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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从简身边,有不少得力的护卫。
他们都没有名字。
有十五位资质不错的,名字也只不过是数字。
其中,一到九都已经不在了。
阿拾、十一、十二已经很少在外走动,直接成了白从简身边的贴身侍从。
十三负责的是暗地里的生意往来,十四是大夫。
至于十五,周隐竹认识白从简多年,从未见过十五一面。这个人的存在,像是一个传说一般。
他见十三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这几个人是白从简的心腹,他们的话大多就是白从简的意思。
尤其是十三,平日里沉默寡言,他一旦开口,便是他实在看不下去了。
周隐竹立即慌了,“六哥,是打算娶萧家七小姐?”
“不止是要娶这么简单。”十三苦笑,“八皇子,你犯了小爷的大忌。”
“她?”周隐竹犹豫了一会,又说,“她哪里好?”
周隐竹承认萧子鱼的确容貌出众,武艺也不错。比其他闺阁里的小姐,更惹眼,更吸引人的目光。尤其是萧子鱼炮制药材的时候,那份认真是他没有从任何一个药师身上看到的。尽管萧子鱼不差,但是周隐竹却觉得白从简会看上萧子鱼,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明明就是两个没有共同语言的人。
一个仿若深山里的空谷幽兰,一个仿若富丽堂皇的牡丹。
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适合。
而且,在周隐竹的心里,白从简仿若神明。
是任何女子,都不能相配的。
这个问题,十三回答不了他。
其实十三又何尝不疑惑,自家小爷如此沉稳的一个人,为何偏偏选择了萧家的七小姐,而且还是一见钟情。
但是感情这个事情,谁也说不明白。
喜欢了就是喜欢了。
白从简做的决定,在十三眼里,都是正确的。
“这话,我回答不了你。”十三又道,“你还是想想,该怎么和小爷解释吧。八皇子,你和小爷来往多年,应该知道小爷的脾气。”
看似温和的白从简,实际上却不是个好相处的。
万启帝疑心白家多年,前任白家家主甚至都主动交出兵权,不让帝王家再注意到白家。到了白从简这里,白家继续在壮大,而万启帝却没有问罪白家。
在大楚,商人的地位并不高,甚至可以说很低。
然而白从简就是做到了,让不少人都敬仰他这个商人。连江湖上不少侠士,都自愿和白从简来往,甚至甘愿被驱使。
周隐竹一直都不明白,白从简是如何做到的。
不过,不管白从简是如何做到的,他这些年来,和这些人一样。
是打心底里佩服白从简的。
所以十三的话,让周隐竹心里不禁慌了神。
他过了半响,愁眉苦脸的说了一句,“十三,我觉得我活不长了,我应该会英年早逝。我不止让七小姐炮制那些药材,我还……”
说着,周隐竹捂住了脸,“我还开口跟萧四爷提亲,说我不介意娶七小姐。”
十三:“……”
“明年清明……”十三取笑,“我给你烧纸钱。”
周隐竹:“……”
等十三离开后,周隐竹才收到了萧子鱼那边传来的口信,她说今日走不开,所以这些药材要等改日来炮制了。周隐竹听了这个消息后,心里更是空荡荡的,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是愚蠢,居然没有查清楚事情就开始乱来。
当真是关心则乱。
周隐竹想着,便亲手写了一封信函,交给了双天,让他亲自交给萧子鱼。
至于他自己,转身便去了白家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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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子鱼收到周隐竹信函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今日,梅锦雪和她一起在外逛了很久。
萧子鱼觉得还好自己习武,体力不错。
若是换成她的三哥,怕是会累坏了。
不得不说,梅锦雪的性子的确不错,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她都会直接告诉萧子鱼,而不是一脸含蓄。萧子鱼觉得和梅锦雪说话,十分的放松……经过今日之后,萧子鱼愈发觉得其实梅锦雪若是做自己的嫂子,是个不错的决定。
她的哥哥萧玉竹不喜欢言语,而梅锦雪总是在说话,梅锦雪像是永远有说不完的话题一样,哪怕自言自语也可以说很久,每一句都不会重复。
以后有梅锦雪陪着,她的哥哥大概也不会孤单了,更不会和以前一样,阴沉沉的像是一个活在暗处的鬼魅。
只是,若是萧玉竹要娶梅锦雪,那么就必须解开萧家和梅家曾经的仇恨。
这个仇恨,在两家之间已有多年,想要化解并不简单。而且,梅家人对萧家人,虽有误解,但是当年的确是萧家做的不对,这是不用质疑的。
萧子鱼想着,眉眼里全是浓的化不开的忧愁。
直到,周隐竹的信函送来后,萧子鱼才转移了心思,从双天的手里接过信函,亲自打开翻阅了起来。
周隐竹在信中说,炮制药材的事情需要暂停。
他没说暂停原因,只是说自己有点事要忙。
信函上的字迹潦草,像是急匆匆赶出来的,和平日里周隐竹的字,有些不太相似。若不是双天亲自送来的,萧子鱼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人冒充周隐竹写了这个封信函了。
怎么不炮制药材了呢?
