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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什么人!居然敢闯进我的闺房里!信不信我让我爹打死你——!”连月如被连四甩出来的时候脚一歪,直接跌坐在地上,掌心也被地面擦破了皮,疼得她呲牙咧嘴,表情更加扭曲。
“你的闺房?说错了吧,这里明明是连家大小姐的房间。”连四冷笑。
连月如还没发现周围的环境,还有多出来的那些‘观众’,只满腔怒火地脱口骂道:“什么连家大小姐!那个贱人早就死在外面了,我现在就是连家大小姐,这里就是我的房间!”
连家大伯等人听到这里,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反射性地看向凤花,却意外地发现,她不但没露出任何意外或愤怒的表情,还一直用戏谑的目光,仿佛看猴戏一样望着狼狈不堪的连月如。
和容貌绝美,气质不俗的连凤华比,连月如表情扭曲,样貌中等偏上,声音尖锐,嘴巴不干不净的样子,还真没一点大家小姐的样子,勉强算是站在统一战线的连家姑姑,婶娘还有舅母都在偷笑。
抛开争家产的事不说,连凤华的确是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而连月如,就好比那效仿西施不成反被笑的东施丑角儿,被比得一点亮点都没有了。
“在我家里居然敢叫我贱人,这是哪儿来的没有教养的狗东西,连四,还不掌嘴。”凤花悠悠道。
连四当即撸起袖子对准连月如那张红扑扑的脸蛋‘啪啪啪’就是连续好几下的大耳瓜子,一点都没留情。
等他停下来的时候,连月如的两边脸颊都肿了起来。
“啊——!凤华,你干什么!你怎么让人打月如呢!”其他人都被这发展给惊呆了,而身为当事人的连月如反而以为太大的刺激,整个人都懵了,只能一只手虚扶着自己肿痛的脸颊发傻。
连家大伯平时对这个大女儿也算疼爱,见她被打得这么惨,也心疼得紧。
“咦?”凤花好像忽然反应过来,惊呼一声,诧异地挑眉:“月如?原来这是月如堂妹吗?我还以为是从哪儿摸进来的市井泼妇呢,月如啊,你怎么变成这幅样子了?”扭头看向连家大伯,抱歉地说:“大伯,真是不好意思,你看我,我也没想到从前乖巧懂事的堂妹会出口成脏,说话比如此难听,像我们这样的家族出身的子女,本该受到良好的教育才是,也不知月如堂妹这是受了什么刺激,才导致性情大变?”
站在云烈旁边的云彩忍不住偷偷抿了抿唇,又怕被人发现似地赶紧拉拉自己大哥的袖子挡住自己忍不住翘起来的嘴角。
连一更是用再直白不过的讽刺眼神撇向连家大伯,一声不吭,却胜似说千言万语。
大伯倒是想说些什么,可在凤花那看似歉然,却莫名饱含深意的目光注视下,那些话却愣是一句都说不出口,憋了半天,也只是黑着脸走到连月如跟前想把人扶起来,顺便叫了旁边看呆了的丫鬟给她带一件衣服披上。
这么多人在,就算大部分都是有亲戚,也不能让她一个女儿家如此衣衫不整地继续坐着。
连家大伯刚碰上连月如的肩膀,后者就惊醒了一般浑身一抖,慢半拍地发出刺耳的惨叫声,“啊——!我的脸!爹,我的脸好疼啊!”一边哭喊,一边怨毒地扭头转向凤花,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敢让人对她动手。
当她对上凤花那双透着冷意和一丝残酷笑意的双眸时,却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叫得更加凄厉:“啊——!有鬼啊!爹,有鬼!有鬼啊!连凤华来索命来了!”
“闭嘴!”连家大伯气急败坏地骂道,
可惜吓得魂儿都要飞了的连月如根本听不进去,反而一个劲儿地喊:“鬼!有鬼!不是我害你的,你别来找我——!救命啊!”
“我叫你闭嘴!胡说什么呢!”连家大伯急着提醒道:“凤华没死!她还活得好好的!你这孩子,别这么大惊小怪的!”
“!”
尖叫声戛然而止,连月如僵着脖子看了眼她爹,又看看笑得越发嘲讽的凤花,“活着?”
