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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裴觉用仅剩的左眼看着沈懿,看他脸上的不留情意,看着他脸上逐渐开始的挣扎,看着他脸上骤然失去血色……
锋刃迟迟不曾落下,最后“哐当”一声被硬生生刺进了石板之中,有人双膝一软,骤然失魂落魄般重重跪在稻草之上。
牢房里诸侠客在某一瞬就像是被人抽空了力气,混混沌沌完全不能自已,好像此刻汗液淋漓恍如大梦初醒。
头疼欲呕,好像仍在梦中。
玛丽苏光环,竟然在此时此刻失去效用。
沈懿一贯的面容清隽,一眉一眼俱是按照吕裴觉的喜好来长,即便是此时此刻,亦能轻易牵动她魂魄。
沈懿茫然地看着吕裴觉,脸色逐渐惨白身子开始细细颤抖,“我……”
他松开手里带血的长剑,脸上惶恐又苍白,“飞影,我在做什么?我干了什么?”
他醒了!在她以为自己会死的那一刻醒了!
万般皆是命,吕裴觉扯出一个惨笑,慢慢闭上了眼睛,她不甘心沈懿忘了她,却也更加不想在还活着的时候面对他。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她怕她会痛彻肺腑肝肠寸断,就像当初被他在林婉婉的蛊惑下亲手挑断筋脉散尽功力的痛。
沈懿颤抖着手指探手过去慢慢揭开了她脸上那一层“暗影”的人|皮|面具,露出带着花纹的暗黑色铁面具,沈懿的手指轻轻抚了上去,声音喑哑,“飞影。”
铁面具被人焊接在脸上已经完全与血肉长在一起,除非把那层脸皮直接给撕下来,不然绝对揭不下来。
滚烫的热泪滴在吕裴觉的手背上,沈懿神仙般的脸孔上惊惶痛心已经完全取代面对外人时的云淡风轻,“飞影,我……”
“你记起来了?”
沈懿慢慢攥紧拳头,声音颤抖,“记得。”
记得竹林里挽着林婉婉口口声声要与你恩断义绝,记得轰轰烈烈向林婉婉求爱把你弃如鄙履,也记得毫不留情断你筋脉绝你武功……
一桩桩一件件刻在脑子里竟然如此清晰地记得,这是他最无法赎清也永远不能弥补的罪孽。
吕裴觉痴痴笑着,撑起身子断断续续,“你伤心?”
沈懿身子猛然一僵,却见吕裴觉满眼悲哀。
“可是,沈懿,我已经无心可伤了。”吕裴觉低低笑着,“手刃仇人,夙愿已了。沈懿,我的人我的命早已面目全非……我累了。”
“不!”
沈懿眼睁睁看着她以迅雷掩耳不及的速度抓起把那柄剑往脖子上一抹,氤氲的血气迅速在细白的脖颈上化开。而他,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
此番动作耗尽了她人生中最后一丝力气,沈懿回过神条件反射就要去接她却被吕裴觉重重拂开手。
吕裴觉倒在地上,眼睛空茫,血沫沿着嘴不住渗出,吕裴觉声色|欲狂,凄声说道,“沈懿,我恨你!”
千忍万忍都可以,独独忍不了你为了另一个女子,亲手……伤害我。
爱恨两难全,万般皆是命。
吕裴觉还睁着眼睛,哆嗦着手抬起来慢慢拉了拉他腰间的玉环,眼泪缓缓低滴落,悲哀又吃力,“你明明说过,我是你唯一的妻子。”
可是你认不出了,你被别人轻易蛊惑了……
她眼里最后一丝神光慢慢涣散。
沈懿骤然变成一具空壳,茫然地把她捞起来,僵硬地搂在自己怀里。
“啊……”牢房之中传来一声男子的哀啸,久久不绝,肝肠寸断!
