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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妙华带笑不笑地晾了程驰一会儿,用空着的手弹了弹裙子整了整褶子,这才慢慢开口道:“我就是田妙华啊。”
“你真是田妙华?”程驰一激动又想要起来,伤口一疼只能倒回去,用力扭头看着她,“可是,你从来都不愿意回娘家……”
“过年回去你还没领教够吗?见天催人生孩子要我怎么回去?”
田妙华那半是谴责的目光顿时让程驰憋红了脸说不出话来,没有孩子的责任可不是在他身上吗!
他差点就想脱口而出:我可以跟你生!
但是关系未定之前对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说这种话就是耍流|氓!
程驰的思路一下子就被打乱了,一时牵不出头绪,都不知该从何问起,“那你……你们……”
田妙华倒是领会了他原本的思路,睨着他笑问道:“你就没想过我爹娘的身份也有问题么?”
程驰怔了怔,这个他还真没想过。
就不说泰山和岳母本身长辈的身份就摆在那里,让他下意识地不会随便乱怀疑。就只他们是沈老将军夫妇这么多年的好友这一点,他就根本不会有怀疑的念头。
然而现在想一想,他们跟沈老将军夫妇相识也只是在老将军卸甲回乡之后,至于他们年轻的时候是做什么的,那全都是老丈人的一张嘴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说自己过去是武师,是镖师,那万一不是呢?万一是占山为王杀人如麻的山大王呢?
——怪不得程驰总是往一些奇怪的方面想,实在是田妙华在胡营里杀人不眨眼的样子给他的印象太深了。他现在一闭眼都还能瞧见她一脸甜美的邪气溅满血迹的样子。
啊,为什么就连那种样子,想起来也让人心里燥得很。
程驰带着一身的伤,明明身体的疼痛就应该已经占满了全部的感官。可一想到那说不清是甜美还是邪气的田妙华,竟然骤觉一股热流往下腹冲去,惊得他赶紧止住了念头。
他现在连自己翻身都不能,万一某些部位发生什么反应这丢人可就丢大了!
田妙华没察觉他的异常,她正跟程驰摊牌道:“我们家是江湖中人,爹娘只是金盆洗手多年回乡养老,为了少生事端才隐瞒了过去。至于我,如今还在江湖之中,日后自然也不会离开。你见过的白公子更不是什么店铺东家而是我的门主。”
程驰听得脑子里微微发懵,下意识想到的只是诸如“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等等听到的一些关于江湖的字眼字句。似乎比起他所熟悉的战场,那是另一种不同的腥风血雨。
在尚未消化的愕然之中他竟然莫名地松了一口气,只觉得只要田妙华不是冒名顶的就好,那就不会有人拉出一个“真正的田妙华”来让他换老婆。
然而他这一口气刚松下来,田妙华接下来的话却让他胸口又揪紧了起来——
“隐瞒了你这些虽然很抱歉,只希望你能够体谅一下我爹娘嫁女心切——不过反正你也已经悔婚了,我们两人如今的关系我是什么身份都没有什么影响,如今能够说清楚倒也是好事,毕竟我还是要回门派去的,如此往后也就开诚布公,用不着藏着掖着了。”
程驰的脑子里顿时跟天雷滚过似的,他怎么就忘记自己悔婚之后,两个人的日子要不要过下去已经不是他说了算的!
他不自觉地又攥紧了田妙华的手,却始终不懂她的心思——明明觉得她似乎一直都默认了他的靠近,也从不拒绝自己亲昵的表示,这应该代表着他们之间生出的感情是互相的吧?所以不怪他以为田妙华应该也会愿意留下来,甚至做好了此次全胜回乡之后就对她表露心迹,跟她做一对真正的夫妻白头偕老的打算。
可是现在突然之间田妙华不再是他认识的那个田妙华,甚至还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她迟早是要走的。
如果当初他没有悔婚呢?
他们若按部就班的成亲洞房,现在大概已经伉俪情深,也许田妙华会找机会跟他道出实情,也许她不说,而是将来有一日被他发现——
但是他真的不介意她是个江湖人啊!
回想当初他悔婚的原因是什么?
当他掀开新娘的盖头看到盖头下那人比花娇的女子,娇柔甜美得好似初绽的樱花,需要细心浇灌毫升呵护,只怕哪天一场风雨就要零落了——
这样的女子在他身边是养不活的!一旦被京里的某人发现,柔弱的她是没有办法保护自己的!他不能让她被自己连累,不能看着她步上亡妻的后尘!
所以他悔婚了!悔婚了!!悔婚了!!!
可现在谁来告诉他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悔婚啊!!
早知今日!早知如此!他悔的哪门子婚??他现在根本就是悔青了自己的肠子!!
