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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得魂飞魄散。
眼前这人的容貌是陌生的。然而这声音、这腔调、这姿态,却又无不是他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什么叫灵魂附体?什么叫鬼上身?就是他眼前所看到的样子!
楼道里这么的阴暗,她就陷在这阴暗里。皮肤苍白,长发垂坠,表情阴郁。他知道她已经二十六岁了,可眼前的这幅模样,纤细脆弱,面容稚嫩,看起来像个长不大的女孩儿。
“你你你——”
女孩从呆若木鸡的他的手中拿过烟和火机,自己叼上了,点燃,吐出一口烟气。
“帮我查个avatar。”
“……”
女孩一扬手,火机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稀里糊涂地伸手接住了。闻到火机上隐约的香气恍然从梦里醒了过来——
“我靠!”他大叫。
“怎么?不配合?”
“不配合!”
“真不配合?”女孩的表情愈发的阴冷下来。
“你他妈都死了——”嚷道,猛地声音又低下来,赌誓般地道:“不配合,又不是十九局的人,配合个屁!”
方迟吸了两口烟,又嫌那烟味苦涩,掐灭了丢在了楼道里的烟缸里。“,我还能过你们的门禁。十九局还没销我的档案。”
立即摸出屁股口袋里的对讲机,摁开了,道:“门禁系统吗?给我销个号!882317!对!就是她!ok!”
方迟一手绕过的脖子捂住他的口鼻,一拳狠狠打在了他的肥厚的肚子上无声地痛哭起来,缩着头蹲坐在了地上,热泪盈眶。
“,我看到了盛琰的avatar。”
她的声音并没有抑扬的起伏,可是分明听出了其中的郁愤。他细细想了一遍这句话,立即跳起来:
“盛琰他不是——死了么?”
他不知道方迟会不会忌讳说这一个“死”字,没底气地放低了声音。
是知道这些事的。他和方迟有着某种“孽缘”。他的父母和方迟的父母同在公安系统,他从小和方迟在同一个院子长大,从小学到大学,都意外地在同一个班级。方迟的秘密,包括和盛琰的关系,除了她的母亲谷鹰,也就只有他知晓。
现在,他是公司的一个中层干部,主要负责安全领域。因为和方迟、盛琰等等这些人的特殊关系,他被滕桦安排来专门与网安局的人打交道。
盛琰的事,他自然早有耳闻。
那一次猎狐行动中,被拿为人质的梅杜莎逃脱,被追杀而沉入大海,失去了踪迹。盛琰作为行动指挥者被抓获。犯罪分子似乎对卧底的梅杜莎——也就是方迟——格外的仇恨,以盛琰的性命要挟网安局交出梅杜莎,哪怕是一具尸体。
那时候网安局想必也以为梅杜莎死了,尸沉大海,又能从哪里找到她的尸身交过去?只得一边拖延时间,一边展开对盛琰的救援。
然而那群犯罪分子穷凶极恶,给网安局直播虐杀盛琰的全过程,并给网安局空运过来了盛琰被切下的双腿。盛琰的母亲看到,当时就晕了过去。dna验证,完全和盛琰符合。
方迟的眼睛望向一边确认又确认,她的眼睛里并没有眼泪。他听见她问道:
“尸体的静脉还可以用来验证吗?”
“不可以,只有活人可以……”
“那盛琰的avatar为什么还能上线?”
“……”
“为什么?”
“哥真的不知道啊!……”哭丧着脸说,抱着头蹲了下来。他有限的二十多年的生命中,没有人告诉过他现在该怎么做。他的脑子中一团乱麻,死去的方迟又活过来了,换了样子。死去的人的avatar也活了过来,谁又能告诉他究竟是为什么?
方迟缓缓地蹲在他面前,静静地注视了他一会儿。忽的,她拿起的手,放到自己耳后。头发底下那道长长的、扭曲如蜈蚣一样的伤口,她指引着一点点摸下来。
“我活不了太久了。”
摸着她的伤疤,手上发抖;听着她的话,心里发抖。“别这么说,方迟,我心里头发麻……”
然而方迟自顾自的说:“十九局让我在家里养伤,等死,不允许我再参加任何网络安全行动。但我能这样吗?”
