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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外,天气慢慢散去炎热,在清早天蒙蒙亮的时候有凉风吹过。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轻功快步赶到端木府大门口时,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楚兄,你可是回来了。”
一个少年倚着墙,挥了挥手给他打了个招呼,似乎他们不是二十天不见而是刚分开了一个时辰,他去饮了茶,饮完便遇到秦楚言。
秦楚言眉一拧,不知道莫白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点了点头,接着就继续向前走。
本来是去取得他原来拖钱庄保管的财物,却又碰到了秦家的纠缠,待他把那些人杀干净,已经过了五天。五天,雨儿在这相府不知道怎么样。
这么想着,秦楚言哪有心情管其他,恨不得一双腿真能生风,一步就走到雨儿面前。可有吃好?可是瘦了?相府待她如何?那端木彬可又为难雨儿了?越想他眉皱的越紧。
莫白就依旧倚着墙,嘴角依旧是痞痞的笑容,看着秦楚言面无表情但是脚步生风地往相府走。暗自嘲笑自己多管闲事,那个小少年,哦,是小少女的事情和自己何干?从儋州一路跟到端木府,时时地看着她,他都不知道自己是着了什么魔障。得知她中毒的消息,还是红尘烦,他急什么?
但他偏偏就是急了,在相府的竹林里,看着她和那端木黎相处的越来越好,他却越来越烦躁。莫名的无法忍耐,初见时候那个少女的笑意已经被别人拥有,他离开了相府。
四下打听下,却意外地知晓了这秦楚言是秦府的人。
秦楚言,秦穆雪,这个韩宇到底是谁?现在秦家的口风一个个严的紧,要是在耀云……莫白眼中神色变化不定。
“不动声色就消失了五天,楚兄,你可知道这五天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秦楚言听闻莫白分明有暗示地话,扭头看向那满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少年,却突然间注意到莫白穿的仍是他们在儋州相遇时的衣服。麻布衣服。
看秦楚言终于停下来,看着自己,莫白也向他走了两步,却是在秦楚言警告的目光中笑道,“时间尚早,去吃个早饭怎么样?”
秦楚言看着一口一口包子却没有说话的莫白,长指挪向腰间的长剑。他也知道莫白并不是无病**之人,雨儿很可能是出事了,想到这里,秦楚言杀气更甚。
莫白吃着小笼包,眼角的余光瞟着一个穿灰色长衫的男子,探子。见那男子匆匆离去,他才靠近秦楚言,不管秦楚言默默又离他远了三分,
“你家宇儿可是要给别人当媳妇去了。端木黎也是不挑,见韩宇是男子也不排斥,把他带走了,没有三个月怕是出不来。”
果不其然秦楚言瞬间怒了,剑眉一拧,杀气震的桌椅乱震,桌子上的碟碗哐当落地。莫白笑着想,这楚言还真是个人形破坏工具,但是随即他收起了笑容,面上难得的认真,
“韩宇中了什么毒?”
秦楚言起身拔出长剑就准备向端木府去,却又一次,今天第三次了,活生生地止住脚步。他盯着莫白,问了句,
“毒?”
“嗯,端木黎说她身上有两种毒,一种是胎毒,另一种是被下的毒,红尘烦。”
秦楚言在盯着莫白希望发现他说话的真假,而莫白也是同样观察着秦楚言,他比任何人都想知道那毒是谁下的,该死的要让那么个小小的人受如此的罪!却发现秦楚言低下了头,浑身的杀气瞬间收敛不见。
嗯?莫白不明所以,不应该是这种反应。除非,那毒和他有关?莫白咬紧一口牙,眼中琥珀色的眸色突然深了下来,正想发作,却被秦楚言突然暴起的杀气激的浑身鸡皮疙瘩立起!
雨儿竟然中毒了,还有一种是红尘烦?她从来没有和自己说过,而自己也没有保护好她,竟然让她默默承受这些!
秦楚言心中又疼痛难忍,他以为那雨儿心中的计较只是她对秦穆雪的报复,也许带着少女受不得的胡闹,一直由着她,却忘了雨儿从来都不是任性的女孩,她受得苦她的坚韧,早就不是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应该有的。
秦楚言一瞬间想去杀了秦穆雪,这红尘烦毫无疑问是秦穆雪下的,但是,这红尘烦若是秦家的那个,那就是没有解药的。秦家前任家主从绝情谷花了天价买来了红尘烦之后,便把解药毁了。
心中百念转换,却敌不住一念。他要见雨儿,现在,立刻,马上!接下来,他便去秦家的禁地,传闻在里面有一颗能解天下毒的丹药,取得极为困难,据说各个曾闯入的人呢无一生还,但是秦楚言恨不得立马去取那药。知道一去便是九死无生,但死有何惧,只是……不能再陪在雨儿身边。
浓浓的不舍,他不知道自己对于雨儿言如何,但是他知道除了在自己面前,雨儿是面上再如何放松,心中都是暗暗戒备的。
莫白看着眼中从杀气到清明再到忧伤不舍疼惜的秦楚言,又笑的痞痞,而心下是暗恼。
秦楚言分明什么都知道,还下了决定,但是他却窥不到分毫。不过,本来他们便不是熟识,楚言又什么理由和自己言明着隐秘事,怕是没有把自己直接杀了灭口都不错了?
