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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
当年的祭礼并没有完全破坏掉,索伦身为一个入侵者,正在和梦境世界的原主人争夺控制权,或者说,索伦将这些怪物、凶手之类压制在一个精神的世界里。如此一来,就有一个问题,他是如何得到和对方分庭抗礼的力量的?
如果恩格斯仍旧和索伦是搭档,那么他要掩饰的,很可能是索伦获得力量的方式,那很可能也是一种不能让他人知道的非法方式。
以上是洛克基于梦境资料的推测。
“你是说,他们也在献祭?”潘皱眉插口道。
“很可能,我们都知道,要破坏祭礼,首先必须要了解祭礼,至少要明白它的核心,才有可能进行针对性破坏。”洛克在指尖转着墨水笔,说:“如果索伦他们知道祭礼的方式——从他留下的日记中可以猜测,他的确已经知道了,而且记录下来,藏在某个地方——那么,很可能为了对抗祭礼,不得不使用不完整的祭礼,因为他们只是普通人。普通人只能依靠这种方式对抗超自然力量。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索伦会出现在那个梦境世界里,并获得一部分的控制权。”
“但是,不完整的祭礼虽然可以一时间内得到巨大的力量,但同样会导致力量的偏转和削弱。十年后的今天,他无法再支持下去。”荣格平静地接口道:“所以才有祭礼的复苏。洛克,你怀疑那个司机是恩格斯的人?”
“没错,我可不觉得,恩格斯会亲自动手寻找祭品,影响太大了,他很可能利用职权之便,掩饰同伴的违法行为。”
“听起来挺合理。”荣格顿了顿,慎重道:“那么,我们必须做好心理准备,这一次祭礼的完成也许比我们想象的要快得多。”
他环视我们一眼,如此说到:索伦和恩格斯他们进行的不完整的祭礼,很可能正逐渐被真正的祭礼同化。再过一段时间,甚至是今晚,索伦就不再是正义的使者了。
“乌鸦,如果你再进入梦境,必须小心那个男孩。”洛克对我说。
“了解。”
“我还有一个问题。如果玛索是被恩格斯和索伦选定的祭品,那么乌鸦又是怎么回事?他没有去过山顶公寓。”潘突然开口道。
“不清楚,也许和乌鸦的身份有关,他是我们之中唯一拥有使魔的三极魔纹使者。”荣格十字交叉搁在桌面上,“别忘了,我们当初来本地的时候,是因为本次事件很可能与末日力量有关。如今虽然已经确定事情的源头是天门计划,但是仍旧不能排除天门计划没有受到末日力量的影响。毕竟在此之前,人类就做过许多类似天门计划的涉及灵魂、精神和心理的研究,可是从没听说过这些计划获得成功,并产生这种规模的影响。”
“根据现有的数据统计,从近代开始,所有超自然力量的研究取得成果都是近十年内发生的事情,而本次事件则可以将这个时间段扩大到二十年,基本上都可以确认为末日力量的影响。”巴赫说。
“恶魔是末日的高端力量。所以由恶魔变化而来的使魔,会与涉及末日力量的事件产生更深的联系。是这样吗?”魔术师征询地看向荣格。
虽然这里只有我、富江和荣格是三极魔纹使者,更是只有我才拥有使魔,然而我和富江成为魔纹使者还不到两个月,可以说是这支队伍里资历最浅,经验也最单薄的两人。比起对末日力量的研究和相关事件的判断,荣格无疑更有发言权。这也是为什么荣格当头儿的原因之一。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也只能这么认为。如果列为祭品的人选不需要特定的精神、心理和*特点,而高度依赖于后期的培养,那么对方没理由会选择乌鸦。他不符合已知的情况,他不是普通人,也不是山顶公寓的住客。”荣格回答道。
接下来,他为诸人分派任务,基本上和昨天没有太大的出入,只是行动的目标更加明确了。洛克小队必须加快与马赛和小斯恩特接触,对其背景进行试探,并继续深入了解公寓的结构,找出绑架玛索的出租车司机。潘、八景和咲夜不再追查受害者名单,转为调查艾琳、蒙克和斯恩特三人的详细过往,尝试寻找天门计划和神秘组织的线索,如果有必要,她们要前往当年这三人所移居的城市。而荣格、我和富江继续追查恩格斯、布尔玛和托马斯这条线。
“大家必须注意一下黑巢的行动。”荣格说:“虽然我不觉得他们会有什么大动静。他们已经得到祭礼的关键物品,不止是我们,那些神秘组织也一定会找上他们。”
“真令人惊讶,那个神秘组织竟然放任那个东西在布尔玛手中那么长的时间。”潘摇摇头,“凭他们的能量,要拿回它应该轻而易举。”
“这就证明了他们别有图谋,也是我们之前推断的一个佐证。”洛克笑着说。
“你们觉得恩格斯他们知道这个神秘组织的存在吗?”达达好奇地问道。
