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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扮丑逃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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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妈妈认真回道:“老奴以前一直待在侯府的庄子上,后来侯府要送一些丫环给夫人,老奴是那时候争取来的沈府,也就近十年,因着卫妈妈的看重,老奴才能在夫人跟前露脸办事。”她不敢看沈晗月的眼睛,再次低下头去:“至于夫人没有说的事情,老奴真的不知道,一直按着夫人交代的办,不敢多嘴去问。”

    沈晗月觉得这是实话,原也没想过能从她这里,挖出个什么真相,只是顺便问上一问。

    事情既然办完,她也不再停留,起身准备返回琼华阁:“妈妈听我一句,为了你的儿子,别因为被我要挟就想不开,都是有岁数的人了,这点事其实不算什么,没有过不去的坎,只有想不开的人心。我既许诺了你,不会说出去,但前提是,你要做到答应我的。”

    沈晗月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稍房。

    周围一片静谧,秋风徐徐,寒凉如冰,就像她没有来过这里一样。

    罗妈妈无力地摊在地上,所有力气都被抽空,彷徨、颓废地暗暗流泪。她悔不当初,也为凄苦的命运自怜自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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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晗月回到琼华阁的闺房时,晴兰正孤零零地候在屋里。她有些不好意思,又不想解释,就径直上了床榻,做出准备就寝的样子。

    晴兰以为她要睡了,也不敢多问,默默地放下帐幔内层的轻纱,再将外层的绸绫塞在褥垫下。沈晗月倾听着晴兰走动的声响,知道她轻手轻脚地准备熄灯,淡声道:“不用了,你快去睡吧!”

    晴兰得命,小声应道:“小姐有事的话,奴婢就在楼下。”她到现在还惊魂未定,当时罗妈妈的叫声,惊动了整个院子。她第一个反应就是怕小姐也惊着了,可谁知,房中竟没了小姐身影。她只得六神无主地随着大伙儿去到后院,幸好小姐是在罗妈妈屋里,悬到嗓子眼的心这才得以落下。

    是以,她不得不小心地交代一句,希望小姐万万不要再单独出去了。

    “嗯,知道了!”听闻沈晗月应声,她才退出屋子。

    待晴兰小心掩好门,走下楼去。沈晗月立即从床上坐起,撩开床帐,透过幽幽灯火,环顾这间属于她的闺房。虽然有些眷念,还有着浅浅惆怅,但她还是下定决心离开这里。

    她行至妆奁前坐下,即将浪迹天涯,这样的容貌太容易招来祸端,所以为了遮掉,还真真需要一些魄力。她想过女扮男装,可就算举止再天衣无缝,这仿如空谷幽兰的嗓音一出来,就算世人眼皮子再浅,也能从这清澈唯美的嗓音中,辨出你的真身来。

    凡事皆有利弊,老天给你一副好样貌、好声音,就会让你失去一个最简易的伪装方式,沈晗月叹口气,目下唯有走扮丑这条路了,不但要丑,要丑的连亲爹都认不出来!

    她决定后,咬了咬牙,从匣子内取出搁在里头的两枚铜板,放在秀眉上夹住,再狠一狠心,往外一拉。哎哟妈呀,真是一个痛哇!拔眉真不是开玩笑的,而且还是一下子拔下一撮,沈晗月疼得咝咝作响,却也没有停下手上动作。

    她心中暗骂,怎连个刀片都没有,这样拔完,眼部皮肤不知松弛多少?虽然很舍不得糟践自己,还要痛个半死,却也不能停下来,沈晗月任凭那眼泪吧嗒吧嗒地流,仍旧一鼓作气地拔了个干净,直到眉毛成了没毛,才算酷刑结束。

    其实用眉笔也能破坏眉形的,但……万一下雨……万一挥汗如雨……万一跑路时没地方补妆,万一……反正许多个万一加在一起,沈晗月不得不忍痛选择拔眉。她轻抚着泛红的眉骨,再取出剪子,将纤长的睫毛剪得几乎看不出来,这才有些满意。

