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皛皛是踩着点回家的,门刚打开,墙上的时钟正到十一点,秒针还没动,计孝南就准备打手机了,她一见,立刻飞扑过去夺走。
计孝南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僵了一下。
皛皛气喘吁吁的说道,“你怎么这么听康熙的话!”说十一点就十一点,一点缓冲的余地都不给的。
计孝南耸耸肩,“没办法,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康熙是君,他是臣,谁让他是‘纪晓岚’呢。
她红着脸辩解道:“我没迟到,准点回来的。”为了证明自己,她还特地指了指时钟。
计孝南摇头,“万岁爷说得是十一点前,可不是十一点,所以不好意思,这电话我还是得打!”
他可是忠臣,要有个凌烟阁24忠臣颁奖啥的,他铁定入围。
皛皛又喘了一口气,她在垃圾焚烧厂耽搁了不少时间,后来又和张又成回到了公安局,等待第二份法医解剖报告,因为晚饭没吃,她又在公安局吃了个盒饭,一专心就忘了时间,等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一刻了,她急忙匆匆赶回家,不过没有飙车,因为她一向以安全第一为处事原则,偏偏到停车场的时候VIP电梯竟然在检修,普通电梯还在顶楼磨蹭,好半天都没下来,为了赶时间,她只好直接爬楼梯上来的,整整十二层楼,她一分一秒都没停过,好在她平日里有锻炼,爬十二楼不算个事,就是喘了点,现在正拼命的调整呼吸。
她正打算继续辩解,手里属于计孝南的手机,铃声突然就响了。
皛皛顺眼望去,来电屏幕显示‘Lord.Voldemort’,意思就是伏地魔,配的来电头像却是康熙的照片。
她一愣,望向计孝南。
伏地魔,可不是什么好人……
计孝南一颤,也看清了来电屏幕上的显示,没急着接,反而倒退三步,立刻拱手向她拜拜,眼神充满了乞求,用口型说着:别说,千万别说,让他知道,我死定了!
皛皛明白了,伏地魔这个称谓是他私自取的,康熙根本就不知道他私下里称他是伏地魔。
呵呵,原来如此!
她眉毛一挑,把柄在握,立刻挺起了腰杆子,按下接听键。
“老计,皛皛回来了吗?”康熙查勤的电话很准时,但他的声调却很冰冷。
皛皛听在耳里,忍不住皮抖,还好她回来的及时。
“你、说、呢?”皛皛一字一句的回道。
一听到她的声音,康熙冷冷的音调立刻破冰,直逼沙漠高温,“皛皛?”
“是啊,不是我,还能是谁?你不是要我十一点前一定要回家的吗?”
他笑意融融,“嗯,孺子可教!”
皛皛想,就让他嘚瑟吧,总比每天多用一个套套好,因为手里还提着东西,她不方便,只好开启了免提功能。
“老计呢,你怎么会用他的电话?”
皛皛瞟向计孝南,他一听康熙提起他,对她拱手拜拜的姿态更虔诚了,就差跪下来膜拜了。
看起来,他是很怕伏地魔这个称谓让康熙知道啊。
她笑,“去上厕所了。”
计孝南松了一口气,笑着又对她拜了拜。
“懒人屎尿多……”
计孝南:“……”
他可是全听见了,这么背后说人坏话,除了康熙,也没别人了,竟然还说他懒,懒他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是谁帮他给老婆送饭的?
没良心!
康熙问道,“饭吃了吗?”
“在公安局吃了点!”
垃圾焚烧厂的气味难闻,没作呕就不错了,哪还能在那种环境下吃饭,公安局就不一样了,虽然盒饭粗糙,但味道还是‘纯正’的,不至于食不下咽。
“要饿的话,再吃点宵夜,今天我让老计送了几个下沙烧卖,你蒸一下吃了它们,吃不完就扔了,不准吃隔夜菜。”
对于吃这个问题,康熙从来都是斤斤计较的,尤其对皛皛,他更是做足一百分。
“知道啦……”她看了一眼桌上被打开的食盒,荤素搭配均匀,有汤,还有小点心,“你还在片场拍戏?”
