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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茶一头的汗,气喘嘘嘘的,“小姐您快去看看吧,是倚翠姐姐偷偷传过来的消息,她说,是什么一个外地回京述职的知府,都三十多要四十岁了,家里还有好几个孩子,反正是乱七八遭的,倚翠姐姐还说,老太太已经答应了,让您赶紧想办法,小姐,您快想想办法吧。”小丫头一脸的焦急,眉头紧紧的皱着,能夹死一只蚊子,“小姐,要不,要不咱们去宫里求求太后吧?”
求太后?
容颜笑着把手中的茶盅放下,摇摇头,“这点小事还用不着求太后出面。”
不就是有人来求亲嘛。
她不想嫁,谁还能硬压着她上花轿不成?
狭长的凤眸轻轻咪起来,她笑容璀璨,如同绽放的花儿,“走,咱们过去看看去。”
老太太不是给她在说亲么,她这个当事人过去看看。
不算过吧?
山茶小心的扶了容颜,一脸的兴奋,“小姐您是不是想到好主意了?”要是让她说,小姐就直接去宫里告状去!反正太后那么疼自家小姐,还怕不给小姐作主吗?再不济,还有沈世子呢,沈世子那么喜欢小姐,要是知道这事儿,肯定不会由着老太太来做这个主的,小丫头眼珠转了两转,不禁暗自心里嘀咕起来,要不,给沈世子送个信儿?
“我能想到什么好主意,你才不是说老太太已经拿定了主意么,你家小姐我呀,就去看看我未来的夫君喽。”
容颜说的极是随意,眉眼盈盈的。
根本没把这事放到心上。
也是,在她的心里,她的婚事,便是她如今打从心眼里接受的宛仪郡主都不能作主。
更何况是这早晚要闹掰的容老太太?
她是和自己祖孙情深,还是和自己很熟,竟然拿她的婚事当作交换利益。
真真是马不知脸长!
半路上,不期然的遇到容兰几个,容思正和身侧的容瑜说话,两人不知在说什么,说的极是兴起,容思拿了帕子半掩了嘴,眉眼笑的都弯了起来,不远处最小的容晴一脸的娇憨,东跳一下西跳一下,时不时的拈下那么一两片的花瓣扯着玩儿,急的她身侧的小丫头不时的跺脚,“小姐您别跳了,这早上才换的裙子,若是碰到或是脏了,太太那里不好交待的。”
容晴是四房的庶女,虽然四太太不曾虐待这庶出的女儿。
但是,四房的处境摆在那里呢。
她自己一直没所出,容四老爷屋子里只有两个庶女,容四太太再怎么大度,也不可能另外拿银子去贴补庶女。
所以这衣裳,胭脂水粉之类,容晴虽然有,但也不过是公中的定量。
比如这应季的衣裳,容府庶女的规矩是每人三套。
容四太太不至于为了那么点子银子苛刻庶女,但府中胡氏管着这些事儿,她是嫡枝,东西分发到下面的三房,四房,自然是又要差上那么一两层,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大房虽然不管家,但容锦昊好歹有个侯爷的名头顶着,他又是老太太的嫡长子,胡氏是真心不敢作什么大动作,这也是之前为什么哪怕宛仪郡主被容锦昊母子冷落,她也不过是略有怠慢。
却从不曾在吃食,衣裳这些上有所疏忽。
无他,大房是嫡长!
可三房四房就不同了呀,这可是庶出的。
说句不好听的话,这就是老太太的眼中钉啊。
能打她们的脸,让她们难过一些,老太太便是知道了,也会睁只眼闭只眼的。
阂府都知道这个问题,所以,三太太四太太平时直接就当隐形人的。
至于容晴,这庶出的庶出,虽是顶着个小姐的名头,可日子却是和容兰几个相差极大的。
容晴玩的本是正开心,听到后头小丫头的话,圆润润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她皱了小眉头,回头对着小丫头哎了一声,“你呀,尽说扫兴话儿。”不过话是这样说,可容晴却还是乖巧的站在了地下,规规矩矩的当起了小淑女,只是还没走几步呢,她抬头看到不远处的容颜,圆溜溜的大眼蓦的一亮,笑的露出一口小白牙,朝着容颜扑过去,“三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呢。”
容晴今年不过八岁,圆圆的脸,带几分双下巴。
黑葡萄似的大眼乌溜溜的带着灵动。
容颜每每都会被这丫头撒娇往上扑的动作给撞到心弦,也不知道这丫头这卖萌撒娇的动作都是和谁学的!