可是韩宇呢,莫白心口一阵揪疼。那少女,也是不信任他的。
秦楚言又握紧了手中剑,一步一步走去了相府,面色深沉。
莫白仍坐在包子铺的长凳上,笑的灿烂到诡异。
“谁?”端木府看门的门卫只看见一个提着长剑的男子面色不善地走到大门处,不管他的质问就往进走,不禁有些目瞪口呆。
这在相府门口直接闯进来的,怕是脑子有问题吧?
“相府内,不明人士不得入内!”门卫还没说完话,就被一脚踢翻,直接腾空飞起了好远才重重地跌在地上,噗得就吐了一口血。
“大胆!在相府内竟然敢伤人!”这一下子捅了马蜂窝,一下子围上了三十多个全副武装的侍卫,各个手中都是军队制式的长剑,还有弓箭手在远处直接张工拉箭。
秦楚言面色不改,谁也没有看,也没有往前走,和他们形成僵持。
“端木拓,给我出来!”
一声怒喝,还是低哑的声音却真真回响在整个端木府的上空。正在练武的端木拓被喝的一震,接着反应过来是楚言的声音,又大大的松了口气。这个消失了五天的人,终于回来了。
当端木拓赶到门口的时候,那宽广的大门已经挤满了人,管家都到了,不得不把大门关上挡住街上人们“热切”的视线。
“楚兄,你可是来了。”
端木拓一看到秦楚言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也是一愣,接着有些无奈和脸红,上去就想接秦楚言进来。
秦楚言默默地看着端木拓走近,一句话没有说,端木拓这才想起来,呵斥走严加戒备的侍卫们,客客气气地招呼秦楚言往相府内走。
“雨儿呢?”秦楚言仍旧没动,任凭端木家的下任家主放低姿态。“我带她离开。”
端木拓满嘴的苦啊,韩宇能出来就好了,他,不光是他,整个端木府的人都希望韩宇能出来啊。大哥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了一个男人,这让父亲差点没气歪了嘴巴。这几天端木府的古董花瓶都不知道被砸碎了多少,父亲气的已经五天没有去上朝,彬儿每天去竹林哭闹撒泼要进去,都被彻先生无视,有次彬儿竟然想跟着进竹林,直接被那竹林困了整整一天,等晚上彻先生把她带出来的时候,眼睛肿的和个核桃似的,满身的泥,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要不是秦穆雪姑娘识大体,在端木府照顾着残局,顺道安抚着父亲和彬儿,这端木府不知道乱成什么样,也不愿各个侍卫也开始草木皆兵。
秦楚言可不管端木拓怎么想,他只知道是他们带走了雨儿。若是不把雨儿还过来,他,丝毫不介意大开杀戒!端木府又如何,丞相府又如何!
“你要找你那不要脸的雨儿,你进来啊,我带你找!你能把她带走最好。”
端木彬不知道何时也出现,眼睛仍然肿了个大核桃。端木拓看着暗暗心疼,昨晚不是被秦穆雪安慰好了么,这见着,怎么更严重了?
“我们真是好心当了驴肝肺,呸,带来两只白眼狼!韩宇怎么那么不要脸,他不是和你搞在一起,他凭什么去勾搭黎哥哥?断袖就是断袖,恶心死人了!你管不住自己的男人也真是够窝囊的,那个祸害不要脸的浪蹄子!哈哈,不过被人带绿帽子的感觉怎么样,他们这几天在里面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端木彬一边心里淌血,一边刺激着秦楚言。昨晚秦穆雪告诉她,一味地骂人是没有用的,得想办法解决问题,最好的就是刺激那个韩宇的相好把他带走。
呵,带走?哪有这么好的事,她觉得有道理,但是那个韩宇,胆敢勾搭她的黎哥哥,看她不划了他那张惑人的脸!