“没,晚上有开机宴,我也是刚吃完,正准备回酒店休息,明天才正式开拍。”
大体而言剧组的开机仪式流程是相当冗长的,不单单是剧组人员烧个香那么简单,拜神不过是其中一个环节,相传这是为拍摄的顺利祈福,另外还会邀请领导嘉宾,例如广电局领导,传媒集团董事等,投资人也会参加,加上主创人员,剧组人员,演员,制片人,新闻媒体人员,绝对是乌泱泱的一片人海,致辞发言、领导共同揭镜、剪彩、记者采访,一环套一环,极为紧张和忙碌。
一般而言,开机仪式的流程里,一定会开拍首场戏,但由于康熙的这部新戏,制作浩大,投资力度也強,整个仪式耗费了不少时间,因此将首场戏的开拍延迟到了第二天。
这些皛皛并不清楚,她对娱乐圈的事也不感兴趣。
两人像普通热恋中的情侣一样,有说不完的话,柴米油盐酱醋茶一般的小事也能说上好半天,就连上厕所用了几张手纸这等事,对于一些热恋期的情侣来说,也是可以说上很久的。
计孝南只能在一旁干瞪眼,用别人的手机煲电话粥,还是长途电话,不要钱啊,他也只有干瞪眼的份,皛皛拿着手机跑到阳台上,聊得眉飞色舞,根本就已经忘记了他的存在。
等聊得差不多了,手机也快没电了。
挂了电话,皛皛满足的叹了一声,将手机还给计孝南,“今天谢谢你了。”
他可不敢当,说到君臣问题,她这个皇后娘娘也算是主子一枚。
“那个……”他指了指手机,“你可千万别告诉康熙。”
“知道了!”她答应道,不过伏地魔这个称谓从某从角度上来说还真是挺符合康熙。
计孝南安了心,将手机塞回口袋里,准备打道回府了。
等他走了,皛皛将食盒里的下沙烧卖用蒸笼热了几只,然后看看糯米的动静。
糯米已经睡了,小汤圆依偎着它也正睡得香,芝麻趴在狗窝旁捍卫着母子两。
皛皛伸出食指摩挲了一下汤圆,汤圆哼唧了一声,往芝麻的后腿出又钻进去了几分,蜷缩着继续睡,就像一团粉粉的包子,煞是可爱。
它现在还太小,暂时没有听觉和视觉,要等到13天左右才会睁开眼,所以只要睡着了,就很难吵醒它。
皛皛轻柔的翻开糯米的后腿,查看伤口,粉白的肚子上伤口已经完美结痂,褐色的缝线接口也很干燥,说明伤口愈合的非常好,过几天就可以拆线了。
这时,糯米突然醒了,把脑袋凑向伤口处,想舔,但在伊丽莎白圈的阻挡下,它没法碰到伤口。
皛皛知道伤口愈合的时候容易发痒,这是愈合结皮过程中产生的感觉,尤其是较深的伤口,愈合时痒得就更厉害,不过越是痒,代表好的越快,但这种痒非常难受,像有小虫子在咬似的,人尚可控制抓挠的冲动,狗就不行了,幸好有伊丽莎白圈挡着,否则把刚长出来的痂抓破,不仅影响愈合进度,也容易感染,且容易留下疤痕。
见糯米痒得睡不着了,她去冰箱拿了一颗小冰块,替它敷上,这种方法可以有效的缓解痒意,还不容易造成细菌感染。
糯米舒服了,呜了一声,歪着脑袋又睡着了。
皛皛关上客厅的灯,去卧室拿了换洗的衣物,洗完澡瘫在床上眯了一会儿,康熙不在,这床显得特别大,空旷的让她心里有点冷意,她下床,翻出康熙的抱枕,将它拖上床。
没有真人,有个假人也挺好的,不过仍然只敢用白天版本的。
眯了一会儿,她又醒了,倒不是睡不着,而是有件事搁在心里头,理不清楚,她就睡不着,她将焦尸案的资料拿到床上详细阅读。
按照法医对黄健解剖的第二份报告显示,黄健死前服用了足以能致昏睡状态的安眠药剂量。
安眠药属于处方药物,无法私自购买,只能由医院的医生配给,而医生对于剂量的配给也是很谨慎的,只会少,不会多,因为安眠药有镇定成分,服用多了容易有瘾,长期服用也会让服用者抑郁,黄健同时还有自闭的症状,在剂量上的配给,不可能那么大。
她去过传达室,看过那些安眠药瓶子,数量虽多,但也是好几年存下来的空瓶子,这也是自闭症状的一种,喜欢收集自己使用过的东西,据黄健常去配药的卫生所说,他每两个星期会来配一次药,医生在配给上只会给一瓶,一瓶是30粒左右,黄健每天服用两粒,刚好两个星期,按照卫生所的配药记录,黄健在死前两个星期配了药,也就是说他死的时候,安眠药已所剩无几,而今天才是他配药的日子。
那么他哪来足以让自己昏睡的安眠药剂量?