“三姐姐,我过去找你好几次,可是小丫头都说你不在。”
她嘟了嘴儿撒娇,带着几分孩子气的任性,拉着容颜的手不放,“三姐姐你都好几天没见我,晴儿生气了哦。”
“好好好,三姐姐晚会陪我们晴儿一碟马蹄糕好不好?”
“要两碟。”
看着她乌碌碌的大眼,容颜实在是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庞,“真没出息,两碟马蹄糕就把你给收买了啊。”
“这不是三姐姐嘛,换成别人,肯定要十碟!”
“……”
容颜笑着帮她理理发上的两个双苞鬓,“你们这是要去哪?”
“四姐姐说要去前面游船,可船娘说咱们的船去修了,所以,就和四姐姐还有五姐姐六姐姐来逛喽。”容晴声音娇憨,配着她圆滚滚的小脸,愈发显的她可爱,“三姐姐,之前我还问四姐姐,四姐姐说你身子不好不想出屋,你这会怎么又出来了,可是身子好些了吗?三姐姐你身子也太差了啊,你得好好养养呀,不然老生病,很难受的。”
“好,回头三姐姐就把身子骨养好,到时侯天天和我们晴姐儿玩。”
“真的呀?三姐姐说话算数,来,咱们拉勾。”
“拉勾。”
后面两人在那里嘀嘀咕咕,笑声不断,前面黑着脸往前走的容兰终于有些看不过去,轻轻的哼了一声,停住脚步,近似挑衅般的看向容颜,“三姐姐你这是要做什么去呀,我们可是想去看看孙家表妹的,呵呵,你若是随着我们过去,怕是有些不方便吧?”
自打容锦芹夫妻回长安城,便时不时的过来容府小住。
如今已经是大半年有余。
孙大人却还是等侯消息,每隔个几日去吏部看看,报个道挂个号,余下的实在是没什么事儿。
他之前是外放的官员,虽然说有本家,但他父母先前几年逝去,如今唯一的祖父也不问世事,整个孙家本就不是什么世家大族,顶多撑的上一个中流未尾,如今他们夫妻回来,人家孙府自是不可能有什么好脸色——开支又增了一份呀,就连着这院子,都得再重新修整出来一个!虽然只是个小院,但也得花钱不是?
容锦芹是什么性子呀,住的习惯那种小院子么。
而且妯娌,姑嫂之间的矛盾不断,随着双方冲突一次次的加深,到如今,容锦芹颇有几分长住娘家的势头。
好在她嫁的这位姑爷吧,想着夫妻两人在外头那么些年,回到家再被府中所谓的亲人给过一番冷眼,对于自家娘子的所为也就在心里有了两分的谅解,住娘家就住吧,大不了他赶紧找个差事,一家几口再远远的离了这些人就是。
可惜,他这一等就是半年多,如今,还在等。
这种情形下,容锦芹母女常住容府的事情就成了定局。
而容锦芹的性子向来没个收敛,自打接风宴上那次的事情,虽说最后清楚不关容颜的事儿,但是,她却在心里对容颜有了埋怨!
那么小的孩子,才十几岁呀,竟然出手那般的狠!
张口就吩咐人把那丫头给拖出去打死。
这孩子,心得有多狠?
对于她不喜欢的人,容锦芹是绝不会有半分好脸色的。
再加上老太太那边时不时的抱怨几声,有那婆子在她耳侧偶尔念叨上两句。
她对容颜有好印象才怪!
“三姐姐,你还是别过去的好,不然,姑母若是看到你,心情不好,再被气出个好歹来的,岂不是三姐姐的罪过?”容兰身着一袭浅蓝色衫裙,发上珍珠点翠蝴蝶钗栩栩如生,随着她的发丝,脚步而轻晃,阳光打在蝴蝶的两冀,映射着淡淡的金芒,令她整个人都多了几分的娇美,只是那眼底的挑衅却是破坏她这份美感,“三妹妹,你也不想害的姑母生病,是吧?”
在容兰心里,旦凡能让容颜不自在的,她都想做。
且很是乐于的去做。
自己得了容锦芹的青睐,如今,想到容颜被容锦芹给轰出去,她就开心!
比如这会,拿话刺上几句容颜,她也很高兴!
