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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现实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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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随着刚刚在对话中捕捉到的气息,王石头闯入夜色,几个呼吸间来到宅子后院,原本漆黑的视线转眼间变得明亮起来,犹如白昼。石头暗道不妙,于是原地站立,手掐法印,嘴里默念口诀。双眼微眯,目视前方。

    一团浓雾缓缓靠近,在浓雾中,有一个人慢慢地走了出来。这个人穿着白色的衬衣,咖啡色的布裤,端正的五官,白皙的皮肤,带着一个黑框眼镜。

    若不是脸色太过苍白,石头不得不承认,此人还长得挺好看的。

    “你就是吴贤帆吧。”石头试探地问道。

    眼前的人笑了笑,表示默认。吴贤帆注视了石头一会儿,说道:“你是我见过的第二个驱魔人。”

    “哦?”

    吴贤帆用手托了托镜框,面带微笑,说道:“不过,你比他厉害多了。第一个自称驱魔人的家伙,在进了我的梦的那一刻,我就把他吃掉了。”

    吴贤帆的眼神变得狠厉起来,盯了石头半响,突然大笑起来,说道:“而你,却又能力伤害到我。”

    吴贤帆用手撕开上衣,袒开胸口,露出了一道狰狞的伤口,从左上肩到右下腹,几乎要将身体分开两半。

    仔细看去,伤口之中,不是血肉,而是黑黝黝的物质,掺着着星星点点,如同诡异空间,随时将人的意识吞没入内。

    石头果断稳守心神,移开视线,目视着吴贤帆的双眼,说道“为什么?为什么要选择梦魇。如果你查阅过相关书籍,你应该知道梦魇并不能实现你的愿望。”

    吴贤帆严肃地看着石头,黑色镜框内的双眸变得深邃,就像一个严谨的学者,说道:“书本并不代表一切,前人不都需要超越的吗?”

    “这可是一个前所未有的世界。这个世界上,除了科学,原来还有这么神奇的领域。我就知道,这样的领域是存在的。哈哈哈······”吴贤帆仰天大笑,陷入的某种疯狂之中。

    在石头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浓雾大起,夜幕笼罩,石头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浓重的阴气中磅礴的杀意,石头叹了一声,道:“果然,梦魇不可度。”

    话音刚落,异变生起,借助夜幕掩护,数十根铁钉从同的方向袭击石头,石头凭借着敏锐的直觉,一一避开,铁钉插立在地面上,很快消失了,留下蜘蛛网般的可怕的裂痕。随而空气中弥漫的浓雾变幻出无数张脸蛋,他们恐惧着,嘲笑着,惶恐着,疯狂着。扭曲的面孔张开血盆大口,想要一口吞没石头,石头左闪右避,可是浓雾中的人脸无穷无尽,让石头难以再退。

    石头大喝一声,手掐法决,数次变化,最后席地而立,张开双手,喊道:“天地有灵,万物有序,神火降临,破除诸劫。神火灭魂令,驱散!”

    石头的身体发光,开始变得炙热。周围的烟雾被突如其来的高温扫除殆尽,吴贤帆无处可躲,出现在石头视线里。

    转眼间,石头双手凭空出现了两个巨大的火球,烈火滚滚,阴气渐散。

    吴贤帆见状,咬牙切齿,身体开始扭曲,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最后吴贤帆脱去人形,化为一个全身青色手生利爪嘴露獠牙口吐信子的怪物。吴贤帆口吐寒气,周围的空气荡漾,仿佛周围的一切都要被冻住了。

    吴贤帆想要灭掉石头的火焰!

    寒气袭来,石头随即轰出手中的火球,火球在半空中合二为一,隐隐约约发出了虎啸之声,寒气骤止,火球如同炮弹般撞向吴贤帆。

    轰。

    有见过烟花吗?火球爆发的刹那,比世界上任何的烟花都要壮丽。空间也在这一刻破碎了,发出了玻璃破碎的声音,十分清脆。

    睁开眼睛,石头发现自己站立在吴宅院子里。

    “出梦了?”石头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他打量这周围的景物,试图感受现实的气息。

    “哈哈哈,这里可是我的地盘。”周围再次响起了吴贤帆的声音,“这可是我的梦,我将无处不在。”

    “梦中梦!有能力化实为虚的梦魇。果然难对付。”石头喃喃道。同时,石头也十分惊叹,短短一年,作为一个初生梦魇的吴贤帆居然可以化实为虚,功力可比拟数十年的老鬼。

    “为了得到这份邪恶的力量,就连自己的父亲也不放过吗?”石头冲着黑暗说道。

    “父亲?你是说那个整天之乎者也的老头吗?你说那个老头是我的父亲?”吴贤帆惊疑语气,仿佛是因为石头问了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继而四周响起了嘶声揭底的声音:“别开玩笑,我没有这样的父亲,一个连自己女人都守护不了的男人,有什么资格活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资格!”

