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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第五章：游园惊梦恍隔世2
有人说，人的一生就像是一场梦境。游园惊梦一醒，世间早已沧桑。那些云烟、那些过往都将不复存在，唯一留下来的仅仅只是几段碑文，他人饭后几句寒暄。是时候该醒醒了。
司徒空整个人已经倒挂在空中，君子剑的剑尖已经被铁擎天死死地用双掌夹住。铁擎天那露出的半边脸根本看不出任何惊慌失措的模样。倒是司徒空，脸色已经被气血充盈的成了紫色。这至杀的一招耗光了他所有的内力。所有成败，在此一招。
打斗始终是要有胜负之分的，杀人始终是要有人付出生命的代价。司徒空知道。所以他坦然接受。他能够明显感觉到，铁擎天根本就没有用出全力。所以他收了手。
司徒空还是像刚刚一开始的那个样子，脸色逐渐恢复了正常。朝阳映照在他的脸上，正是一个血气方刚的中年男子。只是，任何人都知道他今日必死无疑。他自己也知道。
“想不到，你的武功已经到了化境。”司徒空竟然苦笑了起来。秦逸稍稍的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场战斗铁家堡赢了。整个武林已经有了归宿。
“哈哈，枉我司徒空自认为能够跟你并驾齐驱。真是自作聪明。”司徒空说自己自作聪明。他确实比很多人聪明。但是往往聪明的人会死的很快。所以他一直都不会自作聪明。可是这次他自己亲口承认自己自作聪明。
人在死之前是不是总会说一些以往都不敢说或者不会说的话？“我能不能再死之前提一个要求？”司徒空这句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我想死在自己的剑下。”司徒空竟然提了这样的一个要求。铁擎天闻言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淡淡的点点头，现在，整个大宋武林尽归其铁家堡所有。他很开心。只是这么多年了他早就已经忘了开心的时候要做什么表情。而且他也知道，任何事情都要做的干干净净，清清楚楚，不留余地。他不想节外生枝。所以在他没有确定司徒空死之前，他必须绷紧神经。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司徒空以前也是，但是现在不是了。他很自然地将君子剑挂在自己的脖子上。目光清澈而明亮，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四十岁的中年男人，一个对生活充满希望对未来充满希冀和奋发的中年男人。
司徒空惨然一笑。君子剑已经在他的颈项上画了一个圆圈，大动脉的血喷涌而出，足足溅了一丈高。在那明亮的朝阳面前，所有的人见证了这位江湖实力榜第三名的武林传奇就此陨落。现场早就已经鸦雀无声，风沙也完全沉静了下来。没有人说话。这就像一场梦。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真的梦，真是而残酷的梦。是每个江湖中人都共同参与的一个梦境。
郭易已经醒了，他寂静的望着司徒空自刎在赣州城门之外。心口的一块大石就此全部落下。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看来真的一切都结束了。雷金林也站在郭易的身边。
“你是不是觉得江湖到这儿就结束了？”雷金林眼睛微微的一眯，并没有看郭易，而是静静的望着司徒空的尸体淡淡的说道。“不然呢？”郭易不懂他的话。
“以前是铁家堡和英雄会。现在是铁家堡和万恶庄。有什么区别？”雷金林转过头来望着郭易，问道。
郭易被雷金林这一问，也是微微一愣。，静静地没有说话。雷金林也没有接着说下去，他想听听郭易是怎么想的。郭易半晌才换换抬起头。脸色一丝淡淡的笑容，道：“万恶庄就是万恶庄，铁家堡就是铁家堡。只是我们在一条线上而已。”
雷金林闻言点点头，思索片刻之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觉得我们还有资格跟他们站在一条线上吗？”郭易知道雷金林的意思。他不想再在这个问题是多做纠结。他相信兄弟。雷金林是，钟子杭是，刘驭是，秦逸也是。
郭易将手一挥，淡淡道：“够了，别再说了。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再多说什么。今日大仇得报，虽不能手刃司徒空，但是有今日这局面就已经足够了。好了今日是个大好日子，我们万恶庄要好好的犒赏兄弟们。还有那些战死的兄弟，照顾好他们的家人，庄里还有一些银两，你就让岑青去安排好吧。我受了内伤，需要好好地调养，你先送我回去吧。”
