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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大人!人犯就在这里,属下先行告退!有什么事尽管招呼一声!”一段狭长的通道之后,带路的牢头将最深处的一座牢门打开,回身弯腰对许无言说道,
“多谢!”许无言略微颔了颔首,简单的说了一句,
牢头施了一礼便转身退了下去,
许无言抬脚走进了牢房,这座牢狱中最深的牢房中几乎没有一丝的光亮,只有一盏如萤豆一般的油灯黯淡的燃烧着,
两侧的墙壁上泛着骇人的灰色,斑驳的影子,在上面毫无生气的交叉着,潮湿的散发着浓重发霉气息的地上,倒着两个满身伤痕的孱弱身子,奄奄一息、微弱的起伏着,
“连卿!施嫣儿!”许无言走近两人,有些难以置信的喊了一声,
被身上的疼痛折磨的几度在生死边缘徘徊的两人,听到许无言的声音,只略微动了动身体,一阵撕扯般的痛楚便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除了忍受身上的疼痛之外,便在没有力气去相信方才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了。
“连卿!施嫣儿!”许无言见两具身子只是略微动了动,以为是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声音又喊了一句,
这下连卿清楚的听到了是许无言的声音,忍着身上撕裂一般的痛楚,艰难的抬起头看着许无言,
“无...无言!”连卿几乎是微不可闻的声音应了许无言一声,
那是怎样形销骨瘦的一张脸,不过是短短一天的时间,原本清丽可人、巧笑嫣然的连卿竟成了这般伤痕累累,神色憔悴的模样......
“连卿!”许无言急忙上前去。将连卿扶了起来,“啊!”许无言的手刚触到连卿的手臂,便听得连卿一声忍不住的痛呼,
许无言警觉的看着连卿那只被自己无意间触碰到的双手,明明是纤纤玉指,眼下却成了五根红肿、鲜血涔涔、几乎可以看到森森白骨的模样。
刑讯逼供,还是如此的残忍,许无言难以置信的伸手拉开连卿的另一只衣袖,同样触目惊心的手指出现在许无言的眼前......
“怎么会这样?”许无言睁大了眼睛,再看连卿那浑身的鞭痕,几乎没有一处完好之处。想不到封卓当真会如此对她们这般残忍的刑讯逼供,
“不...碍...事!”连卿用着让人心惊的声音试图安抚着惊疑不已的许无言。
许无言不再说什么,而是扶着连卿在靠墙壁的地方坐下,再用一些干净的稻草垫在墙壁之上好让连卿靠得舒服些,
安置好连卿之后,许无言又返回将似乎伤的更重的施嫣儿扶了起来,
“许无言!救...我出去!求求你!救...我出去!”被许无言扶着施嫣儿。一双满是泪水的眼睛,盯着许无言哀求道,
“你冷静一点!”许无言扶着摇摇欲坠施嫣儿。被关进这样一座不见天日,阴暗潮湿还夹杂着可怖气息的监牢中,还被如此毒打逼供,大概是施嫣儿这一辈子都无法磨灭的记忆吧!
“我!我不要冷静!”施嫣儿不顾身上的疼痛,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道,“我为什么要冷静!我不要冷静!”
施嫣儿挣脱了许无言的支撑,整个人便因为身体的疼痛身不由己的摔在了地上,疼痛剧增,不由得痛呼不已,
“你不要激动!扯动伤口会更痛!”许无言弯下身子将施嫣儿再次扶起来,
施嫣儿死死的拽着许无言的衣袖,“你回京,把我的事告诉我爹,他一定会派兵来救我的!你回京,回京好不好?”
施嫣儿在这里实在是受够了,仅是一天的时日自己就被鞭打至此,关在这般人间地狱的地方,再待下去迟早会死在这里的。
“施嫣儿,你冷静下来,我们先好好的谈谈再作商议!”许无言出言力求安抚施嫣儿几乎濒临崩溃的情绪,
“不!不!许无言,我求求你,帮我,回京让我爹带兵踏平这里,来救我!我不要再待在这里,我不要!”
施嫣儿干裂的嘴唇竭尽全力的喊着,凌乱不堪的头发、脏乱处处绽开的衣裙,再加上那毫无血色的脸和有些狰狞的神色整个人就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冤魂一般,骇人极了。
许无言被施嫣儿那般不愿的神色给惊住了,那般骄傲跋扈的施嫣儿在这个死死拽着自己衣袖的女子身上没有了一丝踪影,
布满眼眸和浑身散发的都是彻骨的惊惧之意,似乎在她看来许无言就是最后一根可以救她出这座地狱的稻草,
“施嫣儿,够了!即便是现在快马加鞭赶到京城,也没有封卓登时杀掉我们来得快!你清醒一下吧!”
