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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只是赵清茹这一届,比78届早半年入学的77届,以及之前通过推荐方式上大学的诸位学长学姐里,也得挑出几个英语成绩好,学识渊博,最关键还得嘴皮子利索,逻辑思维敏锐。平心而论,赵清茹这一届仅仅只上了三个多月的大一新生,在这些学长学姐面前,还真没多少优势。
最后大浪淘沙,几轮挑选下来,赵清茹可算是如愿以偿地落选了。大一新生里,程馨雨以微弱的优势赢了七七届的两位学姐,跟大三大四的一位学长两位学姐组成了燕京大学英语专业组代表。华夏思齐跟七七届学姐成为替补。
赵清茹没入选,不过还是非常“幸运”地拿到了观赛的资格,被允许到水木大大礼堂为曾经的竞争对手们呐喊加油。水木大做为这次外语辩论会提议者,主办方之一,拿到了八强种子队的名额,另外三支种子队则是通过抽签的方式,幸运产生。
有时候,运气也是种实力的表现。
而这一次,燕京大学这边,在这方面,实力明显有些不济。没能成为种子队不说,抽选正反方时,负责抽签的那位一准时上完卫生间没洗手来着,连着两回都是反方。若是那些个经典的辩论主题,比如赵清茹上一世时,曾有幸亲到现场看第一届国际高校辩论大会那个辩论命题“人性本X”,无论主张善也好,恶也罢,都能你来我往,非常激烈的唇枪舌战一番。
可惜,这次燕京大学那运气,第一场反方命题“社会安定主要靠道德维持”,第二场反方命题“民族技艺不应该保密”。好不容易抽中一回正方,命题是关于“用和平手段可不可以遏制霸/权主义”。正方观点是可以,反方则认为不可以。
赵清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要说燕京大学还是有实力的,至少前两场竟然辩赢了。在第三场上输给了对手,这会儿还仅仅只是一个学院的外国语大学,就是那朵花现在就读的那学校。
这次辩论会上,赵清茹再次见到了已经跟她同名同姓的赵小花。要说赵小花天分还是不错的,再加上后天努力,不到一年的时间,英语明显有了很大的进步。这次赵小花做为三辩手站在了台上,虽然用英语辩论时,有点点磕磕绊绊的,中间好几次用错了词发错了音,可表现出来的实力并不弱。
毕竟,论题对赵小花一方比较有利。
燕京大学输的不算太冤。
“我还以为能遇到你。”四强辩论结束后,赵小花拦住了赵清茹的去路。
说起来,又是好几个月没见,自从赵清茹跟赵小花达成了约定后,赵小花从赵清茹那儿拿到了治疗急性胰腺炎的方子,那位赵家三爷爷,也就是赵小花这个世上唯一的至亲,仅吃了一个半疗程,这病基本就控制住了。等吃完了两个疗程,又修养了一个多月,这人就看不出曾经生过那样严重的病。
“三爷爷现在身体应该没问题了吧。”赵清茹笑了笑,将话题转移到了赵家三爷爷身上。
“已经彻底好了。赵清汝,你放心,答应你的事儿我做到了。我也希望你能做到!”赵小花确实如她答应赵清茹那般,等自家爷爷康复得差不多后,出院了不说,还在学校附近租了间不大的一室一厅的小平房。
赵家三爷爷虽说不是离休,好歹也曾抛头颅洒热血,当过大头兵。虽说之后转业到了地方,这会儿也是能拿退休金的。再加上刚刚拿到了在动乱里不幸领了盒饭的自家亲儿子跟儿媳妇那补偿款,也足够赵家三爷爷安享晚年了。
赵小花做为大学生,自然也是有学校每月按时发放的生活补助款的。所以,赵小花跟赵家三爷爷的日子,绝对比薛玉敏母子仨的日子好过太多了。当然,还是没办法跟住在赵家时日子相比,谁让这会儿还是计划经济时期物资非常有限,十一届三中全会也才刚刚召开完。
