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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乖,我来接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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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色的世界,到处都是红色的血雾。

    就连脚下的石阶都染满了大片大片的红,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弥漫在云薇诺的四周,她感觉自己仿佛走入了炼狱,看到的,听到的,皆令人毛骨悚然……

    “妈妈,妈妈……妈妈不要走……”

    有娇软的童音在伤心地哭泣,她看不到那孩子的脸,只能模糊地从声音时判断出那是姐姐。小时候的姐姐,还没有失去妈妈,还没有失去一切时的姐姐。

    “妈妈,妈妈……”有更小的声音在跟着一起低低啜泣,她听见了,然后震惊了,那是……她自己……

    猛地,她瞪大了眼,双手挥舞着想拨开眼前血一般的迷雾。

    她知道自己在做梦,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虚幻的,可为什么幻觉会这么真实?

    不,不,不,这不是梦境,这是真的,真的……

    云薇诺更急了,她用力地抠着眼前的一切,直到那血色的一团终被她撕开,她亦终于透过那团血雾看到自己最不愿看到的一幕。

    一大,两小……

    那是妈妈带着她和姐姐躲在寒风瑟瑟的海滩边,妈妈穿着的衣裙上沾满了海水,头发是乱的,眼神也是乱的。

    “妈妈必须走了,要不然你们会有危险的,懂吗?”

    姐姐抱住了妈妈,头摇得就像是拨浪鼓:“我不懂,我害怕,我就是不让你走……”

    半蹲在她们的面前,妈妈左手捏着她的手,右手却轻抚着姐姐的头:“不可以害怕,你是姐姐,你要保护云云知道吗?”

    “我不想保护她,我也不想妈妈你走。”姐姐哭得很伤心,还用力地推了她一把,站立不稳,云薇诺看到三岁的自己倒在沙滩上,涨潮的巨浪拍来,呛了她一脸的泪。

    可她没有哭,只是倔强地扯着妈妈的衣袖:“妈妈,妈妈……”

    “乖,妈妈必须要走,坏人要来了,他们会杀了你们的。”

    听到这样的话,小小的身影颤了起来,扑进妈妈的怀里便哭闹起来:“妈妈,妈妈……怕怕!”

    “云云乖,从现在开始不可以说我是你妈妈,明白吗?”

    她听不懂,她摇头:“妈妈抱!妈妈抱!”

    “妈妈再也不能抱你了,也不会再抱你了。”用力扯开她的手,妈妈的眼中滚涌出大滴大滴的泪:“云云,记住妈妈的话,不要说话,不要说话,不要说话……”

    不要说话,不要说话,不要说话……

    那四个字无限循环在云薇诺的耳畔,催眠一般,魔咒一般,如果同印刻在她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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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重重的红雾之中,似又撕裂开一道道的白亮,有什么东西继续在她眼前拉开,拉开,再拉开……

    透过那唯一细长的光缝,她终于又看到了那个身影。

    “妈妈!妈妈!”

    她想叫住妈妈,却发现根本发不出任何的声音。紧抠着自己,她用力地抓挠着自己的喉咙,却发现自己竟真的再也说不出话来……

    然后,她看到妈妈被两个高大的男人反绞着双手一直在朝前走,朝前走……

    直到,终于走到海边悬崖的尽头。

    终于,妈妈回过头来,不再像以前她看到的那般脸上一片模糊,五官的每一个棱角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柳叶眉,弯月似的眼,淡薄的唇,不是绝世的美人胚子,却自有一股子江南水乡的柔婉。

    她惨白的唇角微微地颤,似乎在跟那些人说着什么话,可云薇诺觉得那是在对她说的,妈妈说的是:“不要说话,不要说话,不要说话……”

    云薇诺又激动了,像以往梦境中的一般,她用力伸长了手,想从那危险的地方将妈妈拉回来。可那两个高大的男人再一次出了手,她就那么眼睁睁地看到母亲被他们‘扔了’下去……

    慢动作一般,那些可怕的画面一点一点放大在她的眼前。

    母亲飞坠而下的身体,巨大的声响,拍海而落翻滚的水花。刹那的冰冷淹没了一切,只留下大片大片翻涌而上的红色水花。

    她又看到妈妈在水下挣扎的身影,她的身边全是血红血红的海水,映着她那身素淡的白裙,厉鬼一般……

    “不,不要……”

