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茱萸气喘吁吁爬上山,眼看就到神宫后门,怀里那只小兔子扭动了下,弄得茱萸痒得直笑,把这只雪白的小兔子送给蘼芜她一定喜欢,她不是一直说想要一只毛绒绒的兔子吗?想到这儿,茱萸加快脚步,这个时候蘼芜静修时间要结束了,就去她房外等着好了。
神宫里安静极了,连守门的都不见了,茱萸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但还是小心翼翼推开了门,一路也没遇见个什么人,吓得她直奔蘼芜房间而去,蘼芜房间里灯火通明,茱萸便松了口气,好歹蘼芜还在,轻轻推门,只见迎面一道比人还高的火舌窜了出来,直奔她的脸,那火舌如有生命一般,像藤一样将她缠住,无论她如何挣扎也挣不脱,于是眼睁睁看着额自己身体被点燃烧起来……
“啊!”茱萸猛地惊醒,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这时才感觉到小腿处传来的钻心的疼,因为太疼,茱萸急于看到伤口,一时都没注意自己身处的环境,她挣扎坐起,一眼就看到自己光溜溜的两条小腿,不,光溜溜只是说没有裤子和裙子遮蔽,事实上她的腿上红通通一片,有的地方有透明的水泡,有的薄薄的皮卷着,还有透明的液体不断渗出,露在空气中,钻心的疼。
茱萸想起了那场火,明白自己是还是被烧到,就算跳到水槽里灭了火还是没什么用,想到水槽茱萸终于发现不对了,她身上的衣服虽然还湿漉漉,但刚才躺着的地方可是干爽的,不是水槽不是马车,茱萸头皮一紧,立刻双手撑着身体向床角缩去,一边惊恐的打量床以外的空间。
她的举动被坐着的两个人看在眼里,对上她惊恐的目光。
看到坐着的其中一人,茱萸牙齿都要打颤了,她记得,是和九公子一起审问她的苏朝歌大人,可是他不是被太子抓起来了吗?他不是谋杀了燕王吗?那现在……
苏朝歌显然对她心里想什么完全不感兴趣,他冷着脸,张口问道:“凤古在哪?”
茱萸摇摇头,凤古先生不辞而别,根本没有告诉她会去哪里,再说,就算她知道也不会告诉苏朝歌的,是敌是友都不知道,谁知道他是不是要害凤古。
“是凤古带你从神宫逃出来的?”苏朝歌继续问。
茱萸点点头,趁着大火,他们俩算是互相扶持着一起跑出来的吧。
“神宫虽没有戒备极其森严,但若无接应,只凭你和凤古是逃不出来的,接应你们的人是谁?”
接应?茱萸迷惑了,那天火势很大,他们住的院子里到处都是浓烟,她扶着凤古,摸着墙根跑出院子就……茱萸此时有了疑惑,是啊,跑出了院子,神宫她虽然抱着琴走了一圈,但她尚且不知道神宫大门朝哪里开呀,况且到了晚上,那么黑,她怎么带着凤古那么顺利就找到了出路逃出来了?而且一路上一点阻拦都没碰到?怎么想这也都太顺利了!
看她疑惑的表情不像装出来的,苏玉皱眉,主人说这姑娘有用,现在看来,她似乎不知道凤古的去向,那留她何用?一路上只会拖累行程罢了。
“老爷,她……”
“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要放火烧死你们吗?”苏朝歌换了方式,他心里很是笃定,凤古既冒着危险连她这个累赘一并带着,肯定在心里这姑娘是有些不一样的,就算现在不知什么原因不见凤古,他有意无意的一定也会跟茱萸说过去向,这个,就要自己去问再结合蛛丝马迹去查了。
茱萸先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为什么?”
“就、就算知道,也没、没办法报仇。”往好处想,起码她和凤古逃出来了,自由了。
她的答案让苏朝歌略微怔了怔,茱萸与他生活的世界不同,他一时难以理解怎么会有人“有仇不报”!