这声哀啸仿佛是洪闸打开开关,那些红着眼睛的高手侠士慢慢回神,关乎玛丽苏光环影响的记忆也开始回笼。
“我怎么在这?”
“这是怎么回事?”
“我夫人呢?”
……
他们之中有些人神色慌张,眼睛却愈来愈清明,当场有几个人扔了剑茫然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过道牢房,私狱一片惨淡,有人在隔壁的牢房发现自己饱受苦楚的爱妻,当场发狂。
忘记是解脱,记得是惩罚。
被蛊惑了的人,仍然要为自己做出的错事付出代价。
本来跟关非非斗得不可开交的明光力气顿失,落下手中长剑。
他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僵硬着回头看着林婉婉所在的那个方向。
林婉婉的身边蹲着一个人,林婉婉只有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那个神色淡漠面容俊秀的人手指沾满着鲜血从她眼睛里取出了一点东西。
金丝一样的光慢慢从眼眶中抽了出来,周期以为应该不长,谁知那条金线已经隐隐长满了林婉婉的整张脸。
周期身上的青筋逐渐鼓胀,脸上细汗越来越多,就连脸色,也逐渐变得惨白。
无人可见他手掌之中一道金光正在左突右撞,时而膨胀时而紧缩,时而又化为尖锐的利芒把手指割得鲜血淋漓。
周期咬牙切齿扣住手掌,“你现在不过一道破光,还妄图控制我的神智,给我……滚!”
“滚”字还没有吐完,周期听到脑海深处天籁之音响起,【系统程序重新启动中……】
【获得重要任务道具——玛丽苏光环,任务进程推进百分之九十,望宿主再接再厉!】
最后,才是系统阴郁的机械声,【总算回来了,再晚点可真的要被这破光环给吞噬了。这破光环简直就是魔器。】
头顶上的绿草终于重新长了回来,冒出尖尖的一个绿芽。
失而复得,周期提起来的心终于落了下去。
话唠的系统絮絮叨叨,【没想到那破光环那么厉害,宿主一对上差点就被林婉婉要求自尽了,委托人要是死亡任务失败不说还要扣除大笔积分。系统本来想出去救救宿主的……】它唉声叹气,义愤填膺,【结果一出去他们就把英明神武的本系统逮住了!】
……
周期漫不经心地安抚某“酷霸狂炫拽”,“好了,你要往好的地方想想,就你那个低端智能,被抓住了还没有立刻被融合,运气顶了天了。”
【诶,说得也对……等等!】
周期神情放松毫不犹豫地屏蔽系统接下来气急败坏的几句话。
玛丽苏光环终于被系统捕获,消失在周期手心里,周期轻轻呼了一口气。
周期把鲜血淋漓的手掌在衣服上蹭了蹭极为隐秘地瞥了关某人一眼,而后又若无其事地转开脸去。
当时关非非身上寒气逼人,周期掐住他的脖子,回手的方式很多,关某人却只是无奈地试图将他的手掰开,面无表情,“夫人,你再这样吾真的要把你丢出去了。”
彼时周期赤红着眼睛,条件反射性一句,“谁是你夫人?”
再然后,周期僵住身体,仿佛陷入天人交战,这一句话勾起了无数熟悉的感觉,澎湃的记忆就此汹涌而来……
他是周期,他不是林婉婉的裙下之臣,那么他在疯什么?
周期茫然放开手,关非非借此机会轻轻一掌把他送出包围圈。
关非非一人面对天下武林高手,丝毫不惧,只是有些遗憾地用看肥料一样的眼光看着那些高手侠士,扼腕叹息,“真可惜,填不了湖了。”
……
周期出了包围圈以后似乎感应到什么,慢吞吞挪到林婉婉的身边愣愣木木地从她眼睛里扣挖出这样的一道金光。
系统感叹一声,【还好你把那个光环取走了,玛丽苏光环靠吸食女子精气来维护自己的能量,如果宿主不拿走它,只要林婉婉听从玛丽苏光环指示把女子精气化为光环所用,不但美貌如昔甚至更胜一筹,就连眼睛也是可以完好无损的。】
周期不自觉就想起吕裴觉所言她们所泡的药浴,貌似是泡完之后老了不少?难道说林婉婉便是借此得到女子精气用来滋养玛丽苏光环而后得到反哺?