云烈冷眼看着她,明知故问:“她还活着,怎么你这个做人堂妹不为她感到高兴吗?”
“活着……”连月如脑子似乎不太灵光,也没心思注意云烈,花了好半天才消化了这个消息,可她却宁愿自己根本没听懂。
“你居然还活着!”连月如直接从地上弹了起来,“你怎么能还活着!”不是说几个月前她就死了吗!连尸体都找不到了!
“怎么,听你的语气,好像不怎么高兴我活着?”凤花双手抱胸耐人寻味地笑问。
“当然不是!”连家大伯急忙用力掐了下连月如的胳膊,后者吃痛地叫了一声,刚想埋怨,便看到她爹凶狠的表情,又发现周围二叔小叔婶娘他们都在,这才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本能地闭上了嘴,再不敢胡说八道了。
“她只是突然见到你,太高兴了,才有点语无伦次。”连家大伯僵着笑容解释。
连家二伯和连凤华的舅舅等人扯了扯嘴角,却没在这时候插嘴说什么,尽管他们不觉得连凤华会相信连月如那嘴脸是因为见到她太高兴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连月如在她爹的警告下,顶着还疼得厉害的猪头脸,硬着头皮对连凤华露出自以为友善的笑容,殊不知在凤花这一边的人看来,那表情怎叫一个扭曲狰狞,根本不忍直视。
多看一眼都怕晚上吓得睡不着觉。
让连家大伯庆幸的是,凤花没再继续揪着连月如的几句话不放,转而对连四和连七说:“你们进去把屋里所有被人用过的东西全部扔出来,我用不惯那些,还有我原来的东西,也清点一下,缺了什么都记清楚,回头让月如堂妹看看,是不是她给‘借’去了,我的东西大多都是爹娘送的,爹娘不在了,我还想留着东西做个念想,可不能再外‘借’了。”
连四和连七高高兴兴地应承一声,迫不及待地再次冲进房间,一阵‘乒乒乓乓’地响,陆陆续续地往外扔出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用过的梳妆盒啦,镜子,桌椅板凳,还有床榻上的被褥,小毛毯,窗帘,纱帐,拖鞋,昨儿连月如脱下来的衣物,还有大约是从衣柜里翻找出来的好几十件她看着非常眼熟的衣服。
这些衣服连月如未必都穿过,但就算是原身穿过的,她穿着也会觉得不舒服,一盖扔了换新的!
只是这姿态却让连月如以为就是故意针对她——虽然这么说也没错——用吃人的目光盯着连凤华,要不是她爹拦着,她现在就能冲出去对着连凤华一阵九阴白骨抓伺候!
比较贵重的东西,比如珍贵的金银首饰类,都被连七亲自拎出来交到了凤花面前,后者也直接在里面挑拣了一番,根据原身的记忆将她爹娘买来送给她的单独放在一起,其余的她自己买的,或是别的亲朋好友逢年过节送的,又甩回到原来的盒子里。
“这些等会儿得空都拿去处理了吧,换回来的钱你们留着当零花。”凤花说得特别大气。
可连月如却听得目眦欲裂,“不能动那些!那都是我的——!”
论价值,连凤华的爹娘给她买的未必就是所有首饰当中最贵重的,但绝对是最精巧最用心的,凤花自己没打算用,却也不打算随便扔了,妥善保管好,改日帮原身去扫墓时,直接埋在二老墓前,就当是给原身立的衣冠冢,让他们一家人团聚,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可要处理的那些,都是旁人送给她,带着点讨好意图的,专门挑贵的,看着华丽,也比较俗气的。
连月如以前爱‘借’的也都是这一类,这几个月来经常往身上戴的也多是这里的东西,眼瞅着自己稀罕的首饰要被自己最讨厌的人给处理掉,她怎么能不气!
凤花歪了歪头对连家大伯凉薄一笑:“大伯,我是不是听错了什么,她说这些东西是谁的?”
“都是我——唔唔!”连月如瞪大眼睛怒视着捂住自己嘴巴的亲爹,连家大伯则额头冒着冷汗对连凤华说:“当然都是你的!”
