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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京魂还来不及反应,猛然感觉握着木剑的右手传来巨大的拉力,身子竟是一个踉跄被拉倒在地。
叶京魂眼前一阵恍惚,回过神来,自己却已置身另一个世界。
只见面前恍恍惚惚挂着层层的纱帐,纱帐自高处的黑暗中垂下来,一直拖到地上。层层的纱帐后面,恍惚有个人影,却又看不清。
叶京魂从地上爬起来,只见手上仍握着那把木剑。
“丫头,在不在?”叶京魂在脑海中叫道,却没有收到萝莉兰的回应。
叶京魂低头思忖,上一刻还在自己房间里,怎么突然来到了这里。仰头望着层层纱帐,这里居然跟在城南老坟遇到妖女怨灵时的场景很像。而那里也正是挖出手里这把木剑的地方。
叶京魂看着手里的木剑,想到了一种可能,自己斩杀的那个妖女怨灵,不会就是木剑之灵吧?但如果剑灵已被斩杀,自己又怎会再次被拉入幻境,而更让叶京魂感到担心的是,他现在完全感应不到萝莉兰的存在。
叶京魂把木剑交到另一只手上,用嘴吮吸着右手拇指的伤口,一股血腥味在最终散开,却让叶京魂清醒几分。
叶京魂望向层层纱帐深处,只见隐约间有灯火,灯火之中有个站立的人影,而这个人影确实与那妖女的身形不像。
叶京魂提一口气,朝前走去,双手拨开层层纱帐,往那人影靠近。穿过层层半透明纱帐,人影越来越清晰,隐约看得出是个男子的背影。
终于掀开最后一层纱帐,只见面前跟当晚遇到妖女的场景很像,一张古朴奢华的长椅,两盏花红的灯笼。只是妖女不见,却见一男子站在长椅之前。
这男子背对自己,很短的发茬,身形瘦削,穿一件灰黑的袍子。
叶京魂见他一动不动,试探性地说道:“那个……我也不知道怎么来这里了……那个,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叶京魂……”
面前那人听到叶京魂说话,缓缓地转头,却又慢慢把头转了回去,盯着面前的长椅一言不发。
“那个,其实我就是想问下,要怎么出去啊?”叶京魂说道,他也隐隐觉得自己的提问方式有些白痴。
那人仍然面对着长椅,开口淡淡地说道:“这里是有个美人的。”那人声音清脆,让人感觉一尘不染。
叶京魂心想他说的不会是那个女妖吧,却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是你斩杀了她吧?”那人说道。
叶京魂突然想到其实是萝莉兰斩杀了那妖女,但不知他是在担心什么,开口说道:“是我没错,要报仇的话找我就行。”
那人听到叶京魂如是说,低下头去一言不发,背影看上去极其落寞。
他就这样一言不发站了一会儿,终于转过身来,双手合十,竟是俯身向叶京魂拜了一拜。
叶京魂这才看清,这竟是个面目清秀的年轻和尚。只见他眉眼干净,唇红齿白,只是头发好像有段时间没剃,长出了黑黑的发茬。
那和尚望着叶京魂手里的木剑,仿佛又陷入了思索之中,过了一会儿,恍然大悟似的,苦笑着摇摇头说道:“原来这都是安排好的。”
“什么意思?什么是安排好的?”叶京魂道。
和尚再次双手合十,对叶京魂拜了一拜,说道:“从今始,清木之剑便是你的了。”说完,和尚合十的双手,突然结了一个奇怪的印,和尚口中念起怪异难明的咒语。
叶京魂感觉握着木剑的手热得发烫,竟似有股热流在木剑与手掌之间传递。叶京魂的神识再次进入剑身之中,而这次比之前看到的世界更加宏大复杂。叶京魂闭上眼睛,体会着一种奇妙的灵识感应,隐约中仿佛看到木剑与和尚的过往……
不知过了多久,叶京魂缓缓地睁开眼睛,面前的和尚再次双手合十向叶京魂拜了一拜,叶京魂也向他微微躬身。
“我想不明白。”叶京魂突然说道。
“请说。”
“阴阳符咒,虽然牵涉甚广,但大体上还是道家的,而你却是个佛家弟子啊。”叶京魂道。
和尚微笑着说道:“都是天地之理,都是生老病死,哪里分什么佛道?”和尚微微踱步,接着说道:“小僧本以为佛最大,也听道友说三清最大,但直到自己临了生死关头,才晓得生死最大。”
“何为生死?”叶京魂道。
“生死也只是一种形式。”和尚说道,神情又有些落寞。
“那形式背后的本质到底是什么?”叶京魂道。
“秩序。生死之数,不就是维持一种秩序吗?”和尚转头望着叶京魂说道:“你要遭天劫,因是你坏了秩序,果是让秩序往复。我本是佛家弟子,却受红尘牵扰,也是坏了秩序,如今囿于剑身,助你除魔卫道,亦是秩序轮回。”
“那你爱的女子呢?”叶京魂道。
和尚突然神情又变得落寞,转头望向长椅,眼神中挂满悲伤。
“你看,你还是难过的,当你爱的人被秩序夺走。”
和尚道:“因是她坏了秩序,才有这等果……”
“我前世是条狗,轮回时做了弊,命书是这么说的。可命书是这么说的,谁能向我证明吗?我不记得有这等事啊!”叶京魂说道,“我只记得自己出生在一个寻常家庭,寻常的爸妈寻常的自己,虽然从小到大倒霉事不断,但我人品不坏,努力上进,虽然每天都遭受挫折和白眼,但仍像小强一样活着……可突然就看到一封命书,说我命不久矣,还会克死至亲。我招谁惹谁了啊?你不觉得这件事情很奇怪、很不合理、很委屈吗?”
和尚若有所思,眉目低垂。
叶京魂接着道:“你叫法号清木是吧?不管其他,你听听自己的内心,你看你爱上了一个女子,不管她是妖是鬼,你都是爱他的,她离开你会难过,你每天有难掩的忧伤。如同我一样,我每天有难掩的委屈,尤其是想到自己莫名其妙要将死……”
叶京魂收敛下心神,说道:“我不知道这世间有什么规矩,我只知道自己很不爽。如果我的命书是真的,我还不想这么早死!”
“那么你想怎么办?”叫清木的和尚轻声说道。
“我还不知道,但我不会认命。”叶京魂望着清木,说道,“我其实很想知道,我们的命,是谁定的?凭什么我上辈子是狗,凭什么萝莉兰是鬼灵,不能当个正常的小姑娘……”
清木双手合十,清秀的眉眼低沉下去,又似陷入了化不开的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