也不方便,这活计就由我们剩下的几个人来做。”
如花和众人都点点头,吴和邦又说:“如花好心给教了炒糖炒粟子,这个也得有人炒有人去县上、镇上卖,所以我想着,立德,你和志森就负责炒糖炒粟子来卖,镇子上志森去卖,县上你去卖,杏儿在家做家务、做饭,照看你媳妇。”
略一停顿,吴和邦思索着说:“这路边上卖的东西,由我和你娘还有东子负责,这样,你们也能和老大一样,把账都记清楚,该给如花家分多少钱,就分多少,挣多挣少都互相别埋怨。我和你娘挣的这份,除了还给如花家的,剩下的就是我们和东子的,日后这钱除了我俩的棺材本和东子的一份工钱外,其余的就分成两份,一份给立武娶媳妇,算我们当父母的给添上的,一份就留给东子,他爹没个信,他娘又不在了,我这当姥爷的,得为这孩子多想着些。”
东子摇了摇头,说:“姥爷,你供我吃供我穿的,钱我不要,全给你和姥姥花用。”
吴和邦笑了笑,说:“傻孩子,你姥爷和你姥姥还有几年的活头,你还小,现在又跟着志勤他们认了字,你好好的,有机会能考就去考着试试,要是能考中个功名,也算是替你关家挣了个脸面。”
杏儿憋了半天了,好不容易插上一句话:“爷爷,我哥他嘴笨,不会卖东西,要不,还是我去镇子上卖吧,让我哥在家。”
吴和邦扫了一眼杏儿,杏儿被爷爷这淡淡的目光瞧的不太自在,低了头,吴和邦看了一眼吴立德和楼氏,说道:“你哥是个男娃,你让他来做家务做饭?他是嘴笨,可脑子不笨,迟早有一天他得说句全乎话出来,这一步他不迈出去是不行的。”
说完,吴和邦又对如花说:“如花,爷爷也不多说什么感谢你的话了,你教的这些我们都会认真学,也绝不会不经你的允许传给外人去。这几样生意,你看看咱们怎么个算法,爷爷和你二伯都你说的来。”
如花微微一笑,说道:“爷爷很是公正呢,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这钱财的事还是先小人后君子,那我就把我的想法说说。这些作法我就当你们出钱来买我教给你们的,一样收一两银子的教学费。像有些需要我家出的材料,你们按出厂价从我家买,比如说淀粉、板粟啊这些。其他的材料你们就自己准备,钱不够的,我这里借给你们。到时候这些钱由你们看你们的生意情况,早挣来了就早还,挣的慢的就分一年还清就好,怎么样?”
吴和邦和吴立德点头,齐声说道:“行。”
如花又说:“爷爷这边的这几样,只要有材料,一年四季都可以卖,秋冬卖油炒粉,春夏可以卖凉粉。二伯的粟子只能卖到开春,到时候二伯家也得忙地里的活了,到时候再看,还有啥可以做的,二伯家也可做了去卖。”
“二伯,你和森堂哥去卖糖炒粟子的时候,可以带上些大伯家的面条,镇子上和县里的人也会买的。你们就在我家铺子外面卖,正好县上伍家仙粉店外这两天正搭棚子呢,这样下雪天里也能挡挡风雪,镇子上的丽人坊外面也搭了,森堂哥你应该看见过的。”
志森点点头,“嗯。”
说完了事,如花就教崔氏和吴和邦、东子怎么做灰豆子,先让他们把挑干净的豌豆用水泡了,“做灰豆子前,需要先用水泡麻豌豆,泡半天时间,沥干水后,再炒,炒出香味别糊锅,然后放到砂锅里放些蓬灰像煮粥一样,每次煮到水干时都要加凉水和蓬灰再煮,基本上加三次水后豆子就煮绵软了,然后加上水,放上红枣,再慢慢熬煮,差不多全过程要煮个二个时辰左右,这豆子就能煮好,吃的时候加上些白糖。”
“咱们今晚先把这豌豆泡了,明天再教你们怎么炒,怎么煮。明天正好我家订的猪肉会送来,我拿来些,给你们教怎么做肉夹馍还有油炒粉。”
