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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水,你说,我穿这件怎么样?二表哥曾说,我穿粉色的好看呢...但是,是不是素净了些啊?”顾晓芙挑来拣去的,只因听说苏士清即将要回到苏府了。
果然似芍儿姐姐说的那样,那个什么...女为悦己者容么?二丫两手撑着脸颊,看着眼前两主仆的兴奋样,倒是觉得新奇极了。可是,看着满室花花绿绿的衣衫,倒是又让她想到那失踪了的丝帕。
哎...二丫放下了一只手,换而单手撑着一边的脸颊,她耷拉着脑袋,只觉得越想就越懊恼。
“荷儿?荷儿?”
“啊?表小姐有什么吩咐么?”二丫听到叫唤,立刻把蔫蔫的样子藏起,一起身,一张带笑的脸蛋又展示在两主仆面前。
“小姐是问你,哪一件好看些?”提拿着两条襦裙的阿水,没好气地说着。
“我觉得都好看...我是说,表小姐穿什么都好看。”二丫看着阿水手上的襦裙,一条颜色红艳,一条就是粉色的,很是素雅,她觉得都好看啊,但是如若真要挑一件,她还真不敢为顾晓芙拿主意,所以,既然分不出第一第二,那么只要说人穿的好看,那么应是最好的答案了吧。
“就会拍马屁。”阿水嘟囔着,她一惯觉得自从这荷儿成了小姐的丫鬟后,就事事做在了她的前面,就像这次,本来她也听到了苏二公子要回府的消息,本就想着立刻说与小姐听,但想不到,她一回来就看到小姐久违的笑颜,于是她便知自己又迟了一步了。所以她嫉妒,她不舒服,谁才是小姐的贴身丫鬟?是她阿水不是么?
阿水的嘟囔,二丫是能听清楚的,但是,她还是一惯的笑脸。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阿水会对她怀有敌意,但是,娘说的好啊,伸手不打笑脸人,于是,她在大多时候都是笑脸迎人的。而且,这事实证明呢,笑脸还是能给她莫大的方便的,至少在很多时候,特别是她闯祸的时候,她的笑脸倒是让主子们或者是管事的嬷嬷们都息了怒气。
但也因为她总是一副打骂不还嘴,还笑意迎人的样子,也就有旁人直道,这丫头莫真是个傻子么?连赞美和辱骂都不分?而至于这些声音,二丫也不是丝毫无察觉的,只是,当她认清自己只是个小小的丫头身份之后,便觉得一切都释然了。
可面对这样的二丫时,阿水却是那后者,所以她样子不屑,继续道了声,“傻子!”那样子,意思就是在说,我是在骂你呢,这还看不懂,笑笑笑,笑个什么劲啊。
这边顾晓芙听到阿水如此说,既不喜地蹙着眉头,道,“阿水,你如何能这样说荷儿呢?”
“小姐,我还说她不得了?为什么你每次都向着她呀?我才是你的丫鬟啊!”阿水本就从小跟着顾晓芙,况且两人年纪相当,寻常时候倒不注重主仆尊卑,所以两人说是主仆,倒是比其他人多了些真切的姐妹情分。
因此日子久了,阿水便把自己是丫鬟的身份给淡忘了许多,所以,在顾晓芙面前,她渐渐地没了“大小”起来,而一般时候的还嘴,阿水就会笃定她家小姐是断不会说些什么的。
但,这次似乎不同了。她家小姐为了个半路杀出的“外人”怒斥于她?
“阿水,荷儿既然跟在我身边,便与你无异啊,何况你还大她些许,为什么就不能与她好好相处呢?”顾晓芙心知,这阿水如此说荷儿已经不是一两次了,而她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发作,是因为她认为这只是两人开始时不熟悉罢了。可后来,她却是发现不妥,因为这每次的事端,都是阿水先挑起的头。
阿水失望于顾晓芙护着二丫,“哼......”她生气了,可即使如此,她还是没敢把襦裙丢于地上,而她,只是一个箭步上前,便把两条裙子都塞到了二丫的怀中。
看着阿水转身大步离去,二丫只觉得无奈又无辜极了,还是说,她以后不能于阿水面前经常笑呢?可是她笑也只是笑啊,真的一点冒犯她的意思也无。
“对不住啊,表小姐...是我...。”二丫抱着手中的襦裙,觉得很抱歉。
“荷儿...你别怪阿水,其实,跟着我,是苦了她了。”顾晓芙望着阿水跑去的身影,嘴边喃喃而道。
“表小姐...”
“...没事,阿水这个人啊,生气来得快,却去得也快...来,荷儿,快帮我挑挑呀,好久没看到二表哥了,我可要穿得漂亮些...我...”
二丫看着顾晓芙重新扬起了大大的笑容,仿佛刚刚那一刹那的落寞只是她的幻觉。
而眼前的骄俏人儿此刻又如无事般重新投入到挑拣裙裳中,可即使顾晓芙恢复了刚才的开怀,在二丫的心头里还是免不住一阵感叹,表小姐也是个可怜的人啊......
但是其实说起来,顾晓芙出生的顾家本来是不错的。她出于岭南顾家旁枝三房,三房虽不是直系子孙,却比其他房的都来得人丁兴旺。而到了三老太爷这一代,三房一房子孙已达到上百人。人多是不是力量就大呢?就拿三老太爷的一惯作风来说,至少是一人打架,就不怕没有兄弟相帮啊。所以,三房人多气势也足,当然也就越发的在众房中抬起了头来。
而人多了,三房便不拘着子孙们做什么。因为到底也管不过来不是,因此,也就有了顾晓芙的爹顾洪后来去参军的事了。
顾洪是个典型的岭南汉人,身瘦削却有股子蛮劲,而且性子很憨。在战场上冲在最前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身有残疾地活了下来,于是在论功行赏的时候,顾洪以自己瘸了一条腿的代价拼得了个九品巡检。
性子很憨的人做官,其实就像刀刃的两面,有好也有不好。但是说起来这好坏之间,也许是相对于他与朝廷,或者确切的来说是他与同朝为官的人来说的。以至于后来的贬官,也是因这厚直的性格而引起的,不会看眼色,不会同气连枝,这是大多为官者对顾洪的评价。
“还是喜欢上场杀敌啊,这说句话都要绕个好几圈的官场实在不适合老夫啊。”顾洪一身布衣,只带了个老仆便对着女儿顾晓芙如是感叹着。
“你也不要担心,毕竟那苏家二夫人就算是看在你娘的份上,想是也不会亏待于你的。”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后,他便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而方向,则一路向北。
顾洪被贬至北方严寒之地,他一个老匹夫不算什么,但是对于自小在岭南长大的顾晓芙来说,却是不宜同往。于是在他走之前,他就一直想着要如何才能安置好唯一的女儿。
而其实,他想了很多,首先想到的当然是自己三房的兄弟们。可想想后他又觉得不太妥当,因为如今的三房虽是人多势足,但,各房自扫门前雪的态势已然显露,何况他是知道的,当他做官的的时候,那情景是兄友弟恭的,但是一听说他被贬官后,只除了叹息和表面的宽慰外,那些他的所谓兄弟们便是静俏悄的没有了下文。
更何况,他想到自己这一走后,又不知何时才能归来,虽说女儿如今还小,但是如是到了那论嫁的年纪,恐怕只会招人惦记。而虽有那与苏家的婚约在身,可即是口头的,却也想着终究还会存在许多变数。因此,他还真的怕自己不在时,女儿的婚事会被家族中别有用心的族人所利用。所以,这样一来,女儿便不能留在顾家老宅了。那么妻子的娘家吴家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