“不,我不觉得。”牧羊犬从衣服里掏出一枚银色的怀表,看了一眼时间,站起来说:“他们只是一些普通人,而他们抵抗的对象,一直都是精神病院的拥有者,也就是蒙克和斯恩特,所以他们应该不知道幕后黑手另有其人。好了,我们也该工作了。”
众人分别散去之后,我和富江、荣格开车前往托马斯的家。我想,巴赫在今天日落之前,就能证明梦境中的那三个鬼魂到底是不是艾琳和索伦他们。所以,这一次我们大大方方地沿着公路行驶,如今我们手中握有足够的筹码,足以从幕后走上台前。
之前掩饰自己的身份,再三退让,是为了避免恩格斯太过抵触,加大获取情报的难度,不过现在恩格斯他们的处境颇为不妙,是时候跟他们摊牌了。
虽然恩格斯可能不清楚天门计划的幕后黑手是何须人也,但是他们亲身经历了当年的变故和之后十年的战斗,足以完成我们最后的拼图。
所有行动的关键在于找出真正的敌人,其次才是打击并摧毁他们。虽然黑巢横插一手,席森神父的能力惊人,但我仍旧坚信,只要行动足够迅速,己方的力量足以在短时间内占据上风,这场胜利属于我们。
我在路途中和荣格谈起今天早上因咲夜的话而发生的意外,虽然我认为自己可以解决自身的问题,但是咲夜的变化却更令人感到担忧。
“咲夜曾经是恶魔附身者。所有和恶魔打过交道的人,普通人也好,魔纹使者也好,都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荣格的脸上仍旧沉静,并没有太多的顾虑,“我们无法知道当事人究竟受到了怎样的影响,不过,有一点十分明显,这些影响会让大多数人的立场发生变化。我的导师,席森也曾经是恶魔附身者,他之所以离开安全局,也许就是这种影响的体现。”
“那么,你呢?荣格,你觉得这种影响是好还是坏?”
“不知道,我没接触过恶魔。”荣格通过后视镜瞥了我一眼,用贯有的平静声调说:“你呢?乌鸦,你想要离开安全局吗?”
“不,至少目前不想。”这一点我倒是很肯定,“我对现在的工作没什么不满。可是我担心咲夜。”
“没必要担心她。”荣格斩钉截铁地说:“在某些方面来说,她比你更值得放心。”
他是在挖苦我吗?我有点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的后脑勺。
“等等,我的评价有这么低吗?我觉得我的意志一向很坚定。”
“不,我的意思是,你太优秀了。可是越是优秀的人,越能看到更多的可能性,也因此容易发生偏差。”荣格顿了顿,微微偏头看了一眼富江,说:“无论我、席森还是你,甚至bt小姐也一样。”
我咂了咂嘴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才好,因为我心中也同意他的观点。不过,大概是说法不够委婉的缘故吧,听起来耳朵不怎么舒服。
“好吧,我就当作是赞扬好了。”
“是的,你就当作是赞扬吧。”荣格这么回答道。
咲夜是因为受到了恶魔的蛊惑,所以才有了那样的想法——这种思考方式的确让我的心情轻松了一些。
我们并不确定托马斯的拖车是不是还停留在原地,虽然我们都觉得,过去的事件给他造成了极大的心理伤害,在下定决定回到镇子会滞留个两三天。不过实际情况有些出乎我们的预料,并不是说托马斯提前返回了镇子,只是当我们在那段公路的旁边停下来的时候,远远可以眺望到那辆巨大的拖车——以及停在它前方不远处的几辆警车。
很明显,托马斯出事了。
警察们在拖车四周拉起隔离带,不断走来走去,进进出出,不时交头接耳地进行磋商,虽然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不过从那种百无聊赖的举止就可以知道,案件的进展不大。
公路上车辆不多,不时有几辆飞驰而过,也不停留,只有我们从公路上开了下去,一直来到黄色绳帯的外边,被一名年轻的警察拦下来,他似乎不知道我们明面上的身份。
“我们是情报局的。”荣格从怀中取出证件,在年轻警察的眼前晃了晃。
对方很可能是第一次接触情报局,像他这种刚进入警局的年轻人,根本无法判断证件的真伪。但是在情报局的名头威慑下,他的表情变得恭谨起来。
“出了什么事情?”荣格问。
“有人被失踪了。”
“失踪?够七十二小时了吗?”荣格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不,呃,抱歉……这我不太清楚,先生。”年轻的警员有些慌张,他对案件的了解并不多。
按照普通的法律程序,这个时候就开始如此大张旗鼓的行动,是一件十分反常的事情。不过我们都知道,恩格斯不得不那么做。托马斯肯定是失踪了,而且不仅仅是失踪那么简单。
“谁报的警?”
