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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八景说,今晚不会立刻回家,于是她用疑问的目光注视着我,显然并没有将这句话的深意联想到暧昧的地方。“我最近感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但不能肯定,那是十分奇异的变化,不过,我拿不出确定的蛛丝马迹。”我没有隐瞒怪异和神秘正在复苏的情况,对这个世界来说,怪异也好,神秘也好,都是不可思议的,仅仅在幻想中存在的东西,正经八百地说出来,十有八九会被人当作疯子看待。如果倾诉的对象是阮黎医生,一定会被她视为发病的先兆,而严加看管吧,不过,八景的话,应该没问题,即便现在的她和我曾经认识的她有一些差别,但我觉得,如果在这个世界,有什么人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做好心理准备,去面对被普遍视为心理精神毛病的状况,那一定是八景。
八景是个很奇怪的女孩,即便放在我这里,也是这样的评价。她对待事物有自己的看法,先不说世界观是否成熟,但是,面对超乎寻常的刺激,她的承受能力比一般成年人都要强大。而面对与众不同,显得有些疯狂的东西,也不会因为固有观念就立刻拒绝,毫无理由地反对。
所以,就算怪异和神秘还仅仅是幻觉呈现的时候,说出这样的话的我,大致是不会被她当作疯子看待的。或许,鉴于她之前的表现,我甚至有点觉得,她说不定会为了某些原因,而接受被视若疯子的我。她的个性和看待事物的视角,也许会让她比我更适应一个充满怪异和神秘的世界。
不管怎样,我对她说了实话,虽然做了一些修饰,不过实际内容都差不多。我将自己之前所看到的幻象,听到的幻觉,乃至于卡门的存在都说了出来,而这就是我需要耳语者的原因。只有我一个人。要监控整个城市是很为难的,但是,八景的耳语者却有这样的能力,也许此时耳语者还很弱小。但鉴于末日幻境中八景和耳语者的表现,完全可以对这个世界的她和耳语者充满期待。
虽然以一个学生的角度来看,八景身为一名女高中生,竟然可以构建出耳语者这样的组织,显得有些不可思议,但却不可能因为不可思议,就否定这个事实。八景的耳语者,的确有门路在一定条件下,成为散布在城市之中的耳目。
“幻觉?”八景果然兴奋起来了,明明外表是个娇弱的黑长直美少女。但涉及这种还辨不清真伪的刺激,目光立刻充满了攻击性和探究性。她的表情变化让我知道,她十分好奇,也并没有否定我所感觉到的东西。也许,哪怕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她对这样的我,也是极有兴趣的。“卡门,末日代理人?真有意思,阿川,你真是给了我一个大惊喜呢。虽然还不能确定——不!正是因为还不能确定,所以才特有意思,不是吗?”
“太多涉及其中是很危险的。八景。”看到她的兴奋,我不免有些担心,虽然怪异和神秘的显现大概已经无法阻止,完全蒙在鼓里,不清楚世界的变化,是十分危险的情况。但是,八景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让她主动涉入其中,是不是更加危险?我不确定,不过。我还是觉得,八景和其他人不一样,早有准备比没有任何准备,对她更好一些。况且,我也已经是耳语者的一员了。
如果这个世界还是原来的样子,我才不会做这么多余的事情,但是,现在的情况变化进度,每每超乎我的预料。我无法在只有自己知晓内情的情况下,保护所有的人,也无法取信所有的人,而这个世界可以给予我帮助的,就只有面前的女生而已。
“我需要你的帮助,八景。”我怀着歉意和请求,对八景慎重地说:“请帮助我,如果那只是我的幻觉那就再好不过了。而且,在这之前,有一件事你必须知道,我一直都被看作是一名精神病人,详细的情况,你可以问我的母亲,她是我的妈妈,也是我的医生,是我一直以来的监护者。”
八景似乎对这个晚上突如其来的庞大信息冲击得有些消化不良,她的笑容收敛了一些,但是,那种意兴盎然的观察和探究,仍旧没有消退。她好好审视了我几遍,对我说:“真是没想到,阿川竟然是一个精神病人,时常把自己的幻想和现实弄混?现在又觉得,那些幻觉并非是自己的幻觉,世界将要迎来末日?不过,这的确很有意思,就算只是你的幻觉,不,你的幻觉没什么意思,有意思的是会产生这种幻觉的你。”她思索了几秒,自问自答般“嗯”了几声,对我说:“好啊,我帮你,无论是那些幻觉,还是产生幻觉的你,都是可以作为耳语者目标的对象。真没想到,我的身边,竟然会有这样的人,这样的事情,简直就像是小说里的情节,自己因为交了第一个男友,立刻就变成了故事里的主人公?太有趣了,实在太有趣了。”
