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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的投壶比赛终于告一段落,公子哥们可算是松了口气,互相拍拍肩以示安慰。
郑戎之前喝了点小酒,还真的躺在楼上的围栏内小憩了一会儿,等再睁开眼,楼下的人都散了,连桓篱也不知去向。轻啐了一声,暗道桓篱不够兄弟,只能自己站起身抖了抖衣袍,下去转转等逮到他好好教训一顿。
宴席已经开始了,郑戎过去打了一铆发现没有桓篱的身影,便往花园里寻去。穿过一片林子,忽然听到有轻轻的哭泣声,像是小姑娘的。郑戎吓的一顿,第一反应是扭头就走,大晚上的若不小心冲撞了哪家小姐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悄悄后退几步,那细细弱弱的哭声却像是挠痒痒般地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最后一咬牙:男子汉大丈夫的,怎能畏畏缩缩只想着逃避?!万一那姑娘有困难呢!这般想着,便迈腿向那声音处走去。
在一颗大树后,他果然发现了一个蹲在地上的小姑娘,衣着打扮非寻常人家,看样子不是个小丫鬟了。
郑戎摸了摸下巴,迟疑片刻,还是轻咳一声出声道:“姑娘深夜至此,可有难处?”
姬洳专门寻到了后院一处偏僻无人的地方,根本没想到还会被找到,听到声音后一惊,讶然回头,一张冰雪容颜上还带着泪光,就这么出现在了郑戎面前…
“姬…二小姐?!”
***
这一夜虽然发生了许多事,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仍是场宾主尽欢的顺位宴。
容芜与容莹她们回到了母亲那边,准备一同告辞回府。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一身白衣的姬晏站在新任靖宁侯的身旁,轻轻冷冷的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在送到长辈时微微颔首见礼。
容芥今日有些喝高了,容慕一边拉着他,一边有些无奈地冲姬晏摇摇头,姬晏难得地笑着和他说几句话,还上前拍了拍容芥站的不稳的身子板,引的靖宁侯和容府的几位老爷都笑了出来。
看着二哥迷糊的模样,容芜也不禁抿着嘴笑弯了眼睛,忽然感觉有人在看,顺着转过头去,发现姬晏不知何时将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
“姬哥哥。”容芜笑容不变,向他问好,却见姬晏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很快地转开了。
“……”容芜笑容僵在了脸上,缓缓地低下了头,看样子…他应该是知道自己的答复了吧…
其他人并没有发现两人的异样,靖宁侯府中还有不少姬晏的堂兄弟在旁,听到容芜的问好声上前玩笑道:“阿芜妹妹的这声姬哥哥叫的是谁?这里的哥哥们都姓姬,没道理让晏弟独占了!”
“…啊?”容芜被问的一愣,回味过来也有些不知所措。上一世在她的眼中只有一个姬晏,这一声“姬哥哥”自然是叫他的,至于其他人,她根本就不知道谁是谁…现在想起来还真是只有她是这么叫的,就连茂哥儿也是唤的“晏大哥”。
容芜不自觉地就看向了姬晏,却见他似乎也在走神。这时靖宁侯将这些小辈们给哄走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让昌毅侯府不要在意,容三爷也知道姬晏与容芜的事,心里本就有些不是滋味,连忙摆摆手道玩笑罢了。
容莹看了眼姬晏和容芜,轻叹口气,伸手拉着容芜的手,带着她跟在家眷中继续往外走。还没走几步,忽然听见身后一个清冷的声音道:“且慢。”
容莹手一僵,怕被发现异样急忙放开了容芜,众人回头,见是姬晏沉着脸走了过来,来到容三爷和崔氏面前深鞠一躬,恭敬道:“三叔叔,崔姨,可否借阿芜一叙?有些话,若不亲耳所听,晏不死心。”
众人一片沉默,就连喝醉了的容芥也晃着脑袋皱起了眉。容芜只觉得有无数的视线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她强忍着不适依旧挺直了腰板,神态平常地站在那里。
许久,容三爷才道:“你与阿芜自□□好,想说话我们自不会干预,只是今日天色已晚,不如…”
“只有两句话,不会耽搁太久,还望三叔叔成全。”姬晏身子又向下压了寸许,闵京四公子排名第一的公子晏就算面圣时也不曾如此恳求,立刻惊住了周围路过的所有人。
容三爷也是一脸为难,夫人与靖宁侯夫人交好,姬晏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一声“三叔叔”更如对待靖宁侯府的长辈一般称呼,他也着实不愿难为这个孩子。但如今这么多世家高门看着,他总不能将容芜一人留在这里,却又不能任府上这么一大家子都堵在这里等着…
“没关系的三叔,不如我带着阿芬阿菱留在这里等阿芜,您就和父亲兄长先回马车稍等片刻好了。”这时,容莹温雅的声音响起,笑着建议道。
不止容芜一人留下,府中几个姑娘都在,就像是世交小辈们寻常的交谈一般,不会显得愈礼。容三爷松了口气,感激地对容莹点了下头,府中其他人便先离开了。
