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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不少人的目光落在叶向晚的身上,有的惊讶,有的恍然大悟,也有的人感慨万千。
叶家这位二小姐真是命好,从小长的倾国倾城,受尽万般宠爱,现如今就连太子妃的位置都有人自动腾出来给她,这不是天命娇女又是什么?
而大小姐此番遇难,却是她自己命数不够,明明是个丧门星,却还妄想要做太子妃,你说可笑不可笑?
一时之间,无论是奴仆还是叶家众人,庭中竟然有一多半的人都选择了支持叶老夫人。
然而叶琛却是面色铁青,他神情阴霾的瞧了一眼自家老母,一字一句道:“母亲,原来这就是你的目的!为了这一天,你们谋划了许久吧?”
这话中的‘你们’,指的自然是叶老夫人,叶向晚,还有叶夫人。
“你这说的什么话,这场火灾是天降下来的,又怎么可能是人为!”叶老夫人闻言冷笑一声,抬眸瞧了叶琛一眼,命令般道:“那个丧门星已经死了!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写请罪折子?难道你真的要等皇上降下怪罪的圣旨不成?”
“母亲!”叶琛提高了嗓音,语气凝重道:“我是不会去写那个折子的!你就死了这条心,阿晚不是照清,她这辈子也别妄想取代她姐姐!”
此言一出,叶老夫人尚可,叶向晚的脸色却是唰的一下子就白了。
然而叶琛已经不理会她们了,目光扫过,将在场的人缓缓环视一圈,猛然转身朝着着火的院子里奔去!
“回来!琛儿!你这是做什么?”叶老夫人最先反应过来,看到叶琛这一举动,她的脸色一变再变,惊声尖叫道:“叶照清已经死了!你救不回她的!”
“侯爷!”一向淡定的叶夫人看到这一幕也不淡定了,忍不住抬脚往前走了几步。
然后,她就停了下来,转过头来泪水涟涟的瞧着叶老夫人道:“母亲,您说侯爷他这是怎么了?”
“混账!你哭什么哭!快叫人拦住他啊!”叶老夫人声嘶力竭的大声喊道,随着她的喊声,两边窜出来许多下人,朝着叶琛奔出去的地方追了过去!
然而,叶琛的身影已经奔进了火海之中,一闪便没了影子!
“咣当!”一声,叶老夫人手中的龙头拐杖跌落在了地上,她自己也支撑不住歪歪的倒下了。却还死命挣扎着往不远处火海的地方爬去,一边爬一边嘶声叫道:“琛儿!你,你快回来!”
“母亲!”叶夫人强忍着内心中的悲痛,伸手去扶叶老夫人。
“滚开!”叶老夫人猛的一下推开了她,转过头来脸色狰狞的瞧了一眼叶夫人道:“刚刚他奔出去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拦着他点!”
“母亲你不是都没拦吗?”叶夫人不以为忤道:“您的儿子您最了解,他想做什么,您心里最有数,您都没烂下他,我就更不可能了。”
“滚!”叶老夫人心急如焚,听到这些推卸责任,外加酸溜溜语气的话语,登时不受用,恶狠狠的瞪了自己儿媳妇一眼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说你来这里做什么?”
从未被人如此辱骂过,叶夫人再淡定,听到这句话,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她转过了头,瞧了一旁的叶向晚一眼,想让她替自己求个情。
可叶向晚却没理会她,正失魂落魄的瞧着叶琛离开的方向呆呆出神。
“阿晚!你怎么了?别吓娘啊!”叶夫人见状立刻拉住了叶向晚的手不住的摇晃着,期待拉回她的的目光。
这一番动作,立刻惊动了叶老夫人,在这老婆子心中,叶向晚这个孙女与儿子几乎是处于同等的地位的,看到这一幕,她再顾不上辱骂儿媳妇,而是紧张不已道:“阿晚!你怎么了?”
这一刻,置身火海之中的叶琛,倒没人理会了。
“父亲他……”被至亲的人不住摇晃,叶向晚只说出这三个字便哇的一声哭了,哭的肝肠寸断,也不知道她是替自己的父亲担忧,还是伤心别的什么。
叶老夫人当成了前者,看到孙女如此心痛自己儿子,她眼中露出一丝欣慰来,不由的一把将叶向晚揽进怀里,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不要哭了,阿晚,你父亲他不会有事情的!”
“嘤嘤嘤……”叶向晚哭声转弱,但并未停息,眼中的悲恸显露无疑。
叶老夫人叹息一口气正要再开口安慰,却在这时,她听到身后的黑暗中忽然传来一阵阵脚步声。
不过,她只顾着安慰自己的孙女,并未注意到这一切。
蓦的,夜空里忽然响起一声大喝来:“禀报侯爷!大皇子殿下驾到!”