“四妹妹从哪里听说我要去探看姑母的?姑母前几天身子不好,还特意寻了御医过府,当时御医可是亲口和咱们说的,要姑母静养,四妹妹难道忘了吗?”容颜一脸无奈的摇摇头,看着容兰的眼神是姐姐对自家妹妹做错事时的无尽包容,她轻轻的叹口气,“四妹妹,你的耳朵呀,怕是得找太医检查检查了,毕竟,咱们都是俗人,吃五谷杂粮,生病的事更是不能免俗的。”
“四妹妹你说,对吗?”
“你,你敢骂我耳聋!”容兰气的小脸儿都白了,眼神阴霾的瞪向容颜,颇有扑过去咬人的气势。
容颜却是吃的一声轻笑,明媚大眼如同流波般潋滟生辉,“四妹妹,你瞧,我说你耳朵有问题你还不信,哎,你这样下去真的不成呀,咱们是姐妹自然不会说什么,可若是到了外头,在别家的姑娘小姐们面前,你却还是这般的听不清,到时侯呀,说不得就会出现什么大问题,说不得到最后害的反而是四妹妹你自己呢。你呀,就听姐姐我的话,一会去请个御医过来仔细检查检查吧。”
“你,你——你敢骂我。”
“四妹妹,你呀,我何时骂过你一个字儿?”容颜自始至终都笑意盈盈的,嘴角挂着抹温婉的笑,只是那眼底不时闪过的一种嘲讽,以及居高临下的冷意,让容兰气的火冒三丈高,想也不想的抬起手对着容颜的脸上便甩过去,“我今个儿非得打你不成,然后我再去问问大伯母,我好歹也是二房的女儿,难道你们大房便是这般的欺负人么,这是,想着把我们二房都刘兑走不成?”
咦,容兰这几句话,有进步呐。
点个赞!
容颜轻轻的抬手,把容兰的手在半空中握住,轻轻一甩。
就听啊的一声,容兰的手腕被她给用了个巧劲儿,折断。
疼的容兰额头上全是冷汗,“啊,疼,疼死我了——”她在那里喊疼,泪眼汪汪的抱着手腕疼的跳脚。
“天呐,小姐您这是手断了,来人,快去请大夫,然后去回二太太,四小姐的手腕断了。”
一侧,容颜却是咦的一声轻呼,掩手捂了唇,大眼咕噜噜转,脸上却是做出副惶恐样,“四妹妹,都对姐姐不好,我刚才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过是一时手滑,又看着你手腕上好像沾了点脏东西,才想着主动帮你去拈下来,可没想到四妹妹对我这个当姐姐的误会这般的深,抬手就要照着我脸上拍……哎,四妹妹,你说,咱们姐妹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非得闹到要动手的地步?”
“四妹妹,你呀。”容颜摇摇头,一脸关心,好心的往前凑,“四妹妹,姐姐我也是懂些医术的,要不,你还是先让我来帮你看看,说不定我还能帮着你处理下伤口,等到大夫再过来,诊治起来就会方便的多,四妹妹觉得可好?”
“我才不要你看,你刚才根本就是故意的,你是故意把我手腕弄断的!”
容颜唰的沉下了脸,“四妹妹慎言!”她看着容晴几个都胆怯怯的站在不远处,个个想过来劝架或是想说什么,却每个人脸上都与着迟疑,容颜暗自闪了下眼神,对于容兰再次的在心底涌起几分的同情,也不过就是个被胡氏宠坏的孩子呀,可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咪了下眼,趁着容晴几个都在旁边看不到,对着容兰冷冷一笑,“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怎样?”
她的声音压的极低,低到只有彼此两人能听清。
而外人看上去,就好像容颜在一脸忧心的查看容兰的手腕伤处。
然后,容兰脸色一变,眼底带着狠厉的猛然伸手,对着容颜用力的推了出去。
“四妹妹,你小心你的手腕——”
不远处的容晴再也忍不下,小跑着跑过来,伸手扶了容颜,大眼满是怒意,“四姐姐你实在是太过份了,三姐姐又没怎么样你,不时的给你道歉说好话,你怎么可以这样不依不饶的,她可是咱们的三姐!”小丫头一腔话都发泄出来,抬头看到容兰狠厉的眼神,小心肝扑通扑通一阵的狂跳,她慢半拍的害怕了起来,小小的身子往容颜背后缩了下,她嘟了下嘴,“四姐姐,你手不疼了吗?”