“我也这样想。”凤花点点头,“我自己的东西想怎么处理,还轮不到别人置喙。我‘借’了月如堂妹那么多首饰,已经很大方了,要是因为我太大方,让某些人以为借出去的东西便属于她了,我也会很困扰的,我想,这天底下应该不会有人那么厚颜无耻吧?”
连家大伯的脸更黑了,却更加找不到辩驳的话语。
其他一直旁观的连家人也从凤花这一系列雷厉风行的举动中发现,她离家几个月来的变化太大,根本容不得他们忽视。
以前以为性格温软的大小姐,脾气竟也如此之大,还知道拿话刺人了!
原本还有些小瞧了她的连家人和舅舅那边的人都谨慎起来,知道现在的连凤华怕是没以前好对付,他们如果不想阴沟里翻船,还是别太疏忽大意,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没多会儿功夫,凤花的房间几乎被连四和连七翻了个底儿朝天,里头什么都没剩下。
之后连一进去转了一圈,出来就对凤花说:“小姐,里面什么东西都不剩了,怕是住不了,今天小姐还是先到别处休息,过后我去给您添置一批新的用具,收拾干净了再住回来。”
凤花轻皱柳眉,“这搬来搬去的也怪麻烦的,算了,新的用具你先添置着,至于搬不搬回来,到时候再说吧。”
连家一干人等:“……”既然最终也不会住进去,到底这折腾的什么劲儿!
连家二伯和小叔最先回过味来,恐怕这是连凤华给他们来的第一个下马威啊!什么房间脏了东西不能用了,分明都是做给他们看的!告诉他们,这里是她的家,她的房间除了她,谁也不能住,就算她不住,也得空着!
“对了!”凤花看向站在一旁的神色各异的众人,“我的房间都已经住进去人了,不会连我爹娘的房间也有人因为太过‘思念’他们,住进去了吧?”
“!”
“当然没有。”连家二伯快速地说:“你爹娘的房间我们一直都没有住,好好地一直让人固定几天就打扫一次,连灰都没落下多少,里面的东西也都没动。”
这话确实是真的,可要说在场的人这些人没想过住进那间象征着连家家主地位的房间,却是假的。
就好像他们都想将连家得到手,一个不落地全部住到连家本宅一样,正因为谁都想住进去,最后争执不下,才反而谁都没住,就那么空置了下来,里面的东西因为怕房间里留下了某些线索或者机关布置,也没敢轻易动。
无奈之举在此刻反而让凤花少了一个质问他们的机会,使他们诡异地冒出一种终于扳回一城,有点窃喜暗爽的感觉。
可等回过头来,又会觉得自己这种想法和莫名其妙。
这边这么半天的动静,早就惊动了大半个府里的人,原本还在睡觉,或是起来了但仍然在自己房间或院子里待着没出来的其他几家的小辈们也陆续赶过来。
凤花却懒得继续和他们折腾了,除了连一和连七要分别去添置家具以及处理收拾,云烈和云彩连四都跟她往客院走,这还是特意抓了个小厮问了哪个院子现在没住人,得到的答案也在意料之中,好院子都被这几家人挑走了,就剩下一个特意为了接待客人留下的客院和几个仆人院。
他们自然是住到那个比较好的客院去。
其他的小辈,不急,收拾了一个连月如,其他人可以慢慢来,要是不主动往她跟前凑,没事找揍,量他们那点尽量也没那胆量买凶杀人,没直接参与,她也不至于赶尽杀绝。
他们一走,一直沉默着的连家人和舅舅等人才沉下脸来,眼中满是凝重,都顾不上给家里的儿女们解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有志一同地前往他们专门商量正事的书房,准备好好合计合计接下来该怎么做。
独留下一个满脸愤恨的连月如被其他兄弟姐妹们包围住,打听不久前在这里发生的事情。
连月如刚收了一肚子的气和屈辱,哪有心情管这些根本不关心她,话里话外独透着幸灾乐祸,目光还一直盯着她红肿脸颊看的亲人,恨恨地把人用力推开,捂着脸跑出了院子。
无奈之下,这些人只得问连月如身边的几个丫鬟小厮,这些下人们可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然后,这些小辈们也因为连凤华的归来而彻底炸开了锅,性子直一点的直接表达了对连凤华存在的不满和厌恶,聪明点的想到连月如吃了大亏,连家大伯都没有把连凤华怎么样,连凤华回来以后的第一回合分明是她占了上风,恐怕想对付她也不简单,当即心里便开始算计起来。