是之前的一直没吃,存着?
这显然不可能,因为他没有安眠药就睡不着。
那只能是凶手带来的……
问题在于凶手是怎么让他吞下那么大剂量的安眠药?
強灌?又或是趁黄健不注意的时候下得?
她觉得后者跟贴合案子,如果是強灌,黄健一定会有反抗,法医必然会从他身上找到线索,就算烧焦了,指甲缝里的物质也是可以查探出来的。
所以,皛皛初步判断凶手必定是认识他的,熟悉与否暂时很难判断,但有一点她可以确定,假如周滨、邢晓磊、黄健三人真是死于同一个凶手的话,那么这个凶手对他们三人的日常习惯一定很熟悉,至少他知道死者会干什么?
周滨会野营,邢晓磊会喝酒,黄健则是吃安眠药。
皛皛对比了一下邢晓磊和黄健的遗体照片,烧焦的尸体在高清的专业摄像头下,显得格外惊悚,面目全非不说,整个尸体也都烧成了焦炭,牙齿外露,比木乃伊还恐怖上三分,大半夜的看一堆焦尸照片,她却面不改色,看得聚精会神。
从尸体烧焦的程度看,烧得极为均匀,就像浇了汽油烧似的,没有轻重之分,好似人就包裹在了火里烘烤一般,但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要把尸体泡在水里,如她在山洞里的想法一样,要灭火,也不用把尸体泡在水里再灭火,用水浇灭就可以了。
如果凶手这么做是一种怪癖,先把尸体灭火了,再搬进水缸里……难道他就不怕在水缸上留下证据吗?而在现场鉴证人员均没有发现凶手留下的痕迹,说明凶手很谨慎,也很聪明,不太会像干这种多此一举事情的人。
她瘫倒在床上,脑子里那面虚拟的拼图,依然是散碎的。
一定是她还遗漏了什么?
她闭上眼,思索着,尽力用现有的线索去勾画凶手的特征,却徒劳无功,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等天明的时候,她刚要出门,手机铃声就响了。
“喂?”
“端木,我,曹震!”
她有来电显示,不必他报备也知道是他,“说吧,我听着。”
曹震将周滨带着香烛冥纸去野营的事情复述了一遍,“对于这件事你怎么看?”
为了这个,他和林默特地去了虎头村查探,可惜虎头村早已物是人非,因为大黑山的开发,虎头村被划入了拆迁范围,大部分的居民已拿着拆迁费另觅居所,少部分人则还在周边附近落户,但都是老年人,老年人讲究落叶归根,不似年轻人那般生命力顽强,到哪都能生存。
本来想有人就好,总能探出点什么,但去后发现这些老年人死得死,残得残,年纪太大,记忆已不甚清晰还耳背,怎么说都说不通。
这条路,他们只好作罢,但又没其他线索,只好向她求助。
他又道:“关于黄健的事情,我们也查了一下,黄健也是大黑山虎头村人,十三岁的时候,他的父亲主动要求调派到S市工作,娘俩也就跟着一起去了。”
关于这点,她听张又成提过,周滨和邢晓磊同样也是大黑山虎头村人,也都是十三岁时跟着父母迁移到了S市。
死者虽然职业不同,习惯不同,但同为虎头村人,又都是十三岁时随父母离开了家乡,光是这个特征点,已经足以证明凶手是同一人无疑。
问题是就算知道是同一人所为,奈何凶手的信息却半点全无。
“带着香烛冥纸上山野营,那就是祭拜……”皛皛拿着手机自言自语道,“每年如此……”
曹震静静的等着她。
她突然问道,“每年的时间也是一样吗?”