罢了,她出身微寒,胆小怕死难免,罢了,带着吧,若实在找不到凤古,就用她吧,反正她能活命至今也是因为她微不足道却还有那么点用。想到这儿,苏朝歌对她说:“你的腿被火烧伤了,苏玉帮你剪掉了裤管,今日天晚,明天苏玉会去帮你弄一些药膏涂抹,之后,你就跟我一起上路吧。”
茱萸犹豫的探究的看着苏朝歌,本该坐牢的人就在她面前,还救了她让她免遭纵火怀疑,但他追问她凤古的下落,带着她,是为了要找到凤古吗?他到底要对凤古做什么?虽然在神宫时他来与凤古谈了两次,但凤古可没说他们是朋友啊……不管怎么样,茱萸决定守口如瓶,半点关于凤古的消息都不会透露给他。
“睡吧。”苏朝歌和苏玉很淡定,两人坐着和衣而眠。
茱萸一来害怕他们,二来腿疼得身体都在抖,根本睡不着,于是,一晚上就窝在墙角看着那两人。
苏朝歌其实也没睡,习武之人感觉都很敏锐,何况对面还有个不错眼珠恨不得把他脸上看出两个洞来的女人,苏朝歌一挥手熄灭了烛火,但那种被盯视的感觉实在不舒服。
忍忍吧……
房中微亮光时,苏朝歌睁开了眼睛,这姑娘瞪了半晚眼睛,真像死不瞑目的人,苏朝歌一醒,苏玉也立刻醒来,到窗户边轻轻推开一条缝,向外打量了一下回头向苏朝歌点了点头:“老爷,无人。”
苏朝歌“嗯”一声,直直向床边走来,他步履缓慢又轻,但每一步都让茱萸恨不得缩到墙里面去,对苏朝歌,她本能的怕。
“过来,我们该走了。”苏朝歌轻声说,有不容违抗的意味。
真要了命啊,她现在这腿……虽然很吓人,但怎么说也是光着的,这样怎么出去?昨晚被他和苏玉看到是因为她不省人事,可现在她醒了啊!哦,她怎么给忘了,她的小包袱里还有一套粗布衣裳。
“我、我换、换条裙子。”
苏朝歌了然,点头,和苏玉两人只是转过身齐齐面向墙壁,丝毫没有离开房间回避一下的意思,茱萸一咬牙把里面裙子齐膝撕掉一圈,再把另外条裙子套在外面,热是会热一点,但有里面裙子撑着点儿,走路的时候不会被磨到伤口。
穿好,把撕下的裙子放进小包袱里仔细系在背上,茱萸几乎咬碎一口牙才忍住疼挪到床边穿了鞋子站起:“好了,可以走了。”
苏朝歌回身打量了她一眼又走过来,强烈的压迫感让茱萸差点腿一软又坐下:“苏、苏大人……啊!你……”
“闭嘴。”苏朝歌语调仍轻轻的,但很有用,茱萸紧紧闭起嘴巴,只是惊惧无比的看着苏朝歌,双手紧紧抱在胸前,浑身硬邦邦的如死尸。
他怎么能抱着她呢?他可是男人!
“这是权宜之计,除非你自己能走又不被人发现拖累我。”
茱萸僵硬的点头表示明白。
苏玉又观察了下窗外这才打开窗,苏朝歌抱着茱萸跳出窗外,几个起落连客栈的后院都跳出去了,客栈在镇子的中心,但这个时候,街上一个人也没有。
“我自己走……呀!”
“闭嘴。”
东方的云彩渐渐被染成了红色,是太阳正在酝酿升起,此时,茱萸和苏朝歌就在路边的,一棵树上,没错,一棵树上,跟她和凤古躲避追兵是一个套路,加上苏朝歌“鬼鬼祟祟”的行径,茱萸对苏朝歌何以不在监狱有了大概的了解。
路上渐渐有了行人和车马,苏朝歌板着脸坐在树枝上闭目养神,茱萸靠着最粗壮的树干看着苏朝歌,他打算把她带到哪去?算了,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找机会跑掉,凤古虽也是走了,但没有弑君,但苏朝歌不一样啊!况且苏朝歌一看就不是善心人,等哪天觉得她无用……应该不会像凤古那样不辞而别,只会一刀将她毙命,想想就可怕。
“不要想着逃,逃不掉。”苏朝歌眼未睁轻描淡写说了一句。
忽然被点破心事又把茱萸吓了一跳,急忙否认:“没、没有,我没有。”
“没有最好。”苏朝歌睁开眼打量茱萸,看见她一夜未睡眼睛熬出的红红血丝,因疼痛而惨白惨白的脸正带着惊慌失措,看起来真是可怜,他都不由得有点要同情这姑娘了:永远身不由己,妥妥的蝼蚁命!
被苏朝歌冷冷的打量,茱萸低了头不敢与他对视,两人就这样默默无语相对,直到近一个时辰之后一辆马车由远驶近,苏朝歌如之前一样,横着抱起一动不敢动的茱萸跳到地面,等着马车来到面前。
苏玉换了辆舒服的马车,虽然看起来仍然破旧,但好歹有方形的车舆能遮风避雨,苏朝歌将她挪进车舆坐好,苏玉从前头那小小的透气窗里递进来一个粗朴的小陶瓶,简单的告诉她:药粉。
苏朝歌挤进来,在茱萸对面坐好,茱萸拿着陶瓶,很局促,原本和苏朝歌独处就很不舒服,她还要上药……
“还等什么,上药!”
“哦。”答应着,却看着苏朝歌,希望他能转过头去。
“那么丑陋的腿,还怕人看吗?”
他不转,茱萸默默的挪动身体,把自己对着车舆的角落,掀开裙子,上药,苏玉弄来这药粉,味道刺鼻,研磨的也不好,想必是最最便宜的那种,撒到腿上,瞬间疼得人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