原本还想着出院回去后,让照顾赵家老爷子日常生活起居的六婶子给好好调养一下身子的赵家三爷爷,在赵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舒心日子过惯了,显然并不怎么乐意搬出来住,什么事儿都得自己动手解决。
刚出院那会儿,可是闹腾了好几天。结果从自家孙女赵小花那里得知他的那位老大哥家的孙女赵清汝,就是那个去年考上大学,让自家孙女给顶包的倒霉鬼。而且要命的是,这小丫头压根就知道他们爷孙俩做的事儿,手里甚至还拿着相关的证据。
知道这事后,赵三爷爷也不得不讪讪然地摸着自己的鼻子,暂时不回赵家哭诉。而赵小花为了不露馅儿,不得不咬牙拼命攻克她并不喜欢的英语。
赵小花原以为自己这一次取得了好的成绩,终于迎头赶上班上的同学,尤其知道自己拿到了辩论会参赛资格,而赵清茹只是个在观众席上坐冷板凳的失败者后,会因为可算赢了一回而感到无比高兴跟得意。
可当赵小花瞧着台下那张越发明**人的精致小脸,那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突然觉着自己就像个傻子一样,拿着那人不要的东西,还在那里自鸣得意。
要不怎么说,最了解的自己的人是对手咧。
心底越发烦躁的赵小花转身便走了,走路的步伐甚至迈得有点大,但速度并不快。
“清汝,方才我在台上看到对面的三辩那名字竟然跟你同名同姓后,还想着辩论会结束后,是不是给你俩互相介绍认识一下咧。想不到……”赵清茹跟赵小花说话声虽说并不响,但好歹也交流互动了几分钟,做为燕京大学这边的二辩手,程馨雨看着赵小花渐渐走远的背影,笑着开口道。
“想不到我们认识?”赵清茹侧过头看向程馨雨。
“可不是,同名同姓啊,这么巧的事儿。也亏着在辩论会上没遇到,要不然不就变成自己跟自己辩论了?”程馨雨开着玩笑。
这会儿的人并不似几十年后那般不太喜欢跟人“撞衫”。这会儿若是能跟谁“撞”在一块儿,可是件非常值得自豪的事儿。比如一样颜色一样款式的装束、发型什么的。就连取名字,也极有时代特色。若是赶上百家姓排前头几位的,估摸着一嗓子下去,成千上万的“李建国”“王建军”跳了出来。
但“赵清汝”这个名字,而且还是三女那个“汝”,都能那么巧的撞上,这得多大的巧合才会同名同姓?程馨雨是个学霸,但绝对不是个书呆子。在一旁察言观色瞧着赵清茹跟那个赵清汝俩人在那里互动几分钟后,便隐隐猜想着,这俩人该不会关系不太好,弄不好还因为同名同姓,是仇敌来着。
程馨雨也来不及从赵清茹这边确定她心底所想的事儿是不是猜中了,因为负责带队的老师带着另外三位辩手,阴沉着脸从大礼堂里走了出来。没能进四强,这让大家心里难免有些失落,尤其负责带队的那个叫蒋政的老师,那脸差不多就跟包黑炭似的,直接登台就能来一段“驸马爷近前看端详”的唱段。
偏偏蒋政不能将大部分的责任推在程馨雨几个头上,谁让几次的签都是他那只臭手抽的咧。赵清茹虽说并不觉着自己之前故意落选,留下了什么大的破绽。不过这会儿也还是选择赶紧低下头,尽可能地减少存在感,以免不幸中奖,成为炮灰。
赵清茹的这种想法是好的,只可惜头顶的神明一个比一个忙碌,显然没听到她所期望的事儿。
蒋政才环顾了一下四周,目光才从程馨雨四个战将身上转移到赵清茹几个没出什么力,就过来水木大这边凑人气的人形布景板这边,便听到耳边响起一个男生的说话声。
“清汝,赵清汝……你果然也来参加辩论会了。”
清你妹啊清。
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赵清茹顿时觉着头大的很,悄悄地抬头瞄了一眼就站在自己身旁不远位置的那位蒋老师,脑海里顿时只剩下一个“一准倒霉”的声音。
果不其然。