容晴睁了大大的明亮的双眼看着容兰,小脸上满是疑惑。
四姐姐现在不应该是回自己的院子,然后去找大夫看看吗?
难道说,她的手其实是不疼的?
容晴的疑惑虽然不曾说出来,可那双会说话的眼却是明明白白的帮她写了出来。
“你,你给我等着。”容兰气的跺了下脚,脸上挂着两行泪水,扭头跑远。
身后容思容瑜几个面面相觑,半响后也都脸色不好看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唯有容晴,笑嘻嘻的拉了容颜的手,“三姐姐你要去哪呀,要不,我去你那玩吧?”
“去吧,我屋子里有你爱吃的红豆糕,脆酥饼,我让人带你过去,我还有点事儿,一会就回来。”
容晴小脑袋点啊点,“多谢三姐姐,那我等着三姐姐回来。”
着了小丫头把容晴带去素雪阁,容颜转身携了丫头继续往前走。
身侧,玉竹轻轻的咬了下唇,“小姐,九小姐她——”
九小姐就是容晴。
容颜笑了笑,扫了眼欲言又止的玉竹,“没事,由着她。”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驱利避害是人之本性,她本就是庶出,在这个府里日子不好过也是正常的,或者她现在和自己这般亲热也是有其目的,但是,只要不是什么原则性的事儿,她别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其他的,一切都好说。
玉竹听到容颜这般说话,便重重的点了下头。
一行人到老太太的院子时,刚好和另一条路上过来的宛仪郡主遇上。
“娘,您怎么过来了?”难道说,老太太今个儿便要把事情给定下,所以,派人去请了宛仪郡主过来走过场?
宛仪郡主笑着扶了欲要行礼的容颜,“娘亲听说老太太这里来了客人,便过来看看。”她这话说的平静,可眉眼里却带着一股子的怒意,但却又因为容颜在,所以这股子怒意被她给恰到好处的压了下去,她笑着看向容颜,“我不是听说你在后花园里玩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可是,老太太找你?”
“没有,是我左右无事,逛到了这里,就想着来看看老太太。”
“她是你祖母,也是应该的。”
母女两人互看一眼,笑着转身进了老太太的院子。
宴息室。
容老太太正和一位中年妇人说话,两人之间的气氛极是融洽,容老太太时不时的笑出声来,那妇人身着一袭绣花水雾绘草百褶裙,面容精致里透着精明,刁蛮,头上挽了个高鬓,斜斜插了枝点翡珍珠步摇,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我有钱,我家钱很多’的气息,此刻,她正双手做着手势,不知道在说什么,逗的老太太笑容不断。
直至,听到屋外有人请安声,妇人抬头,看到掀起帘子走进来的容颜母女,不禁微怔。
“老太太,这两位是?”
宛仪郡主是根本没正眼看她,笑着上前给老太太行了礼,“儿媳见过老太太,给老太太请安。”
那边厢容颜也随在宛仪郡主身后福了福身。
主位上,容老太太脸子就有些黑,“你们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吗?”顿了下她又直接道,“我这里还有客人,你们若是没什么事儿便先退下吧。”说罢这话,她便看向身侧的嬷嬷,“这里不用伺侯,帮我送夫人和小姐回去吧。”
宛仪郡主笑了笑,适时的摆出几分倨傲的模样,“我听说老太太这里有客人,就是这位了吧?就是不知道这位客人,是单纯的来做客呢,还是如同我之前在外头听说的那般,是想着给我女儿来说亲的?老太太,我可就这么一个女儿,您虽然是她嫡嫡亲的祖母,但是,颜儿这亲事,您也不能这般悄无声息就定下来的道理。”
“你混说什么呢,老大家的你先下去,有事咱们晚会再说。”
老太太就有些着急,上次宛仪郡主发飙的情景她可是历历在目!
这次的事情她是早在心里捉摸许久,一心想着瞒天过海,她就直接把婚事给定下来。
来个先斩后奏。
届时,便是她们母女两个再反对,她便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
这事就是最后闹到太后跟前儿,说破了天去,她是容颜的嫡亲祖母,连给孙女许个人家的权利都没有?
可老太太算计的好,她这会才和人家说好,这庚帖还没换呢,容颜母女却是齐齐找了过来。
这让老太太不得不想,她屋子里的人,有人出卖她!
