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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西厢的时候夜老爷子已经在那里等着了,或许是年纪大了,好不容易有个事情做做,夜老爷子还是执着的很,夜离若是有一天落了课也要被他叨叨上大半个钟头。
“四王府的丫头走了?”见他进来,夜老爷子从哪些瓶瓶罐罐中抬起头来,随意问了这么一句。
“恩,”夜离点点头,接着就走过去将夜老爷子拉到一边坐下,“爷爷,今儿孙女儿想学些别的。”
原本夜老爷子已经将今日需要的东西摆出来了,一听她竟然不想学毒了,有些不高兴的瞪她一眼,“我这儿都摆好了,你又起了什么心了?”
夜离嘻嘻一笑便将手臂挂在他的胳膊上,跟他撒开了娇,“我听说江湖上有易容术一说,孙女儿很感兴趣,不知道爷爷会不会?”
夜老爷子是在江湖上闯荡惯了的,性格大大咧咧不说,对自己那一身的本事可是很自豪很得意的,如今这小丫头竟然问自己会不会,那不就是看低了他老头子吗?!他眼睛一瞪,也忘了刚刚生气夜离不学毒的事情了,大手在自己的胸膛上拍了拍,做出一副舍我其谁的架势,“会不会?!老头子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什么歪门邪道没见过,不过是小小的易容术,哪里能将我唬住。”
“对对对,”夜离心中暗笑一声,知道自己的激将法已经将夜老爷子死死的吃定了,将手中抱在胸前做出一副崇拜的样子,“我就知道爷爷是无所不能的。”
夜老爷子哼了一声,看她典型的拍一巴掌在给个甜枣吃的样子,心里也知道自己被这小丫头算计了。心里却是甜的不行,越看夜离越觉得顺眼,所以面子上做了一下,夜老爷子就站起身来将桌上的瓶瓶罐罐收起来,“就这张小嘴巴巴的能说。”
夜离心虚的一笑,越发跟在夜老爷子身后殷勤起来。
好在易容术很简单。夜离又是个心灵手巧的,所以没过一会儿就给夜离掌握了。
夜老爷子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觉得时辰还早,就打算再教夜离一种毒,可是被夜离连拖再拉的给拽了出去。听着夜离要跟自己做些没吃过的小点和饮品,夜老爷子肚子里的馋虫很给力的欢腾起来。回到自己屋里等夜离的点心去了。
夜老爷子是双腿被埋进黄土的人了,这大半辈子若非得说出个最舒心的日子。那就莫过于现在了。这些日子以来,夜老爷子渐渐忘记了夜离的真实身份,打心眼儿里把她当做自己的孙女儿了,到他这个年纪,还有孙女在身边孝敬着,还有什么是不知足的。
夜甲贤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夜老爷子自己坐着抹眼泪。吓了一跳连忙迎过来,“爹,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哭什么?”
夜老爷子只觉得老脸一红。好在他年纪大了,脸皮也越发松弛暗淡了,索性看不出有什么羞人的颜色,在自己儿子的胸膛上狠狠的锤了一下,“你这个兔崽子,越老眼睛越不中用,你爹我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年轻时那也是一条铁铮铮的汉子哪里会哭?”
