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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开了好久,真正从省道下来进入通往兴口村的道路时,陈栩昆才真正了解徐赫尔的意思,这路真的是坑坑洼洼,原本铺设的柏油路已经面目全非,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行驶,以避免骑着自行车、电动车、摩托车、三轮车的以及行人,还要注意一辆辆大小不同的卡车,有些载了货物,看上去肯定是超重了不少,车子开起来都有些摇晃,更要命的是这些卡车一经过就掀起一股巨大的灰尘,他不得不打开雨刷……
车子驶进村里的路之后,陈栩昆到轻松了些,并不说村里的路况好一些,而是路上没那么多重型卡车。徐赫尔是一路颠回了家,即使这样好的车也还是颠簸,下车的时候徐赫尔揉了揉自己的腰,腿都快麻了!
孟方田一听到门外有停车声,便立刻走了出来,看到陈栩昆依然有些难以置信,短信里徐赫尔已经告诉她,陈栩昆非要来他们村,吓得孟方田直接将电话打给了黄妈,她不知道陈栩昆这么做,陈家人知不知道,后来黄妈告诉她,是老爷子应允的,孟方田才放下心。她又立即带着儿媳妇上楼把西边的房间收拾整理出来,幸好楼上的房间都装了空调,陈栩昆住进来也不会感到热。
村里人才车子停到徐赫尔家门口,就陆陆续续围观过来,看到开车的是个年轻俊朗的小伙子,又跟徐赫尔很亲密,不由得猜测这是不是徐赫尔念大学时候谈的对象。徐赫尔跟这些人微笑着打招呼,心里却大大地叹了口气,这些人肯定是误会了自己跟陈栩昆的关系。孟方田也不解释,事实上她也是为难,陈栩昆的身份还是低调一些好,要不然可能传得更难听。
徐赫然是见过陈栩昆的,所以见到他的时候还算淡定,大大方方地跟他打招呼,徐赫尔见姐姐的脸颊圆润了一些,想来这桩婚事她还是满意的,便压下心中的别扭,乖乖地回答徐赫然的问题。
徐赫尔的爷爷奶奶听说有贵客到,很快也过来了,一群人坐在堂屋里,天花板上的大风扇呼呼地转动着,地上的小风扇也一直吹,才算不太热。徐赫尔的奶奶心思多一些,看到陈栩昆开着车送徐赫尔回来,便想探一探他们俩的关系,却被孟方田三言两语给挡了,这时候问什么都不恰当。
徐赫尔是真的累了,在堂屋没坐一会儿就回到了房间,趴在床上,徐赫然也跟着进了房间。徐赫然拍了拍妹妹的腿,问道:“还生气呢?”
徐赫尔在床上滚了一圈,离徐赫然远了一些,有气无力地问:“我生气有用吗?你们什么时候在乎过我的意见?”
徐赫然叹了口气,解释道:“你想参与家事,我们很高兴。但你也要知道,农村的风俗礼仪比你想得要复杂,你脑袋里已经大半是个城里人的思维了,所以你的意见有些……有些理想化知道吗?”
徐赫尔翻身坐了起来:“那是村里有些风俗太愚昧!说这年头流行未婚先孕,你就赶上了潮流!说要姑娘小伙早早结婚,你看村里多少不到20岁的女孩当了妈!说寡妇再婚丢脸的,村里那些已婚男人跟女人之间的苟且……”
徐赫然及时捂上了她的嘴:“小声一点,你这些牢骚跟我说说就好。你看不惯就别看,听不惯就别听,村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别胡说传出去坏了自己的名声!”
徐赫尔嘟嘴,不满道:“你也这样!”
徐赫然帮她重新梳了头发,编成了朴素的麻花辫,劝道:“农村的生活本来就有点无聊,再不让他们发现点乐趣,这日子也就没法过了。你乖乖的,等婚礼结束之后,就跟我妈一起回SH要让你跟大嫂一起待那么久,你肯定要疯的。”
徐赫尔抱着姐姐尚且平坦的腰,低声问道:“你嫁给常斌真不后悔吗?”
徐赫然忽然红了眼眶,拍了拍妹妹的后背安慰道:“有什么好后悔的,他们家离得那么近,要是我受委屈了,我哥第一个冲过去。我们都住得那么近,你以后可怎么办呢?”
徐赫尔玩笑道:“我在大学有几个挺好的朋友的,她们也很照顾我,以后就算不回村里也不会受人欺负啦!”
