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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遥戴上了兜帽，混在人潮里低调地进了酒馆。里面比外面更乌烟瘴气，和“有情调”、“优雅安静”什么的完全不搭边。程遥捂着鼻子，避开了呛鼻的烟味，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周围的人谈话声音很大，程遥竖起耳朵默默听着。很快，她就发现大部分的话题，都和一个名叫“伊泽”的人有关。
“上回我弄到了个c级机甲的手臂，送到了伊泽大人那里去了。”
“什么？好小子，那位大人一定给了你很多报酬吧，听说他一直在搜集机甲的硬件呢。”
“嘿嘿……其实哪怕报酬不多，我也愿意把它奉献给伊泽大人。”醉醺醺的男人打了个嗝：“多亏了那位大人，我们才能活得好好的啊……”
……
听这些人的语气，这个伊泽好像很牛掰，搞不好是当地的一个大人物。如果没猜错，伊泽应该是第一天来的时候，排队时那妇女口中的“那位大人”……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呢？
他一直在搜集机甲零件，那么，他肯定和机甲有一定的渊源。不然，在这个科技相对贫瘠、生活条件不好的地方，他为什么要吃力不讨好地搜集这么多机甲零件？总不会是个人兴趣吧。
偷听得差不多了，程遥招了招手，很快，就有个侍应生走到她面前：“你好，美女，喝点什么吗？”
程遥看了看桌面，奇怪道：“你们这里没菜单？”
侍应生一愣，随即露出了个十分漂亮的笑容：“客人，你是外地来的吧。我们店里出了名的饮品应有尽有，只要你想，没什么喝不到的，所以没有菜单。随便叫就好了。价格没有区别，都按大中小杯量定价，小杯一个铜币，中杯五个，大杯十个。”
程遥点点头，懂了：“那行，来杯橘子汽水吧，甜一些的。”
侍应生：“……”
他一头黑线：“抱歉客人，我们这里只有酒哦。”
程遥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些，随即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金币，在侍应生眼前晃了一晃，乌黑的眼底闪过了几分狡黠的光：“坐下回答我几个问题，然后帮我拿杯度数最低的酒。酒钱剩下的钱，我都给你。但是我有一个要求，我问过你的所有问题，你必须保密。”
金币！侍应生眼前一亮，回头望了老板一眼，犹豫道：“要多久？”
“就几个问题。”
最终还是抵抗不了金钱的诱惑，侍应生坐下了，低矮的装饰围栏正好挡住了两人：“美女，你问吧。但是我不能在这里太久，被老板看到了会骂的。有些问题，如果很敏感的话，我也不能回答你。”
心知不太可能，但程遥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问道：“这里有没有空间站之类的地方，可以把人送走？”
那侍应生目光隐隐闪过了几分同情：“没有。”
“你们从没离开过这里？那么外来移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外来移民是怎么来的我不清楚，我看大多数都是意外来到的吧。但我每个月都能见到不下十个你这样想要回到家乡的人……但很遗憾，办不到。”他顿了顿，低声说：“这个星球，只要进来了，就永远都不能出去了。我至今还没见过一个能成功离开的人。”
程遥抿了抿唇。这里没有空间站，符合她的猜测。但是她并没有因为侍应生这番话就放弃。也许很难，但她和兰斯一定能离开——嘿，她脖子上可还挂着罕见的s级机甲呢。
想了想，程遥决定先从根本问题入手：“这个地方，哪里有给机甲补充能源的地方？”
侍应生说：“给机甲补充能源？我们这个穷地方，大部分的人连一架完整的机甲都没见过。我所知道的能补充能源的地方，肯定就是伊泽大人的宫殿了——只有那位大人，对机甲颇有研究。不过那里一般人也进不去。”
“这个伊泽是什么来头？他为什么要搜集机甲？”
