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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禅对此并不在意,换做是他多半也会产生这样先入为主的观念。
“请入院一观。”掌柜豫旦手往屋内一摆,躬身邀请。
顺着逼吝的过道,从外面门铺走到内院,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在蔡伦发明造纸术之后,造纸一事已经形成了较为固定的生产流程,不过对此刘禅也是一知半解,还好豫旦在一旁挨个的解释,倒是让他颇有大开眼界之感。
“造纸一道分为四步,分料、打浆、抄造、干燥,这便是处理原料的染缸,使麻布楮皮能够化而为浆,再加以切割捶捣,使其彻底稠和,是为纸浆,之后渗水捞浆,晾晒干燥,最后,便是大人家中所用之麻纸。”
豫旦言简意赅的对院内的一应工具做出了介绍,让刘禅接连点头,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名叫豫旦的人,在造纸方面,的确是老手,非侵淫多年是不会如此熟练。
此时豫旦带着刘禅和跟随于两人之后的老管家丁旬走到一处正在晾晒,或者说已经接近晒干的麻纸所悬挂的纸架旁。
“大人请看。”豫旦说道:“这便是初品,一般作坊这便是成品了,但从我这拿出去的,都还经历了一道工序。”
刘禅伸手拿起纸架上的一张初品纸张,成品他用着都嫌硌手,这初品……
刘禅觉得,再硬一点,估计就可以拿到其他工坊当作砂纸用了。
至于那最后一道程序,豫旦三缄其口,毕竟这可以说是属于对方的商业机密,前面的工序倒是很普通,流传甚广,故而其并没有对此有丝毫的隐瞒。
刘禅的选择是不追问,这倒是让豫旦松了一口气,在他的印象中,这种世家纨绔子弟是最难伺候的,稍有不如意便有砸店的行为,有些冲动的更是动手打杀。
不过对方,也就是刘禅下一刻的动作就让豫旦呆住了。
就看刘禅面无表情的侧着头,声音毫不避讳的对着其身旁的老管家丁旬说道:“这间店不错,买了,连人带屋。”
脸上差点就直接写着“我是土豪快来宰我”这几个欠扁的大字。
虽然豫旦很想说一句极为市井的“有钱了不起啊”,但内心的理智,和上回在他这采购大量纸张的老管家迎面递来的契约面前,硬生生的把这话给吞了下肚。
刘禅也有点吃惊,他也没想到,老管家简直就像个百宝箱一般,要啥有啥,他都想拉开后者衣襟看看那里面到底装着多少东西。
他轻咳一声,从老管家手中拿过契约,对着豫旦说道:“豫掌柜,也不相瞒,吾姓刘名禅,乃皇叔长子。觉这纸之一道实乃家国天下江山社稷之大计,固想寻得几名精通此道的能工巧匠,也好试试,如何让这纸张彻底取代竹简,承载大道。”
刘禅说的很直白,甚至把身份都亮明了,诚意十足。
不过这番话要是听在后世人的耳中,多半会以为说出这话的人是个骗子,但在这个时代,要这样堂而皇之的冒充一名身份尊贵之人的行为,基本上没人敢做,被抓到可就是死罪一条,若惹得那位被冒充的贵人知晓,没准还要牵连家人。
更何况,豫旦知道,那如今在汉中打了打胜仗,民间传闻欲要自立为王的刘皇叔的长子,的确叫刘禅,而此刻更是就在这武阳城中,毕竟那场声势浩大的官老爷亲迎场面城中绝大多数人都看到了。
虽然心中还有些犹疑,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行了一个大礼。
“小人豫旦见过主上,不知主上亲临,之前言语不敬,小人诚惶诚恐。”
豫旦言语之中甚为恭敬,不管是否发自真心,但至少有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不过刘禅显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既然邀请已经发出,名号也亮了,那么他此行就必定要将这个人拿下。
“先生不必如此大礼。”刘禅躬身回礼,说道:“吾刚所提之事,不知先生是否有意?”
在刘禅面前低着头的豫旦说实话有些犹豫。刘禅递给他的契约,上面收购这处作坊的价格十分丰厚,他拿不出任何理由来拒绝,而对方的身份,更是这蜀汉少主,不出意外便是这半壁天下未来的主人,能够跟在他的身边,只要自己不作,多半后半生的荣华富贵一场是跑不掉的。
可是,自己……
老管家见到豫旦扭扭捏捏似乎有所顾忌,再看看自己身旁少主一脸坚定的样子,叹了口气。
他不明白少主为何如此看重此人,或者说此人具备的造纸之术。在他看来,这纸张虽然方便,但真要论起来,实用性也不强,经常是用来包东西的,像少主一般喜好用其写字的的确少之又少。
“少主的心思,必然有他的理由,咱家照办就是了。”
老管家适时的向前踏出半步,一声冷哼,“这位豫掌柜,我们这价格开的,可有不合理之处?”
豫旦一听,顿时冷汗一下,“并无,价格合理,甚至远远超出小人预计。”
老管家接着说道:“那先生为何犹豫?我家少主品行不堪,先生看之不起?”
这一下帽子就扣大了,原本豫旦还可以保持镇定,但此言一出,他就明白了对方的决心,如果今天自己不表个态,眼前这个少主自然是不会抛下身份来对付自己,但其手下总会有想要献媚的人,自己,便会是他们集火的目标。
前后思虑片刻,豫旦咬咬牙,沉声说道:“少主看的上小人,小人深感涕零,愿为少主效力!”
实际上,在老管家走上前开始,刘禅便站在旁边只话不说,老管家的意思他懂,无非是自己唱红脸老管家唱黑脸,罗卜加大棒,向来是无往而不利。
至于他为什么非要收这人与麾下,实则,是老刘家识人的眼光。
从进门开始,他便在观察,这名名叫豫旦的掌柜,谈吐言行,乃至于聪颖智慧,着实都高人一等,配合这样一个小作坊,给人一种大隐隐于市的贤士之感。刘禅敢保证,此人身上定然隐藏着什么秘密。
他不知对方的身份,但是想必老管家定然摸查过,不说了如指掌,但至少是个清白之人,不然不会放心的带自己来此处,在这一方面,丁叔一直做的非常好。
而且,人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此人造纸之术的确精巧,他在成都也不是没用过纸张,但是那些大作坊,官家匠坊出品的纸张,竟是都没有这豫旦做出来的优质。
虽说还不能达到他心中的要求,但是那也是被材料的选取而局限,一旦自己告诉他有更多可以选取并且更加优质的材料,估计自己过不了多久便可以用上那趁手的纸张。
此时经过短暂的惶恐,逐渐冷静下来的豫旦,哪里知道,此时的他,却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否则,在那后世的史书之上,哪会有他这个如今的小小造纸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