这时候马红梅推门进来,看到姐妹两抱在一起,便松了口气,之前她听大妹说,小妹一直在生家里的气,不一定回来了呢。
徐赫然放开妹妹。问道:“大嫂有什么事吗?”
马红梅忙道:“妈让你们出去呢!说是晚上要包饺子给客人吃。”
徐赫尔忽然想起了春节的时候,她跟陈栩昆关于饺子的话题,便急忙出去了。堂屋里那些前来凑热闹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徐赫尔的爷爷奶奶也回到了自己的家,只剩下孟方田跟陈栩昆,还有的就是几个邻居的小孩子,手里拿着糖果。
徐赫然又从房间里拿了些小零食哄了这些小孩子回家,才跟母亲和大嫂去厨房做准备,徐赫尔见他有些难受的样子,便笑道:“知道了吧,我们这农村的可怕!”
陈栩昆无奈地笑了笑:“大家确实都太热情了!热情得我都一直在流汗!”
徐赫尔知道他这学医的有些洁癖,便道:“那你先去洗个澡吧,楼下房间没有空调,你洗完澡之后去楼上休息一会儿吧。”
陈栩昆摇了摇头:“这点热我还是能忍受的,不过我想洗个脸!”
徐赫尔给他从井里打了桶凉水:“用井水洗吧,比较凉快!”
陈栩昆将手放进洗脸盆中,果然是沁人心脾的凉爽。徐赫尔家用的是水泵打水,但夏天的时候,大家还是喜欢用桶打水,这样比较凉快。
厨房很快传来笃笃笃的声音,家里女人多,包饺子这种事也比较快。徐赫然负责剁馅,孟方田则负责和面,马红梅帮忙打下手。不大的厨房三个女人已经挤满了,所以见到徐赫尔跟陈栩昆要进来,徐赫然便立即将他们赶了出去,让徐赫尔带陈栩昆四处转转,正好太阳弱了下去,也不太热。
徐赫尔带着陈栩昆来到了小桥下的溪流旁,这里的水清澈又清凉,徐赫尔穿着凉鞋的脚毫不犹疑地就伸了进去,还告诉他这里就是自己小时候最喜欢来的地方,夏天有阴凉,冬天溪***可以在河床上发现一些很好看的小石头。他们小时候最常玩的除了橡皮筋就是玩石子,只可惜她赢的机会不多。
走过小桥,他们又来到竹林,这时候竹林是最热闹的,倦鸟归巢,叽叽喳喳的有点吵,他们也没敢从竹林穿过,生怕从天而降的那些个鸟粪。再往前走就是徐赫尔的外婆家,方梦见到小孙女很是高兴,还听邻居八卦说她小孙女带回来一个大帅哥,想来就是身边这位了。
徐赫尔挽着外婆的胳膊,介绍道:“他是陈栩昆,是个SH人,外婆可以跟他用SH话聊天啊!”
方梦上下打量了一番陈栩昆,才笑道:“这都多少年了,SH话我也不记得几句了。谢谢这小伙子送赫尔回来,小姑娘任性,还请你多多担待一些!”
陈栩昆礼貌地笑了笑:“您言重了!赫尔是个很优秀的小姑娘,跟她在一起,我很开心。我的意思是……把她当妹妹相处很自在!”
徐赫尔这才松了口气,要是陈栩昆,,没有补后半句的话,那么她跟他的关系就太暧昧了。本来徐赫尔是想请外婆一块儿去家里吃饺子,但外婆却拒绝了,还让徐赫尔带了些她院子里结的葡萄回去。
陈栩昆帮徐赫尔拎着装有葡萄的袋子,回程的路上将外婆的过往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陈栩昆听说过一些,却没想到徐赫尔的外婆跟母亲的命运这样曲折,他看着徐赫尔,在说这些的过程中,她的情绪有些低落。
回到家的时候,包饺子的工作即将收尾,陈栩昆见到了徐赫尔春节时候发过来的饺子照片的原图,因盛放的器具是用细的秫秸杆编订成圆形的样子,所以在饺子摆放的时候就沿着圆形的边,一圈圈地码整齐,就像平面上的漩涡一样,一圈圈的,越往里圆圈就越小。
陈栩昆觉得有趣得很,便兴冲冲地拍了好几张照片,徐赫然站在一旁笑:“阿昆家难道包饺子不这样吗?”
陈栩昆摇了摇头:“都是放在长方形的不锈钢托盘里,而且也没那么多!”