连家客院内,留下来的连四一确定周围没外人在,便拍着大腿大呼一声‘痛快’道:“小姐,刚才你是没看见那些人的脸色,又青又紫的,可精彩着呢!他们估计想不到小姐你的态度会如此强横。”换做是几个月前的他们,也不会想得到以前温温柔柔的小姐会有如此犀利的一面。
云彩也对凤花直竖大拇指,“嫂子,你刚才真的是太厉害了!把那些人说得哑口无言,那个什么连月如都快气疯了。”
凤花伸了伸懒腰,哼道:“这才哪儿跟哪儿,还只是开始呢,你们等着看吧,他们不是说两天后交钥匙吗,钥匙我是肯定拿不到的,但这两天,我们在连家的日子一定会过得非常精彩。”因为这两天对他们而言也算是一个最后期限了,之后,甭管哪边的人占上风,表面的这点相安无事都会被打破,双方一旦撕破脸皮,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发展。
连四当然也明白这一点,拍着胸膛保证,“小姐你放心,晚上我和连一连七轮流守夜,保证除了咱们自己人,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更伤不了你分毫。”
云彩偷笑着纠正:“连四,这你可说错了,就算没你们守夜,让某些歹徒闯进来,也只有他们倒霉的很,嫂子身边有我大哥守着,嫂子自己也是我们当中最厉害的,才不会有事呢,你想太多了。”
“呃……”连四郁卒挠了挠脑袋,懊恼道:“云彩,别说得这么直白嘛,就算小姐姑爷很厉害,也得给我们一个表现的机会啊!他们晚上也要修炼,还要……咳,总不好随便让人打扰。”
连四他们都不知道凤花和云烈至今还没圆房,因此,自然觉得入了夜安寝后,他们家小姐姑爷要享受他们的夫妻生活,这种事儿他就算没经历过,也听人说过一些,要是中途被打断,那可太不人道了!
云彩单纯,没反应过来连四那句说到半道儿的话,可凤花云烈一下子就听出来了,凤花第一时间想到了云烈每天晚上修炼之余都要翻一翻,她敢保证,几乎每一个字,每一张图都被他研究得不能再研究,倒背如流的双修功法,云烈……也无意识地在脑子里重温了一边双修功法的行功路线,在心中暗自遗憾。
到底什么时候他才能筑基啊!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出去办事的连一和连七就回来了,添置的家具都让人直接送到了凤花原来的闺房,首饰也直接卖到了裕城的一家首饰铺子,还回来好几百两银子呢。
“出门的时候一切还顺利吗?”凤花问他们。
连一道:“添置的家具都是在以前连家固定购买家用的家具铺子买的,没什么不顺利之处。”
“我那边也一样,去的是以前夫人和小姐常去的首饰铺子,处理首饰给的价钱也公道。”连七说完,顿了顿,咧了咧唇,“要说唯一不太顺利的,就是后面跟了一路的跟屁虫呗,烦人得很,走到哪儿跟到哪儿。”
连一的情况也是一样。
“料到了。”凤花淡定地说。
连家那些人肯定不放心她这边的人单独出去,估摸着是怕她会让他们偷偷联系什么帮手,比如同样在裕城的连翼。
可连一和连七转了一圈,把她当着众人面交代的事情做完,哪儿也没瞎晃悠,直接就回来了,让人抓不到一点把柄。
那些人又如何会知道,他们想联系连翼,或者别的谁,根本就不用出去,一个传信符就搞定了。
凤花前脚刚进客院,后脚就把这里的情况用传信符给连翼传过去了,连翼的回复也很快,他那边也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她这边什么时候给他信号。
更绝的是,她还特意让连翼从外面派了人反过来盯着连家那些人的一举一动!一旦连家人联系了某些不该联系的人,就等同于是将他们想谋害她的证据双手捧到她面前来。
……
“现在怎么办!那死丫头离家几个月,我看她这是翅膀硬了,也比以前奸了,居然还知道拐着弯给我们下马威呢!”连凤华的舅舅阴沉着脸,眼中满是身为长辈被冒犯的愤怒。
连家大伯之前被凤花刺激狠了,多多少少有点怂,拧巴着一张脸迟疑地开口:“你们绝不觉得,她对我们的态度不怎么友善?按理说,她好不容易回到家,见到健在的亲人们,不说喜极成泣,也该情绪很激动,可她看起来却非常镇定……”
连家二伯眼皮一跳,眉头深锁,“难不成她知道了之前遇到的那些意外是我们安排的?”