程驰胸中一口闷气差点憋出一口老血,可他偏偏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解释,过去发生的事他必须烂在肚子里!
……
程驰这一番被俘受伤已经报进了京里,林灿自然是把事情原委仔细地修饰过,不会出现什么不该出现的过程和人物。顺便也请皇上恩准程驰回乡养伤,就不必舟车劳顿回京述职了。
于是田妙华决定陪程驰在军营里养个几天,待他的身体可以上路便回沧田县去。
而寒水的年假却是早已经到了,加上要替田妙华向精通药理的夫人问药,他便决定先行。残月在这个没乐子可寻的地方更是待不住了,一见寒水要走就也嚷着要回去。
程文借花献佛好好的请了两人一顿酒,席间几位将士借着酒兴来请寒水和残月跟他们切磋切磋。
这两日军中都把三人传上了天,亲眼见过的人自然不敢有什么念头,但没见过的难免心痒痒的想见识见识。对将军夫人他们自然不敢造次,要不趁现在寒水和残月还没走赶紧的切磋上两把,以后就没机会了。
但切磋这种事,连个血也不见残月可没兴趣,他稳稳地喝着酒,寒水便起身道:“我跟你们切磋。”
将士们兴冲冲地,也没介意残月无视的态度。在他们眼里这两人都是英雄是贵客,能赏脸让他们见识一下也就知足了。
他们互相扒拉着,“排好,一个一个来!”可哪个都想第一个上。
寒水拿起自己的佩剑,面无表情道:“你们一起。”
几个将士犹豫了一下,这几个对一个赢了可胜之不武。
可转念又一想这三人在胡营里大杀四方,少说也得同时对付十几二十个人,他们自问哪一个人也是做不到的。几人一面质疑一面也有些忌惮,商量了一下就决定其中四人一起上去挑战。
程文先前没能亲眼见到三人出手,心里自然也好奇的要命,不过出于理性还是提议道:“自己人切磋就不要动刀动枪免得误伤了吧?”
四个军中大老爷们拿刀一起砍人的场面想想都让人汗颜啊。
然而寒水表情变都不变道:“我是用惯了剑的,不习惯空手切磋。我不会伤到他们的。”
——至于四人能不能伤到他,他连考虑都不会考虑。
这说是自信,可听在别人耳朵里也有点狂妄了。军中都是血性汉子,被他这么一激难免不服,去拿来四根长棍摆好架势,“来,我们不用刀,免得让人说我们欺负人!”
寒水出席走到场中,四人提着长棍严严实实地把他围在中间,丝毫不敢大意地举起长棍大喝一声齐齐向他发难。
以旁人来看寒水已经被包围在中间根本避无可避只能硬碰硬,谁知他却突然原地腾空而起,四人手中长棍齐齐落空。寒水身体在半空一个反转,猛然将踢向一人肩头把他踢到一边。手中的剑未出鞘,就这么往另一人脖子上一划,隔着剑鞘那剑气的森寒都像要割透皮肤,将人的血脉冻住。
被剑鞘抹了脖子的兵士知道这若是在实战中没有剑鞘,自己就已经死了,于是青着脸退到一边不能再出手。被踢中的人也坐在地上感觉自己的肩胛像是要裂开似的,半边身子动弹不得。
只一瞬间就有两个人出局,剩下的两人顿时一脸懵。都是日日在一起操练的弟兄,谁也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就比旁人强上多少,可以独自面对对手。
但他们也没有轻易退缩,只能更打起精神大喝着冲上去。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寒水又用了一模一样的招式,动作连变都没变,两个人就毫无抵抗之力地落败了。
一次还可以说没有防备,两次落败于同一招还有什么可说?可是实在是太快了!连一点过招的感觉都没有就结束了,让人怎么甘心!
其他还有人想要蠢蠢欲动地来试,看看是不是真的那么邪门躲都躲不过。但林灿可不能让他们继续切磋下去——有几个人上去体验一下也就得了,要是被一个人横扫上他们几十个人,那谭城军的脸面还往哪儿放啊。
他立刻站起身鼓掌,奉承上几句便赶忙请寒水回去落座敬酒。
程驰躺在营帐里听得到外面的声音,虽然按说他应该已经亲眼见过了寒水在胡营里大杀四方的样子,但说实话当时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田妙华身上,即使余光扫到寒水都没有多分给他半分注意力。
此时他心里头就跟猫挠一样地好奇着寒水的身手,这个人他本来就已经很忌惮了,如今还特么是个武林高手叫他怎么能不在意?
唯一能够让他感到一点安慰的就是这丫马上就要走了。否则自己跟田妙华现在这微妙的状态下,还有个寒水在一边杵着,闹心不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