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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祯不答，只是冷冷讽刺道：“瑾芸郡主竟然也知道这个名字，夜天宸还真是什么丑事都舍得告诉你。”
夜天宸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半晌后，只听福伯缓缓开口道：“……不知道王爷是否还记得南疆沐府大公子沐甄？”
洛小辞当然不知道，也不知该作出什么反应。
却见莫寻瞠目道：“沐甄？难道是当年那个行刺东宫的沐甄？他不是早该死了吗？当年我不在平府，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福伯道：“莫首领有所不知，八年前南疆沐府少当家沐大公子离奇失踪，沐府多番派人前往四方寻找，却无果。没想到这位沐大公子竟是前往东宫行刺太子君凌华，太子险些丧命。为此事皇上震怒，南疆沐府一夜覆灭，沐大公子也被判处凌迟之刑。”
他顿了顿，“而南疆沐府探龙手只传家主。如今，柯副总管一招探龙手功夫使得出神入化，且又与曲韶玉相识。除却曲韶玉的师兄沐甄沐大公子，老奴想不出第二个人。柯副总管老奴说得可对？现在是不是应该称你为沐大公子了？”
柯祯却冷笑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福伯果然见多识广，在下佩服。”他此番回答虽未答福伯问题，却几乎等同于默认。
室内一时陷入诡异的沉寂。
莫寻又开口道：“但沐甄当年众目睽睽下被凌迟至死怎会有假，难道说……当年死的人不是沐甄？”
福伯道：“那便不知是何方神圣这么有能耐，能从天牢把人换出去了，还费劲心机安插进了昭王府。沐大公子潜伏这么多年不露破绽，的确是好忍力。”又沉声对洛小辞道，“王爷，此事有蹊跷，当谨慎。”
洛小辞对这变化听得一头雾水，唯有点头“嗯”了一声。
夜天宸之前一直沉默不语，现下他缓缓开口，声音极轻似是乏力。
“把他关进暗部地牢审问吧。”
***
暗部地牢幽深昏暗，仅有巷道石壁上微弱烛光，让人能看清里面隐约的情形。
夜天宸只身一人走在石阶上，脚步声被吞噬进了幽深的走廊中。
福伯和莫寻从黑暗深处走出来，走到了夜天宸身旁，低声道：“王妃。”
“王爷头痛，先回去了。”夜天宸从怀里拿出骨哨示意，“王爷已经将此事全权交予我处理，可有从沐甄那里问出什么？到底什么人把他天牢中捞出来，派进昭王府的？”
莫寻道：“沐甄的嘴极硬，能用的办法都用了，他还是不吐一词。”
夜天宸沉眸，半晌不语。
福伯叹息道：“估计，从这位沐大公子嘴里是问不出什么了……能忍过断心蛊之痛的人，怎会忍不了其他的酷刑。”
夜天宸蓦地睁大眼睛，道：“断心蛊？！”
“哦，王妃有所不知。”福伯又是一声长叹，“沐甄他的确未易容，他之所以能与以前的柯副总管相似，都是因为他所用断心蛊。断心蛊毒，必宿主心甘情愿，宿主当经历常人所不能忍碎骨断筋化皮之痛，方得重塑脱胎换骨之容。”
夜天宸久久不语，石壁上的烛火摇摇，舔着他埋在阴影中的侧脸。
“这些，我都知道。”夜天宸也长长叹了口气，道，“给他一个痛快吧，不必再问了。”
***
铁门拉动，发出刺耳的声响。
火光从门外照入，照亮了石室中的人，柯祯，不对，应该称他为沐甄了。
沐甄左右琵琶骨皆被铁链穿透，血迹斑斑，被牢牢固定在了墙上。
从脸到脚全身皆是伤痕，已找不到一处完整的肌肤。
一个暗部影卫打扮之人轻步走了进来，双手端持着白玉瓶，走进来时看清墙上沐甄的模样，浑身不起眼地一震。
沐甄抬起头，拉扯着墙上的铁链作响。只见他脸上也满是血污，狰狞而可怖。
他气息奄奄，哑声道：“……夜天宸，终于肯给我个痛快了？”
却没人回答他。
那人拿起白玉瓶，打开了瓶塞，向沐甄走去。
下巴上传来冰凉的触感，他的嘴被捏开，冰冽冽的液体被灌入了他的喉咙，却升起一股火燎之感。
意识渐渐模糊，天翻地转，气息渐微。
沐甄终是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他以为他死了。
……
却不知过了多久，点点红光出现在漆黑的视野中，耳边传来了清脆悦耳的铃铛声，泠泠作响，如鸣佩环。
他睁开了眼睛，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
他床边坐着一个美艳动人的女子，身姿婀娜，肤光胜雪，她身披绛蓝轻纱，额心挂着一个晶莹剔透的月光石眉心坠，手脚上皆缠着一排金色小巧的铃铛。一瞥一笑，一拂一动，铃铛“叮铃铃”作响，风情万种。
室内烛光摇摇，暗香浮动。
沐甄一瞬间仿佛置身幻境，他恍惚地闭了闭眼睛，发出嘶哑的声音唤她：“……曼舞。”
那女子凝注着沐甄，眼波流转轻柔似水。
她轻声回道：“沐大哥。”
【第一单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