秦穆雪在端木彬身后站着,看着秦楚言她总觉得有几分眼熟,但是想了想,并没有想起来是谁。她今天只要看着事情闹大就好,有端木彬在,想是不会让她失望的。
“带他进来!”端木磊竟然也出现了。端木拓又摆了一个请的手势,秦楚言也收了剑,跟在他身后一群人浩浩荡荡,面色各异地向竹林处走去。
秦楚言抿唇杀气肆虐,端木拓皱着眉将前几日发生的事情和他讲了一遍,当然对自家彬儿对韩宇的污蔑是闭口不言的。末了,端木拓还叹了口气,
“楚兄,若是你能把韩宇带出来是再好不过了。我们端木府可以送你们盘缠金银,你们能有多远走多远吧。”端木拓自是知道自家父亲和妹妹是肯定不会放过韩宇的,他也是出于好心。
也是两人来路不明,虽然韩宇绝色秦楚言的武功高,但是到底是野路子,就是隐士后人在瑞华也不敌瑞华四大世家之一的,让人自然心生轻视。
秦楚言如何不明白端木拓作何想,但是他只想见雨儿,带雨儿离开后就将雨儿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自己去取那丹药。早已将性命汇之度外的男子还在乎什么?唯一个秦穆雨而已!
现在,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到了竹林外,端木彬看着那茂密无尽的竹子,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韩宇,你这个小蹄子,不要脸的卖**的小人!快给我滚出来!给我滚出来!”没有人制止她,端木彬每天都在这里叫骂,声音大的整个端木府都能听见。虽然里面从未有过响应。
端木彬骂的正酣,有韩宇的相好楚言在场,她越骂越顺畅,却不料,一柄寒气冷厉地剑直直地就指上了她的咽喉,在端木拓出手之前!秦楚言的眼睛是区别于端木黎的另一种冷,这种冷充满了择人而嗜的残酷,端木彬只觉得口中突然有了唾液让她想要下咽,却是一动都不敢动!
“楚言!”端木拓也怒了,本来就是楚言和韩宇二人将端木府搅得一塌糊涂,他心中早就愧疚,如今,楚言竟然还威胁彬儿?
“我们端木府看来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过来撒野了?!”端木磊怒极反笑,微微挥了挥手,就有一直箭直接从后空中射了过来。秦楚言收了手,脚步轻错便错过了那支箭,接着在端木家和秦穆雪都默默退开的时候,更是向前,挥剑就向那竹子砍去!
“哗——”竹子都没有支撑过一个呼吸,片片折倒。怕是布置这竹林的大家都不可能想过,有一日这竹林还会遭受这种对待。
野蛮,粗暴,残酷!
身后万箭齐发,秦楚言抿着唇一剑一片竹倒,全然视呼啸而来的箭翎为无物,全然视中箭若干如同刺猬般的后背为无物!若是山阻我,我劈山!若是海阻我,我填海!更无所谓这小小的竹林!
雨儿别怕,言哥哥马上来了。
端木拓看见秦楚言这般疯了一般不要命的做法,不由得心生敬佩,这楚言果然是条真汉子。端木彬则暗暗雀跃,哪怕秦楚言死在这里也和她无关,但是若是他真能砍光这竹林……对啊,她原先怎么就没有想过砍了这竹子,就能进去了?端木彬不由跃跃欲试,都想喝令那些弓箭手停下。端木磊则目光深远,此子不去,必成大敌!
秦穆雪却是小时候就见过这种疯狂的,不要命的狠戾,那来自于一个叫秦楚言的男子。他就是秦楚言!?他没死?!秦穆雪眼中的狠毒和恨意丝毫不加遮掩。
当彻拎着食盒施施然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真可谓是人人百态的场景,一手抓住一个没长眼射向他的箭,彻示意端木磊让弓箭手停手。
竹林打开一条路,秦楚言也停下动作,被竹子劈开时碎屑弄伤的手紧紧握住剑柄,和彻四目对视。两人都在对方的眼中发现了同类的味道,良久,彻开口,
“你们都撤了吧,我带他进去。”
端木彬刚要开口,彻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睛只一眼,就让她噤了声,前几天被他拎出来扔在地上时他的狠戾还历历在目。秦穆雪压下心中的愤恨,颇有几分恼怒地看了端木彬一眼,暗恨她的懦弱的时候准备自己开口,彻已经领着秦楚言走了进去。
彻当然注意到了秦穆雪的动作,心中冷笑。这秦家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昨夜和皇帝密谈说是找到了天命之女,怕说的就是这个秦穆雪。若是他们知道这个“天命之女”一开始就被国师拒绝了,不知作如何想。
秦楚言跟着彻的步子慢慢走,两人都没有说话,却也没了刚才剑拔弩张的感觉。
曲曲折折的林间小路上,沾着血的箭翎散落成一个人的足迹。屋内,秦穆雨握着端木黎的手,睡得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