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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火和轮椅人向义体高川三人展示了从现场收获到的部分线索,只是,正如他们之前所说的那般,并没有绝对可靠的证据去证明谁就是凶手,也没有可以顺藤摸瓜的线索,去揪出背后的阴谋者。即便死者本人似乎在暗示凶手就是义体高川,但是,双方彼此之间,在今天之前甚至没有过接触,也没有间接性的冲突。所有的情况,都处于一种假设中,之前谈到的凶手身份,也不过是一种可能性猜测而已。最重要的是,无法找到一个可信的杀人动机,也推断不到一个可靠的杀人手法,仅仅凭借死者的死状异常,就定义为意识行走者在行凶,即便在神秘世界中,也是稍显武断的,往更深处去说,并不是只有意识行走者才能杀人不见血。
“死者的死因是?”义体高川看向走火。
“心脏麻痹。”走火说:“就像是自然死亡,但是,现场的布置却给人一种并非自然死亡的印象。何况,如果真的是正常死亡,又如何能够留下针对高川先生您的指证?又是出于何种原因,让这位死者那么做?在所有的死亡方式中,自然死亡的可能性是最低的,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为不可能。”
“死于心脏麻痹,这不应该是意识行走者的力量吧?”格雷格娅有些疑惑,在她的直观印象中,意识能力致死应该是一种特征极为明显的死法,或许有些类似于脑死亡或植物人?她并不完全清楚,被意识能力杀死的人,到底都会呈现怎样的现象,只是凭借长久以来的正常认知去提出疑问而已。
“意识行走者的力量,可不仅仅是杀死一个人的意识而已。”咲夜说:“当一个人意识到自己受伤和死亡时,有可能是你所想象的脑死,但在一个强大的意识行走者手中,会更加实质地将伤势反馈回身体上。甚至是——”
“通过意识层面的干涉。让一个人的心脏麻痹。而这种杀人手法,可以无视空间的距离,对人体生理而言,也是极为有效。”义体高川接过咲夜的话,对轮椅人说:“如果将这种心脏麻痹定义为意识力量所致,而不是其它神秘,你们有这方面的资料吗?”
“的确曾经有这样的圈内人。”轮椅人点点头。说:“在过去,有过一段时间。因心脏麻痹而死亡的方式,呈现出一种特殊的规律性,经过多方面的配合调查,最终发现凶手只是一个普通人,却拥有一本叫做‘*’的奇物,传闻是死神的笔记本,使用这件奇物最寻常,也最常用的杀人方式,就是写上某个人的名字,对方就会在短短十秒之内因为心脏麻痹而死亡。这种杀人方式。理论上可以遍及全球范围,当然,实际上还是有很多限制的,否则,也不会被人揪出来。那个家伙的智商足够高,也足够小心,正是因为*的杀人限制,让他的行动呈现规律性。”
“然后呢?”义体高川并不打算了解这件往事的来龙去脉。
“他死了,*没能回收,直接因为神秘力量而自我销毁了。”轮椅人摇摇头,说:“当时的资料在网络球还有保存,如果高川先生想要了解的话,我们可以提供。”
“不需要,你们对*的研究结论是?”义体高川的回答十分干脆,没有一点想要涉入的想法。
“百分之九十是意识力量,但是,力量的主体是*,主人的意识,不过是一种指向性的引导而已。”轮椅人说:‘*的自我毁灭,也有在特殊情况下失去主人后,存储在其中的力量失去引导而变得混乱冲突的缘故。”
“如果你们真的相信这个结论,那么我也只好相信了。”义体高川微笑起来,“也许*的神秘,是来源于意识态,但是,关于自我毁灭的原因……”他并没有把自己的意思阐述完全,但是,这里的人都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这已经是众所公认的结论。”走火插口了,对这个话题定下基调后,将谈话的内容转回正题:“耳语者的诸位可以安心在这里呆下去,网络球会对这件事负全责。不过,也还请高川先生多加注意,不管对方的目的如何,这里写有您的名字,却是不争的事实。即便你不是对方的最终目标,但是,很可能会继续在您的身上做文章。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除非对方再次出手,否则当前的线索,并不足以支撑搜索行动。这一点请您体谅,在这座宅邸中驻扎的组织,都是网络球的客人,即便,其中混进了一些心怀不轨的家伙,但在抓住对方的小尾巴前,却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