    嗯,很好,有点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她看着妆台上的脂粉盒,犹豫片刻,还是将里面的脂粉涂抹在自己的额头与面颊上。应该不出半个时辰,红疹子就会冒出来了,前世的她也对粉底、bb霜、cc霜过敏,想不到换个皮囊,这个特性还是没变。

    两具身子这么高的相似度,令沈晗月常常有前世今生一个身体的错觉。

    最后她将一坨自制的黑泥面膜,贴在了面颊与鼻翼的相交处,看起来就像一颗硕大的老鼠屎覆上面,十足地倒胃口。这颗“痣”,可废了她许多功夫,里面的成分多为淀粉与蜂蜜,还加了这个时代粘性特别好的胶水。沈晗月曾经试过,只要不久久浸泡在水里,还有故意去掰的话,基本不会掉下来。

    嗯,她的眉毛、眼睛、鼻子毁完了,就差不点而红的嘴唇了。嘻嘻,这个简单,沈晗月咧嘴一笑,将下巴朝前一探,来了个地包天,便没了先前的粉唇诱人。

    一切大功告成,她对着镜中的自己做了一个v——的手势,便将床底下藏得隐秘的细软取了出来,再放下手书,让父亲与大哥不必寻她。待她做完这一切,天色已经泛着鱼肚白,过一会儿,府里的人也该醒了,不过现下还是睡得最沉的时候。

    她小心走下阁楼,顺着原先打探好的路线,来到了沈府北面的角落。她用脚踹开堵住的木板,干脆利落地爬了出去。

    所谓英雄莫问出处,自己虽然是从沈府的狗洞出来的,但只要小心谨慎,再寻个城镇,凭借小聪明做点营生,慢慢站住脚,是的,穿越女的剧本都是这样写的。

    沈晗月默默地为自己打气,然后握紧拳头,嘀咕道:“行,你一定行!”而后,她就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

    她想着先寻个当铺,将这段时日收集到的东西换成银子。行囊里的首饰全是大哥沈玦给的,现下却成了她筹集盘缠的不二选择,虽然有些对不住大哥,但事有轻重缓急,所以沈晗月还是决定辜负大哥的好意,将这些首饰换成最最实用的银子。

    日上三竿,沈晗月已经走了大半个城,对华国的京都也做了些调查。她凭着先前的记忆,来到繁京城里最热闹的街道。

    对比了几家当铺,还是这里的“德亨”典当行给出的银钱最理想,她计划着先将那两支玉簪兑成碎银,再从东城门出去,只要一直朝东,走个半日便有个屏埃县。这样她就不用在荒郊野外过夜,这算是逛了一上午,分析整理后的最佳路线。

    沈晗月提了提气,加快步伐,不能再耽搁时辰了。

    她脸上的红疹子又刺又痒的,街上的行人看见了,都会向旁边避开一些,生怕她的传染病会过给他们似的。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虽然造成了很多不便,比如她买身上的粗布棉袄时,就差点被那掌柜给轰了出来。

    沈晗月无奈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望着街上探出的店家旗杆,写着德亨两字的铺子就在前头,看来自己没有迷路,她小小得意一下,继续朝目的地前进。

    忽然,身后冒出一阵嘈杂,令她忍不住回过头去。

    “妈的巴子,昨天被你偷了一个,今天还敢来?”原来是对面卖包子的摊贩,正死命拽着一个瘦弱的孩童,恶狠狠地咆哮着。

    被拉扯的男孩只有八.九岁的样子,衣着褴褛,小脸上尽是污垢,还伴着些许血渍,显然是他之前就已经摔倒了,此刻正被那摊贩抓着衣领,显得惊慌失措。

    那摊贩朝他的肚子踹了一脚,嘴上骂骂咧咧:“老子不是施粥的,不长眼的家伙,找死是不是?”男孩摊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捂住痛处,又是一阵拳打脚踢,令他不得不蜷曲起来,本能地护住头部。

    摊贩长得人高马大,年龄也有二三十岁,正是壮年,那力道哪是这单薄的孩子能经受得住的?旁边围观的行人指指点点,也有人觉得这摊贩下手太重,却始终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

    男孩在地上痛苦闷哼,气若游丝,却还紧紧将包子护在胸前。

    沈晗月心中不忍,如若有好的家庭,一个孩子怎会偷窃?他一定是饿得慌了,实在没办法,才会偷这包子的。

    她没有多加思索,喊出一句:“别打了,你卖包子是为了钱,不是要人命的。”

    那摊贩扭头瞪过去,见她长得丑陋怪异,说话还因为地包天,变得含糊不清,就露出满脸嫌恶的表情:“老子教训小贼,你这丑婆娘是他什么人?”