次日,安掌柜订的煤运到了大吴村,如花叫卸到了她家隔壁院子的后院盖的两个棚子底下,这样下雪了也沾不了雪。
订的两头杀好的猪也送来了,如花把两大盆的猪血收好了,让赵婶把大骨汤给伍立文熬上,剩下的排骨什么的先放起来。
挑出来做香肠的肉,七分瘦肉,三分肥肉,叫赵婶全部都先切成条切成块,只要等一会儿把打好的绞肉机取来,就可以绞肉馅了。
拿着用来做肉夹馍的卤肉的一块子肉,如花去了爷爷家,和志森说了一声,叫他一会儿赶她家的驴车,去镇子上和县城里的铁匠铺子去取她打的东西,上次是志森和她一起去订做的,志森知道去哪里取。
先教爷爷、奶奶、东子把肉卤了,然后把淀粉熬成糊状倒盆子里等着晾冰,等志森把东西都取回来时,正好如花就要教奶奶烙做肉夹馍的饼子了。
于是,如花把打的平底锅洗干净,放在灶上,把半发面的面擀成饼状,放进锅里烙,这平底锅里是不放油的,等两面都烙出焦黄色,皮脆内松软时,就取出来。
卤的五花肉因为加了糖,所以肉色发红,很是好看。把肉切好放点青椒,夹在饼中,就成了。
“来,一人先尝尝这肉夹馍。”
把做好的肉夹馍先给崔氏等人一人发了一个,众人吃了,都赞不绝口。
“凉粉晾冰了,咱就切成块,用猪油炒,放点酱油,这些炒出来的粉有一股肉香味。吃的时候再放上辣椒油、醋、蒜,要是有麻酱,放些麻酱也好。”
吴和邦就问如花:“麻酱是啥?”
如花一想,这会儿还没有麻酱,说来这个时代还真是有些奇怪,像如花觉得应该还没有出现的东西,却早早的就出现了,比如西红柿、辣椒,而有些该早早出现的黄瓜、南瓜,这个时候却还没有。
于是,如花就说:“把芝麻磨粉,熬成酱状,调在里面吃起来有芝麻的香味。”
吴立德就说:“家里正好有一点芝麻,要不,我去磨了?”
吴和邦点头,吴立德就匆匆地拿了芝麻,到村长家去麻芝麻了,他们家里没有小石磨。
乘这个功夫,志森也把红土掺了头发和好了,如花教他把打的小铁炉子里抹上红土,抹匀了光滑了,就放在院子里晾着。
“这是做了个大、小两个铁炉子,边上有提的把子,拿放都放便,到时候生火用煤,这样火着的时间长,比柴火耐用。大的这个用来炒糖炒粟子放大锅,小的这个可以放平底锅什么的都行,平常用来烧水也好。订的煤也送来了,你们要是没地方放,就每次用时去我家取。”
忙活着该吃饭了,如花回家去,叫赵婶把凝固的猪血切了一块,她炒了个血豆腐,又做了个猪血粉丝汤,把这两样都给爷爷家送了一份。
把家用式的绞肉机装好了,如花就带着回来帮忙的柳氏和如梅,还有赵婶、李大喜,一起先绞了肉馅出来,再拌上各种调料,做了两种味道的,一种是辣味的,一种是五香的。
然后,把灌肠机放好,把肠衣一头套在出馅的地方,把肉馅放进灌肠机的槽内,转着搅把子,把肉馅就推进了肠衣内,柳氏在一边按如花说的,每到一定距离就绑一截绳子。
五个人忙活了一个多时辰时,杏儿来叫如花,说炉子晾的差不多了,麻酱他们也熬好了。
如花就叫柳氏和如梅把绑好的香肠都用针扎了眼,然后挂在通风的地方晾着。
“晾七到十二天就差不多了,好啦,我去奶奶家,你们就照着刚才做的,继续做吧。”
如花洗了手,就和杏儿一起去了爷爷家。
炒了几粉油炒粉,放了麻酱、辣椒等调料,大家一尝,果然是好吃,既有粉的爽滑,又有肉味和芝麻的香味。
把炉子里用柴火烧着了,又烘烤了一阵炉子,再放上煤,把平底锅放上去,如花说:“看,到时候边卖边炒,这样粉就一直热着。或是用这个来烙饼,也能边烙边卖。”