“不可能!”连小叔断然否认,“我们是在她出门以后才花钱雇的人,当时她根本不在家,没人能把此事通知与她,她怎么可能知道。”
事实也的确如此,原身离家时还不知道家里那些自从爹娘过世后便以陪她一段时间,怕她伤心过度做傻事的亲人们在算计着要谋害她的性命,之所以最后凤花接收了她的身体得到的记忆里有这么一段,还是因为他们雇佣的人废话太多。
反派总有这么个关键时刻特别啰嗦,非要把自己的老底儿都掀干净的毛病。
被雇佣去杀她的人也不例外,动手之前心想着让她死也死个明白,便把连家人,还有她舅舅如何一块儿花大价钱让他把她杀了,好谋夺她家产的事情一股脑儿地全秃噜出来,把自己的雇主卖了个干净。
凤花发现这段记忆的时候都忍不住想为那个亡命之徒点个赞,干得太漂亮了!同时,也不由地同情起愚蠢地找了这么个没点职业道德的侩子手的连家人。
不谨慎到这份上,活该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退一步说,就算她不知道透过什么途径知道了什么,只要没有证据,她又能奈我们何?”连家二伯有恃无恐地哼道:“我们可都是她的长辈,难不成她还想大义灭亲把我们都送官查办了不成?她就不怕被人用口水淹死?”
“她要是真敢对我们出手,我们也可以稍微操控一下民间的声音,让人以为她是个罔顾亲情,为了钱财抹黑自己的亲眷,颠倒黑白的不孝之人,光是找几个迂腐固执的穷酸书生,在那些书生的口诛笔伐下,也保管让她名声扫地,在裕城再无立足之地!”
连家小叔这一番话,让刚浮现出几丝惊慌的人都稍稍安下了心,重新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
刚到午时,连家人便特意将凤花他们叫过去一块儿吃午饭。
这回住到她家里来的所有人都到齐了,包括之前没见到的除了连月如以外的所有她的同辈兄弟姐妹,哦,还有一个缺席的,连月如没来。
在那张红肿不堪的猪头脸消退以前,她大概都不会再出现在人前了。
连家的亲戚都比较注重经常交流感情,用餐时并没有别的大家族男女不能同席的规矩,只因长辈普遍喜静,小辈们爱热闹,分成两桌来吃。
凤花和云烈,云彩因为身份特殊,和长辈同席。
其他小辈们不是没有人不满,但之前都被他们的爹娘警告过别乱说话,这会儿也只是时不时的用自以为隐晦的不善目光瞪向凤花,偶尔也会用轻蔑不屑的眼光扫两眼或云烈和云彩。
为了给凤花‘接风’,饭菜准备得很丰盛,开席前几位长辈像模像样地以关心凤花的态度感慨了几句,然后才招呼着大家赶紧动筷子,席间,也没讲究什么沉默是金的规矩,还算友好地询问了凤花这几个月在外面过得怎么样。
小辈们除了互相交头接耳,便是竖起耳朵等着凤花的回答。
他们当然清楚自己的父辈们不是真的关心她,不过是想套话罢了,他们心里其实也挺好奇,连凤华既然当初没出事,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这几个月来的真实经历凤花肯定不能告诉他们,只似是而非地随便说了两句,比如当时发生意外她的确受了不轻的伤,被云烈救下后也养了个把月才恢复一些,但也不能长途跋涉,这才一直拖到现在才回来,让他们挂念了芸芸。
不就是编瞎话吗,谁不会啊。
当连二伯不经意地问起他们之前住在哪里时,云烈率先说:“自从我加入九霄宗成为九霄弟子后,我们一家三口便都住在了九霄城那边。”
云家村肯定不能随便告诉他们,哪怕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而所谓的住在九霄城也不算完全说瞎话,九霄宗给三位实权长老和他们的那些福利可不单单只是每年的红利,名下也有几间生意很好的商铺,还有几座家宅,其中一座就在九霄城,只不过他们一直住在山上的住处,城里的没住过。
连家长辈和偷听中的小辈们听到九霄宗三个字,都本能地手里的动作微微一顿,长辈们很快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夹菜,但小辈们心里可有点不淡定了,纷纷用不可思议的目光重新打量起云烈。
之前他们只听说连凤华找的丈夫是个乡下来的上不了台面的猎户,勉强只有一张脸还算看得过去,可不知道这个猎户居然还当上了九霄宗的弟子!