是她的手法不行,还是药草出了问题?
又或者是,现在的白从简根本不需要这些药材了。他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了。
“双天。”萧子鱼看着眼前站着的人,“八皇子可有说其他的什么?”
双天摇头,“回七小姐,没有。八皇子说,让属下一定要亲自将信交给七小姐。”
萧子鱼更不解了,“那是出了什么事?”
双天依旧摇头。
“那……”萧子鱼犹豫了一会,试探着问,“是不是小爷的病情严重了?”
她已经往最坏的方向想了。
明明知道是猜测,萧子鱼的心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下。
一时,连呼吸都觉得有些困难了。
“小爷的身子一直这样。”双天立即解释,“不过,八皇子亲自去看小爷了,过几日应该会有消息。”
来萧家之前,周隐竹便对双天说,若是萧子鱼问起小爷的事情,便让双天告诉萧子鱼,说自己去了白家。
双天不懂八皇子为何要让他转述这句话,不过,八皇子既然说了,那么肯定是有原因的。
萧子鱼在听了这句话后,纤秀的眉头立即皱了起来。
她这几日一直愁眉不展,每一件事情都让她觉得头疼……
无论是顾家,还是萧子陌和白清,甚至是萧家和梅家的纠葛。
每一件,都像是巨大的麻烦似的,阻挡在她身前。
“我知道了。”萧子鱼回答。
等双天离开后,萧子鱼依旧魂不守舍。
她想起今天梅锦雪曾和她提起,白清和萧子陌有来往,而且两个人似乎很熟悉。
梅锦雪还无意说起,说白家最近的氛围怪怪的。自从白家小爷病了之后,白家的生意一半交给了白家大爷,一半交给了白家二爷,白从简像是要将手里的东西,一并交出去。
她听了,心里咯噔一下。
这段日子,她像是在赌气似的,不愿意去听白家的事情,甚至不愿意让人提起白从简这三个字。
萧子鱼有些懊恼,白从简对她的欺骗。
他明明和自己保证,他会没事。
结果现在却昏迷几日不醒,还一直卧病在床,这能叫没事?
她不就是忘了他么,他要这样折磨自己?
萧子鱼愈想,心里的越不是滋味。以至于慕百然送药来的时候,她一口气就服下了,甚至还抬起头问慕百然,“我想去白家,不想被人发现,你有法子吗?”
慕百然被萧子鱼的话,惊的一怔。
自从慕百然认识萧子鱼开始,便惊讶这个小姑娘的镇定和平静,觉得似乎天塌下来,萧子鱼也能临危不乱的和周围的人说,放心会有高个子的人顶着。但是此刻,她的双眼疲惫,神情里掩盖不住的焦急,丝毫不见平日里的镇定。
这是为何?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这个向来镇定的小姐,会露出如此慌乱的神色。
“有。”慕百然回答。
萧子鱼挑眉,“什么法子?”