    痛苦的感觉在四肢里漫延,原本就脆弱的心脏剧烈地收缩着。

    那种痛,瞬间麻痹了她所有的知觉,让她几乎在一瞬间便彻底晕死了过去。可她却在最后的一刻挣脱了黑暗的束缚,冲上悬崖……

    “妈, 妈妈……”

    她尖叫着,全身都惊鸾起来……

    几乎在同时,有温暖的热源涌过,带着熟悉的木质的香,还有最能令她安心的气息。她溺水一般抓住了那块‘浮木’,痛不欲生的嚎哭起来:“不要丢下我,不要……”

    “云云不怕!我来了,我来了……”

    “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了……”

    “相信我,乖……不要怕!不要怕!”

    “乖,别哭了!我来接你回家,好不好?好不好?”

    “……”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

    猛地,她用力睁开了眼,刺目的光亮下她仍旧觉得眼前一片黑暗,看不到面前的人,也看不到面前的脸,只能凭着本能,攀住他,抱紧他……

    “救救她,救救她……”

    男人有力的臂膀圈着她整个人,将她的颤抖尽收入怀,笨拙的大手轻拍着她的背,每一下都极轻,极柔:“不怕不怕,我来了就不怕对不对?嗯?”

    她吓得全身都在颤,头摇着,口齿不清:“不,不,不……”

    “云云乖,我在……我在……我在……”

    一声声,一句句,如同灌溉心灵的清流,带着镇定人心的力量,冲刷过她眼前团团的红雾,将那血一般的色泽清涤。

    冲淡的眼前,再不复那血腥惊恐的一幕,只余下他略带着木香的温暖怀抱,将她从死神的手里,重新抢夺回现实的世界。

    她还是怕,怕得一直紧紧闭着眼:“呜呜!呜呜!呜呜……”

    瑟缩着,她如同小兽般低低地呜咽……

    无论他怎样用力地抱紧她,安抚她,却始终无法让她彻底平静下来,她颤抖得那样厉害,竟让抱着她的他也跟着一起抖了起来。

    宋天烨从未想到,会看到这样的一个云薇诺,正如同他从未想过,自己找到她的时候,她竟满头是血地躺地凌茉的墓碑前。

    好在那些伤虽在头顶却不是很深,好在他来及时……

    要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原谅自己。

    四年了,他第一次来到凌茉的墓前,‘有心人’却送了他这样的一份大礼。

    宋天烨的菲薄的淡唇紧紧抿起,深海一般的眼底那风暴亦愈来愈烈,愈来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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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匆匆赶来,仍旧是晚到一步。

    站在墓园的入口处,厉湛怔怔发恼。

    接到凌正枫电话时,他正醉生梦死,一句薇诺不见了便彻底‘惊’跑了他体内的全部酒精。一路狂飙,连闯了五个红灯才赶到这里,可最后也不过是眼睁睁看着她被别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护在怀中。

    有一种后悔,叫为什么没能早一点遇见……

    可这话可以对着凌正枫说,又如何对着宋天烨讲?

    他遇见她的那一年,她不过只有十岁,他早了这个男人八年的时光,可他仍然成为不了她的一眼万年。

    有些人,就算是认识了一辈子,也不过只是那样。可有些人,就算只是一眼,你也会知道,她就是你的一辈子……

    年少的当年他不懂爱,只以为他喜欢的不过是她小脸清新,小手娇柔。

    殊不知,有些东西错过了便是错过了,此生不再!