“说来说去,还不是让我们忍气吞声,你们自己做好人?”格雷格娅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讥讽到。不过走火和轮椅人都像是没有听到般,全将目光投在义体高川身上,他们十分清楚,这个男人才是这支网络球队伍的实际负责人。网络球熟悉他,明白在多数情况下,他会针对某些情况做出的反应,正是因为这种了解,才是双方合作的基础。无论在正常社会,还是在神秘世界中,在有选择的情况下,支持一个自己不了解,捉摸不透的人,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果然,义体高川一如他们所料那般,说到:“明白了,我可以体谅你们的难处,也不打算在这个关键时刻,做出不合时宜的行动。况且,对于后天将会召开的会议,我们耳语者也有极大的兴趣,极力反对所有试图阻碍会议进程的人或组织。我们彼此之间的立场和价值,有着合作共赢的基础。不过,我也希望这种同盟关系,能够一直走在双方都付出真诚的道路上,而不是单独强调某一方的退让。我们并没有纸面合约,所有附之纸面的约定,比起内心的选择,都只是一张废纸而已,但也正是因为内心的选择,所以才必须通过行动表现出来。我期待着。等待着,希望你们不要让我们失望。”
无论是立场的重申,暂时的妥协以及最后的强硬态度,义体高川的语言,全都没有超出网络球的判断。得到理想中的回答,走火和轮椅人交流了一下目光,一直有些严肃紧绷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
“我们会拿出足够多的证据,证明无论在死亡前还是死亡时。这位死者和高川先生您都没有任何交集。”走火诚挚地说:“驻扎在这座宅邸中的神秘组织,都是立场和利益性一致的伙伴,基本上都相当理智,也极为熟悉圈内的情况,不会仅仅因为出现您的名字,就认定您是凶手。不过,如果真的有人找麻烦,还请高川先生高抬贵手,给予我们进行处理的时间。”
“真是一群得寸进尺的家伙。”格雷格娅忿忿不平,“如果再次有死者出现。而且,一致指定凶手就是高川呢?一次两次,或许你们能够摆平,但总也抓不出凶手的话,一定会让这里的人事变得混乱起来。我可不觉得你们真有能力安抚那些自顾不暇。草木皆兵的‘盟友’!还是说,你们能够保证,在短时间内就能让案情获得巨大进展?一旦在会议上,继续发生参与者死亡事件,无论如何都不能视若无睹吧?”
“是的,正如格雷格娅小姐所说,情况的确有可能往这个方向发展。”走火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指责产生任何情绪波动,依旧用那沉稳的声线说:“但是,只要凶手出手频繁,就一定会留下越来越多的线索,至少,可以找出一些规律。有了这些东西,要证明义体高川的清白,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事情。如果每一次的死者,都在暗示是高川先生所为,那么,反而可以让更多人相信,高川先生只是受害者,不是吗?”
“推理性的反向思考吗?”格雷格娅十分明白走火的意思,点点头却说到:“如果有人认为,是高川故意留下对自己不利又白痴十足的线索,以迷惑世人的眼光,将自己从嫌疑犯中摘出去呢?”
“总会有人可以取信于人,而也总不会有人可以获得所有的认可。”轮椅人说了一句颇具哲理的话,“只要拥有决定权的人,相信高川先生的无辜,那高川先生就是无辜的。”
“你在威胁我们吗?坐轮椅的家伙。”格雷格娅针锋相对地说:“你是想说,如果没有网络球的支持,我们耳语者就会被所有人孤立?”