“我不信什么轮回、六道、天堂地狱。我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所有的事,都要在我活着的时候解决。”
她猛地抓紧了的手:“,你帮我一下,我要查出来背后是什么人在捣鬼,我不能放过神经玫瑰,不能让盛琰白死。”
她的情绪被a抑制剂所节制,然而那强烈压抑下的情绪,仍让害怕地后退——
“不……不行……”
“真的不行?”她淡淡地笑了起来,像一朵被烧成灰的锡纸玫瑰。
“……”迟疑不决。
方迟转着手中的小恶魔玩偶,轻描淡写道:“你手里纂了一大把公司的股票,就等着那帮证券分析师发布股票看涨的报告,伺机抛售——”
涨红了脸争辩起来:“这又不犯法!”
“这当然不犯法,但是给分析师抛出你们和guest合作的假消息……”她轻柔地摸着小恶魔身上柔软的绒毛,“这个玩偶挺可爱的,装上一个录音器,就更可爱了。”
“啊啊啊——”抱着头大叫起来,“我们确实一直在尝试和guest联系啊!不光是guest,还有眉间尺呐!只不过……”他小声地说,“他们不理我们而已。”
“所以呢?”
软了下来,嘟嘟囔囔抱怨道:“哥辛辛苦苦赚钱,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吸血鬼老找哥借钱?前几天哥还去了冷泉陵园你的墓碑前头,想起你小时候的可爱,忍不住又大哭了一场……”
对于他这种温情攻势,方迟向来是不领情的。“查不查吧,你就说。给个痛快的。”
扭曲着粗粗的眉毛和嘴巴,沉痛着不表态。
“呵?”
“我帮你这个忙,你也帮我一个。”终于开口了。但他犹豫了又犹豫,似乎难以启齿。“我们遇到了一点麻烦……嗯……中出现了一种东西,刚出现的,我们想自己解决掉,但……所以……想请你帮忙调查一下……”
他说得含含糊糊的,方迟却也明白他的意思。
——现在出现了某种不太好的东西,但他们不想上报网安局。他们显然有考虑到公司形象和股价的因素。猎狐行动失败之后,的安全性受到更多关注,他们显然不想往已经不堪重负的脊背上再加一根稻草。
“说吧,我需要判断到底有多严重。”
……
年轻男子从mma训练馆中出来,天已经全然黑了。街区中灯火通明,各色的灯箱广告牌都闪烁着。燕市中的人,无论贫穷还是富有,都不满足于白昼的短暂。如果说白昼是属于社会和他人,那么华灯初上的时分,便是属于自己的快乐时光。人们要尽情地享乐、尽情地释放。
他戴着口罩,拎着那一塑料袋子的药物,在街道上不疾不徐地行走。身上被任家明打过的地方仍然隐隐作痛,但他判断都是外伤,不足为虑。
“谢微时!”
一个低微的女孩声音呼唤。他循声望去,被一支涂着黑色长指甲的手拽住胸口衣服,拉进了没有几盏路灯的巷子里。
“跟我来。”
谢微时被带到了一间狭小的出租屋里。是简陋的平房,屋子里只有一张窄床,一个简易衣柜,几个凳子和椅子,还有一个洗手间。
“丁菲菲,你不回家,就住这里?”
被唤作丁菲菲的女孩身材高挑,被烫卷并染做渐变七色的头发高高竖起,画着浓浓的眼妆,眼角高高挑起。她长得很漂亮,但是眼睛里透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戾气和凶悍。
谢微时打量着她,她今天裹了件军绿色的大衣,这不像是她的打扮。她坐在床边,解着扣子。脱掉大衣,果然里面穿着紧身的性感衣裙,包裹出她线条丰满妖娆的身体。
但是情况不太对。
谢微时皱起眉来。
出租屋中的灯光不算很亮,照在她鲜艳的衣服上,一片暗黑。
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