    他后悔,他自责,可他心服口服……

    厉湛开自问不比宋天烨差多少,可就对她的态度而言,他确实不够这个男人狠。直接把人拐去那个国家结婚,这种事,还真不是一般的BT做得出的。

    他曾以为自己只是输给了宋天烨的BT,可直到今天他才明白,这个男人远比自己想象中更要深不可测。

    凌正枫说,墓园这边云薇诺从来不肯过来,但今天既然别的地方都找不到,应该就是来这里了。

    凌正枫还说,宋天烨有些心结,那个心结就是薇诺的姐姐,所以宋天烨就算再急,也肯定不会来墓园里找人。

    凌正枫最后说,这一带很偏,天又这么黑,如果不知道地方,就算他真的来了肯定也找不到人。

    可是……

    云薇诺确实在这里,可宋天烨也来了。

    而且,他那样一个注意形象的成功男士,居然只穿着一件睡衣,趿着家居的拖鞋,可见他出来的时候有多匆忙,甚至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一件。

    这个地方真的很偏,东南西北四个大区,凌茉的墓碑号他记得清清楚楚都还找了好一会儿,可宋天烨竟然还是比他早……

    怎么能不口服?怎么能不心服?

    远望着宋天烨抱着自己心爱的小女人,一步步向他走来的身影。

    四目相对,那是一种棋逢敌手的刀光剑影,只是,厉湛开的腿亦那一刻生了根。

    只敢痴痴看着,却再不能挪动一步……

    输了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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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里的精油,白百合,小提琴曲。

    没有钱,却有人顺路捎带,没有花,却有店家亲送一支……

    寒眸冷冷,宋天烨薄凉的唇角勾着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表哥啊!世上的好人这么多,你说我是不是该庆幸呢?”

    三更半夜,人还在温柔乡里便被某黑心老板挖了起来,秦君朝对此意见很大。

    但是,看在黑心老板终守承诺,主动解决了他的‘人生最大难题’的情况下,再大的意见也就只能忍忍放一边了。

    吊着眸,他斜眼自己的黑心老板兼表弟,问:“打算怎么办?”

    “查。”

    只一个字,秦君朝秒懂,点点头,就要退去……

    才刚转过身似又想到了什么,又回头过来:“小暮的事,谢了!”

    闻声,宋天烨忍不住‘埋怨’了一句:“你欠我一个全能助理。”

    “重金之下必有‘勇助’,小暮还是留给我比较好。”说罢,闷葫芦秦大队长难得心情不错地吹起了口哨,吹着吹着就要走,某黑心老板又懒洋洋地来了一句:“想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当然是帮你查‘案子’去了。”

    虽然久不在G安机关做事,但秦君朝还是习惯把自己要办的事情说成是案子,宋天烨听习惯也无所谓他怎么讲,只说:“先送我回京市。”

    “……”

    秦君朝彻底表示不满了:“为什么非要我送?你自己不会开直升机么?”

    “我开也可以,你来照顾她……”

    闻声,秦君朝瞄了眼还昏睡着的某位表弟妹,灰溜溜地摸起了鼻子:“还是我开吧!”

    宋天烨一幅早料到你是这种反应的表情,拧着眉,不耐烦地催促:“还不去?”

    秦君朝默了。

    如此见色忘哥之辈,特么的,下辈子一定要慎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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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边是陆太太的‘未婚’威胁,一边是凌堂哥的‘小三’威胁。

    如此前有狼后有虎的不利局面,宋天烨自然不会在这里被动地等着挨打。

    所以,找到人后他就没打算将人送到医院,而是直接从凌云航空调了架直升机过来,打算将人秘密带去京市。

    虽然带人回去很危险,但也好过被这些人‘掂记’,而且,趁机把人带去再补个证也是很有必要的……

    云薇诺伤的不重,但因为之前的胃出血还没有完全调养好,她的身体原本就很虚弱,再加上头上的外伤,所以被抱上飞机后便发起了低烧。

    宋天烨便一手抱着她,一手拿着冰袋,一路从Z市敷到了京市……

    下了机便直接去了凌云医院,虽然说自家的医院更加容易走漏风声,但也因为是自家的医院,才更加安全。

    不过,入住后,云薇诺的标签打的却是‘秦君朝的朋友’。

    当然,这件事秦大队长原本是不知道的,不过就算他知道了也改变不了什么,谁让他遇到一黑心老板呢?

    谁让那黑心老板还是他亲姑妈的儿子,亲表弟呢?