    说完,他又朝男孩踢了一脚,不过沈晗月的话似乎起了作用,下脚稍微轻了一些。

    沈晗月赶忙上前几步:“教训也教训了,这包子的钱我给你,以后他怕是不敢来了。”她趁着摊贩还在打量自己,赶忙将那男孩搀扶起来。

    她说要赔钱,摊贩也就不再出手:“算你运气好,有人给你买账,小小年纪就手脚不干净,拉你进了官府,看你怎么活?”沈晗月掏出身上的铜板,虽然很想骂他凌弱,可毕竟男孩有错在先,遂只能笑着将铜钱放进摊贩手上。

    摊贩掂了掂多出来的铜板,很是满意:“下次再敢来,老子剁了你的手。”

    “不会了,不会了。”沈晗月说着,将男孩扶到一旁石阶上坐下,又朝旁边围观的人拱手道:“只是小事,大家别看了,去忙吧!”

    本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围观的人见没啥新鲜可瞧,自然也就陆续散去。

    沈晗月这才蹲下身子,问道:“你还行吗?”

    “没事,我经得住。”男孩口气很是倔强,正爱惜地看着被他护得完好的包子。

    “以后可不能偷东西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能靠偷,知道了吗?”

    男孩终于抬起头来,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小脸却蜡黄蜡黄的,很是不搭。

    沈晗月叹一口气,这男孩瘦得皮包骨,显然是长期营养不良,“你能回家吗?”孩子沉默一下,终是点头:“能,祖母还等着我呢!”

    “那你休息一下再回去。”沈晗月用袖子帮他擦去脸上的泥土与血渍,又问道:“你家在哪儿?”

    “就在城外定安村,我……我没钱还你包子钱。”男孩应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连头也垂下去了。沈晗月望着他,能为还不起包子钱不好意思,哪能是偷鸡摸狗的小偷?

    “你……为什么偷包子?饿了?”她小心地问出一句。

    男孩摇摇头:“我早上吃了果子。”

    “那为什么还这样?”

    男孩咬了咬唇:“祖母病了,想吃包子……一直下雨,没办法拾柴火卖,所以……”

    沈晗月听到这话,鼻子越发泛酸,他的一片孝心,才遭受这样的拳打脚踢,多好的孩子,差点被人废了。她有些苦涩,知道这世道贫苦人太多,又没法像前世院长妈妈那样,照顾孤苦伶仃的孩子,但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能做些什么?

    她吩咐孩子在原地等一下,然后去当铺兑了些散银,待她再回到孩子跟前时,那孩子望着沈晗月交给他的棉衣与一袋包子,当下就感动地直掉眼泪。

    沈晗月拍拍他的小身膀:“别哭,你一定要好好长大,才能照顾祖母,以后千万不要做危险的事了,现在快回家去,祖母还等着你呢!”

    男孩朝她鞠了一躬:“谢谢恩人姐姐,我……我叫狗剩儿,就住在城外定安村,等我长大了,恩人姐姐要来寻我,我一定会还你钱的。”说完,他也不矫情,搂着东西,就蹒跚地朝西走去。

    沈晗月赞许地点点头,真是心灵剔透的孩子,知道问自己名字一定不说,这才自报家门的。

    她目送着狗剩儿瘦弱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街道转角处,面上的笑容都没有退下。

    而沈晗月不知,几丈开外,有一辆华贵马车已停驻良久,车厢上撩开的窗幔内,一双黑如曜石般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那人皮肤白皙,五官俊秀,眉心一颗豆子大小的美人痣,衬得整个面容更加清贵,令人过目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