“太,太子?”叶老夫人闻言吃了一惊,眼中染上一丝惊惧,但很快那惊惧变成了惊喜,她回过头来瞧了一眼,见是自己府上看大门的一个下人,当下语气便严厉起来:“你说的是真的?大皇子殿下当真来了?”
彼时叶夫人与叶向晚也已经转过了头,表情复杂的瞧着那名小厮。
“是的!老夫人!而且殿下点名要见侯爷!”那下人开口道。
叶老夫人闻言,立刻转过身,对着小厮大声喊道:“快!侯爷冲进火海去了!你们快将他弄出来!”
前来禀报的小厮听了这话瞬间傻了眼,侯爷冲进火海去了?那还救个什么劲儿啊!八成是活不了了!
不过这话他也只敢在自己心里面想想,不敢说出来。
“快呀!你们愣着做什么?难道不怕我将你们全都撵出去么?”叶老夫人重重的砸了一下龙头拐杖,怒道。
“是,老夫人!”几个下人受不住这个威压,只好一咬牙冲着那着火的庭院奔了过去!
此时月到正空,洒下如银的光辉,那处叶琛费尽心思,叶照清只住进去了一天的华丽庭院已经焚烧的差不多了,房梁倾塌,冲天的火焰已经慢慢的小了下去。
这附近其他的院落由于封锁的当,并未受到火舌的青睐。
再用不了多久,这场火便会慢慢熄灭。
这也意味着,没有救出来的人,必定已经死在了里面。
叶老夫人担忧儿子的同时,想到那个她厌恶了十几年的丧门星终于要从视线里消失了,心中竟然感到一阵阵说不出的痛快。
没过多久,众下人便簇拥着一个浑身漆黑的人从火场里走了出来。
叶老夫人仔细的看了许久,才认出那就是她的儿子叶琛,她立刻就怒了,抡起龙头拐杖来劈头盖脸的便冲着叶琛打了下去:“那个丧门星死就死了,还值得你亲自跑进火里去!你不要命了你!”
“不找到清儿,儿子誓不罢休!”叶琛没有动,任由母亲的龙头拐杖打在自己胸膛上,腰杆子反而挺的更直了:“大火烧了这样久,里里外外也救了不少的下人出来,可是清儿与她的那个丫头柳儿,始终没有找到,这说明她们还有可能活着!”
“真是异想天开!这么大的火,她们怎么可能还活着?”叶老夫人闻言气不打一处来,再次狠狠的用拐杖敲了一下叶琛的胸膛,沉声道:“这场天火就是冲着那个丧门星来的,她怎么可能还没死!”
“这不是天灾!而是人为!”叶琛摇头道:“好好的怎么会着火,这其中的缘由,我必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说着,顿了顿道:“我一定要找到清儿,就算是尸体,我也要找到!”
那么大一个男人,说到这里,眼圈儿居然泛红了。
或许叶琛对叶照清这个女儿一直都是利用的心思,可是此时此刻,他心里面的那些悲伤,倒是真有一点儿是为了叶照清自己。
叶老夫人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看到一向刚强的儿子有落泪的那一天,而且为的还是那个她一向都不待见的叶照清,她顿时就发飙了!
“叶琛!给我收起你的眼泪!你在这里装什么装!”叶老夫人恶狠狠道:“你压根就没疼过那个孩子,全府上下的人都看着哪!要不是她被容妃娘娘选中,做了太子妃,你会对她这般么?根本就不会!”
“所以,收起你的眼泪!你不觉得恶心么?”
叶琛听了这话,脸色一变,正要回答,却在此时,众人身后忽的响起一阵啪啪的掌声来。
叶老夫人蓦的回头,一瞬间双眸便睁大了,声音都变了调子:“太,太子殿下?”
当目光触及到站在李毓身边的叶照清之时,她顿时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尖叫声来:“鬼啊!”说着,双眼一翻,立刻昏死了过去。
“李太医,上去看看,这恶毒的老妇在故意装死呢!”李毓慢悠悠的回头瞧了一眼跟在自己身侧的李太医,慢条斯理道:“只可惜,她的那些话本宫都听到了,想借着装晕躲过去,没门!”
“是,殿下!”李太医立刻恭敬的应了一声,然后上前,蹲下身去伸指在叶老夫人的人中上掐了两掐,下一刻,叶老夫人便呻吟着睁开了眼睛。
李毓一挥手,立刻过去几个仆妇将叶老夫人从地上搀扶起来了,她站稳之后第一眼看到的人是叶照清,这个老婆子再次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
“闭嘴!”李毓伸手捂着耳朵,狠狠皱着眉头道:“她是人,不是鬼!叶老夫人,你这也太做贼心虚了吧?”