“这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就算是看小说,你也应该知道,所有涉及心理毛病和精神幻觉的故事,都充满了不一般的危险性,会死人的!”我严肃地警告道。
“我明白哟,阿川。如果你的幻觉会成为真实的话,那么,危险性就更高了,那样的发展,就不再是普通的杀人案件,而是涉及宗教和神秘学的无解恐怖。”八景显然没有任何动摇,她已经从我所述说的情况,进行了充分的联想,人类社会中有太多讲述这些话题的想象故事,如果不将其当作妄言,而将之视为现实发生的事情,自然就可以对其危险程度,达到一定的认知——只是,这并非是一般人可以做出来的行为。正常人和精神病人的区别,就是严格区分幻想和事实,两者之间的界限,甚至不会因为某些自己不可解的现象出现而动摇。
“怪异和神秘的可怕,就在于它或许有理由,却不是普通人可以理解的理由,它超乎常识,却又在想象之中。”我看着她。心中十分沉重,“可以想象,却无法理解的东西,是极为可怕的。因为。我们可以认识它的表面,去无法认知它的内在,从而往往做出错误的选择。”
“阿川。”八景盯着我的表情有些奇怪,她说:“一个相信幻觉,却又认知到自己在产生幻觉的精神病人,甚至可以通过幻觉,去思索真实的精神病人,真的是十分古怪呢。你不觉得自己的表现充满了矛盾吗?”
“不,我不觉得。”我说的是自己的感觉,我知道自己表现的矛盾。但的确不觉得,这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反而,若是没有察觉到其中的矛盾,或许自己就不再是自己吧。人类的思索,和对自我的认知。总是繁复多变而充满了矛盾,不是吗?
“不,正常人是没有这种矛盾的,因为正常人是不会思考这种事情的。”八景果断地否定了,说到:“只有变态和精神病人,才会思考这些事情。”
“哲人也会思考。”我说。
“但是,哲人的思考。总会试图从矛盾中理出一个线索,去梳理和解释自我的矛盾。”八景看向我的表情更加怪异了,“但是,我觉得,你的思维在很多时候,都是杂乱无章的。正因为杂乱,时刻都充满了矛盾,所以,你总是表现得很沉默。阿川,你是不是还有精神分裂症?”
“……是的。”我没有隐瞒。也没有推诿,高川的确是拥有精神分裂症状,而且,也不仅仅是高川一个人如此。虽然我不觉得自己的沉默,是因为八景所说的那些原因,不过,从她的角度,我大概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吧。她对我的判断,虽然在我看来并不完全正确,却也有一针见血的地方。果然,这个世界的八景,和过去见过的八景是不同的。我们之间的关系发展,世界性的不同,所有的偏差,让她站在了另一个角度,去看待本质上并没有变化的我,从而产生对我的不同解读。
在这个世界,八景对我是精神病人的认知,比以往的她都更加强烈,也更加清晰。
即便如此,我还是不觉得,八景会嫌弃这样的我,更甚者,我觉得她会神采奕奕地扑上来。
果然,她如此回答道:“太棒了,这可真是超乎平常人现实的大发展。我的男友是个变态,还是个重度的精神病人。”她这么自言自语,又似乎察觉到不应该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于是转口又说:“当然,如果精神病人的幻觉变成真实,将惊悚故事变成了恐怖故事,那就太有趣了。这个世界,和自己过去所知道的不一样,自己的人生中,有一个普通人绝对无法想象的转折,这是最美妙不过的人生。”
八景快速地自言自语着,她的声音渐渐变得极低,极快,我完全听不清楚,只觉得是一种诡异的咕哝,配合她在月光下的表情,和那美丽的身姿产生巨大的违和感。我们之前并肩走过时,所拥有的那种自然和谐的氛围,就像是滴入了墨汁,黑色的部分迅速浸染着清澈的部分。霎时间,明明是一成不变的喧嚣街道,一下子就变得奇怪起来。我只觉得,好似有什么开关被启动了,本是在感受中,充满了温馨而正常的地方,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冷色调。
我又一次感受到那充满了暗示性和危险性的幻觉,它没有形状,无法用肉眼看得真切,却在阴影和角落中,人和人的狭缝中渗出来,张牙舞爪,混成一片的人声、音乐和车声,一下子变得清晰却单调,就像是将一团乱麻的声调,一个个抽出来,罗列在自己的耳旁。
然后,有一股力量在推我,这些怪异的东西,霎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只觉得自己好似恍惚了一阵,只见到八景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阿川!你还好吗?”八景用充满了贯穿力的视线盯着我的眼睛,“你又犯病了?看到了幻觉?”
