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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抱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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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不是先生曾输过他这位弟子?”

    傅修耘方才说他不擅黑白之道,确实是自谦了。他父亲与祖父都擅弈棋,他三岁启蒙,幼承庭训,到得十岁上下,与兰溪的祖父,博弈之道可称国手的帝师兰相也偶能站成平手,之后,更是鲜有败绩。如今却在这位陆先生手下栽了跟头,再听得兰灏兄弟二人所言,就连兰三老爷与兰灏也不是对手,如今,陆先生的棋艺在傅修耘看来,已如高山仰止,可却听说他的弟子却能胜过陆先生,让他如何不惊?

    然而,兰洵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不只是惊讶,而是惊悚了。

    “何止是输过,据我所知,先生与耿四哥对弈,自耿四哥十二岁后,便已是十局九输了,如今却是不知了。而且耿四哥记性那叫一个好啊,我记得有一回,耿四哥与我哥对弈,妹妹捣乱,将棋局毁了个干净,他居然能凭借记忆,将棋局尽数恢复,一子不落,一子不错,之后,将我哥杀得那叫一个落花流水,我看啊,还是忍手了的,若是不刻意相让,全力施为,我哥啊,只怕一子也吃不着,当真是神人也。”兰洵一提到耿熙吾,那是一个双眼冒光,满脸崇拜啊,丝毫不介意将自家哥哥踩在脚底下,用力践踏,自然也没有瞧见兰灏已经黑沉成锅底,却又很是无奈的脸色。

    “阿洵口中这位耿四哥年方几何?”傅修耘面色几变,终是问道。

    “耿四哥应是与表哥同年吧,不过应该是大了月份的。”

    “洵表哥有点儿夸张了吧?是不是将人吹嘘得太过了?”傅馨怡在边儿上嗤之以鼻道,今日她哥哥下棋输了,姑娘她很不爽,再听得自家表哥这般吹嘘那个陆先生据说比他还厉害的弟子,她更是不爽。

    兰洵哪儿容得他人诋毁自个儿的偶像?自家表妹也不行。当下张嘴就要反呛回去,却被兰灏死死掐住,狠狠瞪了一眼,只得咽下满嘴的话,哼了一声,扭头作罢。

    “阿洵言语是有些夸张,所以,表弟、表妹,千万不要在意。”兰灏笑着打起圆场。

    傅修耘却是神色复杂,“表弟虽然言语夸张了些,只怕陆先生这位弟子棋艺了得却是不假,来日若是有机会,我倒是想与他切磋一番。”

    兰灏很是汗颜,面上却笑道,“定然有机会的。”

    “莫非表妹也是跟着陆先生学博弈之道?”傅修耘突然灵光一闪,问道。

    兰灏和兰洵兄弟俩对望一眼,而后呵呵干笑道,“算是吧!”

    “师父,您老对我这表哥不太满意?”说是要去厨房的人拐了一个弯进了书房,兰溪自然是跟着进了,并且挑眉问道。

    陆詹吧嗒了一下嘴,笑着一摊手道,“哪有什么不满意,不过是下了一局棋,顺便教了他一回怎么做人罢了。再说了,为师那要求高着呢,你几时见过我对人满意过?就是你跟你家师兄,平日里少挨为师教训了?不过一些不中听的话,你一个小姑娘都能挨得住,他若这便受不住了,那岂不是枉为男儿?”

    兰溪朝天翻了个白眼,什么教训,什么教人怎么做人,您老人家那分明就是挤兑好么?只是啊,以兰溪对面前这老头儿的了解,你还当真不能与他较真儿,你越跟他较真儿,他越跟你来劲儿地变本加厉。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置之不理。于是,兰溪心思一转,当下转了话题,“师父,师兄人在京城么?”

    陆詹喉间一噎,脸色瞬间有些奇怪,而后摸了摸后脑勺,一脸疑惑道,“奇怪了!我那瓶十年的状元红藏到哪儿去了?都怪你这臭丫头,三不五时地来搜一回我的酒,尽顾着哪儿隐蔽往哪儿藏了,久了就连自个儿藏在哪儿都给忘了。”一边说着,一边扭头开始翻箱倒柜。

    兰溪眉心一蹙,“师父,你用不着顾左右而言他,你越这样,越说明问题,师兄果真在京城,对吧?而且,这套‘荠春’,怡姐儿说是他们离开京城之前,宝银楼刚刚发售的,那怎么说也该是一个月来往的事儿了,一个月前,不过是二月初,本该在西北的人,怎么会出现在京城?是一过了年,便快马加鞭赶到了京城,还是本就回了京城过年?”

    “你师兄在京城有家有亲人,就是回京过年又有何不对?”陆詹终于回过了头,放弃了继续翻箱倒柜去找那瓶也许藏迷了,也许根本便不存在的十年窖藏状元红。

    “去年冬上,西北大雪,冻害严重,北狄的牛羊几乎死伤大半,他们即便是过了冬,接下来的几个月,甚至是半年的粮食却仍没有着落,不是不少边境的村庄已经开始小范围的劫掠么?再这么下去,很可能会有大动作,正是建功的时候,师兄会笨得为了过个年,就在这个时候离开西北?”这些年,在陆詹的有意培养和三老爷有意无意的纵容之下,兰溪仔细看过朝廷的每一份邸报,不出房门,也尽能知天下事,西北的形势还瞒不了她,所以,她才会在得知耿熙吾这个要命的时刻,居然不在西北,而在京城时,不由感到焦虑。

    陆詹叹息一声,“有的时候,徒弟太聪明了,做师父的也会很头疼。”

    兰溪挑眉,收徒弟的时候都要捡着聪明的收,这会儿却又嫌人太聪明了,不带你这么当师父的。“师兄为什么这个时候回了京城?”

    “若是可以,他自然不愿回京城。他如今已经是四品都尉,那可是实打实的军功,在军中也是有些威望,若是这回再能借此机会立个大功,即便有人压着,也不碍什么事……”

    “所以,又是靖国侯坑了师兄?我就不明白了,再怎么说,师兄也是他亲生儿子啊!”

    “你别忘了,靖国侯可不只你师兄一个儿子,就是嫡子也不只你师兄一个,何况,你师兄只是个没娘的孩子。而且这回的事,说到底,却也怪不着靖国侯,即便父子不和,对外而言,还是一体,靖国侯虽然不想你师兄太过出息,争爵位时有过多筹码可以凭恃,但也不至于给他使绊子。这回,是那位……亲自发的话。”陆詹朝着高处指了指。

    “这是为什么?”兰溪讶然惊问,她一直以为,那位该是向着师兄的才对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