叶老夫人根本就开不了口,她瞧着叶照清,满脸都是震惊,与不可置信的神色。
“老臣参见大皇子殿下!”侯府之中,最为正常的,应当是叶琛了,他扑通一声跪下来给李毓重重磕了个头,然后才去瞧站在李毓身边的叶照清:“清儿,你没事吧?太好了,太好了……”
声音里满满都是失而复得的喜悦与颤抖。
叶照清闻言神情复杂的瞧了叶琛一眼,刚刚叶琛与叶老夫人的对话,她与李毓站在远处已经全部都听到了。这个父亲,她果然没有看错,算是侯府之中稍微有点良心的人。
瞧着他脸上,身上的黑灰,还有被火星子烧的窟窟窿窿的袍摆衣袖,叶照清相信,叶琛在冲进火海之时,是真的有一点在意她这个女儿的。
这就足够了,她要的原本就不多,叶琛能对她有这番真心,叶照清真的很满足。
“父亲,我没事,殿下救了我。”叶照清亲自走上前去,将叶琛从地上搀扶起来,充满歉意道:“没能在第一时间站出来证明我还活着,倒是让父亲担忧了。”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叶琛连连点头,就着女儿的搀扶慢慢站起了身,瞧着叶照清完好无损的脸蛋与衣裳,他心中简直是乐开了花。
这个太子妃之位,还是叶照清的!他这个未来的太子岳丈,终归是跑不掉!
在几人说话的当口,站在不远处的叶向晚一直定定的瞧着叶琛,瞧着这个天资聪颖,身份高贵的男子对她的姐姐小心翼翼,对她的祖母厌恶不已,对她自己视而不见,她的心仿佛像是被利器割开了一个口子一般,难受无比。
都这样了还还是不能置叶照清于死地,叶向晚啊叶向晚,活该你不被人看重,你用尽了心思都不能杀掉一个本不该存在的人,你还有什么脸面,什么资格站在这里?
叶向晚有拔脚就跑的冲动,可是她的眼睛还是死死的盯在李毓的俊美脸庞上,挪都挪不开。
怎么办?她不甘心啊!这么美的男子,原本是她的!她的!
“妹妹,原来你也在啊!”就在叶向晚心中狠狠的叫嚣之时,叶照清忽然目光一转,落在了她的身上。
“这么晚了还惊动你,真是不好意思。”
听着叶照清这轻松愉快的语气,叶向晚激动的内心慢慢的平静下来,她回了自家姐姐一个甜美的笑容,满脸欣慰道:“姐姐,能亲眼看到你没事,妹妹真的很开心呢!”说着,话锋一转,道“只是不知道,妹妹怎会与大皇子殿下在一起?”
叶照清张嘴正要回答,一旁的李毓却抢先道:“你是聋子么?是本宫亲自救了清儿!还要问为什么么?”说着,一把牵住了叶照清的手。
考虑到这么多人在,叶照清忍住了甩开那只手的冲动。
“原来是这样。”叶向晚闻言点点头,却又笑着问道:“殿下远在宫中,怎会知道我姐姐出事?”
“很简单。”李毓闻言冷笑一声道:“本宫担心清儿安危,所以派了心腹守在侯府,她一出事,本宫立刻就得了消息,当即就赶了过来,将她从火海之中救出。”
“殿下对姐姐可真是情深。”叶向晚笑着道:“可是殿下救了姐姐,为何不立即现身,而非要等到现在呢?”
李毓闻言,脸上立刻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来:“不这么晚来,怎么能看到你们这么精彩的表演呢?清儿怎么能分的清楚,这侯府之中,到底谁才是她的亲人?”
叶向晚闻言,脸上神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殿下说笑了,我们都是姐姐的亲人,一听到她出事,我们立刻都赶了过来。”
“是么?”李毓说着,忽然冷笑道:“那刚刚本宫听到是谁在说:那个丧门星已经死了!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写请罪折子?难道你真的要等皇上降下怪罪的圣旨不成?”
他将叶老夫人的原话一字不差的说了一遍,然后欣赏着其慢慢涨成猪肝色的脸。
“照清她就是丧门星!她该死!那就是天火!”叶老夫人忽然直着嗓子尖叫起来:“殿下再怎么掩饰也没有用!照老身说,殿下就不应该救她!你也会惹上灾难的!”