这确实是很有可能的,周期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手上的金光消失在空气当中。
金手指,就跟权力一模一样,有人不去看它,有人拿它为善,有人用它作恶。都是顺从自己的本心,林婉婉本心不善,所以才能肆意搅弄风云掀起这天下祸乱。
说起吕裴觉,周期隐隐一动,回头去看,正好看见吕裴觉抹脖自尽,霎时僵在当场。
周期竭力平稳呼吸保持镇定,却忍不住手指颤抖,吕裴觉死了……
周期赤红着眼睛看着如一条死鱼一样瘫倒在地上的林婉婉,手伸了又收,欠了那么多命,死——对于她来说,着实是便宜了些。
周期听到那一声凄啸,看见沈懿不复当初神仙情状,双眼通红满脸是泪,抖着手紧咬着唇慢慢把吕裴觉残败的身躯抱起来紧紧搂在怀里,他把脸贴在那冰冷的铁面具上,呢喃几声,“飞影,飞影……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人心是最难也是最容易蛊惑的一样东西。
持久的静默之后,后那些高手侠士许多都受不了一般地抱着脑袋声嘶力竭长啸起来。
该记起的尽数记起,该偿的孽债也在前面等着。
沈懿拖着长剑把吕裴觉慢慢站起来,脸亲昵地贴在面具上,“飞影,我们回家。”
他神色淡漠抱住他命中挚爱也是唯一倾心爱过的人慢慢朝门外走去,只是在将出的那一刻缓缓回头,嘴角是峥嵘的寒意,“如果可以的话,地上那女人留一口气,交给我。”
他衣袂飘飘,却永远失去了自己的神采飞扬,那个看起来高高在云端的神仙男子,不过是一个连心爱人都救不下的可怜人。
周期神色慢慢恢复平静,吕裴觉本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的选择,在周期意料之中。
她爱沈懿,也恨沈懿,千错万错又不知从何说起,断她筋脉废她武功见她生不如死未动波澜的那个人是沈懿,可是浑浑噩噩被他人迷惑却又不是沈懿的本心。
爱难消,恨亦不能忘,有些创伤注定要跟她一辈子,所以,吕裴觉选择用死亡完成对沈懿的报复。
周期看着慢慢远去的蓝衣抱黑影眨了眨眼睛,心有些难受,他素来游历一个个世界,就算双商稍微低了点,可是看着自己欣赏的人死去,仍然有恍惚之感,面对死亡不知何几,却依然忍受不了生死别离。
那些武林人士有的痛苦有的发狂,但无一例外眼睛里蔓延而上冰冷的光,死死地盯着林婉婉那个方向……
可笑,自诩武林中流砥柱的他们一个又一个被这样的女子玩弄于股掌之中。
周期懒怠去管那些“侠士高手”心境如何,他回过头,恰好对上关某人“漫不经心”瞥过来的眼神。
关某人见他看过来眼睛更加亮了亮,神采飞扬却要假意平静悠然,执着玉笛衣袍如白浪迤逦在地慢悠悠走了过来,眼睛认真地盯着周期,嘴里说着不相干的事,“林婉婉怎么办?”
周期平静温和,“不管她,就算男人不打女人,这里也还有好几个被她害惨了的女子,那些人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不过你放心,沈懿既然开口,那些人还是会给无影谷谷主留几分面子,无论如何也会留着一口气交给沈懿。”
关某人难以掩饰心里的愉悦也不想掩饰,清咳一声神采奕奕,低低在他耳边喊了声,“夫人。”
“……”
“夫人,吾今晚做饭给你吃。”
“……”
“夫人,吾攒了很久面粉,此次再给你做一次,一定好好做!”