连卿的话似乎是打到了施嫣儿的心上,激动慌乱的施嫣儿一下子的冷静了下来,像是没有任何希望的布偶一般,神情灰白一片,
“来这边坐一下!”许无言把施嫣儿扶到靠墙壁的地方,让她坐了下来,自己也在她们面前盘膝坐了下来,
“无言,是封卓找你来的吧!”靠在墙上的连卿感觉舒服了许多,气色也比方才好了一些,看着坐在面前的许无言说着一个事实,
许无言再一次扫视了两人,点了点头,“封卓希望我查清此事,为了你们的清白,我希望能知晓百婴庆宴当日发生的所有事!”
两人既知道了许无言的来意,许无言也就没必要再多费口舌,当即就单刀直入的说道,
“封卓让你调查此事?”施嫣儿有些怀疑的看着许无言,封卓那个野蛮残暴的男人会相信和自己一般是钦差的许无言,这岂不是太荒谬了吗?
“除了相信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不是吗?”许无言不想在这些无谓的事情上浪费时间,把话挑明了说道,
连卿和施嫣儿都沉默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连卿看着许无言,很是缓慢的问道:“无言,你相信我们是清白的吗?”
许无言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带着些许期待看着自己的施嫣儿和连卿两人,其实看似熟识的两人,许无言却不能肯定断定什么,
“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每一个人都是有嫌疑的!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就必须把自己的行为置于台面之上。”
客观的说,许无言不相信劫走孩子真是施嫣儿亦或是连卿所为,但是却也不能排除他们的最大嫌疑,
况且,在这个时候,谈相信是没有任何必要的,只要封卓不相信,任何一个理由都可以将两人置于死地。
连卿的眼中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臻首之间转瞬即逝,倒是施嫣儿原本慌乱的眸色逐渐澄明起来,
“好!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眼下想要自己才走出这座牢门几乎是不可能的,既然远在京城的家人也无能为力,眼下就选择相信许无言,
连卿触及到许无言那询问的目光,没说什么,略微点了点头,
许无言轻吐了一口气,只要两人肯开口,无论是有没有嫌疑都算是迈出接近真相的一步了。
“那好!那日,子雅湛和子雅期离开驿馆之后,你去了哪里?”许无言看着施嫣儿问出了心中所想,
“他们离开的时候,我的身体已经好了大半,但是为了不让你们知晓父亲从京城带给我的东西,我便装作依旧虚弱,以消除你们对我的疑虑。”
“后来呢,什么时候,你去了哪里?”
“我记不清楚了”誓言拧了拧秀眉,“我记得当时暮鼓过后不久,我就只身从驿馆的侧门出去,到了涵州城的悦风营运行取回东西,没有过多停留便返回了驿馆。一来一回不过是两个时辰。”
“你所说的物品就装在那天封卓查出的箱子里?”想起那頂满是血色襁褓的箱子,许无言不禁心生寒意,
施嫣儿点了点头,“不过!那些襁褓不是我爹寄给我的!我也不知道那些东西怎么会在我的箱子里。”
“是什么东西,必须要让你瞒着我们去取?”很明显,施嫣儿几次对箱子的提及都是有意避过其中之物,
施嫣儿愣了愣,低头沉思了片刻,这才抬起头来,看着许无言缓缓的说道:“是一些我爹和娘寄给我治疗我隐疾的药物。我不愿让你们知道,才会出此如此”
隐疾?许无言刻意看了施嫣儿几眼,通常说来个人隐疾都处于比较隐晦的地方,倘若施嫣儿当真患有此类疾病,避开他们做这些事情也算情有可原,
“那么,连卿你呢?当日你去了哪里?”许无言转向连卿开口问道,
“我当日并没有离开驿馆,子雅湛公子和子雅期公子离开的时候,我答应过他们在驿馆中照顾嫣儿,同时也以备其他有关驿馆事务的不时之需。”
“你都待在房间里吗?”
“不是!起先我是在嫣儿房间里照顾她的,她睡着后,我就到了大厅看了些公文,等到差不多亥时三刻的时候,我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亥时三刻,差不多就是当日孩子被劫的时辰,
“当时可有人知道你在驿馆之中,还有驿馆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许无言继续追问道,
连卿皱眉似乎是回到了当日的情景,“我一直待在驿馆之中,在大厅翻看公文的时候,丫鬟还给我续了几次茶水......”突然连卿的眸子里闪出一丝光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提高了声音说道,“对了!”