“白家府邸东南边有个侧门,从哪里翻墙进去,不容易被人发现。”慕百然揉了揉鼻子,“不过,七小姐你……”
他想问萧子鱼去白家,是不是去找白从简的。
但是这句话,到了嘴边又被慕百然咽了下去。
不能问,不该问。
他上次只是跟白从简说了一句,萧子鱼穿红色的衣裳看起来很动人,结果第二次去见白从简的时候,白家府邸的侧门就多了不少守卫,他急着去见白从简,在白家几乎绕了一个多时辰,冷的直哆嗦。
这个人,很小心眼。
萧子鱼皱眉,“我知道了。”
慕百然拿起萧子鱼放在桌上的药碗,又说,“顾家那边的事,我也快查出来了。”
“嗯?”萧子鱼抬起头,“最近,我那个小舅舅也上钩了吗?”
慕百然笑,“贪慕美色的人,怎么能不上钩?”
人一旦有欲/望,贪心不足,那么就容易走进他人设的陷阱里。
对于顾家人而言,这些陷阱,他们根本看不破。
“这段日子辛苦你了。”萧子鱼揉了揉眼,“我困了,改日我们再谈。”
她现在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白家的事情上,纵使知道有不少麻烦要她亲自来解决,但是她还是想知道白从简最近的情况。
萧子鱼想着,便进了内室换了一身暗色的衣衫。
与此同时,慕百然出了门,抬起头看了看周围。
廊下的防风灯,灯光黯淡的如夏日里的流萤,根本不能看清楚周围的景色。
而天空里虽然繁星密布,但是却不似有圆月的时候明亮。
的确是个适合出门的夜晚。
他方才和萧子鱼说,白家府邸有东南边有个侧门……其实那条路,是他经常走动的。
这条路,其他人想要走进去并不简单。
但是,守着这条路的人,是十一和十二。
这两个人都见过萧子鱼。
所以,萧子鱼想要进去,十分的容易。
慕百然第一次觉得,他该去做月老,而不是做劳什子大夫。
如慕百然所料,萧子鱼在换好了衣衫后,对初晴和初雪说自己睡下了,让她们不要进门打扰。
吩咐完毕后,她才从跳窗户离开。
萧家的守卫并不算森严,她的轻功不错,想要从南院离开,也不是一件太过于困难的事情。
萧子鱼穿着黑色的斗篷,一张小脸都藏在兜帽里,在夜色里,很难让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等到了白家后,她从慕百然说的地方走,一路上果然不见白家的下人。但是,萧子鱼却听到了屋檐上的动静……这个人身手不错,会有动静怕是见到她出现,有些意外。
他们没有阻拦她,这倒是让萧子鱼有些惊讶。
很快,她便走到了南院。
夜色下,微风里携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味,让人神智清醒。
借着淡淡的星光,萧子鱼看清楚了自己行走在的小道两旁,种满了海棠树。
现在正是海棠盛开的季节,夜色中,海棠花姿态优美花朵簇簇。
颜色虽不似白日那般夺目艳丽,却更似薄纱下的美人半遮面。
萧子鱼走在铺着鹅卵石的小径上,看着晶莹的星光给花朵染上一抹银色,顿下了脚步。
她,来过这里。
记忆像是潮水一般涌来,她甚至都清晰的记得,有一株海棠是她亲自栽下,还在上面刻了字。
记得很小的时候,她被弓箭所伤,箭差点刺穿她幼小的胳膊,她疼的大喊大叫,虽说私心是希望父亲更注意到她,但是更多的是因为尚在稚龄的她,从未感受过那样剧烈的疼痛。
恍恍惚惚,她觉得现在的疼,比剜心之痛还要痛,比她经历过的什么任何疼,都要更疼。
无法言语,无法理解。
她的脑海里的思绪乱七八糟,脚步更是不受控制似的,朝着林子里走去。
一个低柔的声音,在她的脑海里响起,像是来自很遥远的地方。
他说,“……你父亲和哥哥的死,是我的过失。”
父亲和哥哥的死?怪不得她觉得如此的疼痛,心里更是空荡荡的。
另一个女子回答,“那我,是不是要感谢你,若不是我嫁给你,我便会和他们一样,死后连尸骨都留不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