不是在吹牛吧?几个小辈们不怎么敢相信,因为他们都知道,不只是九霄宗,其他三派招收弟子的条件,年龄最高也不会超过二十,基本上连十八岁以上的都罕有,云烈最少得有二十岁了,这已经超龄了吧!
但长辈们知道这是事实,是段长风让他们能查到的消息给他们的‘真实’情况。
可单凭九霄宗弟子的名头,却不足以让他们太过忌惮。
九霄宗的名头是够大,可整个九霄宗上上下下加起来数千弟子,根据他们调查,云烈只是前一段时间新加入九霄宗的新弟子,新入门的能有什么背景?拉帮结伙的时间都没有,他们有什么好怕的?
凤花一点都不意外他们的态度,这种疏忽大意也正中她的下怀。
一顿饭表面上看起来吃得还算是双方都顺心满意,饭后,长辈们便以让她和许久不见的兄弟姐妹们叙叙旧为由,让他们到偏厅去说话,一来是让他们的子女们行监视之实,二来也是为了他们找个机会联络之前曾经雇佣过的亡命之徒。
长辈们一走,其他小辈们脸上原来勉强露出的平和态度就出现了很明显的变化。
连家大伯家的小女儿连月婵,以及连小叔家的儿子连子显最先变了脸色,前者明晃晃地将愤怒表现在脸上,后者则摆出和他爹在人后的阴沉脸。
倒是连二伯家的独子连子恒和姑姑家的陆占,以及舅舅家的萧月娥,不管心里怎么想,至少表面上还保持着平和,再不济,陆占也只是副不冷不热的态度。
“凤华堂姐,你可真是命大呢,听说是遇到了土匪,居然还能有命回来。”连月婵阴阳怪气地打量着凤华,发现她身上的裙裳,还有头发上戴的素雅的玉簪看着都很不俗,心中更是嫉妒。
凭什么连凤华就算是落魄地流落在外头也能过得如此滋润,穿得还是那么好!?凭什么她一回来,他们就要面临可能要搬出这里的危险?
之前吃饭的时候,凤花特意对连家大伯他们提醒了一句,让他们尽快准备各个铺子的钥匙,其中也包括这个本宅一些重要地方的钥匙,还有大门的。
连子显之所以一下子沉下脸,正是因为这句话。
比他大几岁,比较沉得住气,也比较有成算的连子恒之所以看似反应平平,主要还是认为家中的父辈们应该有了想法,他们这些小辈不用担心什么,如果父辈们都解决不了,他们也无可奈何。
说到底,这连家本就该是属于连凤华的,他们的父辈们成功了,他们借光跟着过锦衣玉食的生活,失败了,也是命中注定不属于他们的东西就该归还给正主。
在这方面,可以说连子恒是整个连家这些算计连凤华的人当中唯一一个看得最轻,也看得最淡的。
“我当然有命回来。”凤花也不避讳着他们,亲亲密密地半靠在怀里,不紧不慢地说:“我不回来,怎么知道你们占着我的地盘过得有滋有润,连月如连我的房间都给霸占了?”
提到家姐,连月婵更气了,之前她可是看见了胞姐那张肥猪一样的脸,对待有血缘关系的堂妹居然都能下手那么狠,这连凤华的心思也态度了!