她看着宛仪郡主眼皮不动一下的模样,再次想起上次那神出鬼没的暗卫,心里有些打鼓。
那暗卫,今个儿不会也跟了过来吧?
深吸了口气,她瞬间在心里盘算一番,最终果断看向身侧的那位中年妇人,“刘家太太,今个儿很是高兴你来看我,这事呀,老婆子我已经答应了,您且先回去,等到过几日我盘算好了日期,老婆子再派人去请你就是。”
人谁都不是傻的。
刘太太一看眼前这一幕,哪还不清楚老太太心里的打算?
若是别的事情她也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
只是眼前这事儿……
刘太太笑了笑,却只是伸手端起手边的茶抿了一口,径自扭头看向宛仪郡主,以及她身侧的容颜。
玫瑰紫牡丹大团花纹的衫裙,乌压压的发上斜插金累丝红宝石的步摇。
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
脸上不施半点粉黛,却掩不去那一身绝色倾城的风姿,绝艳!
刘太太看罢,心底倒抽了口气。
如果这位真真是刚才容老太太嘴里所说的容三小姐,那么,这事,怕是成不了了。
眼前这位儿,便是宫中的娘娘都比得。
再说那女孩子,生来一说仿佛会说话的大眼,此刻就那么静静的瞅着她。
眸底深处一抹清冽浮过。
硬生生让刘太太再不敢往她身上打量一眼!
“难不成,这位便是容大夫人,容三小姐不成?”
宛仪郡主早已拉了容颜坐在椅子上,无视容老太太的黑脸,径自吩咐丫头上茶,这会听到刘家太太带几分试探的问话,她抿唇知了笑,端起手中的茶轻盅两口,笑着点点头,“我以前身子骨不好,这府里头的事情都交给二弟妹打理,如今这身子渐好,再出来,却是没几个人认得我,呵呵,刘家太太是吧?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
刘太太很是谦虚几句,最后,她眼珠一转,笑盈盈的开了口,“我今个儿过来呢,也是老太太的意思,前些天老太太说家中三小姐待嫁,急欲寻一门亲事,我呢,刚好有位外放的亲戚,是位从四品的知府,如今三十有余……”说到这里,刘太太自己的脸先红了一下,三十有余,这可是能当容三小姐的父亲了,抬头看到宛仪郡主一脸的怒意,她索性横了心道,“之前我本是没敢提的,可容老太太却让人找上了我们,只说让我们出二十万两的聘礼,我那位表哥早些年曾见过郡主您一面,说有其母必有其女,所以便……”
接下来的话刘太太便是脸皮再厚,也是没那个脸说出口的。
前些年相中了人家的娘,如今求娶不到,所以,转求对方的女儿?
这话,任是谁听着都会觉得恶心!
她一脸尴尬的把话停下,带几分期期艾艾的眼神看向宛仪郡主,“那个,我那位表哥当真没别的心思,他,他只是——”
咣当,宛仪郡主直接把茶盅砸到了刘太太的脚下。
吓的刘太太一个激棱差点没跳起来,她看着宛仪郡主,面皮发紫,“你,你,咱们有话好好说嘛,何必这般发火?”
“来人,把她给我赶出去。”顿了下,宛仪郡主还不解气,径自吩咐她身侧的甘叶,“去门房看看,今个儿是谁在那里值守,你带两个人亲自过去,给我每人打十板子!”宛仪郡主这就是在牵怒了,这可是老太太请过来的人,门房上有几个胆子敢拦着?
不过,这种牵怒,容颜觉得很喜欢!
“哎哎,容大夫人你这是做什么,啊,你们别过来,我自己走。”刘太太虽然觉得自己有几分的心虚,但这事毕竟是容老太太主动找上她们,不是她们求着过来的!而且,之前她还拿出五千两的银票给老太太呢,这会眼看着都要被撵出去,事情自然是成不了的,刘太太娘家是商人,商人重利又善盘算,哪肯轻易吃亏?
甩开两名嬷嬷的手,她脸色不甚好看,“容老太太,这事咱们不提了,您还是把之前的银票退还给我吧。”她勾了勾唇,眼底一抹怒意闪过,到了这会子情景,她哪里还不晓得自己是被容老太太这老东西给利用了?她这是和容大夫人婆媳不合,想把这个孙女给远远的打发了,所以,就找到了自己头上,即解了心头大患,还能赚上一大笔!
可恶!
