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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伏击战
这个被浓雾弥漫的山区就如同一个巨大的迷宫,上一次进入墓地区临时数据对冲空间时,没有使魔和武器,魔纹的力量也被压制,我和富江在瓢泼大雨中转来转去,直到艾琳的照片发生诡异的变化,才找到前往公路的道路。虽然在这个世界中呆的时间不长,但是我仍旧感受到某种贯彻于这个世界的意志。按照制造这个临时数据对冲空间的四个条件的称谓来推测,很可能是“基石”的力量。这个意志虽然存在,但并不能直接主宰外来者的生死,也许是因为权限分离的缘故,毕竟“基石”只是噩梦世界构成的四个条件之一。
如今没有额外的力量进行指引,我们只有通过自己的力量找出道路。夸克在我的意志驱使下飞向天际,和在地面时看到的一样,整个天空都是灰蒙蒙的,雾气似乎充塞了云层和大地之间的空间。越过树冠后,地面便消失了,整个空间分不出方向,只有头上不断有暴雨、闪电和雷鸣降下。
成为使魔后,夸克可以飞入云层之中,但是那片乌云用蕴含着极端暴虐的雷电,令人心惊胆战,因此只是稍微在高空停留了片刻,立刻振翅向下急掠,在树梢间穿梭。它的所看到的一切,如同雷达一般,将地面的朦胧景象通过使魔感应反馈回我的脑海中。
整个山区只有雨水击打山岩、林木和草叶的声音,没有任何动物活动的迹象,这些林木虽然也有味道,摸上去触感也十分真实,但在这死寂中却像是假的一般,令人感到毛骨悚然,不由得想,这是个死亡的世界吗?我感觉到,除了荣格之外,其他人都有些焦躁不安。
不过,半晌后,夸克反馈回来的信息令人稍微打起了一点精神。在昏暗迷蒙的视野中,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似乎是个小动物,被惊吓后从灌木中窜了出去。夸克立刻绕着那片地区盘旋,断断续续地捕捉那个生物的行踪。它的动作不算灵敏,轮廓臃肿,在本能的驱使下,行动路线总是尽量沿着能够遮蔽身形的地方,从高空俯瞰,看不出来究竟是什么动物。
虽然没有看到人,但它仍旧是我们进入这个临时数据对冲空间后,第一次见到的动物。当我征求众人意见的时候,大家决定追上去看看,反正留在这里同样也没什么能做的事情。
我利用使魔感应带领众人朝夸克飞翔的方向移动,不久,一个好消息传来,那只奇怪的动物已经停止移动,那片地区出现了好几个类似的身影,它似乎回到了族群之中。夸克不动声息地落到树梢上,继续监视这些奇怪的动物。而我们也碰到了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烦。
在山林野外穿梭并不是令人心情愉快的事情,尤其在这种恶劣的天气,我们不得不轮流进行开路的工作。我们的手中没有合适的工具,碰到一些复杂的地形就不得不绕一个大圈,我们甚至目睹了一次小型的泥石流,也有过从仅有手掌宽的岩壁裂缝,一步步横跨山涧的经历。泥泞的地面十分湿滑,一不小心就会摔倒,碰上石头还好说,若是翻进拥有尖锐利刺的灌木丛中,就会像恩格斯那样差点连眼睛都被刺瞎了,为了拔除身上的木刺花费了好一番工夫,后来他走起路来十分别扭,就好似那些刺还藏在衣服里一样。
当我们再次看到夸克的时候,不知道用了多长的时间,即便我们回头,也找不到来时的路了。一路上没有看到其它的生物,也没有发现任何人为开辟的道路。我们浑身上下湿漉漉的,贴身的衣服沉重又难受,不时摸一下脸,就是满手的水渍,好似时刻泡在浴缸里一样,手指有些起皱。
夸克落在我的手臂上,头转向密林深处,顺着它的视线望去,可以看到一扎扎的灌木,从枝杈的缝隙中不时晃过几个黑影。这些就是夸克找到的动物,当我们轻手蹑足地从一旁寻过去,藏在大树后看清那些动物的样子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该怎么来描述这种动物才能呢?就好似许多动物的肢体被切下来,生硬拼凑在一起,身上散发出**和烧焦的恶臭。只能说,是魔鬼怀着玩笑般的恶意创造的怪异,或者说,这种残缺和丑陋是一种来自上帝的最残酷的惩罚。看上去像是鸡鸭之类的家禽,但是脚和翅膀都是不完整的,就像是整个制成烤肉后被人啃了一大口,又从其它不对称的身体部位长出其它动物的肢体。分不出哪里是头部,移动起来摇摇晃晃,像是翻滚又像是奔跑,不时还神经质地小跳一下。