“啊……”我喘了一口气,世界又变回了正常的样子,“我想是的,我又看到幻觉了。我希望那只是我的幻觉。”
“看你的样子,似乎不是小问题。”八景说:“这样的情况下,你还想再街上乱逛吗?我可不希望明早起来,就发现自己的男友变成了变态杀人狂登上报纸头条。”
“没那么糟糕。”我说:“这种程度的话,我已经习惯了。”
八景对这样的我却没有说任何阻止的话。在思考了几秒后,用十分坚定的语气对我说:“你想去哪?做什么?我陪你。”
我有些意外,但八景似乎不是在说笑,她说:“你一个人。我不太放心,也许你觉得自己不会有危险,但是,我却觉得,现在的你,才是危险的源头。”
“我不会去做危险的事情,大概,有可能,是危险找上门来吧。”我不确定地说,不过。我不想让八景跟来,因为,真的碰上危险就不好了,“而且,你太晚回家的话。家里人不担心吗?”
“那你呢?你可是被你老妈监管的精神病人。”八景勾起嘴角,反问到:“你晚上放学不回家,家里人知道吗?”
“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在家里有过同样的记录,我在发病的情况下,半夜才回家并不是一次两次了。”我确定地回答到。当然,那是我抵达这个世界“之前”的记录。而且,相关记忆也是碰到了保存在电脑中的日记才“复苏”的,我是个精神病人,所以,会做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行为——对阮黎医生来说,这就是最好的解释。
“是吗?那我也没问题。”八景饶有深意地微笑着。说:“我家对我是完全放羊,就算彻夜不归也没什么。”
“你家里人的问题,似乎比我还严重。”如果八景所说的是事实,那么,我也只能这么认为了。虽然我在很多方面。距离正常人很远,但是,在家教方面,是绝对不认可完全放羊的态度的,单纯就这一点来说,还是和大多数人的认知一样。
“我倒是很喜欢。”八景说:“所以,这个晚上陪你,完全没有问题。那么,你打算去什么地方?就是这样随便乱走吗?看看自己的幻觉会在什么时候出现?”
