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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和帕留柳接触一次,都会让塞缪尔更坚定一个想法:帕留柳,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野心家。这个词在他心里想帕留柳很多次了,但是这次犹甚。
“称帝?”塞缪尔不自觉的反问道。
国王和皇帝不一样,王国和帝国也不一样。或许之前塞缪尔还不明白这其中的区别,只以为是称呼不同或疆土大小不同而产生的叫法,但是在他去了骑士团图书馆翻阅了那些书之后,也就知道了这之间的区别。
在希尔斯布大陆,王国虽然和帝国虽然都是君主制,但是里面的区别却是非常多的,详细论述起来可以写一本书,但是最关键的区别是,帝国施行的是独.裁制,皇帝说一不二,掌握手下臣子的生杀大权,而王国的国王做什么都得和贵族商量,重要大事上若国王的意见和大臣相反,他甚至都做不了主。
海奈迪尔国之前是王国,国王更像是贵族中的贵族,而不是国家的所有者。人们要从处在一个较为轻松的环境中,到接受更为强大的控制,这一过程,绝不是帕留柳说的那么轻松。
“你现在又在心里怎么想我?”
“独.裁者。”塞缪尔说的咬牙切齿的。他可以接受君主制,那是因为现代也有这样的,像是女王,但是称帝的话,只会让塞缪尔想起四处征战的欧洲帝王,那些独.裁者。
“独.裁者?这个词我喜欢。不错,我就是要当独.裁者,而且,为了战争,我也只能这么做。我不会让贵族议会嘴皮子光打架不做事,什么事都商量半天。不把权利都拢到我手里,我怎么能放心去作战,而不担心有人会扯我后腿?”
中央集权,塞缪尔脑海里瞬间想起了这个词。战争之前,确实得这样做,但是,战争之后呢?帕留柳还能再把权利放回,恢复原状吗?当然不可能,想都不用想。甚至,帕留柳的野心会越来越大,当周边的国家无法满足他的需求时,他甚至会把战火燃到整个大陆,直到被打败,或者死。
“所以,塞缪尔,你就乖乖的在我这里呆着吧,不要想着做什么,也不要干涉我。”
帕留柳让穆萨把他送了回去,照样关押着。塞缪尔这才想起,他忘记问为什么帕留柳要关着自己了。不过,他现在也不想问了,那个答案,肯定不是什么好答案。
这之后,消息照样源源不断的从穆萨往这流传过来。柯勒律治王子始终没有消息,但是帕留柳已经让人伪造了一个,当场伏诛——塞缪尔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把柄都敢告诉他,是吃准了他即使说出去,也没人会相信吗?童话里曾经让多少少女羡慕的灰姑娘辛德瑞拉,被帕留柳当成女巫,焚烧在中心广场,围观的群众拍掌庆祝,认为帕留柳非常英明——知道了这个,塞缪尔甚至没法控制自己而哭了一场,明明已经不是能哭的年纪和处境了,他却像个小屁孩,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帕留柳正在改革贵族议会,逐步从他们手里收揽权利;军队在按照一级戒备的标准训练士兵……
塞缪尔不想知道这些,每次穆萨来说了,他都会神情恹恹,仿佛阴影已经变为实体,压在他的头上。但是他也必须知道,甚至试图从穆萨口中套取更多的计划,虽然他往往失败。他必须要知道这些,回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虽然他现在还不能从宫殿里出去,但至少消息要和外面的同步。
但是,塞缪尔往往有时会悚然一惊。帕留柳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他没有身家背景,只有一个虚构的海外身份,难道帕留柳是想得到海外势力的支持?可他也说了,海外到这里十分困难,九死一生,更是不知结果,帕留柳不该指望这个才对;他说的都是真是假?有没有滞后?他在这里,到底起了什么作用?