“恩格斯警长先生。”
“他是第一目击证人?”
“好像是。”
都在意料之中。荣格招呼我们下车,齐齐钻进了警戒圈里。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老警员刚好从拖车里走出来,看到我们便朝这边快步走来。我依稀记得自己在当初拜访警局时,在警员办公室里见过他,只是不知道他的名字。
“早上好,情报局的先生们。”他的声音很洪亮,看了一眼富江,补充道:“还有美丽的女士。”
“早上好,我叫荣格。”荣格和他热情地握手。
“你可以叫我艾恩。”
荣格将视线转向拖车,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个拖车的主人叫托马斯,是恩格斯的熟人,十年前是本镇的人,不过后来就销声匿迹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又回到这个镇上。大概三十分钟前,恩格斯打电话到警局,让我们派人手过来,说这里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他说托马斯失踪了,可能被绑架了,不过我可看不出来。”老警员艾恩不以为然地说。这明显是恩格斯滥用职权,虽然他身为下属,不想抗令,不过现在没有丝毫证据可以证明对方失踪或被绑架,而且这次行动在法律程序上也站不住脚。他直白地对我们抱怨到,恩格斯太紧张了。
“你也是本镇人吧?对这个托马斯熟悉吗?”富江问。
“看他穿开裆裤长大的,这个镇子的人口不多,住得久了,就没什么陌生人。”艾恩大大咧咧地说着,捧了捧啤酒肚。今天的天气晴朗,凉风习习,但是荒郊外的植被不怎么茂盛,风沙不停在脚边打着旋儿,用力吸口气,满嘴都是尘土味。他狠狠地朝地上呸了一口唾沫,烦恼地摇着头。
“你看起来似乎不太关心托马斯。”
“他都离开镇子十年了,当初我还以为他死了呢。谁知道现在回来的这个家伙,是不是真的托马斯。”
“真的托马斯?”
“他家里有老人去世了,据说留了一大笔保险金。”艾恩冷笑起来,“说不定他此时就在镇上呢。”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背景,不过这事儿和我们的工作没什么干系。我也不觉得托马斯知道这件事情,这十年来,他一直没有和镇上联系,大家都当他是个死人,这次回来也是受到了天门计划的影响。既然我都这么想,那么恩格斯肯定了解这一点。
“恩格斯没去他家里找人吗?”
“他说打过电话,但是托马斯不在那儿。”艾恩快速回答道,收敛起表情,因为恩格斯从铁梯那儿下来了。他一脸忧愁苦恼的样子,脸色阴沉,一致向后梳的头发似乎又白了好几根。当他抬起头时,和我们的目光撞在一起。
恩格斯警长发现是我们的时候,脸上的肌肉蠕动了几下,显得惊讶和猜疑。他朝我们招手,于是我们向艾恩告辞,朝那边走了过去。
“你们有什么事情吗?”恩格斯开门见山地问道,他的心情不好,已经懒得再和我们客套了。
“是你有事情。”荣格针锋相对地说,语气还是那般刻板平静,音量不大也不小,“我想,我们可以给你一些帮助。或者,你给我们一些帮助?”
“帮助?你在说什么?”恩格斯惊疑不定地盯着他,半晌后又恢复成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生硬地说:“这是本地的警务。我们不申请协助,你们没权利干涉。我记得你们是来做调查的,那么就快点做完,然后离开这个镇子。”
“我们都知道,事情不是这样的。”荣格无动于衷地盯着他,说:“关于调查,我们已经做好了。我知道这里十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也知道这十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昨天跟踪你见过托马斯了。”
“你”恩格斯的脸色青白交加,一把揪住荣格的领带,“你带走了托马斯?”
“不,不是我,是他们。从十年前就和你们做对的那些怪家伙。”荣格仍凭对方揪着,一点生气的迹象也没有。
“别想骗我。他们早就死了,他们不可能带走托马斯。”恩格斯大吼道。
“死了?你指的是艾琳、蒙克和斯恩特?”富江在一旁接口道:“你知道,他们没有完全死掉,而是以另一种方式活了下来。”她将我拉到跟前,对恩格斯说:“看看这个小伙子,恩格斯,他在做梦,和托马斯一模一样的梦”
恩格斯吃惊地盯着我,揪住荣格领带的手不自觉松开来,渐渐地,表情变得疑惑。
“你?你是谁?”他说:“你做了和托马斯一样的噩梦?不,这不可能,你不在……”说到这里,他倏然闭紧了嘴巴。
“不在?不在什么?”富江紧逼着追问。
恩格斯只是冷笑。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