容菱对于莫名其妙被留了下来表示不满,一旁的容芬扯了扯她,又指了指大姐姐,容菱便也就撇撇嘴不再吭声。这些年来她安分了许多,尤其是经历过女学时其他人的冷眼,她才知道族学时府上姐妹们的好,从前她做梦时似乎与什么奇怪的东西达成了交易,虽迷迷糊糊的但也有印象是容芜帮她才摆脱的,后来女学结业前也是大姐姐和容芬一起帮她补课才得以勉强通过…是以她虽很多时候仍表现的不耐烦,但心底里还是懂事了许多,对于府上这几位姐妹的话也能听的进去。
姬晏因容莹的话也看过去了一眼,容莹没有过多反应,只是淡淡福了个礼,带着两个妹妹往一边凉亭去了。
姬晏又看向容芜,没等她开口就转身向另一方向去了。容芜左右看了看,只得移步远远跟上前面那个雪白修长的身影。
看到姬晏转进了一处长廊,容芜紧走两步,刚到拐角处,就被人拉住胳膊给拽了进去,惊魂未定间,就见姬晏松开了她,站到了她面前的位置,定定看着她。
“姬哥哥…叫我来有何事?”容芜暗自镇静,调整好情绪问道。
“……”姬晏没有回答,只是将她看的更仔细些,不肯放过她的任何表情,在容芜不自在地别过脸去时终于开了口,嗓音清冷,“为何拒绝?”
“什么?”容芜抬头,没有错过姬晏眼中划过的受伤,心里一缩。
他又重复道:“阿芜,为何拒绝我去提亲?”
“因为…这种事既然可以私下先沟通,就不必大费周章了,姬哥哥名声在外,传出去不好…”
“名声?你以为我会在意这个吗?”姬晏轻笑一声,语气降了下来,带着些落寞与自嘲,“阿芜,别拿这莫须有的理由来敷衍我,到底是因为什么?连一个上府的机会都不给我。”
怎么会不在乎…上辈子不就是因为怕跟我扯在一起而坏了名声,而万般远离的吗?如今我先替你想周全了,为何还要被质问?容芜被问的心中也冒出了一股无名的冲动,柳眉蹙起,仰起脸道:“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这样不是对你更好吗?我每次都尽可能地为你着想,但你总是这幅云淡风轻的模样,我猜不透你到底在想什么,到头来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
“我没有觉得你做错过任何事!”姬晏也激动起来,第一次提高了嗓音,“你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吗?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在想你!在想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在想怎样跟你相处才不会让你觉得唐突,每次相见前的场景我都要想过千遍万遍,想的真正见面时却只剩紧张到手心冒汗!”他说着突然抓住了容芜的手,被包裹住的地方真的凉凉湿湿的…
“还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我在想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是不是也如我一样忐忑而小心翼翼?在想我可不可以去提亲?在想可以送给你什么,什么才是你需要的…在想…”
“…够了!不要再说了…”容芜哑着嗓子阻止道,脸上现出疲惫,“姬哥哥,不要再说了。现在再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我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我了,若是你见到了以前的我,你就不会这样想了…”
“为何会这样说?”姬晏皱眉,“你我自幼相识,这些年来我是怎样待你的?我不信你感觉不到。”
容芜还想急着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忽然哑然笑了:她这是在较什么真呢?拿上辈子自己的模样,来反驳这一世姬晏不会真心待自己?不带这么霸道的…
只能可惜在她满心是他时活的太过一塌糊涂,白白斩断了缘分;而当她活的像模像样后,已经有另外一个人不知不觉间将她的心重新沾满了。
“…你笑什么?”姬晏莫名不愿看见她这个神情,哪怕刚刚像只炸了毛的猫儿一样跟他吵都可以。
容芜揉了揉眼睛,弯唇道:“我在笑…我们在这儿争什么呢?这种事,本来就没有什么理由啊…姬哥哥以后会遇到真正的那个人,而我,也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你说什么?!”姬晏忽地瞪大了眼,心脏在一瞬间仿佛停止了跳动,伸手想去按住她的肩,听她说刚刚都是他出现了幻听,手腕却在半空中被人给拦住了。
姬晏缓缓抬头,发现身站着另外一个人,此时正坚定地挡住他的手,并把容芜遮在了身后。
“锦城将军?”重新站直了身子,声音也恢复了平日里的清冷。
“公子晏。”庾邵淡淡回道,接着直接转过头对着身后那人道,“我不是故意跟着的,在外面等了许久也不见你出来,就…我还有堵住耳朵,什么都没有听到!…”
“……”容芜看着他面上带着讨好地在小心翼翼解释,手上还不耽误强硬地继续挡住姬晏,嘴角抽了抽。
姬晏也一把甩开了他的手,看着容芜冷冷道:“就是他?”