心情抑郁想法繁多之时,塞缪尔就给自己找事做,不过也没别的可做,他只能一遍遍锤炼自己的武技。他没有被搜身,所以武器都还在身上,虽然不能出宫殿,但是宫殿内部空间较大,足以施展开来。他把大厅的家具都搬出放到角落里,腾出好大一片空间,然后在中间练剑。他没有人可以指点,也没有对手,只能靠假象和反思来进步。
塞缪尔觉得自己有进步,但是没有对照物,也没法实践,他不知道这进步是切切实实的,还是自我欺骗自我的,因长久的寂静而产生的错觉,但是除了练剑也没其他事可做,因此原本枯燥的事情也变得有趣了,有的时候他还会做一些好玩的动作,像记忆中还记得一点的广播体操,然后看着窗外士兵奇怪的眼神哈哈大笑起来。他发现别的不说,但是至少身体有进步了,他的韧带完全拉开,身体也变得柔韧起来,甚至可以做出芭蕾舞蹈的那些伸展动作,于是又把体术放到新的锻炼项目中。
之前他也有锻炼过体术,但那只是简单的踹、撩、打等简单的动作,他大部分时间还是花在了剑上。但是在塞缪尔发现自己的身体柔韧的不可思议之后,突然想起了那条人鱼,不自觉的mo起了xiong口上他赠给自己的千线鳞,那里看着和其他的皮肤并无不同,但是mo上去却是鳞片的触感。那条人鱼就是靠柔韧的肢体绞杀敌人的,而他的鳞片在自己身上,难道这鳞片除了沟通和加深感情外的作用外,还有改造身体的功能?至少靠他原来的身体,是不可能劈出大一字的。
人鱼的身体柔.软的不可思议,虽然在对招的时候没有受到切实伤害,但是光靠看着,也能想象出那些招数会造成怎么样的杀伤力,可以把一个人撕.裂掰断成无数块了。即使塞缪尔现在也有了这种身体条件,他也想试试人鱼的那些打法。
人鱼主要是靠着他的手臂和肢体,因为他下.体是尾巴,所以往往是手臂的绞缚和尾巴的缠绕拍打结合在一起,而塞缪尔不同,他有双.腿。他开始竭力回忆起那些小说里有关关节和致命部位、行动部位的描写,并对着镜子mo自己的骨头,有些后悔以前看文只看爽点,对于打斗场合往往一略而过,并不在意,也没有注意到那些写手肯定查过资料才写的对人体的描述。
早知道还不如都不看呢,至少那些他绝对不会像个想探险的中二少年,踩着那条奇异的河来到这里。可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呢,他只能幻想着眼前有个敌人,然后演示各种自己推敲出来的动作,并且一遍遍修改。
冬天来了,外面银装素裹,宫殿内的壁炉也都燃起来了,塞缪尔也变得不想动了起来。他在现代已经习惯了暖气和空调,即使现在身体素质提升上去了,也仍然不适应燃气壁炉之后的低温。
他又和帕留柳见过几次,是帕留柳往他这儿来的。他们的谈话总是不欢而散,而更让塞缪尔气恼的是,帕留柳总是拿一副无可奈何的chong溺模样注视着他,这让他一点就炸,更因为帕留柳从来没有对他生气,而胆子被惯的越来越大。帕留柳说,他的登基仪式会在春天开始种植的时候举行,同时会宣布海奈迪尔王国为海奈迪尔帝国,他将是帕留柳一世,海奈迪尔历史上的第一位皇帝。
塞缪尔想,一切都无法遏制了,战争要开始了,他梦想的和平年代也要跟着消失了。他又失落又失望,无数次升出逃跑的念头,想出去,不管是出去逃避还是试图改变,总之不要困在这里。
但是帕留柳对他的监管越来越严,并且说塞缪尔必须要参加他的登基仪式,作为一位“重要人物”。什么重要人物?塞缪尔却问不出答案,帕留柳只说到时候提前告诉他,并说这是一项荣幸,他没有拒绝的余地。但是不管帕留柳怎么表示这是一件好事,塞缪尔都觉得对他可未必,说不定是什么糟透了的事呢。可是帕留柳不说,穆萨也不说,监视他的士兵更是从来不发一言,也不和他有眼神交流。
他只能被困在这里,被动听帕留柳给他的消息,真正想知道的却不会知道。他有些哀怨的套用了那个经典句子,以为自己是被困的可怜的鸟儿,再没有自由。
小花不甘寂寞的拍打着翅膀,让塞缪尔再次看到它因为好吃好喝而肥了很多圈的庞大身躯。塞缪尔抱起它,想若一开始小花就这么个模样,那么他绝对是抱不起来的。
“我才那个被困的鸟儿呢!笼中鸟,无自由……”小花竟也学会了咏叹调。
“你若真是鸟儿就好了,至少还能飞出去替我打探消息呢。可是你瞧你现在,说是下蛋的母鸡,还不如说是养来吃的肉鸡呢!”
回应塞缪尔的,是手背上又多出一块的红痕和不依不饶的咕咕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