“刘,刘太太,咱们有话好好说——”
“说什么说,这事我们不用再谈了。”刘太太到了这会很是强势,她直接对着容老太太伸手,“老太太乃是老夫人,贵为安乐侯府的老祖宗,想来不会把我那五千两的银子看在眼里吧?”她咪了一下眼,声音带着几分威胁,“我劝老太太可是要三思,有些事情,得不偿失呢。”这老东西敢不给自己银子,她便扭头去外头闹腾去。
到时侯她看这老东西要不要脸!
“给你!”
容颜看着老太太铁青的脸色,心里觉得痛快极了。
连带着对于刚才还看不顺眼的刘太太都觉得顺眼几分,不禁笑着看向身侧的两名粗使婆子,“你们两个好生服侍刘太太出去,切记不得无礼。”刘太太听罢这话,抬起头,眸色复杂的在容颜身上扫过,最终,她只是勉强笑着点了点头,“大夫人,容三小姐,今个儿这事是我的鲁莽,今个儿我先告辞,改日定登门和大夫人,三小姐陪礼。”
宛仪郡主冷哼一声,“你日后别让我看到就是。”
刘太太闭了下眼,勉强笑着告辞。
只是她才一出容府大门,远处一匹马如飞而至,直撞刘太太。
吓的她嗷老一声,身子本能的后退。
脚下的步子却是发软。
下一刻,整个人咕咕噜噜的从容府大门台阶旁滚了出去。
额头磕在石狮的一角,伸手一抹,全是血。
刘太太脸色惨白,啊的一声惊呼,双眼一翻整个人晕了过去。
不远处马儿慢慢停下来,马上少年一袭蓝衫,眉眼含煞的纵下马,手里的马鞭对着刘太太抽过去。
“小爷看中的女人你也敢抢?找死。”
“回头帮我给小爷说出去,容颜是小爷看上的,谁敢来提亲,小爷弄死他!”
程文渊风尘仆仆,手里的马鞭倒提,“滚。”
一字落,刘太太带来的几名婆子丫头哪敢怠慢,抬着刘太太撒腿就跑。
那真真是恨不得爹妈给自己再多生几条腿,一块跑!
生怕自己落后一步,后头那杀神再做出点什么来。
想想自家太太身上刚才那几鞭,牙根儿都疼!
容府门前,程文渊把马丢给一路小跑,满头是汗的上厮,手里的马鞭朝着容府守门的小厮晃了两晃,一脚把人给踹翻,径自入府而去。走到半路他想起了什么,伸手拽过一个小厮,“你们家老太太的院子怎么走,前面带路。”
“公,公子您是?”
“小爷是程文渊,镇国将军府的人,听清了的话,赶紧给小爷带路。”
“是是是,程公子您请。”
小厮把人带到二门前,本想转身就跑。
可脖子一下子被程文渊的马鞭给缠住,“你想去哪?爷我让你带路!”
“程,程公子,前面就是内院,小的,小的不能进呀。”
“小爷说你能进就能进,你是进,还是死?”
有这种让人选择的吗?
还有,能不能不选?
小厮硬着头皮往前走,七拐八弯的站在容老太太的院门前。
“程公子,这里就是我们老太太的住处,您,您自己随意吧。”说罢这话,他是撒腿就跑。
万一被老太太身边的人晓是是他把这杀神带过来的。
会剥他皮的好不?
“哎哎,这位公子,请问您找谁?”
“公子您是哪位?”
程文渊是脚步生风,谁在他前头挡路,他是直接鞭子抽。
然后,一路遇神杀神般的气势,直接闯进容老太太的小花厅。
只是他掀起帘子后,一脸的肃杀却在看到椅子上的容颜之后瞬间收敛,整张脸上如同开了朵花儿。
还是最千娇百嫩的那一朵儿。
“颜儿,你也在这里呀,我就说咱们有缘,果然是有缘!”
有缘个鸟!
看着他身后小丫头被吓的要哭不哭,那脸好像纸一般的白,容颜翻个白眼,“你怎么过来这里了?”
“我才回城,听说有人来提亲,我着急就赶了过来,我,颜儿,你刚才,没有答应那女人吧?”程文渊本来的时侯是一肚子的气,他气容颜之前一直不见他,又恼容颜,你要是真想嫁人,你嫁给我不就成么?我镇国将军府难道还配不上你吗?只是这一肚子的气在看到容颜之后,如同被人戳破的汽球,砰的一声散了个干干净净。
有的只是担心,是忐忑。
“那个女人忒不是东西,我刚才已经帮你教训了她,颜儿你放心吧,日后她绝不敢再来。”
再来的话,他就让她变成死人!