    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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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噩梦中醒来,又是一头一脸的汗!

    梦里的一切反复在脑海里出现,渐渐的,也就汇成了一条溪流,那溪流途经心房再至大脑,终还是唤醒了她那尘封以久的不堪回首……

    云薇诺恍然惊觉,她的失语症就是那个时候得的。

    因为妈妈千呆万嘱,云云不要说话,不要说话,所以她就紧紧闭着嘴,一直闭着,直到她想说也说出来,直到她生生把自己憋出了失语症。

    那时的记忆太过零散,受惊过度的她除了不会说话,连最害怕的记忆也一并抹去了,直到……

    头很疼,她下意识地扶了一下,额头上的纱布层层提醒着她某些不争的事实,这意外的一撞,让她受伤的同时,竟撞开了她的记忆大门。

    脑子里白光一阵接一阵,那晚的画面终又汇笼至脑海。

    她想起来了,终于全都想起来了,包括梦里的虚幻与现实的惊恐……

    突然便从病牀上惊坐了起来,入目便是他劲秀挺拨的身影,修长的腿微微分开一点笔直地站立,背对着她的方向,似乎是在想什么问题。

    许是感应到她这边的动静,原本立在窗前的男人倏然转首。

    那一刻,他眸底的担忧终化成火山里极速喷涌的岩浆,热热地化了她的心,亦在瞬间抚平了她心底的不安,将所有的不平静都化做绕指的柔……

    爱一个人,其实很简单。

    他让你流泪,让你失望,可尽管这样,他站在那里,你还是会走过去牵他的手,不由自主……

    于是,她不顾一切地跳下病牀,踉踉跄跄地奔了过去,主动牵起了他的手:“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不来找我?”

    一连三个为什么,宋天烨心里的那根弦,被她问得嗡嗡嗡地直震。

    可不待他开口说他的为什么,她却又满含委屈地冲他嚷嚷着:“宋天烨,你是我见过最讨厌的男人,最最讨厌的……”

    “那谁是你心里最最不讨厌的?厉湛开?”

    主动提到这个名字,宋天烨的眸色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可云薇诺紧拖着他的小手却失望地滑了下来:“你希望我说是,还是不是?”

    “回答我。”

    他怎么可能希望她说是?可如果是他强行要求来的‘不是’,又有什么意义?

    那一晚,若他再晚一步,抱着她进医院的男人就会是厉湛开。

    宋大少素来不怕强劲的对手,可这一次,他深深地感觉到一点,他,不可能输得起……

    所以,稳赢不输的办法便是将所有的隐患都一一从源头掐灭,哪怕将来的将来,他只能把她悄悄‘圈养’在自己的身侧,他亦再所不惜。

    “是你说让他参加ZZTV的新节目的不是么?他来找我谈工作,有什么不对?”

    “怪我咯?”

    无限委屈,她终于扁了扁嘴,就像个正常的妻子指责自己的丈夫一般大声地对着他叫:“怪不得你吗?本来就是你不对。”

    宋天烨:“……”

    “就算你不高兴我见他,你大可以直接跟我说,就算再喜欢那份工作,大不了辞职了就是,可你让我开口说话了没有?让我开口解释了没有?每一次生气都生的这样莫名其妙,你一个大男人就不能痛快一点么?不高兴就说出来,不喜欢就讲出来,就算要锁着我,困着我是不是也明明白白的表达出来?为什么总是这样的折磨我?”

    听到这里,薄凉的男人眉宇松动。

    大手突地扣紧了她的腰,头低下来,危险地逼问:“到底是谁在折磨谁啊?啊?”

    “你,就是你……唔嗯……”

    下一秒,她嫣红的小嘴已被他死死堵住,余下的尾音尽数落入他的唇齿,男人急切地扣住她的后脑久,贴着她,吮着她……

    如久旱逢霖,他的热情如同滚烫的火,带着燎原之热席卷了她的大脑。

    被迫贴着他坚实的胸膛,她被吻得完全透不过气。

    窒息的感觉过电一般在她体内奔涌,带着毁天灭地的浓情,彻底焚烧了她的理智……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