我犹豫了好半晌,眼看拒绝是不可能的了,八景表现出来的态度虽然不是很强硬,但是,如果我甩开她,自己行动,她也会跟上来吧,偷偷摸摸的反而更加危险。于是,我回答到:“我要去咲夜那边看看。”
“咲夜?”八景皱了皱眉头,问道:“那是谁?名字有点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说过。”她的疑惑没有任何伪饰,似乎是真的不认识咲夜——在这个世界里,我所熟悉的各人的关系,似乎都保持在断裂的状态。若没有怪异和神秘的话,会不会因为其他原因,在未来产生交集,是我无法确定的,尽管,单纯就我所知道的,八景和咲夜的潜在关系,注定了她们会在某一时刻交集。不过,如果说,这个世界进入末日轨迹也是注定的,那么,八景和咲夜之间,因为这个晚上的事情,而产生了交集点,也就充满了一种“命运”的味道。
情况变得充满了即视感,我、八景和咲夜,再一次因为怪异和神秘,连接到了一起。
“是隔壁班的女生。”我回答了八景的问题。
“哦?你是怎么认识她的?或者说,你平时不仅在窥视我,也在窥视她?”八景的语气充满了玩味。
“不,如果有可能,我甚至不会走进你和她的生活中,我不觉得现在的发展是好事。”我正视八景的目光说到,虽然,这话对一个刚成为女友的女生来说,有些伤人,“我很害怕,八景,我害怕自己看到的一切会把你们卷入其中,即便,这也许是不可违背的命运。”
“你是说,那些幻觉?你的幻觉中,有关于我和那个叫做咲夜的女生的情况?”八景似乎有些了然,看来,她仅仅从我的几句话中,就联想到许多事情,而且,已经十分接近真相了。
“我一直都希望,你们可以平静的生活下去。”看着逐渐被卷入漩涡的八景,我感到痛苦,无论这是否命运使然。亦或者,我根本就不应该请求耳语者的帮助,选择在暗中守护她们,或许一切还有得挽回——我的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我,这是不可能的,现在的选择,虽然痛苦,但才是正确的。而且,八景有知道这些事情的权利。
“你看起来很痛苦,阿川。”八景从容地面对着我歉意和痛苦的目光,对我说:“你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不要害怕。告诉我,你的幻觉,你的世界,我是你的女友,有权利知道你的一切,即便,那一切只是一个精神病人的妄想。”
我无法对她述说,要让我如何说呢?将病院现实中的她们,将末日幻境中的她们,告诉现在这个一切安好的她的吗?那该是多么异常,又多么无力的事情呀。
“说不出来吗……没关系。”八景露出温暖的笑容,上前一步将我紧紧抱住:“只要你记住,我就在你的身边。”她的声音很柔软,从来都没有过的柔软,就像是清澈的泉水一样,渗透到我的内心中,她身上的温度和香味,让我渐渐摆脱了迷失在真实和虚幻中的痛苦。
“好了一点吗?阿川。”八景放开我,盯着我的双眼,说到:“去找她吧,那个叫做咲夜的女生,如果,她是你认为必须找到的人。”
我点点头,没有再拒绝她的跟随,因为,我知道自己其实很脆弱,当温暖就近在咫尺时,便不想推开。八景就在我的身边,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实,即便有种种顾虑,我也再无法坚定地去拒绝它。
我还记得咲夜的家在什么地方,家庭又是怎样的情况,假设这些东西,和末日幻境中没有差别的话。我没有对八景隐瞒这些事情,她也明确地告诉我:“没有事实上去研究过咲夜的家庭情况,仅仅从一个妄想幻觉中,就知道这些事实存在的情况,是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
“阮黎医生知道这种事吗?她怎么说?”八景问道。
“她认为是我刻意忘却了曾经做过的事情。”我老老实实回答到:“换她在这里,大概会觉得,我曾经利用学生会的职权,暗中调查了咲夜的事情,从而融入幻想之中,然后遗忘了自己曾经调查过她的行为。”
“听起来很是那么一回事。你自己觉得呢?阿川。”八景煞有介事地问道。
“……不知道,虽然,我的日记里,也有过这样的记录,就像是我会在遗忘之前,就将这些会被遗忘的事情,刻意记录下来……不过,我还是没有那样的感觉。”我犹豫着回答到。
“原来阿川是更偏向感性的类型吗?明明表面上看起来是很理性的男人呢。”八景只用这句轻描淡写的话,停止了对这个问题的深入探讨,“也对,我看过的所有对变态的描述,大都是和阿川一样的类型,通过理性压抑感性,但却在感性中疯狂。”
“描绘得那么诗情画意,不觉得别扭吗?”对八景的形容,我觉得有些窘迫的感觉。
八景的回答是一个笑脸。我觉得她是故意的。撇开这些关于我的病况的话题不提,八景对咲夜也逐渐产生了进一步的兴趣,这种变化在我看来,有一种“重复着命运的轨迹”的感觉,她希望咲夜也加入耳语者,不过,在确定咲夜身边的变化前,我觉得还是慎重一点比较好。我们的交集越是快速,越是深入,总是在冥冥中让我有一种“变化加速”的感觉。我不喜欢这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