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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事情呢,也许就可以一笔带过了。
校庆顺利地举办,莫朵和简负责的那个摆设在她们班级的摊位收了之后迅速被武斗学院借了过去。
原因是,光只有拟态魔法的话这出舞台剧就太不真实了。
那天的练习场是露天的模式,头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星星,夏风凉凉的像一整片树林的吐息。
几秒钟的对视于两个被伊莱恩打了无数次头的男同学来说终于撑了下来,之后的情节也顺利地走了下去。
德里克饰演的大少爷引得全场一阵笑声,被打倒时的损样更是掀起了一个*。
到最后,站在躺尸的少爷旁边,男主角向女主角伸出了手:
“一起去乌托邦吧。”
然后两个人踏上一边的“神鸟”背上,在坐稳之后听见“啾——”地一声长啼,两边黏满白色羽毛的大翅膀扇动,带动着身体一起上升,再裹着风声一起飞出舞台。
神鸟尾部长长的羽毛拖曳出如太阳雨一样的光芒,从全校人的头顶潇洒飞过,在即将要飞出练习场的时候倏然消失,变成一朵烟花绽开。
同时舞台上也下起了彩带雨,主演群演以及幕后工作人员出现在上面,齐齐向观众鞠躬。
伊莱恩站在最后面,扎着马尾辫戴着眼镜,跟着两边的人一起弯下身子后再把手举起来欢呼。
散场后莫朵想抓住伊莱恩问她是不是有近视眼,却只看到她被一群男生围着拉去喝酒的背影。
同样的自己也被简拉去吃夜宵了。
校庆后一天的工作日,琉斯先生也回来了。
还是一成不变的冷脸,寡言,以及理性至死的气场。
他留的练习莫朵一点没做,就跟出差回来没带土产一样。
不过对此琉斯并没有批评什么,只是花了补习的时间中的几分钟来跟莫朵谈话而已。
“我跟你道歉。”
劈头下来就是这么一句,把莫朵本身就紧张的脑袋整个砸懵。
“您…您再说一遍?”
“我说,”教师微眯了一下紫红色的眼睛。
“对不起。”
“啊…没,没关系啦老师,就是……上次对你那么失礼我也…也也也很抱歉啦。”
突如其来的道歉让莫朵为自己前几天暗骂对方的行为感到脸热。
尽管依然觉得自己没错就是啦……
“虽然我到现在依然不能理解你为何会这么生气,但因为得罪的情形已经造成,所以……”
原本只是老老实实的道歉倒还好,作就作在最后的这一句。
“您,您不知道我生气的原因吗?”莫朵颤抖着嘴问。
“老实说,知道,但我说过了,是‘这么’。”
看着对方面无表情还推推眼镜一副我有理的样子,莫朵费了很大劲才抑制住夺门而出的冲动。
高智商低情商,结合起来真能噎死人啊。
好在莫朵不算那种记仇的性子,自我排解的能力也算一流,也没跟琉斯多计较就把这件事情糊过去了。
“好了,今天我们来学这个。”
琉斯指的是高级巫师考核中的一种典型题目。
它需要的理论不算太新,很多都是中级考核中必要的,一两个新的概念更是比较简单理解的那种。
当把结果写出来时,莫朵差点想跳起来。
“这个概念很简单,就是运用属性相克定理的逆推……”
琉斯修长的手指捏着粉笔,在黑板上咔咔叭叭地写着,先是整个解释的过程,再是一个简单的图示。
“这种需要逻辑的题目在高级考核的时候是主体,这也是很多学生能从初级和中级里得到高分而根本过不了的原因。”
确实,这种题目的解题方式就和理科一样。
莫朵咬着笔杆,看着前方光线越来越暗的黑板。
最近入夜的时间越来越早了,大概是因为夏至过了吧?
对于这个世界的节气她不是很懂,不过那么多年了,也能隐隐明白一些和原来世界差不多的规律。
补习结束,照常收拾书包回去,却在刚要出门的时候想起了什么。
“老师,请问一下…您这一周不在是为什么呢?”
琉斯听到莫朵的问话后把眼镜取下来用眼镜布擦了擦,再不紧不慢地戴回去。
“一些私事而已。”
大意就是你个学生别多管闲事。
莫朵自觉没趣,刚想跟琉斯说再见,却在一瞥中发现对方左手某只指头上的一点银色。
是戒指吗……
然而并没有细看,眼睛就被头带得背过去,被脚牵引向门边上。
“对了,莫朵。”
在正要踏出去的时候,被恰好地叫住了。
“啥,啥事?”