夜甲贤有些无辜的揉了揉被夜老爷子捶过的地方,哦了一声。
看着自己儿子这受气一般的表情,夜老爷子越发觉得气闷,自己这一拳跟打到棉花上有什么区别,这小子连个屁都不带多放一个的,害的他觉得心里憋得不行,偏偏又没有发作的理由,心里又跟夜离比较了一番,越发觉得自己那个花儿一般的孙女贴心。
“你来我这里做什么?”憋着一口气,夜老爷子自然没有好气,又喝了一杯茶顺顺,才瞪着眼睛看着杵在自己跟前儿的儿子。
“刚刚看到离儿去厨房了,就问了问,知道您上完课了这才过来看看。”夜甲贤自小就对自己的父亲有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所以一见夜老爷子跟自己没好气儿,他就一直在原地杵着没敢动。
夜老爷子又看了他一眼,倒是没再说什么置气的话,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凳子,“过来坐吧。”
夜甲贤这才走到他身边坐下了,给夜老爷子满上茶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两个人正尴尬的坐着,夜离跟裕安一人拿着一个托盘进来了,夜甲贤像是找到救星一般急忙迎过去接过夜离手中的托盘。
夜离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黑着一张脸的夜老爷子,连忙笑着走过去将糕点和饮品放在夜老爷子面前,“爷爷快看看,这个是蛋挞,这个是黑芝麻的香酥饼,这个是腐竹银杏西米露,您快些尝尝看看合不合您的胃口。”
又瞪了夜甲贤一眼,夜老爷子才往桌上的点心看去,金黄香酥的蛋挞,酥软绵甜的香酥饼还有煮的濡濡的西米露,看上去就让人口水直流。
更何况这是自己的孙女儿特意给自己做的,只是这心意就不是别的能比的,这样想着夜老爷子脸上就浮起一丝微笑,接过夜离递过来的蛋挞就咬了一口。
“这牛乳是新鲜的,做出来的蛋挞味道香浓,爷爷,您吃着怎么样?”见他咬了一口,夜离也夹出一个递给夜甲贤。
“恩,”这蛋挞他之前别说吃过了见都没有见过,而且听他孙女儿话里这蛋挞里面是有牛乳的,这牛乳可不是人们常吃的,原来还有这种吃法,夜老爷子点点头,接着就赞了一句,“好吃,你这丫头,哪里学来的歪点子。”
夜离笑着解释了几句,又吩咐裕安将厨房里留给崔氏的那些给崔氏送到屋儿里去,这才坐下来,爷孙三人聊起天。
过了午休的点儿,夜离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就被眼前放大的俊脸吓了一跳,急忙躲过去,直到看清是李珵琰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你过来怎么也不叫醒我?”夜离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接着便松开了,躲过李珵琰的身子下了床。
将她脸上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李珵琰一直盯着她坐到梳妆台上,才漫不经心的坐下来,“我想看看你。”
夜离拿着梳子的手一顿,心里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那种哽住喉咙的感觉又来了,她清了下嗓子,接着就把话题转了过去,“你找到合适的人了吗?”
李珵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点点头。
接下来两个人基本上没怎么说话,心里各自想着事儿,直到夜离梳洗完了才一起出了别院儿,上了马车往四王府去了。
因为李珵琰也在车上,所以裕安是在下面跟着的,夜离打开帘子吩咐裕安几句,觉得实在没法伪装下去了,这才转身放下帘子。
“离儿,还有几日便是我们的大婚了。”
“……”夜离愣了下,不知道该怎么接他这话才好,于是轻轻的点点头。
见她这般不冷不热的反应,李珵琰只觉得心里堵得难受,可偏偏又不能说什么,正待要说些话,就听见夜离低低说了声,“你放心吧,等我一过门儿,就将小扇给你抬进来。”
李珵琰震惊的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她一眼,“我不是这个意思。”
“哪个意思?”夜离轻轻一笑,对上李珵琰的眼睛,她的目光很沉静的,沉静的让他找不出一丝破绽,顿了一下,她又笑笑,“总归是要给你抬进来的,早一日晚一日又有什么区别?还不如随了你的心,让你记得我的好。”
“……”李珵琰哑住,他从来没有这么慌过,不管是紫嫣的死也好,还是带兵打仗的时候也好,无数次死亡与他擦肩而过,他都没有觉得害怕,可现在她这样清清淡淡的说出这番话,说让他记得她的好,他的心就像被刀子狠狠的绞住一般,他的呼吸都开始不顺畅,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的好,你所有的好我从来没有忘记过。”
她的好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听了这话,她这些日子的伪装差点要破碎掉。多少日子,她对他的怨恨逐渐加剧,他都是用这些轻飘飘的情话稳住她的心。如果是那些时候也就罢了,在他招惹上她的丫头的时候,他又给她说他记得她所有的好,让她怎么相信?
碎过一次的心可以勉强粘起来,可是,一次,两次,三次之后呢?
她的心没有他想象的坚强!
想着这些,夜离就轻轻的笑了一下没有答话,或许是她笑里的讽刺太明显了,所以李珵琰并没有接着说什么,只是脸上苍白了几分,带着明显的悲戚。
下车的时候夜离并没有搭上李珵琰接过来的手,而是扶着车壁慢慢的踩到小凳上,李珵琰看了她一眼,讪讪的把手收回来。
四王府比起之前裕安描述的更要荒凉几分,原本一个偌大繁荣的王府竟然萧条如此,府里的丫头侍卫几乎是看不见,一路走来,别说是带路的传话的丫头了,连个苍蝇也没见着。
李珵琰额上的眉头皱着更深,脸上也带了一丝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