“一样,从野营公园开始运行,他每年的10月1日—10月7日都会去,地点也是一样的,因为消防员的关系,他每次都是提前了两个月预约,听顾丹娟说,他向消防队的领导提过,什么假期他都可以不要,唯独这个日子希望能放他假,哪怕一年只让他休息这七天也行。”
“那就足以见得这七天对他极其重要,有一定特定的意义。”
“没错,但你觉得会是什么事呢?让他能这样每年如此……”
皛皛想了一下,说道,“曹震,我们的调查方向或许可以改一下。”
曹震笑道,“愿闻其详!”
“你去查一下围绕大黑山附近,每年的10月1日—10月7日,曾经有否发生过什么事,比如有人被杀吗,有人失踪吗,又比如……”皛皛眼波绽开了一抹光华,如穿透夜幕的明灯,“火灾!”
曹震一怔,“火灾!?”
“是!另外……如果我的猜测没错,你不如从20年前开始查起……”
他惊道,“这么久远?”
“这只是我的猜测,你可以不信!”
她说得,他怎么能不信。
“好!我马上和林默去查,你等我消息!”
挂了电话,皛皛关上门,准时去上班,开车的路上,她脑中的那块虚拟拼图,有一个角落拼凑了一个小小的画面。
还未等到她下班,曹震的电话就来了。
他语气沉重,“端木,我想你最好来一趟大黑山。”
她皱眉,“你们发现了什么?”
曹震叹道,“如你所说,我们从20年前开始查起,果然有重大发现。”
“是杀人案,还是火灾,或者……”她哼笑了一声,“两者皆有。”
曹震轻笑了一声,对于端木皛皛,他早已跪服。
“20年前,大黑山发生了一场毁灭性的的火灾,整座山至少有三分之二被烧毁了,大火烧了整整七天才被扑灭。”
“10月1日起得火,10月7日才被扑灭?”
“没错!”曹震喘了一口气,像是后头的话很难说出来,沉凝了好一会儿,继续道,“失火原因是有三名12岁的少年上山玩火导致的,他们带了酒精,还有打火机……”
皛皛换了一个手接听电话,“这三名12岁的男孩分别是周滨、邢晓磊、黄健。”
这个其实都不用猜,知道是火灾的那一刹那,她就心知肚明了。
“这场灾难导致了10名人员死亡,其中四个老人,三个是大学生,一对夫妻,还有一个少年,四个老人是上山去看风景的,三个大学生和一对夫妻是参加了登山团,失火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到了山腰,火势迅猛,根本来不及逃脱,还有那名少年,也是上山去玩的时候遇到了火灾,没来得及逃脱。”
皛皛问:“你们查过这10个死者的底细了吗?”
“林默已经开始派人查探了,目前初步的消息是,四个老人的子女,我们已经联系上了,三名大学生的家长也在赶来的路上,那对夫妻有点困难……”
“他们有孩子?”
曹震点头,“这对夫妻死的时候,有一个10岁女儿,因为夫妻两人丧生,没有其他亲戚愿意收养,所以去了福利院,在13岁那年被人收养了,目前我们还在查收养她的是谁。”
这查起来,有点难度,时间过去太久,真要查需要一点时间。
“那个少年呢?”
曹震又道:“这个少年的父亲,我们也联系上了,现在就等他们到达后开始盘问了。”
这也是他打电话的主要目的。
假设这是一个有目的性的仇杀,事实上也已经是仇杀了,因为死者三人就是导致这场灾难的始作俑者,10条人命,大半座山,这可是重罪。
然而,我国刑法规定不满14周岁的人实施任何危害社会的行为,都无需负刑事责任,杀人也好,放火也好,哪怕他们是故意,也不会被判刑。
当时,他们才12岁,正是这个可以逃避一切法律追究的年纪。
这样的情况下,仇恨不言而喻啊。
------题外话------
魔都暴雨中……文文卡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