容颜轻飘飘的扫他一眼,“你说错了,她是我祖母请来的客人,日后,自是还会再来的。”
没错,容颜这会就是想让老太太不好过。
程文渊虽然进屋之后有所收敛,但那身上的肃杀却是不曾瞒过容颜的眼。
让他知道老太太也在其中掺合了一下。
他能让老太太有好才怪!
果然,容颜这话才出口,程文渊已经甩开手里的鞭子,对着容老太太抽过去,“老不死的,颜儿的事也是你能管的?”
“你,你是谁家的公子,好没规矩!”虽然那鞭子擦身而过,落在容老太太身侧的桌子上,但也着实的吓了老太太一跳,再有那鞭子落下去,桌上的杯碟叮叮当当的响,有滚落在地下的,噼哩啪啦的,听的容老太太愈发心烦气躁,差一点没晕过去,“来人,来人呐,把这个不知打哪来的混小子给我拖出去,送到官府衙门,就说,就说他欲对咱们家的三小姐无礼!”
“老不死的果然不是好东西,平日里你没少欺负颜儿吧?”
程文渊啪一鞭子抽了过去。
这次,却是真真的落在了容老太太的肩上,鞭梢在脸上擦过。
挂起一串的血珠。
容老太太吓的啊的一声惊呼,也顾不得别的,手脚齐用的往后躲。
“老太太,老太太您没事吧?”
“老太太小心——”
眼看着程文渊几鞭子下去,容老太太满厅躲的狼狈,地下全是又瓷器碎片。
这可都是老太太的心肝宝贝啊。
其中有几样是她这大半辈子都带在身边的最爱。
如今,被这几鞭子抽的,摔了个粉碎。
老太太气的全身直哆嗦,“你,你,老婆子今个儿和你没完!”她说着话,一头就要朝着程文渊撞过去,容颜微微的皱了下眉,正欲出声让程文渊收手,门口帘子一掀,容锦昊一脸铁青的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十余名容府的侍卫,看到眼前的一幕,容锦吴是脸色铁青,他一伸手,指向程文渊,“把这个刺客给本侯拿下!”
这一开口就是刺客,直接就想要程文渊的命了。
毕竟吧,这刺客,刀剑无眼,谁能说的准?
几次欲要开口,都被容颜眼神给安抚下去的宛仪郡主再次有些坐不住,“颜儿,要不你还是让程公子赶紧走吧?他身手再好,可你爹他这边十几个人呢,再不济,外头还有好些侍卫呢,万一程公子在咱们府里出点什么事儿,皇上和程府咱们可都没法子交待的。”
“娘你放心吧,程文渊他不会有事的。”
母女两人躲在一角低声嘀咕,容颜偶尔抬眼看一眼不远处的打斗。
眼看着一名侍卫被程文渊的马鞭绞住脖子,容颜眉头微蹙,“别下死手,留他们性命。”
都是听从主子吩咐罢了。
这些人也没什么大恶,罪不至死。
“真罗嗦!”虽然这样说着,程文渊可还是把手里的马鞭一松,抬脚把人踹到了院子。
容锦昊已经跑过去看容老太太,“娘,娘你没事吧?”
“我没事,幸好我儿你来的及时,不然,不然娘准被这两个歹毒的女人给害了!”容老太太一指容颜母女两人,眼底恶意闪过,“昊哥儿,你看看你的媳妇,还有你那好女儿,她们,她们是想要你娘的命啊。你娘我可怜这一把老骨头,还被自己的孙女,媳妇嫌恶,恨不得把老婆子的命给收了,这可让我怎么活?呜呜,老头子呀,你睁开眼看看吧。”
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哭,正式上场。
容颜撇了下嘴,“娘,你说,她这是想打什么主意?”
宛仪眉头皱了下,“再看看?”要是说她想离间自已夫妻之间的感情,呵呵,她和容锦昊之间,还用得着老太太再添油加醋吗?
可很快,宛仪郡主就晓得自己实在是忒天真!
因为,容老太太这会要的根本不是什么离间她们的感情,她要的,是她或者她们母女两人的命!
------题外话------
今天好像又晚了。好吧,我不说了,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