我觉得有些反胃,不由得看向其他人。除了荣格仍旧是天塌不惊的表情外,桃乐丝的脸色也有些发青。恩格斯也紧紧捂住了嘴巴,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呻吟声好似贯穿了喉管泄出来一样,似乎反复在说“噢,上帝啊,上帝啊……”咲夜最先忍不住,转过头去,压抑着恐惧,小声呕吐起来。
我轻轻走过去抚摸她的背脊,她的身体微微地颤抖,真希望她能好过一些,但是这个夜晚看到的东西,相信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忘掉了。
“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咲夜痛苦地抓着我的手,指甲似乎要嵌入肉中。而我只能忍受着这痛苦,用沉默来回答。
“我去干掉这些怪物。”桃乐丝的语气和脸色一样冰冷。虽然夸克能变成长刀或匕首,但是我不想靠近那些怪物,妙法莲华的子弹也有限,所以她终于忍不住要用临界兵器了。
刀身响起轻微的嗡鸣声,就好似一只蜜蜂在耳边振动翅膀,这个声音越来越尖细,那些怪物好似什么也没觉察到,就这么散漫地在地上爬来爬去。看上去没有智慧,是种无害的生物,仅仅是形态太过怪异丑陋而已。这或许是桃乐丝仍旧有些迟疑的原因。
在她下定决心挥刀的时候,树丛的另一端传来沙沙的声音。刀状临界兵器产生的异状立刻消失了,我们沉默地相互看了一眼,最好书将目光集中在声音传来的方向。是脚步声,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泥泞中,踉踉跄跄,溅起水花,跌倒了又爬起来,真是狼狈极了,但就像是被什么恐怖的东西追逐着,分不清东西南北,只是向前奔逃。
身影破开迷雾,仓惶地从林木的缝隙中冲出来,看体态像个女人,不断回头眺望身后,结果被地上虬实的树根拌了一下,身体努力维持平衡,却还是滑倒了,一直翻滚到那些怪异丑陋的生物中。她似乎还挺年轻,普通的身高,被雨水打湿的碎花连衣裙沾在身上,勾勒出健康的曲线,有着一头黑发,五官脏兮兮的,但那深刻的轮廓显然不是亚洲人,或者不是纯血的亚洲人。
她还想爬起来,可是这一跤似乎摔得太厉害了,努力了几次都没成功。她用手揩去脸上的雨水和污渍,焦急惊恐的视线落在那群怪物的生物上,却没有半点变化,让人觉得她十分熟悉这些生物,知道它们没有任何危险。当她坐起来的时候,更多的脚步声和经过密林时的摩擦声追上来,女人更加慌张起来,手脚乱蹭,拼命向后移动身体。
可是迷雾中陆续浮现的九个身影,就像是一张收缩的网朝她笼罩过来。其中一个人影身前喷出一团浓郁的灰黑色雾气,好似一个直立的漩涡,即便在雾气中也十分显眼。他一穿过灰雾漩涡,立刻在女人身前五米处出现了新的漩涡,那人就这般直接跨越了十几米的距离,和女人对峙着。
追捕者们穿着一袭黑袍,尖尖的兜帽将脸的三分之二藏在阴影中,雨水不断从帽檐滑落,只露出一个下巴,下巴也藏在某种紧贴肌肤的材质下,仅仅露出一个轮廓。虽然轮廓是人形,可是在衣物的深严遮蔽下,在看到真面目之前却令人无法确定他是否真的是人类。
奇怪的灰雾戏法,黑袍,兜帽下的面罩,正是我曾经交过手的黑袍法师。我的目光转开,和其他人的视线再次碰撞了一下,看到彼此间的警惕和雀跃。荣格打出手势,除了恩格斯之外,我、桃乐丝两人会意地从不同的方向朝前方那群人的旁边绕去。
我小心绕开灌木的枝叶和脚下的残枝水滩,夸克化作一把黑色的匕首落在手掌中。
女人最终没法再逃,九个黑袍法师将她包围起来,她立刻发出惊惧的尖叫声。
“放我过,求求你,放过我……”她嘶哑变调地喊,**的脸上分不出哪里是雨水,哪里是泪水,整个场面悲戚残酷得令人不忍再看。
黑袍人仿佛没有听到,就像一块没有生命和情绪的岩石,一句场面话都没有。通过灰雾漩涡穿梭而来的法师走前一步,雾气从兜帽的阴影中,如同灰色的水银般流泻出来。女人好似被蛇盯住的青蛙,浑身颤抖,无法动弹,眼睁睁看着黑袍人伸出食指,喷出的灰雾好似有生命般在指尖缭绕。
在他出手前,从荣格和恩格斯所在的方向传来一声闷雷般的声响,人影好似被一股巨力推了一下,脱离了藏身的阴影。在黑袍人反应过来之前,正准备朝女人动手的黑袍法师身子一顿,连同兜帽一起,头颅如同西瓜一样爆开,红白色的洒在地面上,响起一阵水声。
几乎和第一个枪声同一时间,第二发子弹打中了两个黑袍人,但是效果不怎么好,这两个黑袍人反应很敏锐,而且那身黑袍似乎拥有防弹能力,子弹只是从身边擦了过去,黑袍人被拉倒在地上,但很快就七手八脚爬起来,朝一侧灌木丛扑去。不过不到一秒后的第三次攻击却令其中一人吃了一个大苦头,应该是爆裂式弹头,干脆利落地擦过黑袍人的身体,立刻在侧旁发生剧烈的爆炸。