容芜默默点了点头。
“…不知锦城将军在短短几月里做了什么,真叫人佩服。”究竟是因为什么,可以比过他几年来的步步斟酌,处处掂量。
庾邵看了容芜一眼,勾唇淡笑道:“其实也没做什么,多亏了缘分吧!”
姬晏眼眸一暗,忽然道:“听说太子晋归程已近,礼部筹办送行正忙的紧,不知将军对此又有何打算?”
……他要走了?
容芜也是第一次听说,不由紧张地抬头看向庾邵。
庾邵在背后安抚地捏了捏她的手,面色不改道:“太子归程又与我有何干系?若非要说打算,自然是先提亲,再娶亲,一切规矩晋国与大周并无不同。”无视姬晏不好看的脸色,他继续道,“再之后的打算,就要听阿芜的了,毕竟娶妻随妻,她要去哪里我除了跟着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胡闹!”姬晏终是忍耐不住,拂袖而去,眼中的怒气一点也不加以掩饰地第一次明显暴露在外面。
庾邵随后也拉着容芜走出了长廊,容芜刚想再问什么,被庾邵轻“嘘”了声制止了小声道:“有人盯着,明日我去寻你细说。”
容芜顿了顿,虽然不甘心,但也只能点了点头,垂眸道:“那我先走了。”
刚转身,就听到身后一声轻唤,低转温柔地似乎包容了满腔缱绻。
“嗯?”
“你刚刚说的话…我很欢喜。”那人摸摸后脑勺,模样竟有些羞赧,低着头偷笑。
“…哪句话?”容芜疑惑,忽然又瞪道,“你不是还说没有偷听吗?!”
“……”
容芜鼓起脸,又好气又好笑,碍于好像有人盯着,只得先记下来,明日再好好算一算,扭头准备继续走,就又听到身后低低的声音。
“我刚刚说的,也都是认真的。”
“……”容芜停住了脚步,并没有回头,但嘴角却忍不住弯了几弯,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挺直腰背窈窈而去。
……
等容芜的身影不见了,庾邵这才收回目光,嘴角的笑意也消失了。他随意向后方某个拐角处扫了一眼,接着装作也出府的模样大步走出了长廊,拐了个弯不见了。
过了片刻,才见方才那个拐角处缓缓走出两位女子,一人华服秀丽,金钗点缀,正是澍玉公主。今日她特地求了父皇,作为皇室代表前来参加靖宁侯府的顺位宴,原本这个身份是她兄长太子的。
而她身后唯唯诺诺站着的,却是与容芜女学同窗就读的景义侯府云菀。此时她因嫉妒而有些面目扭曲,凑近了司马妗道:“公主殿下都看到了吧?并非云菀信口雌黄,那容芜当真是个水性杨花的货色!在女学时我就亲眼见过她偷跑到后门去见男子,而那人正是那位晋国将军。现在可好,竟然连公子晏都敢勾…”
“住口!公子晏何等身份,也是你能随意胡说的?”司马妗凤眸显出一丝恨色,不耐道。
“是是…云菀失言了,还望公主殿下勿怪,云菀都是一片好意,看不惯那容芜得意忘形!”
“你既然看不惯容芜,不如替我做一件事,事成后自有你的好处。”
云菀眼睛一亮,心道不仅去了澍玉公主得眼,还能借机给容芜些教训,简直一箭双雕,立马快声道:“但凭公主吩咐!”
“如此……”
……
待司马妗交代完毕,云菀兴致冲冲地点头应下,两人离开后,长廊的尽头这才又走出了一人,冷漠地看着现在空无一人的那处。
“将军。”
“去给我好好调查一番那个云菀,挖的越细越好。”
属下听的一激灵,低头利索道:“是!”心里却着实为那人擦了一把汗,能令自家将军这样吩咐的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上一个是那个叫蒙拓的,他已经能感觉的那人要倒霉了,如今将军提到这个姑娘时的口气比之前更加阴森可怕…
看样子,这个云菀姑娘也是好日子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