“我们网络球,无法代表所有的神秘组织,而我们网络球的盟友,也不可能代表其它的盟友和网络球,这样松散的体系,又有什么可以让你这么暴躁的呢?”虽然屡屡受到格雷格娅阴谋论的抨击,轮椅人却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的意思。格雷格娅说的情况,自然是存在的,但是,有很多事情,并不会因为情况在不同角度所呈现出来的性质不同,就会失去其原本的意义。
网络球是支持耳语者的,这是已经定下的大局,无关乎在这座宅邸里死了多少人,死了什么人,无关乎在这一连串的阴谋后又是怎样的暗流在活跃。而这样的支持,无法通过纸面协定,也无法直白地宣之于口,只能从交谈中,达成隐晦的交流。不管格雷格娅如何想象,走火和轮椅人只要将这个意思传达给义体高川,就已经完成了工作。而义体高川的态度,也足以让他们相信,这件紧急公关已经达成既定目标。其实,对于当前出现的突发情况,是否会影响两个神秘组织之间的合作,网络球还是抱以正面的看法的,甚至可以理解为,正是因为出现了突发情况,才能验证彼此之间盟约的含金量。
一份受到有效验证的盟约,自然比一个只落实在各自心中的盟约更有价值。
义体高川当然明白走火和轮椅人这番行动的背后涵义,他虽然并不喜欢这种略显阴暗的互动,但是,并不代表他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互动,更是从中深刻体会到,伴随死者而来的那种针对性的恶意。他甚至觉得,耳语者当前的处境,正是幕后真凶想要的,对方了解网络球,也了解耳语者。同样了解网络球和耳语者的合作深度。与其说,是某个神秘组织在背后搞鬼,还不如说,真凶就潜伏在网络球之中。而这个可能性,义体高川相信走火等人一定也有过猜测,但是,并不能直接从双方的口中表露出来。
当然。义体高川最初的想法,就是少年高川和“江”引导了这一切。不过,那种从阴谋中透露出来的深深恶意,让他却在第一时间就放弃了这个想法。他不觉得,少年高川会用这样的方式对待自己。从这个角度来说,轮椅人虽然猜疑,却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锁定凶手为瓦尔普吉斯之夜中那个强大又诡异的意识行走者,应该也是一个正确的判断吧。
一行人来到案发现场,交谈的核心,却不是神秘的密室杀人案件,这样的变化。让格雷格娅犹如当头浇了一盆凉水。她所设想的发展,都拐向了另一个方向,这让她深刻感受到,这种组织之间的交涉,并不是自己一个新人能够掌控的。一直自诩聪慧有能力的她宛如挨了当头一棒,以至于在离开现场后,她的情绪显得有些低沉,和她在现场的激动和锋利截然不同。
“格雷格娅没有在学校里当作学生干部吧?”咲夜试图安慰她说到,“只要有一点经验,都可以很快适应过来。不过,就算一时不适应也没关系,未来还有很多机会。”
“怎么可能!我在大学也是一个姐妹会的负责人呀!”格雷格娅抱着头,沮丧地说:“我还组织过一个研究会和联谊会,但是,我能肯定,在学校里做过的那些事情,绝对不可能让人跟上这样的脚步!咲夜和高川,你们能做到,只是因为你们比我多了近十年的实战经验而已。”
“是这样吗?”咲夜歪着头,似乎在回想一些事情,“可是高川一开始就做得很好呢,他说,只要把当优等生的经验代入进入,就没有问题了。一点都没有不适应的情况哟。”
“我敢说,高川一定在骗人!”格雷格娅咬牙切齿地瞪着高川说:“学生再优秀也是学生,在学校里和同学老师打交道的经验,怎么可以套用在实际工作中,而没有一点不适应呢?”
“嗯……可是,在学校里,并不是只有和同学老师打交道吧?你不是说组织过联谊和晚会吗?总得去拉一些赞助吧?”咲夜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格雷格娅。
“以学生的身份去获得什么东西,和以职人的身份去获得某些东西,根本就不一样!”格雷格娅以不容辩驳的语气说到,她瞥着义体高川,就像是在蔑视他之前那种“只要是优等生,做什么都没问题”的作派。
义体高川装作不理会,没看到,他当然明白,虽然一直都在用“优等生”作为解释一切的借口,却无法肯定,其中没有每一代高川的残骸在起作用。作为一个特殊阶段所产生的特殊高川,他并没有经历过正常的人格成长过程,他的生命,被太多的高川资讯浓缩了。但是,也正因为认知到高川资讯的存在,而愈发无法忽视,这些高川资讯对自己的影响。的确,高川人格总是在死亡后,才会产生新的高川人格,但是,死亡的高川人格,或许并不是彻彻底底的全新人格——这是他很早以前,就已经产生的想法,因为,他实在无法想象,在过去的如此庞大的高川资讯存在的情况下,即便这些资讯被封印在深处,但是,一个同样从内部诞生的新的高川人格,又如何可以不受到这些资讯的任何影响。
每一个高川,即便个性不同,但是相似的方面,却同样有许多。那些一致的,从早期就已经凸显出来的思想观念,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正常的幼生孩子,在当时的社会环境影响下所能拥有的。
“也许,是因为高川是天才吧。”咲夜替义体高川回答到,而且,说这话时完全没有一点迟疑,“高川是天才,所以什么都能做好。”
“请恕我直言,咲夜,我从来都没感觉到,高川有天才的成分。”格雷格娅说,“你以为我没见过天才吗?在美利坚,天才可不是什么稀罕物。”
“实际上,格雷格娅。”义体高川终于开口了,“我必须告诉你一个事实,很多神秘一旦出现在某个人的身上,都有可能直接将他变成天才。这并不是神秘力量的辅助,而是一种直达生理本质的改变。”
“这倒是好消息,这意味着我也将要变成天才了?”格雷格娅的情绪稳定了一些,摩娑着手指上那枚黑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