徐赫然了然地点了点头:“城里人都吃得不多!”
陈栩昆笑:“不是不多,是家里人不多!”
徐赫然见妹妹往外面的小菜园子里去了,便问陈栩昆:“我妹妹没给你添麻烦吧?这一次也多谢谢你送赫尔回来!”
陈栩昆摇了摇头,安慰道:“她还是蛮乖的!成长往往就是这样,要是太一帆风顺了,你应该会更担心,她以后会不会爆发得更厉害!”
徐赫然笑了笑,望着外面的院子叹息:“是啊,她要是这次爆发之后能安分下来,我也就放心了!我们跟她的差距越来越大,许多时候无法了解她的想法,也帮不了她。”
陈栩昆拍了拍她的肩膀:“赫尔还是懂分寸的,姐妹亲情永远都不会变的。徐赫尔会发脾气说明她很在乎你!”
徐赫然点了点头,笑道:“她也就会冲我们自家人发发脾气,在外面可温顺了呢!”
陈栩昆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这倒是,不过一般人都是这样对家人没防备,对外人很防备!”
徐赫然笑:“对对对!就是这样的两面派!”
徐赫尔刚从外面进来,甩着手上的水,看到他们聊得这么开心不由得有些诧异,问道:“在聊什么呢?”
徐赫然摇了摇头:“没说什么,晚上你跟我去大嫂的房间睡!”
徐赫尔看了眼陈栩昆,默默点了点头,这样的安排是最好的,否则让大嫂跟陈栩昆同住在一层,大嫂肯定心里特别别扭。
马红梅到现在也还没反应过来家中忽然来了个贵公子,长得好看,人也温柔,更难得的是不嫌弃他们农村的落后,跟大妹居然也能聊得这么开心!但马红梅却不敢跟他聊天,总担心会说错话,所以她一直跟在孟方田身后忙活,不轻易单独跟陈栩昆在一起。
热腾腾的饺子出锅,徐赫尔姐妹忙着把一碗碗饺子端出去,他们家的习惯是碗里的饺子没有面汤,想要喝的话,另用一个碗盛。而且徐赫尔最爱的就是他们家自己炸的辣椒油,将干辣椒捣碎放入一个碗中,然后用烧开的热油一浇,一阵滋啦声过后,辣椒的香味就出来了,再倒入醋和盐调味,最后放入香菜末、葱末、姜末等搅拌,徐赫尔可以只用这个就着馒头吃到饱,每回回家,徐赫尔几乎每天都要吃。
徐赫然见到妹妹端着那碗辣椒油几乎要流口水的样子,有些无奈,妹妹的菜谱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变过,爱吃的就一直爱吃,不爱吃的换各种做法她依然一筷子都不会动,每次批评她不能这么挑食,徐赫尔却振振有词,她挑食缺的营养可以从其他食物上再补回来,大部分食物的营养是相通的,偏食又不代表营养不均衡。
但孟方田还是给陈栩昆单独到了一碟子醋,只放了点姜末,他不怎么能吃辣,更何况他有些洁癖,不喜欢大家的筷子都伸到一个碗里。对于这样明显的差别对待,陈栩昆有些不好意思。
徐赫尔虽然知道他不吃辣,但还是重新拿出了个碟子将辣椒油倒了一些放到他面前,怂恿道:“试试吧,虽然会有点辣,但应该比光蘸醋好吃一些。”
陈栩昆小心翼翼地蘸了一点,就像徐赫尔说的,并不算特别辣,但辣椒的香气特别诱人食欲,徐赫然见状,便从厨房又端出剩下的一些辣椒油放在他面前,说道:“别担心吃多了上火,我妈煮了竹叶水,略放了点冰糖,吃完了喝一些就行。”
陈栩昆点了点头,便情不自禁地大快朵颐起来。徐赫尔也因中午匆匆在休息站吃了点快餐,现在已经饿得饥肠辘辘,所以也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孟方田坐在一边看这两人像是饿了好久的样子,不由得和善地笑了笑,这一次真是对亏了陈栩昆,否则她的小女儿还不一定闹别扭到什么时候呢。
吃到最后,徐赫尔跟陈栩昆都吃撑了,这真是个尴尬的场面,徐赫然赶紧给两人拿了几片消食片让他们吃下,又让他们出去散散步消化消化。徐赫尔本不欲动,但奈何孟方田跟徐赫然硬拉着她出去走走,否则晚上肚子肯定会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