再看她如此不知羞地当中和男人亲热,连月婵更是满脸嫌恶,正想张嘴骂点什么,却在注意到那破落猎户面容冷淡,可望着连凤华的目光却满是宠溺后,福至心灵,话锋一转,阴险一笑,对云烈道:“你是叫云烈对吧?你第一次来裕城,有些事,大概还没听说吧,我想我这好堂姐应该也没和你提过。”
“嗯?”凤花掀了掀眼皮,扫她一眼,不知道她这是打算玩哪一出。
云烈勉强抬起头从凤花身上移开视线,施舍给连月婵一个凉飕飕的没有温度的眼神,却不答话,等着连月婵往下说。
对上云烈那双莫名让连月婵发冷的幽深目光,连月婵生生打了个激灵,却仍是咬咬牙,挤出一抹充满恶意的笑容说:“我这个凤花堂姐之前可是有个差点将她娶回家去的未婚夫呢!她肯定没告诉过你吧。”
未婚夫?凤花这边的几个人同时眼睛一动。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凤花眨了眨眼,回忆了一下原身的记忆,完全没找到相关的内容。
胡扯的吧,以前原身的爹娘可根本没给她张罗过亲事,哪儿来的见鬼的未婚夫?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连月婵左右的其他人也挺意外她提到的内容,可很快,他们便想起来是怎么回事了。
云彩年纪比较小,有点控制不住情绪,眼睛里泄露出了一丝讶异,还特意偷瞄了眼自家大哥,发现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再看自家嫂子一脸茫然的样子,忽然觉得卖弄是非的连月婵很好笑。
“你说的未婚夫是谁?我自己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物?”凤花直白地问道。
“你还想否认?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坦诚相对,你对自己的丈夫有所隐瞒可不好。”连月婵越说越来劲,兴冲冲地对云烈一通乱说。
诸如,那个佚名的未婚夫曾经多么多么喜欢连凤华,为她一掷千金,买了不少珍贵玩意儿送她,家世背景和连家也非常匹配,她爹娘也曾夸奖过周家公子年轻有为,要不是她爹娘忽然发生了意外,指不定现在和她成亲的就不是他,而且孩子都可能有了。
你还别说,连月婵这么把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全部掺杂在一起,乍听之下还真挺像那么回事,没见连连子显,陆占和萧月娥他们都惊讶地微微张大了嘴吗,估计也是没想到连月婵还有这把黑的说成白的的口才。
也连月婵说得太离谱,连四连七他们站在不远处本不打算打扰他们,都有点忍不了了。
他们对连月婵提到的那个周家公子也有印象,可事实的真相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差的太远了,亏她能当着他们家小姐的面睁眼说瞎话抹黑她的名誉!
凤花也是通过连月婵提到的‘周家公子’这四个关键字,才硬是从原身记忆的某个犄角旮旯找到了那个人的存在,在云烈耳侧把事情大概说了一下。
人吧,还真有这么一个,就是事实偏差得却很大。
那所谓的周家公子不过是她,或者说是原身的众多爱慕者之一,唯一比较出挑的大概就是,他的家世比其他人和连家更加门当户对,不少人都觉得他们俩如果成亲,两家联姻,强强联合,是很完美的选择。
周家公子自己大概也这样认为,所以在他的朋友面前也经常吹嘘说原身如何如何对他芳心暗许,只是女儿家羞臊,不好意思表达出来,如此芸芸。
可实际上提亲也好,成亲也罢,都是没谱的事儿,周家的长辈倒是和原身爹娘提过一嘴,却被他们一语带过,没有接话,周家长辈看他们的态度便知他们没什么想法,也不好厚着颜再主动提起。
连月婵说的她爹娘夸周家公子年轻有为,也不是从相女婿的角度说的,连家和周家有些生意往来,当长辈的见到了生意伙伴家的儿子,不管看得上看不上,夸上一句年轻有为,器宇轩昂,多正常一点事儿啊?
可要说原身的爹娘心里真这么想,就不见得了。
周家公子可是裕城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虽然没有正式娶妻,外面各个花楼里的红颜知己却没有十个八个的也至少有三五个,就那种货色,能入得了原身爹娘的眼?
这些事情,连月婵心里也都清楚,说这话无非就是为了挑拨她和云烈的关系,真当云烈傻,会怀疑自己媳妇儿,相信她一个外人说的话?
云烈相没相信呢?
答案当然是没有!
连月婵一番搬到是非的话说完,云烈的表情还是没有半点变化,只在她闭嘴后冷着脸道:“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