豆子也沥干了水,如花就又教着崔氏炒豆子,炒好后,放进锅里去煮。
“这蓬灰加了,这豆子能煮的更绵软。”
一通忙活后,到了晚上,如花在这边教的几样东西,都让她拿了一些回家去给伍立文柳氏他们吃。
志勤、志学、志曦嚷着好吃,还叫如花明天再做。
如花无力地摆摆手,说道:“不做了,再做我会累死的,明天还要一早去接大相寺的医僧来村里给村人瞧病,怕是这肉味最好不出现在村里吧。对啦,娘,明天把没用过的铁锅拿到粉条作坊那儿去,医僧瞧病的那几间屋子边上不是垒了个灶台嘛,明天就让大喜去那儿做几道斋菜给医僧吃。”
柳氏想了下说:“要不还是大喜她娘去做吧,大喜留在咱家给咱家做饭。”
如花打了个哈欠,说:“交给娘安排,我就不管了,我去洗洗睡了,今天好累啊。”
柳氏就说:“水烧好着呢,你快点洗,天天洗呢,身上还干净,别洗的久了着了凉。”
如花说:“那哪能呢,洗澡间不是烧了热墙了嘛,暖和着呢。”
翌日,十一月初四,如花和吴立德驾着驴车正要去接大相寺的医僧,村长吴立山跑了来,说:“如花,要不我也跟着去吧,表示咱村对高僧的恭敬。”
如花一想,说:“好啊,村长伯伯你去合适,那我就回去了,要不然,一会儿我怕是要在驴车外面坐着,那可冷呢。我回去再睡个回笼觉去,医僧来了,我这边就叫李良过去帮忙。”
吴立山一想,如花一个女娃虽小,可出家人若讲究的多了,怕是真得让如花坐在外面去,于是,就同意了:“好,你回去休息,放心,伯伯一定把这事办好。”
吴立山去接大相寺的医僧了,如花就转身往家走,回到家还让伍立文和柳氏追问了半天,知道是村长去接人了,两人才放如花回屋去接着睡觉。
可惜啊,如花这好不容易想要睡个回笼觉的,偏偏有人不安生,如花脱了衣服刚钻进被窝里,就听外面桔子在叫柳氏,说是如梅在和人吵架,叫柳氏去瞧瞧。
这下子,如花的瞌睡虫全跑光了,她那个好脾气的大姐在吵架,有没有搞错,这事可得去瞧瞧。
于是,如花一下子从被窝里爬起来,三下两下的把棉袄穿好,穿上棉靴子,跑出了屋。
如梅这一早早早地到了作坊,细心地又把昨天做的东西检查了一下,发现做好的鞋垫不成对,右脚的比左脚的多出来五只。
如梅就等女工们到齐了,问了做鞋垫的人,这才查出来是李家村的李水家的媳妇邵氏出了错。
如梅拿了鞋垫到邵氏的面前,“邵嫂子,你这鞋垫做错了。”
邵氏听了,忙接过来看了看,又还给如梅,说:“如梅姑娘,你搞错了,这不是我做的。”
如梅一愣,拿在手里又瞧了瞧,把另外的一些又拿出来对比了一下,这才又对邵氏说:“邵嫂子,我没搞错,每个人做的都有数,这种绣花的正好是昨天你做的那一批,你再仔细瞧瞧。”
邵氏这才又看了看,想起她昨天确实是分配的绣的这种花色,一时脸上有些烧,不过,还是没有承认,只是不停地翻着那些做好的鞋垫。
如梅见她把鞋垫翻的乱七八糟的,就伸手拉住了她,邵氏却猛地叫了起来,“哎呀,你干啥呀,要打人呀?我这不是在看呢嘛,说了不是我做错的,我在找我做的那些呢,你干啥不让我找。”
如梅一时气红了脸,说道:“你嚷啥,我打你了吗?我是不让你再乱翻了,你瞧瞧这些整好的鞋垫,全都被翻乱了,一会儿还得让人重新按花色鞋号整理。”
“哎哟喂,这是我害的吗?还不是你说错了的,那我就得证明给你看我没错啊,不让我翻着找,你这不是要冤枉死我呀。”
如梅气的连说话都带着抖音,“是你做错了五只,按作坊的规定,从这个月的工钱里扣三十文钱。”
“嗳,你……东家来了,你快来评评理,你这闺女咋能说扣钱就扣钱呢?”