“……你在哪攒的面粉?”
“哦,林婉婉上次晒药,端出好些'面粉',吾就拿了。”
“……”
“夫人,你不用担心不够吃,你还记得浩渺峰上的厨子吗?吾上次见他把一些黄面倒了,吾就捡了回来,绝对不会不够用的。”
“你知道那面是留了好几年已经生了虫子的吗?”
“知道啊,不过那有什么问题吗?”
“……”
周期毫不犹豫地大阔步往轮回教的膳房走去,无论如何,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
……
回景午峰的路上,周期身后不知何时坠上了一个满身狼狈的人,是明光,明光失魂落魄地看着停下来的周期,嗫嚅着,“对不起。”
……
周期很忍不住,非常想对他说上一声,你对不住的人不是我!
更何况,虽然是被林婉婉蛊惑了,可你却用一个老乞丐来糟蹋暗影对你的感情,这可是你自己的主意,即便是你想要推到林婉婉身上……
林婉婉也只会大喊一声,我不认!
心口明显一阵抽痛,那是暗影的感情,周期只觉心旌摇荡。
周期蹙眉对关某人说,“你先回去。”
关某人温和的眸光顿时一厉,面无表情地看着周期。
周期好一阵头疼,“私事而已,马上回来。”
关某人原本还满脸寒霜,听到他的话才稍微打起精神,冰束似的目光把明光冻得僵了僵。
关某人不带感情地看着明光,“哼,私事,哼!”
关非非可以放出内力用气场压制了一番明光,这才心满意足一步三回头上山去。
周期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小院门边,关某人立着,阿黄蹲坐着,一人一狗脸上神情有种莫名的异曲同工之妙,阿黄看见周期立刻就要扑过去,却被关某人指间漫不经心露出来的冰块吓得呜咽一声夹着尾巴重新坐了回去。
周期打了一个寒战,狐疑地看了一眼面目全非的小院,欲言又止。
关某人手上一下一下敲着笛子,一脸严肃,就像是丈夫在质问一个为何迟迟不肯回家的妻子,“唔,你同他有什么好说的说了这么久?”
周期看着门边檐上挂着的冰凌抽了抽嘴角,心里暗道,暗影跟明光说话我哪里知道他们说什么。
当然,周期觉得他要是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关某人很有可能就顺便把景午峰也给冻了。
周期揪着眉头,“唔,叫他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关某人满意地点点头,白衣缱绻眉目如画,伸手得意地揉了揉周期的脑袋,“乖,吾去给你下面。”
……
周期面无表情地看着阿黄,阿黄呜咽一声慢慢把脑袋缩了进去,又叫我吃又叫我吃!为什么受伤的总是狗?
周期正想进去,系统的一段话却让他僵在当场,【剧情任务已完成,能量值奖励一百万点,委托人选择重新投胎并且将生命值转让,获得能量值七十万点……】
【系统礼包大放送,一千零一种不同死法大放送,随你挑随你选,挑了你就不吃亏,选了你就不上当。你可以选择出门遇水沟淹死,也可以选择喝水呛死,还可以选择骑马摔死,更可以选择活活饿死……花样死法一千零一式,系统人性化服务,任君采撷~~】
周期抬头看了一眼厨房烟囱之上腾起的袅袅炊烟,不,是冒出的滚滚黑烟……
他面无表情,“系统,我不想死。”
【噶?没有这个选项的死法啊~】
“系统,我不想死。”周期认真说了一遍。
系统迷惑了,【咱们不得不死啊,咱们并不归属这个小世界,现在委托人已经被送去投胎转世了,如果我们还不走就会被世界意识自动排离。】
周期急了,“就没有一个可以留在这里的方法吗?”