心里本就憋着一口气,发泄不出来的蒋政,看了一眼匆匆朝着自己这边疾步走来的沈建军,见他胸口的位置带着水木大的校徽,隐隐地竟然联想到了赵清茹之前在学校辩论时的表现,这心底的那口气顿时有了发泄的方向。
“赵清汝同学,你若能将跟外校男朋友谈朋友的心思,全部放在参加这次的辩论会上,相信这一次的辩论会就不会输了。”
“……”
比起程馨雨几个直接因为蒋政的这套说辞楞在了原地,那个跟当年的方卫星品行差不多的学长因为赞同,而看向赵清茹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埋怨跟莫名情绪外,赵清茹也仅仅只是嘴角微抽了一下,怒极反笑而已。
“蒋老师是吧,你没去天桥下摆个掐指算命的摊,真的太可惜了。”不是赵清茹不懂得尊师重教,实在是有些人压根就没有为人师表该有的样子。当然,这个蒋政严格讲根本就算不上是个老师,不过只是个管后勤的。
“噗……”程馨雨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微的嗤笑声,因为有所顾忌,这才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过瞧着其他几个同伴也一个个低着头,强忍着笑意的样子,程馨雨反而有些担心起这会儿明显在搂虎须的赵清茹。
本来嘛,这次辩论会燕京大学也不见得有多少优势,毕竟加强了难度,要求使用外语。在这种实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其实抽签真的很重要。偏偏有人上卫生间都不晓得多洗几次手,三个种子选手的位置抽不到也就算了,那辩论命题还抽成那样。
虽说这会儿谁也没追究责任,就急不可耐地想找个软柿子,将所有责任推旁人身上。还真真是无耻到了极点。更何况,仅凭着有人来找赵清茹,叫了人名字一声,就言之凿凿的说人家在谈男女朋友,还因此荒废了学业,而且还有里通外校当叛徒的嫌疑。怪不得平日里总是喜欢有事没事地拿着个手电筒到处瞎照。
“赵清汝,你那是什么态度?!没有人不让你们谈恋爱嘛,毕竟都是年轻人嘛……”蒋政当即怒了,跳了起来。
“蒋老师,你自己个儿满脑子污秽也就罢了,麻烦你请别将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乱扣在我身上,谢谢!”赵清茹直接打断了蒋政继续说下去。
那位三年级的学长将蒋政脸色不悦,赶忙开口补救道:“赵清汝,你敢说你不认识他。”
“认得。我为什么不敢说不认得?”赵清茹抬手指了一下沈建军,大大方方地介绍俩人的关系道,“他是曾跟我家住在同一个大院里沈家三哥。沈家三哥早有了喜欢的姐姐了。主席曾经不是告诉我们,‘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嘛,所以麻烦在没了解情况前,别上嘴唇碰碰下嘴唇,就乱扣大帽子!不要以为胡说八道,乱往人头上扣盆子就不需要负责任。诽谤、造谣、诬陷他人,坏人名誉,可是要坐牢的!”
赵清茹的这番话可以说字字句句针对着蒋政。但蒋政,蒋老师是谁,在过去十年里可是揪出了好些藏在人民内部,思想行为有问题的奸邪坏蛋之人。而蒋政自认为自己的天生就是做这些大事的人,要不然怎么会叫“蒋政”来着。
蒋政其实超级怀念已经结束的那场运动,可惜现在不让这么做了。要不然像赵清茹这样的小丫头骗自己,哪里还敢像现在这样跟他这般不客气的说话?蒋政半眯着眼睛,好歹还意识到这会儿并不是在燕京大学,以至于没有急着将怒火发泄出来,立马收拾完全不顾他的面子,已经自顾自走开的赵清茹。
小丫头片子!胆儿够肥的。
片刻功夫,蒋政就已经盘算好了回头怎么收拾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