    “所以你把他杀了。”石头寒声道。

    “对,这个没用的父亲,唯一的用处就是成为我力量的源泉。”

    梦魇者,嗜至亲泯灭最后人性,可迅速增长力量。石头没想到,吴贤帆居然知道这些。

    “你彻底迷失了,你的母亲若在世,对你会非常失望,不,是绝望。”石头平静地说道。

    “你给我住嘴!”吴贤帆嘶吼着。

    这里的一切开始颤抖,风起云涌,草木俯首,天上的云汇成一个漩涡,漩涡中心垂落着一柄刀刃,寒光闪烁,煞气逼人。刀刃从天而降,一分为三,插在石头周围的三角处。刀刃发出黑色涟漪,彼此连接。随即一股霸道的力量禁锢着石头的行动。吴贤帆出现在半空中,一只手臂化为渗毒的鬼爪,狠毒地抓向石头的心脏。

    “我要你死!”吴贤帆扭曲的脸孔在石头的眼中无限放大。

    “何为梦?”

    此刻,时间仿佛禁止,石头无视吴贤帆,闭上双眼,盘腿而坐,双手合十,不闻,不问,不视,不动。

    “梦里遇梦惊为梦,梦醒思梦以为梦。”

    “破除万障,以梦为始。”

    “心无旁碍,众梦皆空。”

    “南,无,阿,尼,陀,佛······”

    随着佛号落下,石头身后出现了一尊佛像,佛像双手合十,明净琉璃,庄严宝相,金光大盛,地上的刀刃断裂,周围响起了密密麻麻的诵经声。

    “啊·······”吴贤帆双手抓头,身体像是被燃烧一般散发白烟,惨叫着从半空中坠落。

    吴贤帆双膝跪在地上,头部就像是被万只蚂蚁在撕咬,这是吴贤帆成为梦魇以来第一次如凡人一样感受到痛苦,而这种痛苦不可反抗。

    吴贤帆尝试着站起来,却发现无能为力,他发现魂体在金光之下像是被火焰焚烧,正在一点点地消散。抬头仰望石头后方的佛像,内心出现了一种无力感,这种无力感让吴贤帆仿佛回到高中时那个大哭的夜晚。

    佛像缓缓张开了眼睛,慈悲肃穆,却又是天道无情。佛像的一只手打开,如山岳般,徐徐落下,手掌的阴影笼罩着吴贤帆,一掌之威,天崩地裂,梦境破裂。

    “不!”

    这一掌落下,一切将会尘归尘土归土。

    眼看着吴贤帆就要魂飞魄散,吴贤帆的身后,飞出了一本残破的本子。本子里走出了一道人影,双手张开,挡在了吴贤帆前面。

    人影如烟,仿佛随时被吹散。

    即便虚幻,吴贤帆仍旧一眼认出了眼前的灵魂。看到了熟悉的背影,吴贤帆的泪水如决堤之水落下,哭得,像个孩子。

    石头见状,眉头紧皱,连忙散去佛陀金身。落下的手也跟着消逝在半空中。虚幻的灵魂冲着石头微微一笑,说了声:“谢谢。”而后化为光雨消散在空气中。

    “妈妈!”吴贤帆向前抓去,却什么都没有抓到。

    石头走了过来,俯视着吴贤帆,说道:“梦该醒了。”

    梦境开始奔溃,四周的空间不断碎裂,扭曲,仿佛世界末日一样。

    “该醒了?该醒了!”吴贤帆瘫坐在地上,嘴里不断的说:“妈妈没有骗我,妈妈回来了。”

    泪水不住地流淌,吴贤帆身上的怨气一点点消散。双眼恢复了清明。

    吴贤帆仰视着石头,平静地说道:“你说的没错,梦该醒。”

    吴贤帆笑了笑,灵魂散发着温和的光。

    “居然是安息!”石头惊讶道。

    再次睁开双眼,石头出现在院子里。天空上的乌云散去,皎洁的月光散落在地面上,石头能看到自己的影子。石头感受着空气的温度,确定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他发现地面山有一本破旧的本子,他蹲下捡了起来,自言自语道:“谁说梦魇不可度?只是代价太大了。一个母亲把转世的机会让给了孩子,不过就不知道他能不能熬过地狱的惩罚顺利投胎了。”

    石头站了起来,身体有些飘忽。

    “好想睡觉。”

    连续使用强大的驱魔手段,石头已经很疲惫了。双脚不听使唤地向前踱了几步,突然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与此同时,破旧的本子自主脱离了石头的手,漂浮在半空中,月光轻抚,本子被蓝色的火焰点燃。在温和的火光下,投射出吴贤帆透明的魂魄。他抬起一直手指着昏睡的石头,头顶上在蓝色火焰中飘散的灰烬化为星光点点,朝着指尖的方向最后落在石头身上。

    “送梦一场,作为赔礼。保重。”

    吴贤帆释然地笑了。如同曾经的阳光小男孩。

    本子在火焰中全部化为灰烬,随风而去,吴贤帆也彻底消失了。

    “若能再梦一场,我希望是一场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