被击中的黑袍人好似破布袋一样被掀飞起来,砸在树干上再也没有爬起来。爆炸的火焰笼罩了灌木丛,好一会才被雨水浇灭,另一个黑袍人踉踉跄跄地冲了出去。
虽然威慑力令人吃惊,可是妙法莲华用这种节奏发射子弹,很容易造成s2机关爆炸。我没有告诉荣格,不能这么使用这把枪吗?幸好在这之后,射击就暂时停止了。
黑袍人眨眼间就倒下去两个,剩下七人慌忙寻找藏身之处,就在这个时候,荣格的子弹再一次射杀一人。在敌人反击之前,空气中响起嗡鸣声,在桃乐丝所在的方向,那一片景物泛起波纹,变得扭曲起来。
紧接着,呈扇形扩散的冲击波形成风暴,迷雾、雨水、灌木、树木,人体,所有挡在途径上的一切都被撕裂,然后被混乱的震荡力量粉碎。桃乐丝的攻击毫不留情,泥泞松软的地面被挖出一条大沟,飞散在空中的零碎根本分不出是什么东西的哪个部位。
一片被从底部削掉主干的树木在风暴中沉重地漂移,不断有木屑剥离,在风力削弱的时候,高达十多米的躯干好似泰山压顶一样砸在其它树木上,不断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在闪烁的雷光中,倾毁的阴影笼罩了百米方圆,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一个崩溃的声音。
最后剩下的两个黑袍人似乎也被这一幕吓呆了,好一会才想起逃跑。他们似乎没有最死亡的那个黑袍法师那种穿梭空间的戏法,也失去了反击的胆子。当他们朝我这边踉踉跄跄跑过的时候,甚至没有注意到我从树后转了出来,就站在他们身后。眨眼间,猎人和猎物就调了个位置,我想,这可真是一出狗血的戏剧。
“嘿看这里。”我在他们背后喊道。
当他们回过头时,夸克化成的匕首突然快速变长,如电光火石,穿透第一个人的咽喉,又将第二个人的右手齐肩切了下来,再狠狠地扎在树干上。同伴的尸体悬挂在长长的黑刃上,活着的黑袍人只是跪在地上,抱着肩侧的断口发出痛苦的哀嚎。
“吊死的异端。”桃乐丝提着刀状临界兵器走过来,扫了一眼被黑刃穿过咽喉,吊在半空的尸体,用一种满意的语气说:“没想到乌鸦你也挺有艺术细胞,可惜脚下没有柴火。”
黑刃收缩回匕首状态,重新变回乌鸦夸克,在我的肩膀上将头转来转去,那副神态就像是做了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这个家伙也还有气。”恩格斯的声音从那边传来。我朝那边望去,只见恩格斯和咲夜蹲在被咲夜的爆裂弹击飞的黑袍人身前。恩格斯检查了一下,发现那个倒霉的家伙表面上去没事儿,子弹也没有穿透那身黑袍,可是强大的冲击力却差点把他的内脏都给震碎了。
“还有救吗?”荣格问到,他正掺扶起不知所措的猎物女士。战斗从开始到结束只有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她的双眼茫然,根本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荣格碰到她的身体时,她明显惊惶地缩了一下身子,荣格连忙细声安慰。
“不可能救活了,不过倒可以让他走得轻松一些。”恩格斯朝我看来。
我已经走到那个黑袍人的身边,他的兜帽被掀开,露出戴着头罩的脑袋,勾勒在五官轮廓处的花纹令人产生一种诡异的感觉。他不停咳嗽,血和内脏的碎片不断从嘴巴里涌出来。就像恩格斯说的那样,他现在还活着,但也只是承受痛苦而已。
夸克再一次化作匕首落在我的手掌中,咲夜不忍再看下去,跑到荣格身边帮忙安慰那名女士去了。我再没有任何犹豫,将匕首插进黑袍人的额头中,就这么盯着他的眸子失去光泽,瞳孔涣散开来。
我拔下匕首后,恩格斯迟疑着,想要把这个人的面罩揭开。
“这个面罩戴上去后就和他的脸部皮肤粘起来了,你扯下来和剥掉他的脸皮没什么不同。”我结合自己的经历说到。
恩格斯一听,连忙把手缩了回来,也许他在想象自己差点剥掉一个人的脸皮的场景,打了胜仗后恢复红润的脸色又开始有些苍白。
就在这时,侧后方传来碰撞的声音,我们把目光转过去,只见桃乐丝正把脚踏在黑袍人的头上,毫不客气地将他的脸踩进泥水中。黑袍人的呻吟只换来咕噜噜的水泡,从断臂处留下大量的鲜血,很快就将那一片地和黑袍人的脸染成鲜红色。
“怎么回事?”荣格冷静的质问传来。
“这个家伙想咬我。”桃乐丝平淡地说,“我还想帮他抱扎一下,可是这个家伙想装硬骨头。”
“看着点,别让他自杀了。”荣格冷酷地说:“我们还有许多问题要问他。”
“拷问?”
“如果他不听话的话。”
躺在桃乐丝脚下的身体剧烈挣扎起来,就像一条脱离水面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