怎么突然叫自己的名字了啊……
“你没有关于异性的记忆吗?除了父亲之外。”
又被提到这茬。
尽管对方的声音很和缓也意外地有点温柔,但说到“记忆”两个字,莫朵就不爽了。
“您不是都看了吗,难道我还能修改记忆不成?”
没好气地留下这一句后,教室门“嘭”地关上。
反正脾气也发过了,莫朵这么有点自暴自弃地想。
突然这么问是干什么哦……
回到住处,发现房间里面空无一人。
“又去打球了吗……”
把书包往床上一扔再扑上去,莫朵把头埋在被子里好一会儿后才起来。
“早知道刚刚下课后跟她说帮我买晚饭了……”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信封,看样子是除魔的新委托。
挪到床头,把手伸过去拿,翻了个身顺便拆了信封扔到一边。
自己和简住久了作风真的越来越像了啊……特别是这种犯懒的。
“日期是这周末吗?”
眼睛因为光线的黯淡而微眯了一下,在迅速读完委托内容后把信放回床头柜,想着等简回来应该可以看到。
然后翻了个身,眼睛一闭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每个月总会有犯困的那么几天,这时候旁边要是有床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就比如说现在。
身体陷在床垫里不知不觉已经有下沉的感觉,也没想去添床被子,就这么呼呼地睡了过去。
外面天色渐暗,归鸟成群。
啪啦啪啦啪啦……
唰。
“她跟我说,已经跟你见过了。”
练习场里面,被打飞的沙包落在一边,上面明显有一块因为打击而凹陷的印记。
伊莱恩拍掉手上的灰,看着进来的人。
来的正是简。
“啊…是啊,有什么事情吗?”
是说那个思念体?
“她说…你是从‘那里’来的?”
简的表情严肃却不凶狠,眉毛和嘴角都平着,在背光的情况下黑色的头发边缘被染成橘红的颜色;一对墨绿色眼睛竖着黑色的瞳仁,在小麦色的脸上亮亮的如绿宝石。
“嗯,既然你知道了就没必要隐瞒了吧。”
伊莱恩耸耸肩,弯腰把脚边的水拿起来,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喉管鼓动。
“怪不得……”
简缓缓地走进来,鞋子踏在木地板上的声音是空旷的“踢踏”声。
“那天你周围的波动,那么不对劲。”
把瓶盖旋回瓶子上放回地上,伊莱恩调整了一下站姿,顺便把落在肩膀上的头发撩到背后。
“所以说,要问我什么呢?”
简走到她面前,到只剩下一小段距离时停下。
伊莱恩能清楚地看到她抿起又松下来的嘴,和欲言又止的表情。
“……关于我的记忆。”
“哦?”
白色的虎牙在嘴唇里咬紧再松开,似是无声地“啧”了一声。
“我最近,渐渐记起了一些东西。”
眉头开始紧缩,连带着整张脸也有点恼火的迹象出来,似是根本不想记起一般。
“都不是什么好的记忆……”
说到这个份上,伊莱恩已经大致明白对方的意思了。
一边在心里质疑这个女孩子究竟撑不撑得住这种压力,一边小心翼翼地发问:
“比如说?”
这么一问,就像打开了一个开关。
简的喉咙里开始发出咕噜噜的低吼声,双手微微颤抖;抬起来放在脑门的两边就像要抱头一样;眼睛瞪大,中间的瞳孔惊恐地缩小。
“声…声音,还有一些…不好看的画面……”
在她的眼前什么都像被放慢了动作一般,变成一帧一帧的咔咔运作过去。
伊莱恩的细细发丝,投进室内移动的光芒,甚至还有空气中流动的尘埃…
然后混在一起,变得模糊,变得诡谲……
她不是兽族的人。
跟兽族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的母亲是人类啊。
除了这个之外,还有……
腥臭的味道,昏暗的牢笼栏杆,铁链丁零当啷的声音。
女子枯瘦苍白的手,积着脏水的坑坑洼洼的地面,还有自己身上破烂的衣服。
以及黑暗中,那对阴戾的绿色瞳孔。
和凶狠的低吼声。
身旁无声握紧自己的手苍白而无力,出来的声音也是一样:
“这是你的爸爸哦,小简。”
爸爸……
还有……
“简!你到底要我回答什么!”
伊莱恩使劲摇着简的肩膀想把她拽回来。
尽管不确定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但至少能让对方回神是肯定的。
虽然这一脸泪的样子,恐怕是已经回忆起了可怕的东西了吧……
“乌托邦,根本不存在,对吧?”
简失神地说出这句话,之后“咚”地一声跌坐到地上。
伊莱恩听到问话,犹豫了一下。
之后,缓缓地,点了一下头。
“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