邵氏瞥见柳氏进来了,就一把推开如梅,让如梅踉跄了一下,幸好后面的一个女工给扶住了。
邵氏拉住柳氏,就又说:“东家,凭啥扣我的钱?那不是我做的,我发誓。”
柳氏被邵氏拉着,看如梅气红了脸,瞪着邵氏,柳氏就说:“我再看看,要是如梅错了,我让她给你赔礼道歉,要是真是你做错的,作坊里有规矩,该怎么罚就怎么罚,你说是不是?”
“凭啥啊?我说不是我就不是我,如梅她凭啥要扣我工钱?我可不依。”
邵氏开始蛮不讲理了。
“凭啥?凭她是这家作坊的少东家,凭她是教你们作坊里每一样绣活的人。”
一记脆生生的女声忽然响起,邵氏扭头,这才看到不知何时,如花站在了门口。
此时的如花冷面冷眼,只淡淡地看着邵氏,邵氏却觉得后背一阵冒冷汗。
看邵氏不再强辩了,成了锯嘴的葫芦,如花走了过去,拿起鞋垫来看了下,又转身拿到邵氏面前,说道:“你不是一直在找证据证明你的清白嘛?怎么样,可找到了?要不要再找找啊?”
邵氏左看看,右看看,想找个人给她帮帮腔。
“说说吧,你凭什么说不是你出的错。东家在这儿,两个少东家也在这儿,还有你们组的组长也在这儿,你的那些工友姐妹们也在这儿,说吧,只要你说出来的有凭有据,钱我一分不扣,我还给你奖六十文。”
邵氏气的直冒汗,那些分明就是自己做错的,她怎么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来呢。
“邵氏,惯用二三二针法,而且,只要是她绣的东西,都有一个特点,这叶子的边角不是尖的,是圆的。”
桔子和柳氏把鞋垫拿了来看,果真如如花所说,桔子又跑去把前两天做好的鞋垫拿了过来,取出几双当时安排邵氏绣的花色的鞋垫,再跟其她人的对比了一下,果然,邵氏绣的叶子边角都是圆的,没有一个是尖的。
柳氏把鞋垫一把塞进邵氏怀里,有些气恼地说:“你自己看看,是不是你绣的?”
邵氏抓着鞋垫并不看,脸色由红变白,又由白变青,最后变成了黑。
半晌才低着头说:“我方才没瞧清楚,是我的错,我认罚。”
柳氏松了口气,如梅也不说什么,只默默地到桌子前,去收拾那些被翻乱的鞋垫。
如花看着,摇了下头,邵氏见如花的神情依然冷峻,看她看着如梅,邵氏突然明白过来,跑了过去,讨好地说道:“对不起少东家,这是我弄乱的,我来,我来收拾。”
如梅看邵氏七手八脚地收拾着鞋垫,便转身要走。
如花却拦住了她,说道:“乘大家都在这儿,大姐,你考虑一下,是否要原谅邵氏?是否要再给她一个在作坊里作工的机会?”
“啊?不?少东家,你咋这样呢?”
邵氏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瞅着如花,如花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只紧紧地看着如梅的反应。
不只是作坊里的女工们吃了一惊,就连柳氏、如梅和桔子也没想到如花有辞退邵氏的意思。
“大姐,我给你半刻钟的考虑时间,我们大家都等着你的决定。”
如花说完,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坐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并未落在如梅的身上,反而都落在如花的身上,这一刻,作坊里的人都开始担心起来了,生怕以后自己出了差错,也会面临被辞退的命运。
如花心想,大姐,立威施恩的机会给你了,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我们总得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