“灾难?”李毓听了这话,登时失笑出声,等笑完了,他脸色凝重的瞧了叶老夫人一眼,一字一句道:“照清若是该死,那你身为她的祖母,是不是也该死?”说着,转头瞧了叶夫人一眼,面无表情道:“生下这个丧门星的你,是不是也该自刎谢罪?”
“还有你。”李毓说着,转头瞧了叶向晚一眼,语气凉凉道:“你身为她的同胞妹妹,身上一定有同样的潜质,你也该死!老天怎么不降下一场大火来,将你也烧死呢?”
鉴于叶琛居然有勇气亲自奔进火场里去救人,这一次,李毓放过了他。
等这些话说完,无论是叶老夫人,还是叶夫人,叶向晚,每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但却无法反驳。
李毓目光阴沉的瞧了她们一眼,似乎要记住她们的样子。
这些人都是披着亲人外衣的仇人,总有一日,他要替照清清理了她们!
这时候,他才转头瞧了叶琛一眼,面色凝重道:“叶侯爷,您不用怀疑了,这场大火的确是人为,至于谁是幕后主使,本宫想逃不了现场这几个人!”
叶琛闻言,浑身一颤,不可置信的问道:“殿,殿下,此话当真?你可有依据?”
“当然有!”李毓闻言点点头,瞧了叶琛一眼道:“叶侯爷,你别怪本宫没有提醒你,即刻派人去西边耳房后窗那里查一查,说不定能查出什么来,这火势虽大,但是那里却是烧的最轻的地方。”
“好!”叶琛闻言,立刻挥手派了几名侍卫冲着李毓所说的地方奔了过去。
李毓这才慢悠悠道:“当时火烧起来的时候,照清跟她的丫鬟正在耳房里,原本她们可以跳窗逃走,但后窗那里却是埋伏的有大批的杀手,他们将窗子关死,不准屋子里的人出来,还不停的放箭,放毒烟,目的就是置清儿于死地。这么严密布控的暗杀,要不是本宫刚好赶到救了她,叶侯爷,这辈子说不定你真的就见不到你的女儿了。”
叶琛万万没有想到,除了大火,还有这么多的陷阱在等着叶照清!
这还真如李毓说的,要不是他,这辈子他都别想再见到叶照清了,就算能见到,也是一具被烧干的尸体……
想到这里,叶琛猛的转过了头,目光死死的盯住了叶老夫人。
“娘,这一切都是你布置的?”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叶老夫人的脸色唰的一下子变白,她勃然大怒道:“叶琛!你居然怀疑你自己的母亲!是,我是讨厌照清,可是这十多年来我什么时候对她下过死手?这根本就不是我做的!”
“你十几年来没有动清儿,那是因为她一直都对你造不成影响。”李毓插嘴道:“可是现在,本宫喜欢上了清儿,还要娶她做太子妃,使得你一向都看重的令一个孙女做不成太子妃,所以你才动了杀机,想要取她的性命,好给你另外一个孙女腾位置,本宫说的可对?”
被戳中心事的叶老夫人心中暗暗吃惊,但却故作镇定道:“不!老身不屑这么做!这件事情与我无关!”
“有没有关联,等查出证据来,什么就都清楚了。”李毓说着,转头瞧了叶琛一眼道:“这场火虽然大,但始终还是会留下痕迹的,本宫希望侯爷好好调查,给本宫一个满意的答复。”
叶琛闻言,神情顿时一凛,忙答道:“是,殿下,微臣遵命!”
“若是你敢包庇,本宫可就不认你这个岳父了。”李毓语带威胁道。
叶琛闻言顿时苦笑起来:“殿下,您放心,就是没有这句话,微臣也会竭尽所能的调查,还清儿一个公道的!”
“好!本宫等着!”李毓打了个哈欠道:“还有两日本宫就大婚,叶侯爷,你只剩下一天的时间,抓紧办吧!”说着,低头瞧了叶照清一眼,语气温柔道:“清儿,你打算住在哪个院子?本宫今晚为你守夜。”
语气好不暧昧,但却透着浓浓的关切。
叶琛等人连忙转头,做出一副非礼勿视的模样来,叶向晚却是死死的盯着,一刻也不放松。
不用说,她的心又碎了一瓣。
“殿下,你可别逗我了。”叶照清闻言失笑道:“若是让容妃娘娘知道我居然让你守夜,她是定要责罚我了!”
李毓笑嘻嘻道:“那没事,本宫今晚上住你隔壁!”
叶照清闻言,抬头看看天色,算算时辰,大半夜都已经过去了,这个时候让李毓回去的确是不太好。
想了想,她便道:“我从前住的院落旁边,倒是有一间空的院落,今晚上麻烦殿下先去那里委屈一晚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