“伊泽大人是这一带非常有名望的人，虽然是外来移民，但相当于是sui227星球的主人了。大家服从他不是因为胁迫，是因为对他很感激，很心服口服。我爷爷是原住民，据他说，以前这里猛兽横行，荒凉得不得了。伊泽大人来了之后，把杂乱分布的地方划分成区域，墙壁砌起来，很大程度上保护了我们。还有，大街上的机器人，都是伊泽大人研制出来的，驱赶野兽、发出警报、协助狩猎，帮了我们非常大的忙。”停下了洋溢的赞美，侍应生吸了口气，想了想，说：“至于你说为什么搜集机甲……那是因为伊泽大人以前是个机甲维修师吧。”
程遥一惊，追问：“机甲维修师？”
既然是机甲维修师，那么看来，这个伊泽，一定来自于比较发达的星球。只有发达的星球，才有可能培养出这样的人才。如果是一直在让下属搜索机甲零件……是因为他想修好自己的机甲，然后离开这里吗？不，这个猜测还是后话，关键是，如果想给白羽和海鲨充能，不免还是要和他正面碰上。可是，到时候，对机甲零件也极度求贤若渴的伊泽，会放过送到眼前的a级机甲白羽和s级机甲海鲨吗？要知道——这两架机甲甚至是完好无缺的！
而白羽和海鲨都没法变成机甲战斗，她自己现在是弱鸡一个。如果伊泽要硬抢机甲……或者充完能量后，不把其中一架机甲还给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以上是最坏的假设。换个角度看——如果往好的方面想，伊泽如果真的那么牛逼哄哄，他一定掌握着非常多的本地资源，能给海鲨和白羽检修。更进一步地，如果他搜集机甲是为了离开，经过这么多年的准备，他一定对如何离开这里有更深入的认识。
这一切，都取决于伊泽的人品啊……[蜡烛]
敲了敲桌子，程遥说：“你还知道什么关于他的事情？”
侍应生梦幻道：“伊泽大人英俊潇洒，年少有为，睿智优雅，虽然我只远远看过他一次，但至今依然忘不掉呢！”
程遥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词，皱眉打断了侍应生的话：“慢着慢着，你说伊泽年少有为……可是，他不是在你爷爷那一代就来到这里了么？怎么可能还年少？”
“这就是伊泽大人另一个神奇的地方。”侍应生得意洋洋：“从来到这里开始，他就一直是青年的相貌，没有变老。”
程遥心中一凛——没有变老……这到底是什么种族？哪个星球的人？
如果为了离开，无论如何都绕不开这个人的话，主动接触也许是唯一的办法。
侍应生频频回头看向老板的位置，不安道：“美女，我在这里太久了，老板都看我了。我要马上回去工作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尽快问我。”
程遥连忙按住了他的手：“最后一个问题，怎么样才能见到伊泽？或者说怎么样才能接触到他？”
侍应生古怪地看了她几眼，眼神露骨地写着“我要是知道我就上了还告诉你”。程遥一头黑线：“……”
看在那个金币的份上，侍应生转动脑子，说：“听说伊泽大人很重视对机甲有研究的人才。但是有才能也没用，你也没法接近他……对了，过几天，听说伊泽大人的随从会来这边招一些帮工，如果你能应聘上的话，那就有机会看到大人了。”
程遥舒了口气，至少有一点眉目了。她把金币放到了侍应生的手心里：“谢谢你，请一定要对刚才的话保密。”侍应生美滋滋地摸了摸金币，心情大好：“放心，我已经忘了我们刚才说了什么。我现在就去给你拿酒。”
昏暗的灯光里，侍应生把金币放在口袋里。经过一个拐角时，忽然和一个大胡子撞到了一起。金币滚落地面，清脆地跳了几下。侍应生暗叫不妙，连忙蹲下捡了起来，和大胡子陪了个笑脸，就赶紧走了。
那浑身肌肉纠结的大胡子眼神深沉地看着侍应生的背影，又转头看向侍应生走过来的方向——角落的位置，一个戴着兜帽、不知是男是女的瘦弱的人坐在那里喝酒。浑浊的眼中闪过几分贪婪，他仰头喝了口酒，狠狠地擦了擦嘴巴，躲到了一边。
程遥还不知道自己被盯上。她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喝酒，点一杯酒，只是为了让自己不那么明显，融入环境中。所以，酒上了，她也只是随意沾了沾，不敢喝多，以免坏事。看时间也晚了，她拢了拢衣服，绕开人群出了酒馆的门。
角落里一直盯着程遥的大胡子放下了酒壶，蛮横地拨开了人群，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