系统迟疑着,【宿主,为什么突然你想要在这个小世界留下来?】
周期顿了顿,眼睛有些茫然,“说好了要吃关先生做的面条。”
……
系统简直要对他的情商跪倒,【宿主,确认留下?】
乍然捉住一丝希望,周期眼睛都亮了起来,“你有办法?”
【嗯,系统一直没有告诉宿主,是因为一直一来宿主的眼里只有任务跟积分,可是,这两个世界,宿主却开始不一样了……】
“说,要怎么办?”
……
麻蛋,本“酷霸狂炫拽”还没有好好煽情呢!
【根据系统指令,留在小世界只有一个办法,不要把委托人转让的生命值变为积分,并且由于世界意识形成的排斥,系统需要生命值躲避世界意识的搜寻,本世界剧情人物也就是委托人暗影一共向宿主转让七十万点生命值,可兑换七年生命,是否同意兑换?】
七十万!
周期整个人都不好了,七十万只换七年!太坑了吧!
周期踯躅了,他兢兢业业唯一目的就是修复灵魂,所以真的要支出这样一大笔能量值……委实有点心痛。
踯躅间,阿黄却呜咽一声咬住他的裤脚,在他脚边蹭了蹭,眼睛晶晶亮,周期心里蓦然一软。
抬头又看了厨房那边一眼,哦,已经冒出了熊熊黑焰。
周期面无表情咬牙切齿,“同意兑换!”
再不同意关某人就非要点了房子不可!
“叮咚”一声,周期已经没有心思去听系统又讲了什么,只是满身低气压冲了进去!敢拆房子就要让他重建!
……
一场贻笑大方的“武林大会”就此落幕,并在几年后依旧成为旁人笑料津津乐道。
天下第一美人林婉婉成为妖女不知所踪,不久,轮回教明暗两部合并,明光辞去教主之位前往游历天下。
江湖重归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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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郁竹林里,梨花三两枝。
蓝衣男子散着发泼墨挥笔作画,寥寥数笔,纸上绿衣女栩栩如生,容色照人,噙着一抹狡黠笑意。
沈懿看着画顿了顿,慢慢在纸上涂抹,绿衣女脸上便加了副黑乎乎的面具,他这才像是满意了一般,开始在画上题字,“吾爱飞影丁卯年某年某月记”
年年月月日日一幅画,书房画像堆得已有山高,沈懿未过而立,却白了两鬓,脸上漠然却添了一层疲累的风霜。
世人皆知,无影谷里立着一冢,里面葬着的是沈懿此生挚爱以及一颗死去的心。
只是,终究造化弄人,一人醒着的时候另一人睡着,如今,有一人再也无法醒来。
他在旁边倒了一杯茶执起慢慢喝,恍惚之间,也是这样的季节,他握着一本手札在竹林里细细研读,有一个人闯过他设下的机关,有些狼狈,眼睛却是晶晶亮,毫不忸怩神情自然大方,“公子,你长得甚合我心意。”
沈懿两鬓斑白眼中空寂无边,茶香洒衣,他走进药房,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竹筒,慢慢来到药房的内室,古井无波仿佛习以为常,“这是我让人去西域刻意讨要回来的噬心蛊,今天你便试试它吧。”
他眼都不眨把竹筒里密密麻麻的虫子尽数倒进药桶,最后竹筒里才钻出一条中指粗的黑色虫子掉进一堆药材里,慢慢攀在一个人光裸的身上,遍体鳞伤。
那个药人显然浅浅吊着一层生机,与其说是药人,其实更像是人彘,正是造成江湖几年前祸乱的妖女林婉婉。
蛊虫钻进身子的那一刻,林婉婉抖了抖,沈懿一一记下症状才面无表情地走出去。
飞影恨他,他更恨林婉婉,恨不能将她剥皮拆骨,沈懿立着遥遥望着竹林里的坟冢,一动不动。
冢为双人冢,一边埋着死人,一边葬着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