话音刚落，只听秦逸大笑道：“英雄会的好汉，如今英雄会已经灭亡，如果想加入我们铁家堡和万恶庄就放下武器随我们进城。如若不想就烦劳自行离开。”说完，也不等他们作何反应，朝万恶庄的那些好汉道：“万恶庄的各位兄弟，我已经安排好了在赣江河畔，万恶庄大院内办了庆功宴。今日灭了英雄会，我们一定要喝个不醉不归。”
那万恶庄的好汉们，纷纷大喝道：“不醉不归！不醉不归！”白眉和白须两人对视一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转身离开了。江湖就是这样，一夜之间，生死之别，阴阳相隔。
赣江河畔，万恶庄大院内，数百好汉聚集于此，桌面上早就已经备好了美酒佳肴。看来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似乎秦逸早就知道铁擎天出手，司徒空必败。这庆功宴才会这么及时的准备好。在万恶庄的大堂之内，有着两桌空桌，看来是留给郭易和秦逸他们一行人的。
赣州城外，孤单落寞的一个个只影，不知向谁而去。那一双双脚步就像是带着沉重的脚镣，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禁锢了一般。不论今后他们走到哪里，他们都会被别人耻笑，他们是被人灭了帮派的余孽。他们没有追随他们的帮主一起共赴黄泉，所以他们会被所有江湖中人耻笑。即使他们加入了新的帮派，但是他们知道，在新的帮派里他们永远不可能被重用，一辈子都只是个小人物，与其在他人的脸色下苟且偷生，还不如自己选择一条自己的路，或者是大漠塞北，或是南海蓬莱。天下之大终究会是有一个属于他们这些失败者的地方。
只是，江湖不会因为他们这些失败者的推出和隐退而变得暗淡失色，反而江湖还会变得更加激烈精彩。慈苦大师站在郭易的门外轻轻地拍了拍郭易的手，淡淡道：“这内伤虽然受的重，但是我刚刚已经帮你输了真气，只需要再调养几天就无大碍。”
郭易朝慈苦大师轻轻一拜，却被慈苦大师制止了，只见慈苦大师转身站在长廊上，看着院中的杜鹃花长长的一叹，淡淡道：“郭易，你看看这个杜鹃花是什么颜色？”那不是明摆着的是血红色，但是郭易却看了好久才答道：“红色，就像血一样的红色。”
慈苦大师点点头道：“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杜鹃花的颜色会像血一样红？”也不等郭易作答，慈苦大师接着讲道，“每一年死在别人到下的江湖好汉的血，都会化作一朵杜鹃。今年的杜鹃花特别浓郁！”郭易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慈苦大师又淡淡道：“这杜鹃花每年都会开，就算这杀人的春天过后，经过宁静安详的夏秋冬三季之后，第二年又会盛开。就像这江湖，经历过一段风雨之后不稍多时又会有一段腥风血雨。”郭易闻言笑笑，“慈苦大师是说，今后的一段时间武林将会变得太平些么？”
慈苦大师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道：“不，你错了，郭易。我似乎有一种感觉，这段时间或许仅仅只是一个开端，真正的腥风血雨现在才真正的开始。”
郭易闻言脸色大变，惊讶道：“大师何出此言？如今英雄会已经被灭，整个武林就只有万恶庄和铁家堡两家算是大型帮派。以我们万恶庄和铁家堡的关系武林又怎么会变得腥风血雨呢？难不成，大师的意思是……”
话未讲完，只听见长廊的尽头幽幽的传来一声笑语：“哈哈，二哥原来在这儿。刚刚战况紧急都还未来得及询问你的伤势，现在看到我总算是放心了。”长廊的尽头缓缓走进来一个青色长衫的身影，那人赫然便是秦逸。
秦逸还是一脸的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只是刚刚的那一番话倒是显得生疏了不少。就连郭易看他的眼神都变得捉摸不透，变得带有一丝的惊慌。秦逸缓缓走到两人跟前，朝慈苦大师微微一作揖，道：“我二哥的伤势让大师多费心了。家父让我给大师带来几句话，家父说许久未见大师，甚是想念。今日虽得一见，但因各种情况无法与大师长聊。希望大师有空前往铁家堡与家父一叙。”
慈苦大师闻言，嘴角泛起一丝客套的笑意，道：“老衲一个普通的深林老僧，早就不问武林世事了，所以所有江湖中的事情也都与我无干。铁堡主的好意老衲心领了。倒是老衲也有几句话要劳烦阁下转告给铁堡主。上天好生，顺天者可生，逆天者必亡。望铁堡主自己斟酌。”说完微诵佛号，朝郭易点点头，便告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